第47節(jié)
與此同時(shí),鄉(xiāng)試在即,諸多學(xué)子紛紛啟程前往縣城,紅鯉鎮(zhèn)、綠水鎮(zhèn)各大鎮(zhèn)子,馬車聲連著響了好幾天。 閑在家的殷嚦嚦在院里耍長/槍,懈怠許久,她手都生了,槍法也不夠凌厲了,想來沒有實(shí)戰(zhàn)磨煉。 很不滿意地放下長/槍,視線瞥向院落里的樹下,不用去學(xué)堂教書的趙譯正逗弄著二子。 他就丟著木棍,二子就吐著舌頭奔出去撿回來,反反復(fù)復(fù)能一上午,一人一狗也不覺得無聊。 趙譯注意到她的視線,抬頭,一笑,“表妹?!?/br> “哼?!币髧硣诚訔壍仄^,趙譯真真是個(gè)虛偽小人。 熟料二子見她輕蔑趙譯,汪汪大叫,朝她就跑來。 她被追得撒腿就跑,好不容易才甩掉二子那條壞狗,也愈發(fā)篤定了要將二子送走的心。對趙譯的討厭,也更上一層樓,居然教唆二子咬她,什么人呢這是。 趙譯逮著跑回來邀功的二子,頭疼不已,真是只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狗。 他低頭瞧瞧吐著舌頭蹭著他的二子,嘆了口氣,摸摸二子狗頭。 “罷了,念在你忠心護(hù)主,此次恕你無罪。如有下次,孤,定不饒你?!?/br> 二子:“汪?!迸d奮地?fù)u著尾巴。 而被二子攆出家門的殷嚦嚦不想回去了,干脆約了無意科舉的趙笑笑、李煥山,還有林修睿,去山里捉蟈蟈,阿木自然也跟上了。 山里。 “這蟈蟈都被他們捉干凈了吧?”趙笑笑一邊找著,一邊咕噥。 “你動靜那么大,蟈蟈靈敏的很,早跑了?!卑⒛距椭员?。 “你動靜小,你倒是捉一個(gè)我看看?” “我們在一塊兒,你動靜一大,我動靜再小有屁用?” 眼瞅兩人要吵起來,殷嚦嚦嘆口氣,“也怪我們來的時(shí)候太晚了?!?/br> 要不是她被老爹關(guān)了十天半月,早就來找蟈蟈了。 “要不我們往山里走走?”林修??聪蛄稚钐帯?/br> 阿木翻翻白眼,“找找蒿草叢啊,那些高點(diǎn)的草,或者小樹尖,動作都悄點(diǎn)?!?/br> “阿木,你挺有經(jīng)驗(yàn)啊。”殷嚦嚦看向他,有點(diǎn)驚訝,這阿木懂得還不少。 “那當(dāng)然,我爹原來可是京……” “咳咳。” 阿木本說的得意,林修睿突然地咳嗽打斷了,殷嚦嚦眼眸微微瞇起,瞥了眼神色虛虛的林修睿,看向阿木,“你爹原來可是什么?” “哦,我爹原來是金字牌面的蟈蟈戶。”被打斷一下后的阿木看向殷嚦嚦,說得仍舊面不改色。 殷嚦嚦瞅了阿木好幾眼,什么也沒說,看向四周。 “那我們就往草叢里去,分頭行動吧,找的快些。小趙子、小李子你兩和阿木負(fù)責(zé)找樹尖兒,我和林修睿負(fù)責(zé)找草叢?!?/br> 在眾人紛紛點(diǎn)頭中,一直不作聲的李煥山開口了,“不好吧,這天樹上指不定還有蛇呢?!?/br> “那你和我們一起找草叢?!?/br> “草叢也可能有蛇啊?!?/br> “不是,”殷嚦嚦看著今天格外別扭做作的李煥山,“小李子,你今兒怎么回事?” 李煥山別扭地扯扯衣服,“這衣服要是掛破了,或是弄臟了怎么辦?” “嘿,你怎么那么矯情?”趙笑笑瞪起眼,“還是不是爺們?” “這是,姣姣給我做的呢?!?/br> 殷嚦嚦:“……” 他抬了抬腳,晃晃鞋子,“姣姣給我做的。” “……” 他又捧寶貝似地捧起腰間的荷包,“這也是姣姣給我做的?!?/br> “……” 說好的捉蟈蟈?你卻在炫對象? 殷嚦嚦嫌棄地要死,結(jié)果看著周邊三個(gè)家伙看著李煥山眼睛都冒光嘴巴都流涎水的模樣,她閉了閉眼,沒眼看。 揉揉胳膊起的一層雞皮疙瘩,打算催促其他人趕緊找蟈蟈。 結(jié)果這邊三人直接圍上去一個(gè)勁兒地觀摩起李煥山的荷包,還有他的衣服與鞋,可把李煥山給急得不停地拍他們到處亂摸的豬蹄子。 “……”不能理解母胎光棍漢的殷嚦嚦鄙夷,她認(rèn)識的人怎么就這點(diǎn)出息? 果然靠人不如靠己,她自己去找算了。 草叢要往林間空地走,入眼一片膝蓋高的草叢,一陣涼風(fēng)吹過,草面嘩嘩作響,就像是湖面粼粼水波似的,輕拂起一片青草香。 殷嚦嚦貓著腰,輕手輕腳地,聽著四周動靜,耳畔突然傳來細(xì)微的一陣腳步。 眸光一凜,醞釀的雷霆之勢,在身后人噗通跌坐在地時(shí)破功。 “你要弄死我嗎?”林修睿坐在地上,感覺自己的小胖腿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你不是和李煥山他們一起呢嗎?”殷嚦嚦收手,好以整暇地斜靠在最近的樹,略帶著點(diǎn)玩味兒。 “我覺得你可能會有什么想問我的?!绷中揞墒忠粩?,“所以我機(jī)智地跟上了你?!?/br> “嘖,小胖子挺聰明?!?/br> “不許叫我小胖子。” “成,大胖子?!?/br> “也不許叫我大胖子?。 ?/br> “好,胖子?!?/br> “……其實(shí)我以前很瘦你信不信?而且我瘦的時(shí)候還玉樹臨風(fēng)?!绷中揞M蝗灰槐菊?jīng),殷嚦嚦也斂去嬉笑。 一本正經(jīng),答:“不信?!?/br> 林修睿摸摸下巴,“其實(shí)我自己也有點(diǎn)不太信?!?/br> “……”殷嚦嚦翻翻白眼,這回是真的正經(jīng)起來,“言歸正傳,我問你,你知道易家些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他反問。 “易家和殷家二十年前,從哪里搬到的紅鯉鎮(zhèn)?”也就是,趙譯從哪里來,她在哪里出生,她娘到底死在哪里,或者她那些聞之未聞的親人,又在哪里。 “你就問這個(gè)?”林修睿甚至都做好被連環(huán)盤問的準(zhǔn)備,卻沒料到殷嚦嚦想知道的問題如此簡單。 難道不該問問她爹到底什么來歷?易老爹什么來歷?易家和殷家到底什么過節(jié)? 也暗暗感嘆,殷老爹好厲害,這么多年,他居然能將一切瞞地滴水不漏。 “不然呢?”殷嚦嚦不置可否地一笑。 她覺得林修睿不會理解自己。 她從來都不曾對殷家的過往提起過興趣,往事一定冗長且悲戚,所以壓得她無往不勝的老爹都只字不提。 如今安好,在紅鯉鎮(zhèn)的日子快樂逍遙。 她割舍不下心頭疑惑,就猶如入秋后便開始脫離枝椏搖搖欲墜為歸根的落葉,她也不過是想知道她和十六年前賦予她生命的女子,緣起何地。 但她不能,亦不敢親自問她老爹。小時(shí)候問他,他尚且暗暗抹眼淚,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只怕眼淚更不金貴。 林修睿對上那雙明如秋水的眸子,澄澈得不染塵埃,好似在其中畫蛇添足抹上別的色彩,就是一種罪惡。 大概能懂為何殷老爹緘默不言,為何易鶴安當(dāng)初看殷嚦嚦百般不順眼都不曾告訴她一星半點(diǎn)兒。 良久,他一笑,“剛才阿木那個(gè)笨的不是說漏嘴了?你難道不能猜到點(diǎn)什么嗎?” 就在殷嚦嚦還想說些什么的時(shí)候,趙笑笑的喊聲傳來,“老大,我捉到蟈蟈了!” 兩人對視一眼,所有的話都已盡在不言中了。 斜陽余暉盡數(shù)灑在天際云霞,殷嚦嚦在落日里回到鏢局,手里提著不停傳來咝咝聲的草籠,阿木編的。 她提起草籠看了看里面如披了黑漆盔甲的蟈蟈,心情好地彎彎唇角后,弧度又立即壓了下來。 想到了林修睿最后的話,如果她猜的不錯(cuò),阿木未說完的,是京城。 因?yàn)榻鹱峙泼娴南X蟈戶,可謂是蟈蟈養(yǎng)殖戶都夢寐以求的——得到皇家承認(rèn)。全天下,獲得金字牌面的蟈蟈戶,屈指可數(shù),向紅鯉鎮(zhèn)的蟈蟈戶一打聽,就能確認(rèn)。 蟈蟈還在咝咝鳴叫,她抬腳要進(jìn)門的時(shí)候,突然聽到奇奇怪怪的動響,一轉(zhuǎn)頭看見林管家鬼鬼祟祟地在角落沖她招手。 她警惕地瞅了眼家門,沒有老爹的身影,往林管家那邊挪了挪,手里瞬間被塞進(jìn)一張小紙條。 “待我歸來,你可想好送我些什么?!?/br> “??!!” 殷嚦嚦一下就想到了昨晚做的夢,易鶴安問她要貓來著。 她到哪里去找貓?! 等等,她突然又想到李煥山今天捧著荷包時(shí)李修睿他們羨慕的模樣。 莫非當(dāng)今的兒郎都喜歡那東西? 第39章 捉貓記 燭火搖曳的房間里,桌案零零散散地鋪滿了一堆布料,殷嚦嚦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握著剪刀裁著布料。 剪到關(guān)鍵部分的時(shí)候,她咕咚咽了口唾沫,心里緊張,手一抖,咔嚓一聲…… “?。 ?/br> 她頹廢地趴倒在桌上,又是只沒了耳朵的貓。 在她的手邊、腳邊已經(jīng)有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殘疾貓了,大多是沒了耳朵的, 沒有辦法,殷嚦嚦不會刺繡,她能想到最簡便的方法就是畫出貓臉兒,剪下來縫一縫,再用黑線縫上胡子、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