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剛才處理事情……里面的衣服濕了……順便換了一件……”秦峰不覺得心虛, 繼續(xù)吻林蔓。糾纏中, 他脫下了制服, 扔在一邊。 林蔓推不開秦峰的吻。剛剛稍有清醒,被秦峰往欲海中一推,隨即就又陷入了翻滾的海浪里。 行軍床上的鋼絲網(wǎng)響地吱吱呀呀…… 那縷迷人的香煙味鋪天蓋地地襲來。意亂情迷中,林蔓不禁暗暗地想, 到底讓她沉醉的是秦峰本人,還是秦峰身上的香味。要不然,怎么過去從來沒有…… 秦峰看林蔓又開始出神, 壞心地深吻她,拉她的思緒回此時此刻。 行軍床的床頭重重地撞上墻, 秦峰迫林蔓再沒精力想旁的。 林蔓不得不緊緊地拉著床頭的欄桿。好像海里的一條船,她只能一次次地跟著浪花的起伏, 漂來蕩去…… 一場酣戰(zhàn), 終于結(jié)束了。 秦峰躺在床上, 喘著粗氣, 看著天花板出神。 天花板上灰蒙蒙一片,其中有一圈格外黑的影子, 那是白瓷瓦的頂燈。 啪! 床頭柜上的臺燈亮起了昏黃的光。 林蔓趴在秦峰胸口, 伸手去拿秦峰扔在地上的制服和襯衫。 對著光亮比對,林蔓細辨制服和襯衫上的水漬。 果然,制服的水漬處,同下面的襯衫有重合,的確像是什么潑了上去, 陰濕了里面。 林蔓聞了聞水漬處,上面有濃烈的白酒味。 “你喝酒了?”林蔓道。 秦峰道:“沒有。辦完了事,我就回來了,哪兒有空喝酒。” 林蔓拿著制服和襯衫研究,又問:“那怎么會有酒味?!?/br> 秦峰道:“我最后去趟了市政廳。出來時候,有人拿著一瓶酒,撞到了我,我的衣服就濕了。他們拿了一件里面的衣服給我換。換下的衣服在包里,你要檢查一下嗎?” 林蔓聽出秦峰的話里另有所指。她放下手中的衣服,秦峰正枕手到后腦,饒有興味地看她。 林蔓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秦峰勾起唇角,調(diào)笑地問:“真奇怪!你問我的態(tài)度,像極了一個調(diào)查案子的公安,而不像一個質(zhì)問丈夫的妻子?!?/br> “你胡說什么呢!”林蔓心虛地扔下衣服,重新趴回秦峰的胸口。 秦峰的話,說進了林蔓的心底。按道理,她確實應(yīng)該生氣,對他有所懷疑??梢膊恢罏槭裁?,她捫心自問,心底除了產(chǎn)生一些疑惑外,竟沒有興起一絲情感的波瀾。如果她深愛他,該會氣得醋海翻騰才是??! 秦峰輕嘆了口氣道:“怎么?你真的沒有一點懷疑?” “懷疑什么?”林蔓閉上了眼,想逃避秦峰的追問。 秦峰笑道:“你就不懷疑,我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 林蔓笑道:“我知道你不會。” 秦峰沉默了片刻,驀地又嘆了口氣:“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會。” “那么你呢?”林蔓抬起頭,好奇地反問秦峰。她想知道秦峰遇到類似的事,又會是什么反應(yīng)。 “這話怎么說?”秦峰挑了下眉,伸手撫上了林蔓纖細的腰。 林蔓道:“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還有別的男人,你會怎么樣?” 不覺得間,秦峰攬緊了林蔓,沉聲道:“我想我一定會氣得發(fā)瘋。然后……” 秦峰關(guān)上了臺燈。屋子里重又暗下來。 秦峰啞了嗓的喘息又重新響起在林蔓的耳畔。 黑暗中,林蔓心心念念著秦峰未說完的話:“然后什么?” “然后,我會殺了他?!?/br> 秦峰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陰冷?;腥婚g,林蔓覺得秦峰像是一個陌生人。在她的印象里,秦峰應(yīng)該更陽光一些,也更開朗一些。根本,就不會有這樣一絲半點的陰郁。 漫漫長夜,終究也有過去的時候。 當林蔓渾身酸痛地醒來時,天已大亮?;鸺t的日頭透過窗簾,耀得臥室里蒙蒙的亮。 林蔓慵懶地睜開眼,秦峰不在身邊,她可以愜意地翻過身。望著微動的窗簾,她有些失神。想起前一夜的荒唐,她不由得臉頰泛紅。 秦峰推門進屋,一把拉開了窗簾。 刺眼的陽光直射進來,林蔓被耀得忍不住伸手遮擋。 秦峰走到床邊坐下,輕柔地拿起林蔓遮擋陽光的手。 秦峰燦然的笑容,映入了林蔓的眼簾。 林蔓釋然地笑了。原來秦峰,還是那個秦峰。前一夜的種種異常,興許只是她一個妄想出來的夢…… 是?。∧蔷褪且粋€夢,一個特別怪誕又不切實際的夢。 秦峰告訴林蔓,他已經(jīng)跟同事商量好,待到家具店那邊的床打好了,他們會借局里的車子,一起把床運回家。 之后的日子,依舊波瀾不驚。 王倩倩馬不停蹄地忙碌a廠的單子,林蔓一組人馬的進度停滯不前。傅玉芳、魏大姐一行人成日眉開眼笑,因為覺得勝利在望。而小李等人呢,個個愁眉苦臉,漸漸地接受了就要落敗的事實。 轉(zhuǎn)眼間,林蔓約蝰蛇碰面的日子到了。 這一天,秦峰上晚班。 林蔓眼見著秦峰騎車離開后,也出門了。 在出門前,林蔓先做了一番裝扮。 四月底的天氣,傍晚沒有白天的溫熱,尚有一些涼。 林蔓穿了一身藏藍色的工衣。如這樣的衣服,江城滿大街的人都穿。乍一拎出來,毫無特別之處。往人群里一扔,即刻泯滅于蕓蕓眾生。 林蔓又帶了一頂工帽,遮烏黑得像海藻一般的長發(fā)進帽子里。她對著鏡子照了照。鏡子里的她清爽利落,大不同于平日的俏麗風格。她尤嫌偽裝的不夠,于是又往鼻梁上戴了一副黑框眼鏡。 對著鏡子里完全陌生的自己,林蔓得意地喃喃自語:“現(xiàn)在,哪怕就是秦峰站在面前,恐怕也認不出我了!” 文化宮里的電影院,每天8點放的電影皆是最后一場。有的時候,看這場電影的人很多。有的時候,看這場電影的人很少。人多人少,全憑放的電影是什么。如果是剛剛上映的電影,大家都沒看過,那么自然會有很多人看。而要是已經(jīng)放了許久,甚至是十年前就上映過的老片,那么看的人就會寥寥無幾。 林蔓約蝰蛇,特意挑了一部50年就上映過的老片。在聯(lián)絡(luò)密語里,她用密碼特別指明了要蝰蛇買9排18座的位子。 距離電影開場前十分鐘,林蔓走到窗口買票:“師傅,給我一張10排18座的位子?!?/br> 一張藍底小票被扔出窗口。檢票的大爺站在門口,催外面的人趕快進場。林蔓拿起藍色小票,跟著一對相親的男女,走進了放映廳。就如她所料,這個鐘點,并沒有幾個人看這場老掉牙的電影。除了同她一起進場的青年男女外,只前排坐了兩對男女。他們只顧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并不在意熒幕上究竟放了什么。 進場后,林蔓先掃了一眼第9排的位子,上面的一長溜椅子全是空的。她決定先坐到最后一排去,等到蝰蛇進來以后,再考慮要不要坐到他后面,同他接頭。 電影開始放了,熒幕上不斷地放射出慘白的亮光。男女主人公在熒幕中,說著大義凜然的臺詞。說話聲音喊得天響,震耳欲聾。 林蔓對電影里的內(nèi)容心不在焉。 獨自坐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上,她不時地留意向前面第9排的空座。 “難道他不會來?還是我聯(lián)絡(luò)的密語寫錯了?!绷致蛋档匾尚牡?。 電影放的時間越長,林蔓的心里就越是沒底。當電影放過了一半,9排18座的位子依舊是空的。放映廳的大門開了幾次,每次林蔓都以為是蝰蛇來了,結(jié)果進來的人卻皆是檢票員。 當電影快要放完時,放映廳的大門又開了。 林蔓沒有再往大門處看。此時此刻,她已經(jīng)放棄了蝰蛇會來。她只當這一次是來江南散心。她打算看完了電影就回去。要是心情不錯,她指不定還會去看看加班的秦峰。 “同志,進去以后,請盡量小聲一些,不要影響到其他觀眾?!睓z票員對一個男人鄭重地交代后,才放他進門。 放映廳的門又一次關(guān)上。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閑步邁上了臺階。 林蔓留意了一眼男人。當眼見著他徑直走過了9排,她又感到了一次失望,心想這人看來也不是蝰蛇。 男人走到了最后一排,挨著林蔓坐下。 林蔓驀地心中一動,暗想:“怎么會這么巧,他買的票在我的邊上。” 黑暗中,林蔓看不清男人的臉。這一點,也如同男人對她。別說她細心裝扮過,如同電影院里的漆黑環(huán)境,恐怕就是她平常的樣子,男人也未必能看得清。 “怎么約在這里?”男人冷冷地開口。 林蔓又是一驚。男人的嗓音低沉而性感,要命的好聽,竟同她夢里的聲音一模一樣。她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向男人。 熒幕上的白光,一閃一閃。偶然間,一道耀白的亮掃掠過男人的臉,讓林蔓恰好能借此看清他的相貌。 林蔓轉(zhuǎn)過頭,于看見男人的臉的一剎,她胸中猛地窒住了口氣。 對于男人的臉,她并不陌生。出乎她的意料,這男人的長相竟同她夢里出現(xiàn)的一模一樣。 輪廓分明的俊臉,高挺的鼻梁,劍眉星目…… 男人含星的眸子里,閃著凌厲的光…… 熒幕上的白光掃過后,林蔓和男人的周遭又重陷入一片昏暗。 “這次怎么約在這里?”男人又冷冷地問了一遍。 其實,林蔓一早想好了說辭,開口答道:“你……” 話一出口,林蔓驚覺她的聲音啞了。 蝰蛇的身上帶著一股壓迫的氣場。 林蔓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竟會被一個男人迫的說不出話來。而像這樣的落敗感,她過去只對一個人有過…… 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林蔓想起了母親。 如果是她的話,她現(xiàn)在會怎么做呢? 第167章 理智與情感 二更 林蔓一想到母親, 腦子里即刻一片空白。就如同被人戳到了軟肋, 她難得的慌張又失落起來。一層又一層疊加的挫敗感撲面而來, 壓得她透不過氣。 電影演到一處滑稽的地方,蝰蛇笑了。 林蔓疑心蝰蛇不是笑電影上的情節(jié),而是在笑她。但是很奇怪,從蝰蛇的笑聲里, 她感受不到一絲半點的嘲諷。恰恰相反,他的笑里帶著寵溺。好像一個看著自家孩子犯錯的家長,眼看著她上下折騰, 心里對她的伎倆明鏡似的,卻偏偏不愿揭穿, 任由她無法無天地胡鬧下去。 “既然你說不出來,那就讓我猜一猜!”男人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