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jié)
韓冰不解地問:“你在怕什么?” 王自力也皺眉說:“對,怎么那天看你還沒那么緊張。” 莫蕓已在發(fā)抖,搖搖頭回答:“我總歸覺得,那個拿錘子的男人,好像認識我,他盯著我!” 王自力兩眼睜大,思考一下問:“你憑什么這樣說?” 莫蕓又搖搖頭。 “有沒有證據(jù)證明這一點?” “沒……我就感覺……” “感覺很多時候是錯的!”王自力語氣變得嚴厲,“我知道,主要今天晚上讓你和我們一起參與抓捕,而且兇手很有可能會出現(xiàn),所以你害怕。放心,一點事都沒有。” 聽了王自力這番話,莫蕓才稍稍有點安定。 三人閑坐會,韓冰手機上接收到好幾張圖片,都是各個崗位發(fā)來的現(xiàn)場圖,意味著警員已全部在崗,時間也接近八點了。 王自力翻看了一遍現(xiàn)場圖,說:“今天在外頭的人挺苦的,估計要淋一晚上的雨,而且視線是個問題,你給他們備好望遠鏡了沒有?” “不止有望遠鏡,連夜視鏡都有?!?/br> “槍呢?” “會用的都拿了,以免突發(fā)狀況?!?/br> “嗯,不過你也知道,最好的還是活捉,不然解釋不清楚?!?/br> “我知道?!?/br> 王自力走到窗邊,開始用望遠鏡觀察飛馬路上狀況,雨點聲啪啪作響,黑暗中,仿佛有一雙神秘的眼睛。 王自力放下望遠鏡,說:“今晚有的好等了,因為還沒到小姐的下班時間。你那些派在歌廳的人,他們在里面做什么?” “基本是裝扮成客人,但會找借口多走動走動,問問情況。你說了,不要打草驚蛇,只能做到這樣了?!?/br> 王自力點點頭,坐下后不再說話。 時間在安靜中流逝,他們待在房里,莫蕓在想心事,王自力時不時拿起望遠鏡看,韓冰保持跟各個崗位的警員聯(lián)系,三人各忙各的。 期間莫蕓一直未說話,臉色如霜,坐著不動,仿佛一座冰雕,王自力覺得奇怪,心想這女孩的膽量怎么那么小,到底有什么害怕的? 雨“嘩嘩”的下,完全沒有停止的態(tài)勢,飛馬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經(jīng)常半天不見一個人影。 王自力看了眼時間,已接近十二點,按今天這天氣,各個歌廳的小姐應(yīng)該會早下班。 “你先睡吧,沒那么快好的?!?/br> 王自力見莫蕓一副神經(jīng)緊繃的樣子,勸她躺床上休息。 莫蕓也確實有點累了,但仍不放心地問王自力:“哥,你不走吧?” “我不走,走的時候我肯定叫你,好吧?” “那行?!?/br> 莫蕓脫掉鞋子,躺到床上,閉著眼。其實她累歸累,在這種氛圍下,根本睡不著。 十二點剛過,王自力實在坐不住了,跟韓冰提議: “大韓,要不要出去看看?” 一聽王自力說要出去,莫蕓立馬像彈簧一樣跳起來問:“怎么了,哥,你們要出去啊?” 王自力一甩手說:“你別激動。” 韓冰搖搖頭說:“這樣不好,我們出去肯定要帶上她,再說我的崗位排得挺合理的……沒事,你就坐著等?!?/br> “等就等吧。” 這次王自力選擇聽韓冰的,于是又焦躁地拿起望遠鏡往窗外看。 十二點半左右,歌廳的小姐開始陸續(xù)離開,由于受兩樁命案影響,小姐們基本都是三三兩兩,成群結(jié)隊,很少有單獨的。王自力明白,最重要的時刻來臨了。 “你讓他們打起精神,特別留意那些一個人回家的?!蓖踝粤n冰說。 “知道。”韓冰馬上把王自力的話用對講機復(fù)述一遍。 這時候,韓冰手機響,接起一個電話,應(yīng)付幾聲后,韓冰掛斷電話,對王自力說:“我的副隊李玨打來的,提醒我歌廳很多包房已經(jīng)散場了,小姐們下班了,然后工作一切正常,沒問題?!?/br> “正不正常看接下來了。你讓他們不要只留意那些小姐,那些從歌廳出來的客人也要關(guān)注一下,碰到舉止奇怪的立馬上報!” 韓冰又將王自力的話用對講機交代下去。 凌晨一點多,歌廳的下班潮已退,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人從歌廳出來,王自力見有幾個客人喝醉了,在歌廳門前發(fā)酒瘋,跟小姐拉拉扯扯。 再過一會,雨變得小了些,許多歌廳的門前燈一關(guān),路上頓時變得更加黑乎乎的。 王自力不耐煩地看向韓冰,韓冰也在看他,兩人目視幾秒,韓冰問:“都這個點了,你覺得他還會出現(xiàn)么?” 王自力不那么自信地回答:“很難講,但我勸你不要放松警惕?!?/br> “現(xiàn)在快兩點了,那些小姐該回的也都回了,他如果沖到人小姐家里去殺人,那我們真沒辦法?!?/br> 韓冰這話提醒了王自力,王自力忽然以另一種古怪表情回答:“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br> 王自力此刻才深深意識到,他要抓捕的,是一名行為模式極其詭異的罪犯,這樣的對手,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 他赫然覺得,或許是自己太自信了,他的想法,甚至一舉一動,說不定就在對方的眼皮底下。 不自覺間,王自力全身一哆嗦,打了一個冷顫。 “這樣,我們等到兩點半,兩點半他再不出來,估計今天晚上也不大可能出來了。”韓冰說。 王自力不說話,默認了韓冰的決定。 兩點半很快到了,韓冰站起身,直截了當?shù)赜脤χv機命令:“收工!” 此時莫蕓又累又困,躺在床上,聽韓冰說收工,忙不迭起身,問王自力:“哥,我們走了嗎?” “嗯,行動不順利,讓你白陪了我們一晚上?!蓖踝粤蕷獾卣f。 “哦……沒事的。”莫蕓低下頭,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然而王自力并沒有留意到。 收拾完畢,王自力和韓冰帶著莫蕓走出旅館,一群警員已等在樓下,個個身心疲憊。王自力略有些過意不去,他自認對案件的嗅覺靈敏,沒想到這次卻撲了個空。 由于時間太晚,韓冰宣布撤離現(xiàn)場,明早再回刑警隊做總結(jié)。 王自力和韓冰則送莫蕓回家。 莫蕓租的宿舍是在龍江路的一個加油站附近,不算太偏僻,韓冰行駛到加油站旁,莫蕓說:“要不我在這下吧,走回去一點點路。” “不行?!蓖踝粤嗳徽f,“我剛說了,要送你進家門?!?/br> “好的,謝謝哥。”莫蕓充滿感激。 韓冰按莫蕓指引,將車駛?cè)胍粭l小巷,后停在一座三層高的民房前,莫蕓的宿舍就在二樓。 王自力讓韓冰等在樓下,他送莫蕓上樓,直至莫蕓踏入房門,他才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結(jié)果莫蕓忽然叫住他: “哥……” 王自力一怔,問:“怎么了?” 莫蕓站在門口,皺起眉頭,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王自力明白過來,笑說:“你想提醒我你回老家的事對不對?沒問題的,到時候你打我電話,我送你去火車站,這樣你不怕了吧?” “不是的,哥……” “那是什么事?”王自力撓頭。 “有件事……那個,我想告訴你,不過……現(xiàn)在太晚了,算了,要不我明天打你電話吧,你也累了,好嗎?” 王自力爽快回道:“行!” 回蘇州市區(qū)路上,王自力和韓冰都非常沉悶,王自力感覺像是打了一場敗仗,他原以為兇手今晚必定出現(xiàn),韓冰的布置也是面面俱到,可兇手仿佛看透了他們心思似的,遲遲沒有現(xiàn)身,讓他們白挨了一整晚。 這一晚,雨沒有停,王自力的心也未平靜。 王自力甚至已把希望寄托于莫蕓將要告訴他的事上。 然而他萬沒料到,次日一早,他便聽聞了莫蕓的死訊。 當他和韓冰快速趕回瀏河鎮(zhèn),呆立在飛馬路邊上的一條小溝旁,目視著全身赤裸,滿是傷口的莫蕓尸體時,王自力眼眶濕潤了。 莫蕓的死狀,與之前兩名小姐如出一轍,兇手并未停止雨夜的殺人計劃,莫蕓正是那晚的受害者。 王自力的內(nèi)心既悲痛又憤怒,他對莫蕓的承諾,以及莫蕓將要告訴他的事都成了泡影。 他見莫蕓的眼睛瞪得很大,死死盯著他,令他從頭到腳感到一陣冰涼,他忙把身上雨衣脫下,蓋在莫蕓尸體上,任憑大雨瞬間淋濕他。 這一刻,他全身乏力,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渺小,他蹲下身,附在莫蕓耳邊輕聲說: “是哥沒用,哥是個廢物!沒保護住你,不過那個殺你的人,哪怕我死了,也要幫你找出來!” 據(jù)當?shù)鼐烀枋?,莫蕓的尸體是在清晨六點十分被人發(fā)現(xiàn),但在所住宿舍有兩灘血跡,極有可能是兇手直接潛入宿舍將其殺害,再拋尸野外。莫蕓宿舍位于平房二樓,且房間窗戶未關(guān),兇手完全可以爬上二樓,通過窗戶強闖,窗上也確實找到了一些闖入痕跡,然而最大的問題是,兇手如何知曉莫蕓的住址。 從莫蕓宿舍出來,韓冰沮喪地對王自力說:“因為下雨,腳印被破壞嚴重,基本沒什么收獲,除了那兩灘血?!?/br> 王自力長嘆口氣,似乎沒把韓冰說的話聽進去,而說:“我們被跟蹤了?!?/br> “什么?” “我說……我們被跟蹤了,他一直躲在飛馬路上,只不過沒出現(xiàn),等我們撤離,他再開始行動?!?/br> “不可能啊……他怎么知道的?我們的計劃這么周密?!?/br> “這就是他厲害的地方了,而且你想想,他為什么要殺莫蕓?” “為什么?” “挑釁!” 韓冰忽然睜大眼睛看著王自力,半天說不出話。 王自力同樣一臉嚴肅,他對此毫不懷疑,兇手之所以把矛頭指向莫蕓,正是出于一種挑釁,一種示威。 良久,王自力說:“我要找一個人幫忙?!?/br> …… 傍晚時分,上海市黃浦區(qū)的一座小公園。 夕陽的余輝灑向園內(nèi)的人工湖,仿佛金黃色的魚鱗一般。人工湖的一側(cè)是片修剪整齊且干凈的草坪,另一側(cè)是郁郁蔥蔥的樹林,樹下繞湖擺著一些長凳。若從草坪望去,畫面既協(xié)調(diào)又具有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