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殷嚦嚦抬眸迎上那雙夜色里極為漂亮魅人的杏眸,“多謝?!?/br> 噠噠的馬蹄聲從空巷里掠過,像一道攔不住的疾風。 墻頭上蹲著兩道身影,熊叔看向身側(cè)人,“大當家,你不攔一下?” “那她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殷老爹手拔了一根草塞到嘴里叼著,“女大不中留啊。你怎么不攔著你家阿武?” “唉,攔不住啊。”熊叔咳了好幾聲,“這些天,臭小子下手太狠了。” “罷了,隨他們?nèi)グ桑懿涣司筒还芰??!?/br> “真不管了?” “……我去找易老狗,看看能不能聯(lián)絡(luò)下京城的舊部。這天,總歸是要變的,那就添把火好了?!?/br> 旦日,易鶴安在臨走前等了殷嚦嚦許久,等到那匹被車夫養(yǎng)得肥肥壯壯的馬兒前蹄反復(fù)地扒地,馬尾不時地甩著。 就連車夫都開始催促再不走就不能在天黑前找到店家落腳。 李宛箬優(yōu)哉游哉地站在旁邊,“別等了,你看不出人家心里根本就沒你?” 易鶴安轉(zhuǎn)頭就是一記刀眼,那股幽怨,看得李宛箬一喜,笑得更歡實,“嘖嘖,我的好弟弟,你也有今朝?!?/br> “管好你家小睿睿吧?!币Q安氣得甩袖,踏上馬車。 李宛箬的笑容斂了斂,看著噠噠馬蹄踩過石板,馬車吱吱攸攸地駛動。 車廂里的易鶴安抬手將窗簾掀起,最后看了眼緊閉的殷家大門,一顆心拔涼拔涼的。 嘴角撇出一抹苦笑,他怎么能指望這只貓兒會有良心呢? 更擔憂他說的話,她到底聽進去了沒,要是他回來,貓兒被人拿小魚干騙走了…… 太陽明晃晃地掛在金秋的高空,易鶴安牽心掛肚的貓兒正在一顆樹下咬著炊餅,“阿武哥,按照我們現(xiàn)在的速度,多久能到京城?” “我也沒去過京城,只聽旁人提過?!卑⑽淠ㄖ~頭亮晶晶的汗,飲了一口水,“十天半個月吧?!?/br> 殷嚦嚦看向遠處層層疊疊的景致,唇角一彎,“那繼續(xù)趕路吧。” 第53章 京城 一場秋雨,十月初的天氣更涼快了,空中還飄著毛毛細雨。 從京郊奔來兩匹紅鬃烈馬,噠噠的馬蹄踩得腳下泥水飛濺。 策馬的殷嚦嚦抬眸遠遠地看見一座在風雨間佇立千年的巍峨古城,連周圍飄蕩細雨都透著莊嚴。 與她現(xiàn)在風塵仆仆的狼狽模樣形成的強烈的反差。 她的唇角彎了彎,可算是到了。 中途她和阿武因為走錯路,繞到了別的城去了,所以整整耗費了一個月才到京城,得虧李宛箬他們挑的馬極好。 她摸了摸身下疲憊的馬兒,看向一側(cè)的阿武,“阿武哥,我們等會兒進城先找家客棧嗎?” 隔著風聲還有馬蹄聲,阿武聽不大清,殷嚦嚦又重復(fù)了一遍,阿武才喊話回來。 “我們不住客棧,京城有武館,我問我們鎮(zhèn)的縣令要了推薦信,我們可以住那里。” 殷嚦嚦雖不太清楚武館是什么地方,但應(yīng)當就是和易鶴安可能去的貢院一樣的地方了。 她兩腳夾了夾馬腹,馬匹嗖地竄出去,離城池愈發(fā)近,也越覺皇城的雄偉。 單是城門便由四根約有百丈高的石柱鼎立而起,各刻著四象祥瑞,雕琢得栩栩如生,盡顯皇城的霸氣。 城門前一列列穿盔戴甲的士兵手持長矛,還擺著一道道將路堵住的拒馬刺,踱步于據(jù)馬刺前的像是將領(lǐng)的人物看見奔騰來的兩匹馬。 “停住下馬。”他高喝一聲。 便有一排士兵將殷嚦嚦他們攔住。 殷嚦嚦與阿武對視一眼,心里暗暗嘆道京城的守衛(wèi)竟然如此森嚴,倒真非他們以往去過的城市可比。 兩人順從的下馬,看向那位將領(lǐng),將領(lǐng)手放在腰間的寶劍上,走到他們面前,面露不耐與狠厲,“你們是什么人?” 阿武皺了皺眉,從懷里掏出一份文據(jù)遞給那人,“我是從臨城紅鯉鎮(zhèn)來的,準備入學武館,參加明年的科考,他是我的武童,和我一起的?!?/br> 這個他,指的是阿武旁邊的殷嚦嚦。 此時的殷嚦嚦長發(fā)雖說依舊是吊高的馬尾,可一身衣服早換成了男兒的騎裝。 她自幼學武,眉眼襲成的是殷家兒女的英氣,看起來倒不會陰柔,只是叫人覺得這是個眉目極其清秀的少年郎。 那人接過文據(jù),仔仔細細地看著。 阿武見狀又將綠水鎮(zhèn)縣令的推薦信遞上,“這是我們縣令推薦入學的信件。” 那人終于放行,“記得城中平民不準騎馬。” 幾個士兵將據(jù)馬刺撤下,殷嚦嚦二人才得以通行。 進了城門,殷嚦嚦心有余悸地縮縮脖子,“京城怎么守衛(wèi)如此森嚴?” 按理來說,皇城乃是天下百姓的聚集地,人來人往應(yīng)當熱鬧非凡。 就是她看話本的時候,還寫著皇城年年都有大批的外邦人來往,可謂是繁華居所。 且不說被攔得嚴實的城門,她從進城開始,就并沒有覺得這座皇城有多熱鬧。 放眼望去的長街,雖然有不少行人,可每個人的面色不見多少喜意,有點死氣沉沉的。 “我也不知道?!卑⑽鋼u搖頭,心下也認為京城與他想得大相徑庭。 兩人正思索著,又看見前處一排排巡邏兵經(jīng)過,咔咔的盔甲摩撞聲令殷嚦嚦牽韁繩的手緊了緊。 她看向阿武,“不如我們先找到武館吧?!蓖饷鎸嵲谔kU了。 阿武頗為贊同地點點頭。 最后兩人在掛著“神武館”匾額的大門前停下步子,殷嚦嚦跟在阿武后面老老實實做個武童,阿武則和武館里的教頭溝通入學的事宜。 而卻在入住的事情上犯了難,因為殷嚦嚦是個女子,武館都是十幾個學子擠住一間房,阿武努力和教頭爭取。 教頭是個頭高得可和阿武持平的中年男人,就是特別瘦,臉頰的顴骨都凸出,整個人就像是根長桿杵在面前。 他語氣不悅地打斷阿武,“大家都是十幾人一間,你若說你要單獨一間,我倒還理解什么少爺病,但你這武童是有多嬌氣?要單獨一間?!?/br> 阿武有些著急,欲圖辯解什么,另一道聲音傳來。 “怎么回事?” 阿武與殷嚦嚦看過去,高個教頭同樣看去,來者的穿著打扮也是為教頭,個子有些矮,比殷嚦嚦還矮半個頭,還有點胖。 “他非要給他的武童弄個單人房,我怎么都講不通?!备呓填^聳聳肩,將阿武的文據(jù)遞給矮個教頭,“矮子你安排吧?!?/br> 矮教頭接過文據(jù),僅僅是掃了一眼,他的眸光忽然凝在了“綠水鎮(zhèn)熊武”五個字上。 他看向阿武,“你是熊武?” 阿武想那文據(jù)不是寫的清清楚楚嗎?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矮教頭又看向殷嚦嚦,“你呢?” “我,我殷……殷睿睿。”突然被發(fā)問的殷嚦嚦情急之下拼出了新名字。 “殷,睿睿?”矮教頭話語間有停頓,目光在殷嚦嚦和阿武間游走了一遍,把文據(jù)往高教頭手里一拍,“成了,給他安排單人的房間。” 高教頭:“??” 他正想說這是什么鬼安排,腦袋里猛地蹦著殷還有熊這兩個字。 倘若單獨出現(xiàn),倒還不叫人多想什么,可湊到一起…… 他渾身打了個激靈。 想想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他搓搓手,揚起一抹笑看向殷嚦嚦,“咳,那個我也覺得多人間不好?!?/br> 殷嚦嚦:“不了,我太嬌氣了?!?/br> “怎么會,是他們太糙?!?/br> “……”早已知曉自家老爹來歷的殷嚦嚦認為這教頭的態(tài)度變化,有點什么關(guān)系在里頭。 但不管怎么說,能住單人房就行。 正當他們領(lǐng)了房牌準備將門外的馬牽到馬廄的時候,一道壯實的身影提著長/槍出現(xiàn)。 “我看看是誰住了我都不能住的單人房!”他說話時怒氣兇兇地環(huán)顧四周,透著暴戾的氣息,陰沉沉的目光最后鎖定在殷嚦嚦身上。 直接道:“哪里來的娘炮!” 殷嚦嚦:“?!”瞎了你的眼,你是娘炮?!你全家是娘炮! 但她清楚現(xiàn)在不是在紅鯉鎮(zhèn),是在京城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不敢隨意惹事,忍了這口氣沒有罵出來。 可是她能忍,有人不能忍,阿武擋在那個人的面前,“你罵誰是娘炮?” “沒罵你,滾開!”那人抬手就要推開阿武,但阿武紋絲未動,那人稍有詫異,然后用力的去推,阿武如山石,怎么也不能被撼動。 “就這點力氣?”阿武伸手抓住他的腕部,就聽見喀嚓喀嚓的骨頭聲音,“給老子聽著,你才是娘炮!” 這中氣十足的一吼,全武館都聽到了,本來不在場的眾人,都看熱鬧的涌過來。 殷嚦嚦:“……”好了,全武館都知道她被罵娘炮了。 那人手腕被阿武擰得極痛,然而他怎么也掙脫不開阿武的束縛。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從未受過如此羞辱的他面色漲紅,最后不得不咬牙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爹可是太尉!” 太尉,那是當朝最高的武官。 不僅如此,還是貴妃的弟弟。 殷嚦嚦不知道后者,但知道前者,急忙上前將阿武拉住,“阿武哥,別惹事。” 阿武從進城開始就受著氣,這時候是怎么也忍不住了,無論殷嚦嚦如何勸,他也不撒手。 情急之下,殷嚦嚦看向站在旁不為所動的兩位教頭,“你們不管管嗎?” 兩位教頭齊齊攤手:“管不了?!碧镜膬鹤?,他們敢管?現(xiàn)在全城巡邏的,可都是太尉的人馬。 殷嚦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