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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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秀茹也一早就瞧見秦春嬌了,緞子的衣裳,緞子的裙子,時(shí)下最新的花樣,能不好看嗎?她今日身上穿著的,是趙桐生之前在京城里買來的那塊印花布做的衣裙。就是這套衣裳,也是催逼著裁縫,緊趕慢趕做出來的。其實(shí)也好看,但在秦春嬌面前,不免就被比了下去。 趙秀茹滿心的不服氣,可惜姑母給她的緞子來的晚了。不然,大紅掐金的緞子,做成裙子穿出來,哪兒還輪的著她秦春嬌出來露臉?瞧嶟哥看她的樣子,陷進(jìn)眼睛里就快拔不出來了! 然而今天是她哥的好日子,她不想節(jié)外生枝。趙秀茹雖然嬌蠻,倒還識大體。 她鼻子里哼了一聲:“讓她神氣去,一個(gè)被賣來賣去的女人,穿再好的衣裳也是白搭?!?/br> 林香蓮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滿村的人都各有各的心思,說笑著,議論著,等候今年打春的開始。 過得片刻時(shí)候,祠堂大門忽然敞開,四個(gè)村里的青壯小伙子抬著一架泥牛出來。 這泥牛是桑木為骨,黃泥做身,糊得和耕牛一般大小,重量自也不輕。 那四個(gè)小伙子喘著粗氣,將泥牛抬出出來,放在了田埂上。 趙桐生便領(lǐng)著趙有余和宋小棉走了出來,站在他趙家祠堂的階上。 他今天穿著一件醬紫色綢緞棉衣,一條簇新的棉褲,滿面紅光,精神奕奕。趙有余跟在他身后,倒是平靜的很。那宋小棉更不必提了,低頭斂身,不言不語。 倒好像,今天打春的不是他兒子趙有余,而是他趙桐生。 趙桐生立在臺階上,高聲說道:“下河村的老少爺們,今兒是咱們下河村打春的好日子!小子斗膽領(lǐng)這差事,謝各位爺們賞臉!且看小子如何施展手段,給各位討這好年景的吉利!” 下頭圍觀的人群,便爆發(fā)出了喝彩聲和掌聲。 畢竟是全村一年的大事,盡管再看不慣趙家,大多數(shù)人也都還是想討個(gè)好彩頭。 趙桐生說完了漂亮話,便是年輕人的事了。 先是宋小棉,她漲紅了臉,哆哆嗦嗦的走上前,兩手發(fā)著抖將一條彩繩系在了牛角上,然后就忙忙退了回去,低著頭誰也不敢看。 村人頓時(shí)就有幾分喪氣,這系春繩的姑娘,按照老規(guī)矩得是個(gè)福氣人,這樣才好為村子帶來吉利。 宋小棉這幅頹喪樣,看著就叫人覺得氣悶。 然而打春,重頭戲還是在打春牛上,大伙便沒有說話,都盯著趙有余。 心里大概都是:這童生老爺?shù)男‰u體格,真能打碎那泥牛嗎? 系過了春繩,便是打牛的正戲了。 趙有余抿了抿嘴,手里握著五彩鞭子,走上前去。 他抬頭掃了一眼人群,果然在前頭瞅見了那抹明艷的身影。 她今天穿的嬌俏,剪裁合體的桃紅色夾衣,嫩黃色的裙子,包裹著玲瓏豐滿的身軀,緊實(shí)飽滿的胸脯,細(xì)窄的腰肢,挺翹渾圓的臀,透著青年婦人的韻味兒,像熟透了的果子散發(fā)著甜美。俏麗的顏色,將她的臉襯的更加?jì)善G動(dòng)人。 她和易峋站在一起,易峋不知說了什么,她笑得歡暢不已,似是全沒留意到打春這邊的動(dòng)靜。 趙有余臉色微沉,深吸了口氣,大喝一聲,揚(yáng)手一鞭。 鞭子落在泥牛身上,那牛紋絲不動(dòng),別說碎了,連道縫隙都沒出來。 圍觀的村人,頓時(shí)都靜了下來。一鞭子打碎泥牛的,那得是天生神力,下河村從來也少有這樣的人。但一鞭子下去,連條縫都沒的,卻也從沒有過。 一時(shí)里,誰也沒說什么。 趙桐生的老臉頓時(shí)沉了下來,說道:“有余,再打!” 趙有余把嘴唇咬得青白,又瞧了一眼秦春嬌。 她倒是不再和易峋說話,望了過來,明亮的眼眸里,有些疑惑。 他揚(yáng)起手,又是一鞭,那泥牛卻依舊紋絲不動(dòng)。 趙有余慌了,連連三五鞭子下去,只聽空中咻咻的鞭子響聲,泥牛被抽的泥點(diǎn)子飛起,就是不見碎裂的跡象。 這一下,人群里炸開了鍋。 就有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冷言冷語起來:“往常再怎么樣,打到這會(huì)兒,牛也早碎了。童生老爺,這是在跟咱們鄉(xiāng)下人開玩笑么?” 另一個(gè)說道:“你懂個(gè)球!童生老爺,那當(dāng)然跟咱們一般的鄉(xiāng)下糙漢不一樣。你看,他必然要施展非同一般的手段,才能顯示他的身份?!?/br> 這人的話,也不知道是譏諷趙有余,還是奉承他的身份。 只是趙有余又打了幾鞭,并不見什么非同一般的手段,那泥牛還是好好的。 人群里的聲音,更不好聽了。 就有那尖刻的人說道:“沒那個(gè)金剛鉆,就別攬那瓷器活。童生老爺這一哆嗦不打緊,可把咱們這一村子的好兆頭給哆嗦沒了。” “人有沒有金剛鉆不要緊,人家有個(gè)好爹啊。以往打春,不管是易家老大還是老二,哪個(gè)不是三鞭子下去,彩頭就出來了?我說,今年這事還叫易家兄弟來多好,也不至于有這笑話了?!?/br> “你不知道,人家今年把系彩繩這故事給重新搬出來,就是為了給沒過門的兒媳婦露臉!要我說,有那個(gè)好臉你再露,沒有,就別拿著村里的事給自家做門面!” 村子里許多人,原就對這趙桐生怨言滿腹,得了這機(jī)會(huì),更是不肯放過,落井下石,你一言我一語的奚落起來。 秦春嬌在底下看著,心里也微微有些奇怪。 她雖離村三年,但這打春的規(guī)矩也還記得,泥牛向來是里正領(lǐng)著籌錢置辦的。趙桐生既然今年要他兒子干這差事,必定一早就安排妥當(dāng)了,又怎會(huì)鬧出這樣的笑話來? 她心中迷惑,倒也沒太往心里去,這趙家的事情,與她也沒什么相干。 秦春嬌這樣想著,便沒瞧見易峋眼中的那一抹異色。 易峋雙手環(huán)胸,靜靜瞧著那頭趙有余丟丑。五官深刻的臉上,淡漠如水。 易嶟也覺得不對,暗暗嘀咕了一句:“這趙家小子怎么回事,拼著這個(gè)時(shí)候出乖露丑?!?/br> 趙桐生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忍不住怒斥道:“有余,咋回事?!” 趙有余清秀的臉上青紅不定,他手心之中早已汗?jié)窳艘黄?。他向后退了兩步,目光有些驚惶的掃過人群,落在那張艷麗的臉上。 秦春嬌倒仿佛全不在意,扭頭正跟易峋低聲說著什么。 他心頭忽然躥出一股子無名火來,將手中的鞭子擲在地下,大喊了一聲:“我不干了!”丟下這句話,竟然掉頭跑了。 趙有余一頭扎進(jìn)了人群,大伙猝不及防,誰也沒有攔他,任憑他跑遠(yuǎn)了。 趙家的女眷,如呆頭鵝一般的傻在了當(dāng)場。宋小棉站在原地,使勁兒的咬著嘴,兩眼紅著,想要哭卻又哭不出來。 趙紅姑也在,饒是平常再怎么潑辣,這會(huì)兒也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 趙家的人,全看著趙桐生,等著他拿主意。 下河村的人也都呆了,這是從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打春的人,沒能打出來彩頭,竟然就這么跑了。 趙有余,竟然就這么跑了! 人群里忽然咋呼起來,有嚷的,有鬧騰的,喊著童生老爺跑了等言語。 就有人高聲質(zhì)問趙桐生:“里正,你說這可咋辦?!你家硬攬的差事,如今辦砸了。辦砸了不打緊,這是要咱們?nèi)宓娜伺龌逇鈫??!?/br> 趙桐生也沒料到,這演練的好好的事,竟然會(huì)出這樣的幺蛾子。 他肚子里暗罵著不爭氣的兔崽子,臉比鍋底還黑,向眾人吆喝道:“咋辦?!你們說要咋辦?!不是你們瞎咋呼,我們家有余能跑了?!” 村人見他居然倒打一耙,更是氣惱,越發(fā)嚷了起來。 那些姓趙的,雖覺得這事是趙桐生沒理,但到底要保著他,便也紛紛出聲,替他說話。 兩下里,險(xiǎn)些要?jiǎng)悠鹗謥怼?/br> 易家兄弟兩個(gè),一見亂成了這幅樣子,唯恐傷到了秦春嬌,便護(hù)著她要走。 正在這個(gè)時(shí)候,人群里不知誰說了一句:“先別管旁的,這打春的事不能就這么算了。有余既然跑了,就請易家老大來打。若是他,定能打出彩頭來!” 這話一出來,眾人先是一呆,便各自應(yīng)和起來。 易峋眉頭微皺,循聲望去,說這話的人是個(gè)五旬開外的老漢,一臉的雞皮紋,滿頭花白的頭發(fā),倒是個(gè)慈眉善目的樣子。 居然是他! 易峋心里暗暗想著,眸子里精光微閃。 這人名叫趙進(jìn),是趙氏族內(nèi)的長者。論輩分,趙桐生也要管他喊叔。趙進(jìn)從來和趙桐生穿一條褲子的,今日竟能說出這個(gè)話來,真是意料之外。 眾人一靜,便三三兩兩的議論起來:“趙老叔這話可在理,就找易家老大來打春吧?!?/br> “可是,那彩繩宋家姑娘已經(jīng)綁上去了,怕不合適?!绷硪蝗霜q猶豫豫的說道。 這打春的男子和系彩繩的女子,向來是默認(rèn)的一對,圖個(gè)圓滿的吉利寓意。 宋小棉系了彩繩,趙有余卻跑了,若是這會(huì)兒換了易峋上去,不倫不類算怎么回事! 丁虎耳朵里聽著,倒是有心捧易峋,張口說道:“那有啥難的,□□嬌妹子再綁一次就是了!” 他大大咧咧,心里想什么說什么,旁人卻都沒接話。 秦春嬌的確是易家的女人,但她是易峋買回來的,不是正經(jīng)娶的媳婦。何況,易家也還沒辦喜事——雖說他們這情形,喜事辦不辦都兩可了,但到底沒過明路。 大伙都沒吭聲,一道柔和的嗓音卻忽然響起:“這系彩繩的,得是個(gè)全乎人兒,方能帶來吉利。老秦家的丫頭,怕不能算是全乎?!?/br> 第30章 這一聲出來,眾人都呆了呆,一起看了過去。 說這話的人,正是林嬸兒。她扶著趙太太,趙太太抽抽搭搭的,一個(gè)平日里頂要強(qiáng)的女人,遇上這樣的事,也沒了主意。 林嬸兒一下下的拍著趙太太的背脊,低聲寬慰著什么,似是那話并不是她說的。 丁虎憋不住,大聲問道:“林嬸兒,你這是啥意思?春嬌怎么就不算全乎?” 林嬸兒笑了笑,眼神斜斜的一瞟,輕描淡寫的說道:“該是啥意思,就是啥意思。秦家的丫頭,賣進(jìn)城又賣出來,怎么著也算不上有福氣。” 趙紅姑呆立在一邊,這變故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她既沒想到趙有余竟然當(dāng)眾出了這么大一個(gè)丑,也沒想到他竟然就這么跑了,這差事臨時(shí)還要換人! 那她女兒怎么辦?她女兒還沒嫁到下河村,就已經(jīng)成了村子里的大笑話! 林嬸兒的話,點(diǎn)醒了她。 趙紅姑老早就瞧見人群前排站著個(gè)穿桃紅色緞子衣裳的姑娘,嬌艷俏麗,鶴立雞群似的,看著面熟,一時(shí)卻想不起來是誰。 直到林嬸兒這句話出來,她方才想起來,原來是下河村無賴漢秦老二家的丫頭。 趙紅姑是下河村嫁出去的,村子里的事情也多少聽到過一些,知道這丫頭的身世和來歷。 這兩天,趙太太跟她說閑話時(shí),也提到過。 就這么個(gè)被賣來賣去的賤丫頭,想搶她女兒的風(fēng)頭?想占她女兒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