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如果我自己唱，男演員是不是也要自己唱？”

    “是的。”主任道,“黃梅戲不大好學(xué),用黃梅戲腔調(diào)演唱現(xiàn)代歌曲，可能會很別扭。這方面我也不大懂,讓老師教你幾天,你如果覺得太難，就用后期配音。”

    小寒上輩子參加過幾次春晚,直播時放的是錄音帶，但她在現(xiàn)場要真唱，不能讓現(xiàn)場觀眾聽提前錄制好的,因此特意找聲樂老師學(xué)過。

    現(xiàn)在制片主任又幫她找個黃梅戲老師，最近閑的摳腳的小寒也想學(xué)點東西，“我自己唱可以,就怕拍的時候很費膠片?！?/br>
    “我相信你！”主任笑道，“你先跟老師學(xué)著。”

    小寒：“什么時候拍？”

    “估計得后年?！敝魅蔚溃啊赌鹿鹩ⅰ愤€沒拍完，還要拍《西游記》，電視臺最近又天天開會討論《紅樓夢》，我想抓緊拍你的這個也抽不出人手。”

    小寒不禁問：“商討兩年還沒商討好？”

    “以前討論拍不拍，現(xiàn)在討論在哪兒拍。”主任道，“我現(xiàn)在聽到《紅樓夢》三個字就頭痛，還是拍現(xiàn)代劇簡單?！?/br>
    小寒：“沒現(xiàn)代劇本？”

    “有，有關(guān)部門不讓拍。”主任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劇本，“作者也是這位瑾之，寫的是知青返城。”

    小寒翻開看看，“因為題材？”

    “是的?！敝魅蔚溃爸v的是一個男知青拋棄妻子，他妻子為了養(yǎng)活幾個孩子，自己做生意賺錢，最后把幾個孩子培養(yǎng)成才的故事。這種事得去南方拍，放在首都不現(xiàn)實，偏偏瑾之寫的女主角在首都謀生活?！?/br>
    小寒：“得過幾年，市場經(jīng)濟繁榮了。”

    “是的?！敝魅蔚?，“這位嚴(yán)老師的家離你家不遠(yuǎn)，什么時候?qū)W，怎么學(xué)，你們自己商議，我下面還有個會。”

    小寒站起來，“不打擾您了?！彪S即做個請的手勢，讓嚴(yán)老師先出去。

    小寒同嚴(yán)老師商議好周四上午去她家，就騎車回去。到家里，家中只有退休在家的樊春梅，小寒不禁問，“二嬸沒去明敏那兒？”

    “不想去?！狈好返?，“看到忠軍的父母慣孩子，我就想跟他們吵。”

    小寒笑著說：“我聽明敏說比以前好多了?！?/br>
    “是她覺得好多了?！狈好贩畔滦祝瑳_小寒招招手。

    小寒不解：“什么事？”

    “今年在哪邊過年？”樊春梅問。

    小寒：“在這邊。有事？”

    “立夏還去不去東北？”樊春梅又問。

    小寒：“不去。二嬸想說什么直說便是。”

    “你奶奶那次過來給咱們帶很多烏拉草，你還記得吧？”小寒點頭。樊春梅道，“你二叔原本有腳氣，穿兩年絮烏拉草的鞋，他腳氣好了，去年都沒生凍瘡。我尋思著立夏若是去東北接小艾和小虎，讓他給我們買點烏拉草。”

    小寒：“立夏得上班。不過沒關(guān)系，改天我給小艾寫信，讓她寄一包。那東西在我們老家就是草，一毛錢能買一大包?！?/br>
    樊春梅掏出手絹，從里面翻出十塊錢，“不是跟你客氣，小寒，東西不值錢，郵費貴。這個錢你拿著，給你奶奶買點東西寄過去，咱不占她便宜?！?/br>
    “好。”小寒笑著接過去，“說實話我今年沒打算給她買東西，讓她以為我還沒畢業(yè)。”

    樊春梅笑著說：“我猜到了。去年立夏送他倆回去，就帶幾瓶罐頭。我和你叔還擔(dān)心他到你家會不會挨罵?！?/br>
    “他到縣城就回來了?！毙『彦X收起來，發(fā)現(xiàn)不對勁，“大嫂呢？”

    樊春梅：“帶她爸去醫(yī)院做全身檢查，還讓我晌午去接妞妞?！?/br>
    “現(xiàn)在可以去了吧？”小寒問。

    樊春梅看看太陽，連忙站起來，“差不多了?！?/br>
    “我去吧。”小寒道，“您做飯，我倆晌午跟您吃?！?/br>
    小寒回來之前，樊春梅還在愁，晌午做什么吃。因為她和妞妞倆炒一個菜也吃不完，不炒菜？樊春梅又不想吃面條。聽到小寒的話，樊春梅高興地說，“做酸辣土豆絲?！?/br>
    “那您多做點，我把囡囡接出來，她愛吃。”囡囡所在的小學(xué)離這邊有點遠(yuǎn)，平時就跟夏明仁在學(xué)校里吃。

    樊春梅擺擺手，示意她知道了。把針線筐放屋里，就去廚房做飯?？吹阶蛱熨I的rou還剩半斤，就把rou切了和香菇一起炒，隨后炒土豆絲。

    小寒牽著兩個侄女回到家，樊春梅都做好飯了。聽到小寒的聲音，就說：“快去洗手，在廚房里吃?！?/br>
    “知道了?！钡刃『袜镟铩㈡ゆみM(jìn)來，樊春梅已把飯菜盛出來。

    囡囡吸吸鼻子：“我聞到酸辣土豆絲的味，就忍不住咽口水。”

    “你們學(xué)校沒有？”樊春梅問。

    囡囡：“沒有油。”

    “你以后回來吃。”樊春梅道，“讓你大媽做飯，我去接你們?！?/br>
    囡囡：“我問問mama?！?/br>
    “你媽肯定會同意。不在學(xué)校里吃，一學(xué)期能省不少錢。”樊春梅道。

    小寒：“您別去了，讓大哥載著她回來。”

    “不行的。”囡囡道，“大伯中午得改作業(yè)?！?/br>
    小寒：“晚上帶回家改。我不信別的老師也是中午改作業(yè)。”

    “明仁在學(xué)校里吃飯不用錢?！狈好返?，“讓他在學(xué)校里吃吧?！?/br>
    小寒：“那也不行。二嬸，陰天下雨她還是得在學(xué)校吃，還是得交伙食費?！?/br>
    “我媽也是這樣說的?！编镟锏馈?/br>
    小寒想一下：“以后家里做rou就去接你?！?/br>
    “也去接我?！辨ゆた峙滦『阉?。

    小寒笑著說：“好的。妞妞，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爸爸mama聊天的時候，有沒有提到錢？”

    “小嬸嬸，不用這么拐外抹角。”囡囡道，“妞妞，你姥姥有沒有找你mama要錢？”

    妞妞：“我mama給錢，爸爸不給?！?/br>
    樊春梅下意識看向小寒，眼中盡是意外。

    小寒也很意外，“為什么？”

    妞妞仔細(xì)想想，搖搖頭，“忘了?！?/br>
    “那你媽給了嗎？”囡囡問。

    妞妞想也沒想，再次搖頭，“忘了。”

    囡囡抬手把她面前的rou絲夾走放自己碗里，“現(xiàn)在呢？”

    “jiejie壞！”妞妞生氣道。

    囡囡：“你再想想，想出來這些rou都給你吃?！?/br>
    妞妞抓抓小腦袋，苦思冥想，過了好一會兒才想到，“爸爸說，包子，沒了，jiejie。”

    “大伯說你媽像包子？”囡囡問。

    妞妞搖頭，“不是，就是包子。”

    “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小寒試探道。

    妞妞連連點頭，小寒笑了，給她夾一塊rou，“真棒?！?/br>
    “這是說妞妞的姥姥？”樊春梅問。

    小寒點頭，“妞妞，不準(zhǔn)把咱們說的話告訴你mama?！?/br>
    “我知道的，小嬸嬸?！辨ゆさ?，“我不當(dāng)叛徒?！?/br>
    小寒搖頭失笑。飯后，讓她倆睡半個小時，小寒就送她們?nèi)ド蠈W(xué)。小寒一個人沒法載兩個，以致于囡囡走到學(xué)校門口，就扶著大門說，“累死了，回去吃一頓好的跟上西天取經(jīng)似的?！?/br>
    “比取經(jīng)好多了。”小寒摸摸她的腦袋，“快去學(xué)校吧?！?/br>
    囡囡：“小嬸嬸下午來接我嗎？”

    “來接你?！毙『挛绲脤懻撐?，就算不來接囡囡，在屋里坐半天，也得出來透透氣。

    囡囡高興了，背著書包就往教室里跑，也不嫌累人了。然而，小寒還是沒能去接囡囡。因為她算著該接囡囡的時候，夏明珠來了。

    小寒就讓田蓉去找囡囡，對夏明珠說：“爸不在家?！?/br>
    “我來找你。”夏明珠道。

    樊春梅聽到這話，抬頭看過去，“明珠剛下班？”

    “是的，二嬸。”夏明珠道，“今天上午蘇靜怡的媽見到我就說，你誣賴她是小偷，還把她送去派出所，害得她被公安審好幾個小時，她怎么著你了？你要這么整她。”

    “偷人算嗎？”小寒問。

    夏明珠張口結(jié)舌，不知該說什么。

    樊春梅“撲哧”笑出聲，險些扎到自己的手，連忙放下針線，“不干你三嫂的事?！彪S即解釋給她聽，看到夏明珠不敢相信，不禁嘆了一口氣，“明珠啊，那個蘇靜怡不是什么好人，這個朋友斷了吧。否則哪天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真的？”夏明珠問。

    樊春梅：“昨兒囡囡的聲音不小，前后鄰居都聽見了，不信你去問周家嫂子，和那邊的小玲?！?/br>
    “這個蘇靜怡。”夏明珠眉頭緊皺，“還有她那個媽，居然還有臉說要去找爸討個公道，真不要臉！”

    樊春梅：“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以前不知道？”

    “我——”夏明珠看到旁邊的小寒，“既然和你們沒關(guān)系，那我回去了?！?/br>
    樊春梅算著立夏改下班了，“快回去吧，天黑了路上不走?！?/br>
    夏明珠“嗯”一聲，就推著車子往外去。

    樊春梅想一下，跟上去，小聲說：“明珠，你媽最近怎么樣？”

    “挺好的吧?！毕拿髦楠q豫一下說道。

    樊春梅眼珠一轉(zhuǎn)，“你媽最近沒去找你？”

    “上個月去過。”夏明珠道。

    樊春梅瞬間明白，她其實也不清楚，“你爸并不是不厭惡你，是你媽傷透了他的心，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你媽。你姥姥那邊的人，你慢慢疏遠(yuǎn)，你爸知道了，就不會再生你的氣?！?/br>
    “我爸讓你說的？”夏明珠問。

    樊春梅：“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