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哦,是我小姨說的?!?/br> 喬木手摸下巴,整理一下思路,想:不錯,置身事外。鄭惠玲雖說是個神秘的超能力者,但她沒法抵抗體內(nèi)腐毒,換句話說,如果她不提前結(jié)束自己生命,將會和其他村里人一樣發(fā)生變異,或許她的靈魂就受到污染,又或者……那些變成蛤蟆怪的村里人根本不能算死亡,僅僅只是變異?總之鄭惠玲一定預見到了這些,所以在小蛇島終結(jié)自己,一來避開被搞成瘦尸,二來不會變異蛤蟆怪,保證自己的靈魂干干凈凈??伤绱速M盡心機,究竟為了什么? 喬木隱隱覺得,鄭惠玲的rou體應該已經(jīng)消亡,但她肯定以某種形式留存在世,她還有未完成的事要做。 “按你剛才說的,你爸爸好像只是你mama的一枚棋子,你不覺得你mama的做法有些偏激嗎?同樣是女人,我相當?shù)牟焕斫?,為什么你mama在事先未征求你爸爸意見的情況下,會把你爸爸推向火山口呢?”楊婕問。 蘇沁先沉吟一會,再問:“楊jiejie,你有孩子嗎?” 楊婕愣住了,半天答不上來。 喬木與楊婕結(jié)婚已近十年,但因為奉行自由,以及兩人的工作關系,他們遲遲沒要孩子,今后也不打算生。 “沒有?!眴棠咎鏃铈蓟卮?。 “這個問題,我問過小姨幾次,小姨每次都說,其實mama對于她的做法相當愧疚,但mama總是強調(diào)一切都是命,命運是無法抗拒的。她還說她非常了解爸爸,知道我們姐妹在爸爸心中有多么重要,假如她懇求爸爸為了女兒犧牲自己,爸爸也一定毫不猶豫?!碧K沁說著再次傷心起來。 楊婕遞給蘇沁紙巾,等蘇沁調(diào)整情緒,隨后問:“你爸爸,也是你mama預見到的嗎?” 蘇沁一下子沒明白楊婕話中意思,想了想才反應過來。 “不,我記得小姨提過,mama是有異乎尋常的能力,但她還不至于能預見每件事,比如跟爸爸從相遇到戀愛再到結(jié)婚,事先都沒有預見,是自然產(chǎn)生的。另外還有那個腐尸,mama一開始也不知道,后來去了小蛇島才發(fā)現(xiàn)的?!?/br> “我懂了,這一頁先掀過去,我再問問,你mama一直不讓你們?nèi)バ∩邖u嗎?”喬木問。 “嗯,小姨說,mama總是叮囑她……不,不對,我mama一直不讓小姨去小蛇島,可沒提我跟妙妙啊?!碧K沁若有所思地說。 “是了,你和你meimei之后都去了小蛇島,也是你mama預見到的,她已經(jīng)在腐尸還未真正蘇醒的時候跟腐尸進行過靈魂對話,訂下了契約,確保你和你meimei不會出事……或者說,你和你meimei,是僅有的兩個可以安全進出小蛇島,不受腐毒影響的人?!睏铈颊f。 楊婕這句話,忽然提醒了喬木,他忙附和道:“對呀,整件事中,你和你meimei是最特殊的,尤其是你,已經(jīng)具有一定行為能力……” “哥,你想說什么啊?”楊婕著急問。 “你剛提到,你mama對你小姨說過,所有問題總會解決的,是不是?”喬木繼續(xù)問蘇沁。 “是的。” “你mama怎么確定呢?她憑什么認為一切事情都會被解決?” 喬木顯得咄咄逼人,令蘇沁一陣惶恐。 楊婕也發(fā)現(xiàn)端倪了,問:“對啊,meimei,你mama有什么把握嗎?” “我不知道……小姨沒說啊?!碧K沁一時有些茫然。 “你再仔細回想下你小姨說過的話,然后你肯定你小姨已經(jīng)把所有你mama要她轉(zhuǎn)達給你們的話全轉(zhuǎn)達了嗎?”楊婕催問。 蘇沁努力回想了片刻,隨即說:“小姨確確實實已經(jīng)把所有mama交代的話都告訴我了,我相信小姨不會騙我!” 蘇沁的態(tài)度斬釘截鐵,喬木和楊婕也不再懷疑。 “那可能有些事,是連你小姨也不知道的?!眴棠就茰y。 在喬木看來,蘇沁姐妹是唯二獲得“特權(quán)”,可以進出小蛇島的人,但蘇妙年紀太小,因此不作考慮,重點便在蘇沁身上。鄭惠玲信誓旦旦地認為事情總會解決,應該不是出于一種美好的愿望,她一定做了些事,或者留下了某些東西。 喬木把他懷疑的理由清清楚楚給蘇沁解釋了遍,蘇沁當即陷入沉思。 “mama做的事……我現(xiàn)在真猜不到,關于mama留下的東西……除了……除了……” “除了什么?”喬木急問。 “哦,是mama給我和妙妙做的兩塊頭巾。” “頭巾?哪種頭巾?”喬木有些詫異。 “那種頭巾叫花蛇巾,算是花蛇村的一個傳統(tǒng)吧,村里的女孩基本都有,而且一定是mama親手做的,上次我們和爸爸回村時,奶奶拿來給我們的?!碧K沁照實說。 “只有兩塊頭巾嗎?”楊婕問。 “對啊,不過花蛇巾肯定和這件事沒有關系?!?/br> “有沒有關系讓我來判斷吧,這兩塊頭巾現(xiàn)在在哪?”喬木問。 “就在我身上?!闭f著蘇沁打開背包,拿出兩塊黑漆漆的頭巾。這次臨行前,她特意帶上她和蘇妙的兩塊花蛇巾,為了祈禱母親鄭惠玲能夠保佑她。 喬木和楊婕瞧了瞧,發(fā)現(xiàn)這兩塊花蛇巾看似很普通,不過是黑底色,紋了一條頗具象征意義的花蛇,并沒什么特別的地方。 可能唯一一點奇怪的,是這兩塊頭巾比較厚實,楊婕戴頭上試了試,感覺很重,不夠舒適。 “這是你mama親手做的么?”楊婕還在把弄花蛇巾。 “是啊,我前面說過了?!碧K沁回道。 喬木神色忽然變得詫異,問:“你mama那次回花蛇村前,應該一直和你們住一起吧?為什么她不一早做好給你們,而非要等到你們除夕回村的時候再讓你奶奶拿給你們呢?有特別的規(guī)矩嗎?” “沒什么特別規(guī)矩吧,奶奶和小姨她們也沒說??!”蘇沁應道。 “你mama是什么時候做好花蛇巾的?”楊婕插進來問。 “我記得……奶奶提過,好像是mama回村那年……也就是……” “就是你mama去小蛇島之前,對不對?”喬木一臉嚴肅。 “嗯,應該是?!碧K沁眼望著喬木,她知道喬木肯定又有發(fā)現(xiàn)。 “那奇怪了……”喬木果然說,“既然沒有任何象征意義,你mama為什么早不做,晚不做,偏偏在那個關鍵時期做好留給你們呢?” 在問蘇沁時,喬木心中還有另一種解答,他覺得這兩塊頭巾不像鄭惠玲贈送女兒的禮物,反倒像是特制的遺物,因為不久之后,鄭惠玲便獨自去了小蛇島,跟惡魔簽訂契約,并結(jié)束生命。 蘇沁被喬木問得答不上話來,此刻屋外風呼呼刮著,幾株大樹仿似幽靈般不停搖擺,氣氛越來越凝重。 僵持狀況下,楊婕邊抓摸兩塊花蛇巾,邊說:“你們看,這兩塊頭巾,好像是雙層的,怪不得厚厚的?!?/br> 喬木對飾品類東西一竅不通,直問:“雙層的意思,是它有兩面嗎?” “對呀,只不過縫在一塊,但縫得不嚴,用把剪刀就能分割開來。” 楊婕話意明顯,她對頭巾內(nèi)層很感興趣,想拆開看看,可要征求蘇沁同意。 楊婕看了蘇沁一眼,喬木心領神會,已經(jīng)明白楊婕的意思。 “meimei,我知道這樣不好,兩塊頭巾是你mama留給你們的遺物,按理說要尊重,但問題是現(xiàn)在我們覺得這兩塊頭巾不大尋常,或許你mama藏了秘密在里頭,你介意我們拆開看看嗎?”喬木語氣平和地問。 蘇沁接過楊婕遞回她的兩條花蛇巾,內(nèi)心猶豫不決,她知道喬木夫妻的請求合情合理,可又不舍得破壞mama的遺物。 “嗯,你們先拆我那條吧?!弊罱K蘇沁理智還是戰(zhàn)勝了感情,她先把自己那條大的花蛇巾給楊婕,以免沒發(fā)現(xiàn)秘密的話,至少能保全蘇妙那條。 楊婕將花蛇巾拿在手中,也有點不忍,感覺像在犯罪,這時候,蘇沁主動塞了把小剪刀到楊婕手中,說:“這是我?guī)У募舻?,jiejie你剪吧,沒事?!?/br> 楊婕輕點了點頭,暗贊蘇沁真是懂事,隨后慢慢用剪刀將花蛇巾兩面切割開來,仔細一看,其中一面的內(nèi)層竟有好幾個字。 這幾個字是用鉛筆寫的,所以字跡很淡,只不過被內(nèi)層的白布襯托得較為明顯。 字的內(nèi)容是:北宋年,太原府,邊關將,趙之佑。 “果然有發(fā)現(xiàn)啊!”瞧著這幾個字,楊婕感嘆道。 “是你mama的筆跡嗎?”喬木先確定。 蘇沁點點頭。 “可這幾個字什么意思???”楊婕疑惑地問。 喬木思索片刻,說:“從字面意思不難理解,是有關某個古代人物的簡單信息,會不會是小蛇島上那將軍模樣的腐尸?meimei,你不是說當時腐尸身上穿著鐵甲么?” “是啊,我印象特別深!”蘇沁答道。 “那一定是了,可短短的幾個字也不夠啊,你mama究竟想透露什么呢?”楊婕急問。 “我看夠了,幾個字的意思連起來就是:北宋年間太原府一個鎮(zhèn)守邊關的名叫趙之佑的將軍。我們只要按這個線索查,應該能查到腐尸生平的相關資料了?!?/br> 楊婕和蘇沁紛紛點點頭,楊婕又對蘇沁說:“你mama還真厲害呀,她怎么知道這些的呢,也憑超能力嗎?” 蘇沁還未回答,喬木便說:“肯定用了超能力,她mama不是可以看破人的過去么,我想從某種意義上說,那具腐尸大概還不能算作死亡,只是跟村里人一樣產(chǎn)生了變異,我猜或許是湖水中有些特別物質(zhì),與這尸體融合才發(fā)生了變化,還有長恨島老郭臨死前在水底見著的女尸,也可能是這樣?!?/br> “有道理,正因為那腐尸還不算完全死亡,所以被鄭惠玲洞悉了部分過去,得知了它的身世。那鄭惠玲特意留下腐尸的身份線索,方便別人去查,究竟為了什么?”楊婕說。 “我們不是還有另一塊頭巾么,也剪開看看吧?!眴棠局噶酥刚f。 蘇沁頓時有些佩服喬木和楊婕,感覺這對夫妻的思維既靈敏又細膩,經(jīng)他們一分析,事情好像越來越明朗。于是她想也不想,趕緊把蘇妙的小塊花蛇巾遞給楊婕。 楊婕剪開一看,發(fā)現(xiàn)這塊花蛇巾內(nèi)側(cè)同樣寫有幾個鉛筆字,內(nèi)容是:黑屋滿葉,綠火燃燒,天眼開,萬事滅。 “這什么意思啊?”楊婕一頭霧水。 喬木反復讀幾遍,也是一臉莫名,喃喃說:“感覺像詩詞,但讀著又不順暢,內(nèi)容非常抽象,meimei,你有見你mama寫過或念過這句話么?” “mama對古典詩詞確實有些興趣,可我好像沒見過這句話啊,實在想不起來?!碧K沁說。 楊婕揣摩片刻,說:“不是藏頭詩,也不是藏尾詩,無論重組還是拆字都找不出規(guī)律,鄭惠玲留下這條信息,到底想說明什么?” “現(xiàn)在還不清楚,但肯定有它的用意?!眴棠菊f。 “哥,我發(fā)現(xiàn)很奇怪哎,鄭惠玲既然想把一些線索留給女兒,為什么不用直接點的方法,比如信件或遺言之類的,而要偷偷寫在兩條頭巾里呢?好,你寫就寫吧,干嘛寫得那么晦澀,讓人猜不透啊?”楊婕抱怨道。 喬木思索一會,說:“我認為,鄭惠玲應該能料到,她的兩塊花蛇巾終究會被人拆開,留下的信息也會被人解讀,之所以用這么隱蔽的方式,可能是她怕被對方發(fā)現(xiàn)吧?!?/br> “對方是誰,那具腐尸嗎?”楊婕問。 喬木點了點頭。 “好吧,無論如何,其中一塊花蛇巾的信息不難猜透,就是關于那具腐尸的身份,對啦,我記得苗玥以前的大學老師,歷史系的,好像跟她私交不錯,不是現(xiàn)在在一家圖書館當管理員么,要不要讓苗玥問問他啊,讓他查查那個趙將軍的資料,你說怎么樣?”楊婕忽然想到這一點。 “好主意?!眴棠疽灿X得這方法不錯。 隨即楊婕拿出手機,跟苗玥通了個電話,把眼下情況粗略一說,苗玥聽得萬分焦急,當提到查資料的事時,苗玥自然義不容辭,答應現(xiàn)在就去找她大學老師,盡快查明后給予回復。期間喬木只叮囑一句話:“如果找到那古人的話,多關注他的生平事跡,哪怕一件小事都不要放過?!?/br> 等楊婕掛斷電話后,蘇沁突然說:“我想去小蛇島看看。” 楊婕一愣,說:“?。磕窃趺葱?,你不要命啦!” “不是,我總覺得我爸爸還沒死,尤其是我小姨告訴我說腐尸要我爸爸繼承什么意志的時候?!?/br> 楊婕才想起蘇沁剛才提過的事,瞬間沉默。 “我同意,我們跟你一塊去?!眴棠疽舱f。 “???你瘋啦?”楊婕瞥向喬木。 “說實話,那座古怪的小島,我特別想去看看,那島上肯定藏了很多秘密。前面我們分析過,meimei的情況是最特殊的,感覺整件事都在圍繞她轉(zhuǎn),所以我覺得她該去島上看看,就像她說的,她爸爸可能還沒死?!眴棠菊f。 楊婕明白了喬木的意圖,終于說:“那我們陪她一塊去吧?!?/br> “這樣的話,真是謝謝了!”蘇沁說不出的感激。 “嗯,不過現(xiàn)在我們首先要找一艘船。”說著楊婕站起身,走到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