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中午上不了藥,意味著他要繼續(xù)帶傷參加下午的考試。 以前錯過時間,俞晶晶說過可以先用熱水濕敷緩解,但那個時候離藥癥狀極其輕微,哪像現(xiàn)在皮開rou綻。 紗布沾著水搭在傷處,疼得趙恒身子打顫。 幸好效果是有的,干硬皮屑有了軟化跡象,活動胳膊也不會再扯裂傷口。 稍稍適應了一下,趙恒不顧張巧文反對,為了下午的考試繼續(xù)復習。 “我?guī)湍銚Q一張?!笨礉窦啿甲儧?,張巧文端著水盆,討好地說。 “晚上,藥能拿回來嗎?”趙恒頭也不抬,語帶怨怒。 “下午考完她肯定要回的!不然住哪兒?拿到藥,十萬尾款我馬上就付,保證半句話也不跟她啰嗦,可以?” 張巧文知道趙恒怪自己早上不該說些話,把俞晶晶氣走了,趕緊彌補。 “錢要給,還得向她道歉!” “行行行!我道歉!” 下午考完,張巧文依舊沒在二中堵到俞晶晶。 回小區(qū)租屋等晚上十一點,也沒有鑰匙開門的聲音。 “她不會真跑了?” 張巧文坐空蕩蕩的租屋中,渾身發(fā)涼。 第020章 沒了俞晶晶的藥, 這一晚尤其難熬。 下午考試回來, 傷處已干結(jié)了厚厚一層硬殼, 內(nèi)里腫脹起來,整個臂膀胖大了一圈。 比起用過量的那次, 這種疼痛趙恒還能忍受,咬著牙, 胳膊也可以活動自如。 目前看來,暫時還不會到影響考試答題。 但是想要睡個安穩(wěn)覺, 是絕對不可能了。 為了不讓情況變得更壞, 張巧文坐在床邊幫著換濕敷毛巾, 一晚上來來回回數(shù)不清多少回,自己兩條手臂都重得抬不起來。 窗外天光亮起,看到張巧文憔悴得老了好幾歲的一張臉, 趙恒心里那點怨氣散了不少。 “她答應的事, 都做到了。你為什么要計較那點錢,說那些話呢?” 趙恒一晚上都沒搭理過她,難得開了口, 張巧文趕緊點頭認錯,“是, 是我不對,都怪我?!?/br> “她要考試,不可能走遠。昨天應該回原先那個地方住了。你去問問?!?/br> “你放心!我知道的?!?/br> 最后一天考試,不管再難都得堅持。 用厚毛巾沾水捂住傷處,再拿紗布纏好, 趙恒慘白著一張臉進了考場。 張巧文把公司的事全推了,風風火火往俞晶晶曾租住的地方趕。 考場蹲不到人,住處總可以的。 只要能確定俞晶晶昨天在這兒呆過,晚上一定能守到。 到了地方,張巧文進走廊就聞到一股nongnong的84消毒水的味道。 地上濕漉漉地,有拖把拖過的痕跡,幾家住戶門都敞著,拿著盆和抹布進進出出做衛(wèi)生。 看到俞晶晶原來住過的那間房門開著,張巧文小心繞過地上水漬,快步走了過去。 “這里住的人呢?”站在門口,張巧文呆了。 屋里空蕩蕩的,原先的高低鐵架床不見了,爛桌椅也被清空,84消毒水的味道彌漫著整個房間,宣告著走廊異味的終極來源。 “搬了,早兩天就搬了。”隔壁有人捂著鼻子沖張巧文擺手,“你別站那兒,有病毒?!?/br> “什么?”張巧文嚇了一跳,趕緊往后退了幾步。 “你認識這家人啊?”女人問。 “沒有,不太熟?!睆埱晌幕仡^看了看,“這家人怎么了?為什么要搬?搬哪兒了?” “不熟就是認識了。她家姑娘得了病,傳染?。¢L一身嚇死人的膿包,燒得昏昏沉沉,在家睡了兩天才發(fā)現(xiàn),直接打救護車住了院,第二天周虹就回來收拾東西搬了?!?/br> 女人說著話,端著兌了消毒水的盆,嘩啦一下潑進樓道里。 張巧文趕緊往墻邊靠,白褲子上還是濺了不少灰點子。 “有病也不說,這不害人么!下面不通氣,那屋里悶味又大,誰知道會不會染上病?!迸艘贿吥脪甙寻训厣舷舅鈷?,一邊抱怨,“你要是找見她,就說隔壁幾戶都在罵,看她良心安不安!” 話一說完,她砰地就把門帶上了,像是生怕多吸了外頭空氣,自己也長出一身膿包。 張巧文聽了渾身發(fā)麻,兩步做三步往外沖,上樓踩到水還差點滑了一跤。 坐回車上,回想一下又覺得后怕,脫了鞋扔到外頭,又把地墊掀起來丟了。 要不是真絲長褲脫了沒得換,她恨不得也直接剝了甩掉。 姓周的那個女人已經(jīng)搬走了,那俞晶晶昨天肯定沒住在這里…… 去哪兒了呢? 張巧文扶著方向盤怔了一會,摸出手機翻了半天,找了個號碼打過去。 “喂?找俞晶晶?我家沒這個人!” 那頭像沒聽見她說話似地,又追問昨天俞晶晶有沒有睡在家里,孟菊更加不耐煩,“我說了沒有就沒有,你是聾……” “……哎,你是張女士?”孟菊突然覺得那頭聲音有點熟悉。 得到肯定回復,孟菊頓時來了精神,“張女士,我們家老吳后天就回,你也別急著找俞晶晶了,他在村里已經(jīng)……” 正說得來勁,張巧文那邊就斷了線,孟菊看看手機,惱火地啐了一口,“什么玩藝!” 不是沖著那點酬金,她才懶得搭理這種眼白翻到天上,誰都瞧不起的人。 想到吳海波昨天打來的電話,孟菊趕緊又拔了電話過去。 “老吳?你在車上啊?我打聽過了,姓張的還在找俞晶晶呢,看那著急樣兒,她兒子肯定病得不輕……” 不知吳海波在電話里說了什么,孟菊笑得眉眼擠到一處,“行,那你趕緊回。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寫完最后一個字,俞晶晶活動一下手腕,左右看了看。 考場上大部分人都在埋頭答卷,零星幾個空位,是提前交卷的學生空出來的。 俞晶晶其實也能提前離開,只是不打鈴,學校北側(cè)門就不開,她只能在考場多耗些時間。 也幸虧是這樣,讓她又從卷子里檢查出兩處錯誤來。 二中cao場在搞工程,跟教學樓這邊完全隔開了,只留了個小門進出。 學校北邊側(cè)門這段時間主要用來運輸工程材料,地上泥濘遍布,臟得難以下腳,只有需要抄近路的學生和家長才會往這邊走。 俞晶晶出去的時候,邊上只有三五個同學,這些人被各自家長接走,就只剩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門口。 “小姑娘,考得不好不要灰心!趕緊回家,爸媽等著呢。”一個老大爺路過,微笑勸慰。 “我考得很好。” 老大爺又看了看俞晶晶面無表情的一張臉,總覺得她這話不盡不實,張張嘴又想說話。 “公交車來了?!?/br> 俞晶晶對老大爺爺禮貌點頭,“再見?!?/br> 坐了十分鐘公交,俞晶晶在x市正在重點開發(fā)的東城區(qū)下了車。 這邊都是建筑工地,天暗了也是燈光雪亮,農(nóng)民工揮汗如雨在未建成的高樓上忙活,趕工趕點。 這附近民宿便宜,五十塊錢就能租到比較干凈的單間,俞晶晶以前就打聽過價格,第一天考完試,就直接過來訂了房。 看俞晶晶回來,老板笑著點點頭,“考完了?” “嗯?!?/br> “那正好,這是我?guī)湍懔粢獾挠霉は?,價格都很地道,一天一結(jié),隨時都可以上工?!?/br> 俞晶晶道了謝,接過老板遞來的單子細瞧。 “有工錢高些的嗎?”她抬頭。 老板打量俞晶晶兩眼,“有是有,不過不適合你?!?/br> “看看才知道合不合適?!?/br> “那行,你自己看看?!崩习迮某隽硪粡堄霉危斑@是給三樓新來的那幾個找的活,你要覺得行,明天就去上工。” 本以為俞晶晶看了自己就得調(diào)頭,誰知道她拿著單子掃了一眼,直接給揣兜里了。 “你真去啊?” “不試試怎么知道不行呢?”俞晶晶露出個笑臉。 老板擠出一個跟俞晶晶類似的古怪笑容做為回應,兩人對視片刻,都覺得充分表達了心情。 “今天又有人借冰箱凍東西,你的rou我給你挪里邊了。再要放,就少放些,位置不多。”看俞晶晶去廚房開冰箱門,老板提醒。 俞晶晶點點頭,“知道了?!?/br> 回到房間,俞晶晶把冰磚一樣rou塊從袋子里取出來。 豆豆從書包里出來,一頭就扎上去了。 冰雖堅硬,卻抵不過它鋼刀一般的鳥喙,很快就被鉆得冰屑亂飛,rou渣四濺。 俞晶晶不在意地拂掉床上冰渣,開始清理書包里的雜物。 筆記本翻一翻,扔掉,用過的書本看一看,扔掉。 清到最后,她就留了文具和兩個空白本子。 本子和筆大學還能接著使,跟高中課程相關的東西,對她來說已經(jīng)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