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jié)
“嗯,腳印的事先記著,說實話一個腳印能提供的價值也有限,還是回到案子本身?,F(xiàn)在我重點講講,我和小李,對這次的兇手,有些什么特別看法?!表n冰故意停頓一下,繼續(xù)說:“底下有些人應(yīng)該記得,甚至參與過,前年和去年發(fā)生在江浙滬地帶的一系列年輕女性的殺人案?!?/br> “記得。那個系列案的死者基本集中在蘇州和上海兩個地方,兇手還沒抓捕,我去年參加過局里的一個研討會,專門討論這案子,認為這案子的兇手應(yīng)該具備一定反偵查意識,所以相當(dāng)難找?!毙ふ禄氐?。 “老肖說得對,那系列案有些明顯的特征,死者全都是年輕女性,而且在夜場工作,比如說夜總會和酒吧這種地方,但最關(guān)鍵的,是那么多死者,好像有近十個人吧?她們致死的原因,統(tǒng)統(tǒng)是外傷,是被一種尖頭錘子給活活打死的!”李玨說。 “哦,我有印象了,我記得,死掉的女人尸體樣貌都很慘,有些還被錘子打得血rou模糊?!蓖娨慌氖终f。 “嗯,有段時間這個案子是我們負責(zé)的?!敝茚舱f。 “大家既然都想起來那最好了,那個系列案,發(fā)生在去年和前年,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xiàn)了,當(dāng)然也可能是發(fā)生了,我們不知道。不管怎么樣,在我看見這案子被害人的時候,我就感覺,跟那個系列案有點相似,特別是傷口,應(yīng)該說完全一樣!”韓冰說。 “那簡單,我們把那個系列案的被害人照片找出來,比較一下?!毙ふ绿嶙h。 “對,這個事情要做?!崩瞰k說。 “要真這樣的話,我倒覺得兩個案子可以合并呀!”章辰平說。 “傷口是像,但兩個案子還是有些區(qū)別的。比方說,那個系列案的被害人全是夜場的女性工作者,這個案子就不是,而且這個案子是一口氣殺了五個人,一個不知道是沒殺成還是故意放了,那個系列案都是一段時間隔一段時間發(fā)生的,咦?對了,我沒記錯的話,那個系列案,案發(fā)的時間也有規(guī)律,好像都在15號?!表n冰皺眉說。 “昨天幾號?”李玨即問。 “11月15號呀!我們不是取名‘1115’案么?”周岑提醒。 會議室一陣沉默。 “就這了,一個兇手!”章辰平激動地一拍桌子。 “對……應(yīng)該沒有那么巧的事情……”韓冰若有所思地說,“基本都死于錘傷,都在15號,嗯……問題不大,兇手的作案對象和手法出現(xiàn)區(qū)別,可能是他的想法又變了,畢竟隔了將近一年時間……” “那我去跟上面申請一下,把兩個案子給合并了。”李玨征求韓冰意見。 “先等等吧,畢竟那個系列案現(xiàn)在不是我們負責(zé)的,不過我們可以想辦法弄點資料,這件事你來辦?!?/br> 李玨“嗯”了一聲。 “既然這樣的話,相當(dāng)于我們手頭又多了些東西,目前我們最困難的就是鎖定兇手,哎對了,那條路上的監(jiān)控錄像你們查了沒有?”章辰平問。 “我讓小王去查了,不過我感覺希望不大。一個是那邊監(jiān)控裝的太少,第二個是太湖大道是條大路,來來往往的人和車很多,而且那邊有幾個景區(qū),每天都有外來人跑去旅游,人員構(gòu)成比較復(fù)雜,流動量也大,排查起來那是相當(dāng)困難的。” 李玨分析完,韓冰表示同意般說:“對,這個案子別指望什么監(jiān)控,從兇手布局的冷靜和精細程度來看,他不大可能會犯低級錯誤。我剛說了,兇手是有計劃的殺人,不是沖動犯罪?!?/br> “那怎么辦呢?案子有沒有切入點?” 章辰平眉頭一皺,感覺有些焦頭爛額。 “切入點的話……拋開小李去調(diào)取的資料,我覺得還是要從六名被害人的身份背景下手。” “對,這絕對是個關(guān)鍵。”許久沒說話的王寶泉一敲桌子,十分同意韓冰看法。 “你們想,這六個人,如果真按報警的女人說的那樣,是一個什么驢友團隊,那么互相間未必熟悉,說不定是臨時湊成的,以前連認都不認識,他們一起從上海出發(fā),行動不敢說隱秘吧,但起碼不可能搞得大張旗鼓,人人都知道,他們又不是公眾人物,對不對?但在這種條件下,兇手居然可以把他們抓個正著,幾乎讓他們團滅,這一點你們想過沒有,為什么?” 韓冰停頓一下,接著說:“首先,動機,我們肯定不清楚,這六人看上去也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其次,我認為特別重要的,兇手是怎么找到他們的?我覺得大致有三種可能,第一,兇手提前知道他們旅行計劃,尾隨他們到目的地。第二,兇手在半路上遇見他們,和他們說過話,了解后再跟蹤他們。第三,兇手本來就在目的地,他們不幸撞槍口上了?!?/br> “我覺得第三可能性不大,我不信有那么巧的事。第一第二是有可能?!崩瞰k說。 “對,所以如果是第一種可能,那么兇手多半跟他們認識,我們?nèi)チ私馑麄兞鶄€人的背景就變得相當(dāng)相當(dāng)重要了。” “嗯,我們目前知道的,他們六個人是在上海集結(jié),然后他們中有兩個江蘇人,其他四個上海人。從身份證上地址看,他們老家應(yīng)該不是一個地方的。他們的驢友團名叫‘涉友’,我用手機搜索過,看起來是一個新成立的驢友網(wǎng)站,所以他們很可能是通過那個網(wǎng)站認識,再組織這次活動的。至于他們?yōu)槭裁催x擇西山附近那片廢墟作為目的地,現(xiàn)在還不清楚。”蘇晴說。 “哦……有個網(wǎng)站,那簡單呀,查查那個網(wǎng)站不就行了?”章辰平說。 “對的,接下來我會試試跟這個網(wǎng)站聯(lián)系一下?!?/br> “那這件事給你了?!?/br> “最好能搞到這六個人的詳細資料,還有他們?yōu)槭裁匆ツ堑胤健!崩瞰k補充。 “知道?!?/br> “其他人的話,明天繼續(xù)給我跑現(xiàn)場,然后找附近的人打聽打聽,問問情況?,F(xiàn)場的那些東西也要化驗分析,活還有不少,大家賣力點!” 確立了偵查方向后,韓冰宣布散會,他與李玨一同離開會議室,這時法醫(yī)陳秦迎面走來,手里拿著幾張照片。 “我在等你們開完會呢,韓隊,這些都是被害人的尸體照,尸檢結(jié)果的話,最快兩天內(nèi)可以出來?!?/br> 陳秦邊說邊將照片遞給韓冰,韓冰認真看了一遍。 “嗯……這樣看的話,這些人的傷基本是一致的,都是那種錘傷,除了這個被掐死的女人身上沒有,其他人全有?!?/br> 韓冰又把照片看了一遍,喃喃自語般說。 “另外那個幸存者呢?我還沒接觸過他?!?/br> “那個幸存者……” 韓冰一句話沒說完,李玨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李玨立即接起電話。 “喂,喂,我知道了……” “什么事?”等李玨掛斷電話,韓冰問。 “我們在醫(yī)院的人給我發(fā)了照片,是沈默解開紗布拍的傷口照,那個醫(yī)院的主任讓護士弄的,本來說是明天弄的,看來他們還挺配合?!?/br> 李玨將手機收到的照片給韓冰和陳秦一看,顯而易見,沈默身上的也是與其他被害人如出一轍的錘傷。 韓冰對李玨說:“你去把那個尖錘殺人系列案的照片調(diào)出來,對比一下,應(yīng)該是一樣的,而且日期也一樣,都是15號,這個兇手每次都選這一天殺人,肯定有特別的意義,只不過這次案子的選擇對象有點偏差,但我之前忘了聽誰說的,這六個人里面,也有在夜場的?” “對,就是被掐死的那個女人,名字叫方思燕,是在酒吧做事的?!崩瞰k記得很清楚。 “咦?那怪了,按照兇手以往的殺人規(guī)律,他都是挑那種夜場工作者下手,比如說夜總會小姐,我懷疑是對這類人群有特別的怨恨,結(jié)果這個符合條件的方思燕,反而是下手最輕的一個?那是什么道理?另外一個女人呢,是干嘛的?” “這倒不清楚……” “哦,有件事我忘了說了……”陳秦打斷兩人談?wù)摚罢f起另外一個女人,就是被吊在樹上的那名死者,我在她的手上發(fā)現(xiàn)了紋身。” “手上有紋身的?紋的什么?”李玨問。 “好像是一只蝴蝶吧,你們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這個無所謂。那么是了,一般有紋身的女人相對比較豪放,喜歡混酒吧,或者干脆做小姐的?!?/br> “也不一定,不過占得比例是要大一點。總之這女人的背景一定要查查清楚,如果他是兇手真正的目標(biāo),那其他人可能是因為跟這女人在一起,所以順便殺了,但也說不通啊……那兩個男人,是被分尸的……” 韓冰緊皺眉頭,自我反駁。 “對??!這怎么解釋?” “算了,不管怎么樣,先查再說吧。我們現(xiàn)在去猜兇手動機是很難的,鬼知道他的想法?!?/br> “嗯,反正我這邊也加快腳步,尸體報告出來馬上給你們,初步看的話,死因是沒什么疑問的?!?/br> 陳秦說完便離開了。 韓冰和李玨也準(zhǔn)備下樓,正巧碰到上樓取文件的蘇晴,蘇晴見了韓冰一愣,問:“韓隊,你沒回辦公室啊,顧局好像在找你?!?/br> “顧局?他來了?” 顧局名叫顧正,是蘇州市公安局新調(diào)任的副局長,主抓刑事案件。 “對呀,就在你辦公室?!?/br> “好好好,我馬上去。” 韓冰立即回辦公室,果見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正在等他。 “哎喲,顧局,剛不知道你來了?!表n冰略表歉意地說。 “沒事,大韓,案子怎么樣了,剛你們不是在開會么?” 韓冰也猜到顧正是為案子來的,畢竟這屬于本市特大刑事案件,顧正肩上要承受不小的壓力。 于是,韓冰將案子本身以及開會結(jié)果大致敘述一遍,顧正越聽心事越重,隱隱感覺這案子很難處理。 “這樣,你給我個時間?!甭犕?,顧正嚴(yán)肅地說。 韓冰知道顧正所謂的時間是破案期限,他略有為難地回答: “一個半月到兩個月吧,這案子的線索有點少,而且現(xiàn)場太空曠,說實話……” “最多一個月。” 韓冰話沒說完,便被顧正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打斷。 “一個月?” “對,一個月。” 韓冰心想:之前那個鐵錘系列殺人案,交給兩個省廳去辦都沒抓到人,那都兩三年了,現(xiàn)在你讓我一個月破案? 韓冰心生悶氣,但也不敢發(fā)作,就說:“說真的,顧局,這個時間,有難度?!?/br> “肯定有難度啊,沒難度我來找你干什么?”顧正瞪著眼問話。 其實韓冰理解,顧正上頭也有人催,顧正也沒辦法。 “那我盡力。” “你必須盡力,大韓,有些事情,我都不好跟你講,我早想找你好好談一次了……”顧正忽然變得語重心長,“你看啊,我雖然調(diào)過來的時間不長,才大半年,但你的事情,我多少聽說了一點,我也知道,你心里有塊石頭,就是這塊石頭,搞得你現(xiàn)在的心思不在工作上面。” 顧正提及韓冰的痛處,韓冰臉色瞬間一沉。 韓冰不說話,繼續(xù)聽顧正講:“最近這兩三年,蘇州的刑事案明顯變多了,但破案率卻在走低,你告訴我為什么?” 韓冰看向顧正,仿似在問:你在怪我? “真的,大韓,擺正自己的心態(tài),你要清楚你做的是什么工作,不要讓你的私生活影響你。對,我也知道這種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們畢竟是人不是機器,你老婆去世,對你打擊肯定是大的,但時間過那么久了,你也該慢慢調(diào)整回來了!” 韓冰黑著臉,依然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半晌,顧正又問:“你老婆那個案子,現(xiàn)在也沒破?” “沒?!表n冰低下頭。 若讓韓冰選擇,他寧愿自己的前途盡廢,也要破了那個案子。 “光復(fù)幼兒園門前的焚尸案?” “對!” “我聽說……你老婆是當(dāng)時幼兒園的幼教?”顧正小心翼翼地問。 “對!” “哦,那個時候我還在河南,不過我在新聞上看過。聽說……死的一批人,是幼兒園里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