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估計是以訛傳訛吧,以前也有些迷信的地方,傳得很邪乎,結(jié)果我們跑去一探,啥事沒有。不過話說回來,該謹(jǐn)慎還是得謹(jǐn)慎,有些東西雖然傳的不一定準(zhǔn),但既然能傳出來,總有它的道理。” 郭逸暗暗記著。 說話時,兩人爬上一處平臺,眼見此處地勢開闊,腳下全是一塊塊巖石,大小縫隙無數(shù),結(jié)構(gòu)顯得很奇特。 “風(fēng)景不錯啊這里,可惜沒帶相機?!惫莞袊@一聲。 “我聽人說,這邊石洞很多,甚至還有鐘乳石洞,都沒什么人來探過,等會我們找找看,如果真發(fā)現(xiàn)了,回去跟他們一說,他們肯定感興趣?!?/br> “既然發(fā)現(xiàn)了,我們干嘛不先進去探探???”郭逸好奇地問。 郭勇猶豫一下,然后回道:“那不一樣,今天我們沒準(zhǔn)備好,東西沒帶全,隨便沖到洞里去,有風(fēng)險的?!?/br> “沒事,爸你經(jīng)驗豐富,難不倒你的。再說了,這種新的洞,如果先被我們探了,肯定特別有成就感?!?/br> 郭逸說的是實話,對于熱愛荒野探險的人,如果第一個達成某項成就,會產(chǎn)生強烈的征服感和滿足感,這也是探險的源動力之一。 郭勇剛才之所以猶豫,正是想到了這一點。 身為一名資深探險迷,郭勇對于探險的渴望是無窮無盡的,他開始懷疑,如果真到了那一刻,自己能不能把持得住。 沿這山間平臺走上好長一段路,父子倆終于爬下平臺,回到樹木茂盛的山林,此刻他們已繞到山的另一端,高不算太高,但離上山點越來越遠(yuǎn),好在郭勇的方向感很強,并且他一直在記路。 透過樹林,郭逸望見山下的湖水,從這角度看,湖水顯得綠油油的,好像一大片田野。 整座長恨島,就被湖水環(huán)抱著。 “爸,這叫什么湖啊?”郭逸好奇問。 “不知道,大概是沒起名字的野湖吧。” “哦,感覺湖水臟兮兮的?!?/br> 緩了緩,父子倆繼續(xù)前行。 沒走出幾步,郭勇忽地一個急停,瞧向左邊。他的感覺異常靈敏,當(dāng)撥開一堆枝葉后,一個不大不小的石洞,展現(xiàn)在他面前。 猶如他先前所料,這一帶的山脈果然有石洞,而且這洞一看就沒被人探過。 一座新的洞xue! 郭勇心頭泛起一陣漣漪,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座洞的洞口有空氣流動,可能洞里空間很大,如果真是座大洞,作為第一個征服的人,成就感不言而喻。 “有座洞啊這里!”郭逸也發(fā)現(xiàn)了。 “嗯,這洞挺深的,感覺有搞頭?!惫码S口說了句。 “那還等什么,我們進去吧?”郭逸躍躍欲試。 “不行!”郭勇一口否決。 “為什么?。俊?/br> “我們東西沒帶全,而且今天說了就是來踩踩點,不能太深入?!?/br> “可這洞的洞口都是樹葉,感覺沒人進去過,一座新的洞,爸你心不癢???” 郭逸猜準(zhǔn)了郭勇心思,郭勇此刻確實心癢,正在努力抵抗這座石洞帶給他的誘惑。 郭勇探險那么久,經(jīng)歷雖然多姿多彩,但都是和其他經(jīng)驗豐富的同伴一起行動,從沒有靠自己的力量征服過什么地方。而眼下正出現(xiàn)了這樣一個機會,他們父子倆很可能成為第一組征服這座石洞的人。 探險領(lǐng)域便是如此,第一個完成的人意義是最深遠(yuǎn)的,后來者即使完成得再出色,不過是在重復(fù)他人的步伐。 可另一方面,郭勇也知道,洞xue探索是荒野探險中的高危項目,各種意外防不勝防,何況這座島本身過于荒僻,他們又沒充分準(zhǔn)備。 猶豫間,郭勇望了眼郭逸,冷靜想了想,他覺得還是不行,只好努力克制住欲望,對郭逸說:“下次吧?!?/br> “下次?下次萬一被別人探了怎么辦,那多可惜呀,這洞是我們先發(fā)現(xiàn)的!”郭逸急不可耐地說。 郭勇承認(rèn)兒子說的有道理,這種情況不是沒發(fā)生過。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有些東西錯過了可能會落下一輩子遺憾。 “走啊,爸,擔(dān)心什么呢?你不常跟我說,男人如果沒膽量,就是個娘炮嗎?”郭逸還在煽風(fēng)點火。 郭勇漸漸動搖了,也是這座石洞對他的誘惑太大,他感念自己今年五十一歲,往后年紀(jì)再大上去,體力慢慢下降,探險可能干不了多久,這次真是證明自己的良好機會。況且作為資深探險迷,他對這石洞本身流露出的渴望也無窮無盡,如果現(xiàn)在回家,他覺得自己肯定幾天都睡不著覺。 他看了眼手表,時間顯示下午3點43分。 他心想:時候不早了,要不進洞隨便看看,然后盡快出來。 “你聽著啊,到洞里后,你就跟在我后面,別亂跑,我們呆一會馬上出來。”郭勇終于妥協(xié),對郭逸吩咐道。 “好好好,知道了,走吧?!惫莶荒蜔┑胤笱艿溃X得郭勇實在有些小題大作,墨墨跡跡的。 臨進洞前,郭勇見郭逸一副嬉皮笑臉,不當(dāng)回事的樣子,心里總不踏實,他的腦中瞬間傳來一個聲音:回去吧,還來得及。 若今天只有他一個人來,那他肯定毫無顧忌,早進洞了,問題是他還帶著一個既沒多少探險經(jīng)驗,又莽莽撞撞的兒子,萬一父子倆真出點什么事,他不敢想往后老婆一個人怎么過下去。 這時,他想到件事,對郭逸說: “小逸,你給mama打個電話,讓她知道我們在這里,再告訴她我們晚點回家,不用等我們吃飯了。” 因早上出門匆忙,他沒跟老婆陳慧詳細(xì)說明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他又忘把手機放車上了,好在郭逸帶著手機,把相關(guān)訊息跟陳慧一說,萬一他們出事,起碼有人知道他們的方位。 “哦,好?!惫菀灿X得郭勇說得有道理,立即拿出手機,結(jié)果看了眼手機屏幕,眉頭一皺,“不行,這邊沒信號?!?/br> “沒信號?” “是啊,可能這邊太荒了,或者被干擾了吧。” “那怎么辦?”郭勇又動搖了。 “哎喲……沒什么好怕的,走吧!”郭逸拼命催促。 郭勇嘆口氣,畢竟他已答應(yīng)郭逸,再反悔也不合適了,于是他點點頭,父子倆一起步入了石洞。 進洞后,郭勇先讓郭逸打開手機的照明功能,充當(dāng)手電筒,再讓郭逸緊跟他身后,不能離他太遠(yuǎn)。 如郭勇所料,這座石洞特別深,并且足有兩米以上高度。兩旁和頂部的巖壁非常潮濕,仿佛洞里剛下過場雨,郭勇想不明白水是從哪來的。 郭勇還漸漸發(fā)現(xiàn)洞內(nèi)呈一定坡度,是個上坡,所以走起來比平地更累一些。 往前走一段后,他們感覺洞內(nèi)越來越寬敞,各種奇形怪狀巖石的扎堆,郭逸也是抑制不住興奮勁,居然大叫起來。 伴隨郭逸的一聲聲叫喚,郭勇慢慢聽到一些細(xì)微的水滴聲,他產(chǎn)生一個想法:洞內(nèi)應(yīng)該有水源。 逐漸深入洞內(nèi),氣溫也是越來越低,郭勇借來郭逸手機向上一照,頓見此處洞頂距離他們足有五米以上高度,另外洞頂巖石的形狀和顏色都比較奇特,好像一顆顆倒掛的綠色骷髏,猙獰地望著他們。 不知是由于緊張還是氣溫太低,郭勇忽然覺得全身寒意加重,并產(chǎn)生種不詳預(yù)感。 他決定再往前走幾步,馬上回頭。 畢竟特地進來一趟,如果就這么回去,不免有些掃興。 他把郭逸手機拿在手中,認(rèn)真觀察四周景象。 隨后,他感覺向上坡度越來越大,越走越吃力,而且兩旁巖壁基本都呈綠色,似乎有些綠瑩瑩的水滴,攀附在巖壁上。 郭勇忽地想起剛才湖上看到的那一大片綠色,難道不是他們眼花或光線照耀,此處的水源真就這顏色? “爸,地上全是綠水?!惫萏嵝训馈?/br> 郭勇低頭一瞧,確實見有許多綠水,和巖壁上的顏色一致。 “這洞里,綠油油的,好奇怪呀!”郭逸感嘆一聲,他比剛進洞時要安靜不少。 “這水有問題,最好別碰?!惫绿嵝?。 “是,我知道?!惫莼仡^對郭勇一笑。不知不覺,他又走到郭勇身前。 正當(dāng)郭逸轉(zhuǎn)身,準(zhǔn)備繼續(xù)向前時,猛然間,他的腳底一空,接著整個人向前傾斜,失去了重心。他萬萬想不到,他所站的位置,竟是洞內(nèi)斜坡的最高點,之后一段,是個往下的坡度,他為跟郭勇說話,沒注意地形變化 ,所以一個猝不及防,沿斜坡直摔了下去。 見郭逸驚叫著突然摔倒,郭勇立馬意識到不對,忙伸手去拉,誰知自己一下踩到塊滑石,也跟郭逸一塊急往下摔。父子倆便一前一后,沿下坡不斷滑落。 混亂中,郭勇一只手抓住郭逸,另一只手拼命搭住旁邊巖壁,就在他幾乎快穩(wěn)定重心時,一個大洞赫然顯現(xiàn),原來這是石洞盡頭,另一處洞口! 伴隨絕望感,父子倆毫無抵抗地掉出洞xue,又遭遇一陣枝葉和巖壁的碰撞,終于落在某處狹小的角落。 等緩過了神,郭勇扶住巖壁,慢慢站起來。他見郭逸就在不遠(yuǎn)處,離他幾步遠(yuǎn),他擔(dān)心郭逸受傷,忙問:“小逸,怎么樣,沒事吧?” “擦破了點皮,沒多大事,爸,你呢?”郭逸跟郭勇一樣,兩手扶住巖壁,慢慢起身。 “我也還好。” 互相確認(rèn)情況后,郭勇開始觀察地形。他發(fā)現(xiàn)他們目前正處于兩面巨大光滑的巖壁縫隙中,縫隙內(nèi)的一條過道滿是枯枝碎葉,非常狹窄,想撐開兩手都做不到。抬頭的話,可以望見天空,但僅僅是類似一線天那樣的石景。 郭勇還看到,那個石洞洞口就在他們正上方,位于左邊巖壁的一個凹陷處,距離他們大約五六米,他們就是從那掉落的。如果不是被枝葉遮擋,縫隙內(nèi)又都是軟土的話,這種高度下來,估計受傷不輕。 郭勇暗暗慶幸他和兒子都沒受什么傷,但現(xiàn)在有個重大問題:怎么出去? 他先嘗試能否通過攀登回到上方洞口,結(jié)果只隨便一試,他就放棄了。原因是兩塊巨型巖壁實在太光滑,好像被人工磨過一樣,沒幾處著力點,另外雖說縫隙內(nèi)很窄,可也不至于能用手腳撐住兩面巖壁慢慢往上爬,要再窄一點,這辦法倒是有用。 也就是說,他們現(xiàn)在處境很尷尬,似乎被困在了這個巖壁縫隙中,身邊又沒多少工具可利用。 “爸,怎么出去啊?”郭逸顫巍巍地問。 “這邊是不行了,我們多走走看看?!惫虏幌胝f喪氣話打擊兒子,隨即決定查探下巖隙過道的前后盡頭。但過道內(nèi)沒有風(fēng),郭勇已經(jīng)感覺到兩處的盡頭應(yīng)該都是死路。 很快,兩人最后一絲希望破滅了,前后盡頭果然全是光禿禿的巖壁,也都無法攀爬,其實就算能爬,還有一點令郭勇心悸,便是兩面巖壁上附滿了綠色水跡,和剛才洞內(nèi)所見的綠水完全一樣。 父子倆又悻悻回到原處,一股絕望感油然而生。 出不去了,被困在這邊了! 郭勇腦海里霎時傳來這句話。 此刻郭勇相當(dāng)后悔沒在來時路上用求生刀做標(biāo)記,一般而言,探險時多做標(biāo)記是個良好習(xí)慣,標(biāo)記一方面可用來作為返程的記號,另一方面若發(fā)生意外,也便于他人救援,可郭勇總在擔(dān)心郭逸安危,竟把這些全忘了。 郭勇望了眼郭逸,發(fā)現(xiàn)郭逸正用手機嘗試聯(lián)絡(luò)。 “有信號嗎?”郭勇焦心地問。 畢竟這算是他們唯一的求救方式了。 郭逸不回答,拿手機試了半天,還重啟了幾次,最后愁眉苦臉地說:“不行,完全沒信號。” 郭勇料到了,再次陷入到絕望之中。 “怎么辦???”郭逸問。 聽兒子問,郭勇嘗試使自己冷靜,他覺得必須要好好想個辦法,如果真被困在這里,他們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目前來說,唯獨一件事值得慶幸,就是郭逸的背包還在,包內(nèi)有兩瓶水,兩把求生刀,一塊打火石。 郭逸急得直冒冷汗,拿出一瓶水大口大口喝,郭勇見了忙勸止說:“等等,水慢點喝,別一口氣喝完?!?/br> 郭逸盯著郭勇,一下還不理解,這瓶礦泉水剩下一半,此刻郭逸又是緊張,又是口渴,感覺只喝一半根本不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