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白一樣的細(xì)嫩肌膚，誘人而修長的脖子的線條。再往上，是鵝蛋形臉龐的圓潤下巴與紅潤的櫻唇……

    挽起了發(fā)髻后，林蔓嘗試著戴上了帽子，掖所有的碎發(fā)進(jìn)帽沿：“你剛剛要說什么，怎么講了一半不講了?！?/br>
    極力將跑遠(yuǎn)的思緒拉回來，朱明輝定了定心神，沉聲道：“我想……”

    話一出口，朱明輝猛然發(fā)現(xiàn)聲音也不知怎么的，竟沉得啞了。

    察覺到朱明輝的不對勁，林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林蔓驟然冷漠的語氣，猛地將朱明輝從一團(tuán)紛亂至極的思緒中拉了回來。頃刻間，他想起了林蔓對于他而言，以及他對于林蔓而言，大家所應(yīng)該維持的安全距離。

    朱明輝的眼前漸漸清晰了。

    終于，一切恢復(fù)了正常。

    清了一聲嗓子以掩飾片刻前的尷尬，朱明輝如常cao著他一貫淡淡的語氣，問林蔓道：“現(xiàn)在看來，王德生是真心想修復(fù)跟女兒的關(guān)系，你后面打算怎么辦？”

    偽裝完畢，林蔓對著車窗照了一照，看見自己煥然一新的模樣，滿意地笑了。聽到一旁朱明輝的問話，她漫不經(jīng)心地回道：“我會給王德生一個選擇，他要是真堅定了對王倩倩好的心，那么我認(rèn)輸，另做打算。要是王德生最終還是選擇犧牲王倩倩，繼續(xù)當(dāng)一個自私且無恥的父親，那么我就如愿以償，留下來了王倩倩?！?/br>
    朱明輝道：“我不明白？”

    林蔓輕笑：“王德生不是給王倩倩另擇了一門更好的婚事嗎？我當(dāng)然不能坐以待斃，等著王倩倩跟著她父親回上海，然后去嘗試那是不是一個場更適合她的婚姻?！?/br>
    在一個紅綠燈交換的路口，朱明輝停下車子，轉(zhuǎn)頭看向林蔓，認(rèn)真地聽她講話。

    頓了一頓，林蔓繼續(xù)說道：“我要讓王德生馬上面臨一個選擇。要么選女兒，放棄手里的權(quán)力。要么選權(quán)力，放棄女兒。”

    恍然覺出了林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的趣味，朱明輝勾唇輕笑：“你想測試王德生的人性。”

    林蔓笑道：“沒錯。”

    朱明輝道：“你覺得王德生的人性經(jīng)不起考驗，一定會自私地犧牲王倩倩？”

    記起王德生那個冷酷無情的眼神，林蔓篤定地笑了：“我相信這世上會有那么一兩個真正大公無私的人。但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王德生?！?/br>
    紅燈變綠，朱明輝一腳踩上油門，車子滑過了十字路口。

    “你這樣做，會不會有點……”朱明輝話到半截，驟然停了下來。

    林蔓不吝朱明輝覺得她手段太黑，輕笑道：“怎么，你覺得我這樣做過分了？”

    朱明輝道：“如果你沒做這事，或許王倩倩會以為她重拾了父愛，而王德生則會以為他終于彌補(bǔ)了過失，洗心革面，使得他后半輩子能夠心安理得。你拆穿了這些，等于讓他們重新面對他們心底最難堪的部分。你不覺得……”

    林蔓冷哼，搶斷了朱明輝的話道：“我不過是給王德生一個選擇罷了！他也可以選堅定他的本心?。≌f什么人性經(jīng)不起考驗，所以最好別試，那都是自欺欺人的話。一輩子的時間長了，難保不會碰上暴露本性的時候。王倩倩和王德生今天即便可以維持父女和睦的假象，但難保他們沒法假裝一輩子。與其晚一些拆穿，倒不如一早拆穿的好，免得將來投入感情更多，接受不了。”

    林蔓的一套說辭，辯地朱明輝沒了應(yīng)對的話。

    明知林蔓講的話盡是歪理，可是莫名的，朱明輝對其稍一細(xì)想，竟覺得其中不乏真理。不知不覺間，他終還是接受了林蔓的話。

    是??！要是王德生堅定補(bǔ)償女兒的心，那么他是不會因為林蔓接下來做的事，而放棄犧牲女兒。而要是王德生本來還是存了一些私心，補(bǔ)償女兒無非是一時的愧疚心態(tài)作祟，以及對“報應(yīng)不爽”的恐懼，那么他對王倩倩的好，也依然維持不了多久，將來總有揭穿的時候。與其讓王倩倩將來再發(fā)現(xiàn)這事，倒確實不如讓王倩倩馬上知道的好。

    “你現(xiàn)在去見李局的愛人，看來是要引她再給王德生一個選擇，試王德生會不會為了利益讓王倩倩改嫁給李局的傻兒子？”朱明輝將車子駛進(jìn)一個干部大院。院門外有人站崗，衛(wèi)兵遠(yuǎn)遠(yuǎn)見到朱明輝的車子，徑直打開的對開的雙扇大門。

    朱明輝開車長驅(qū)直入大院。

    林蔓掃了一眼道路兩旁的房子。跟譚局住的大院一樣，院里的房子清一色的獨棟，有小院，院里有忙碌的勤務(wù)人員，院外少說停了一兩輛車。這一切無不說明，住在這些房子里的人皆級別不小。

    眼見著不遠(yuǎn)處一棟黃色小樓，朱明輝放緩了車速，將車子緩緩靠向路邊。

    接著前面林蔓還未回應(yīng)的問題，朱明輝又加問了一句道：“你有把握能讓李局愛人聽你的話，這兩天就給王德生下最后通牒？”

    朱明輝不是不相信林蔓的能力，他只是覺得林蔓想僅憑一次見面就辦妥該事，未免還是太趕時間了。

    林蔓笑道：“像這種事情，其實用不著弄得多復(fù)雜。對于我來說，只要見一面就夠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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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5章 人性的考驗（上）后篇 三更

    朱明輝把車子停在一扇黑漆院門前。

    吉普車停下來時，發(fā)出了一陣悶響。院里一個自然卷的年輕男人聽見吉普車所發(fā)出的引擎聲, 扒著院墻向外探頭看。

    一見下車的人是朱明輝, 他立刻打開院門, 熱情地迎了出來：“朱副處長，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下車后，朱明輝繞到后面打開后車門，拿出了擱在后排座上的公文包。打開公文包, 朱明輝從里面拿出了一個信封。揣信封在大衣口袋里，他放回了公文包, 關(guān)上了車門。

    從年輕男人和朱明輝說話的熟絡(luò)態(tài)度, 林蔓發(fā)現(xiàn)他們顯然不是第一次見面。換句話說，朱明輝似乎是李局家的?？?。對這一點，朱明輝可從來都沒有對她說過。

    跟著朱明輝進(jìn)院門時, 林蔓小聲地問道：“你常來？”

    走到院里小樓的大門前, 朱明輝頓了一下，轉(zhuǎn)回身對林蔓小聲道：“算不上常來，只是跟他們家人見過幾次面?！?/br>
    林蔓心里犯疑：只是見過幾次，就能讓李局家里的生活秘書對朱明輝這樣客氣了？朱明輝只是個副處級，好像還夠不上讓這些人熱情招待吧！

    不過林蔓只是在心里發(fā)出質(zhì)疑。在表面上，她依然是一副淡淡的神色。就像朱明輝同她事先約定好的那樣，她就是一個他普通的舊同事, 今天只是跟著他順道來辦事，僅此而已。

    在年輕男人的引領(lǐng)下，朱明輝和林蔓一前一后地進(jìn)了門。

    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了一個中年女人, 年級五十歲上下。

    朱明輝和林蔓進(jìn)門時，中年女人正在聽電話。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朱明輝，對他打了一個手勢，示意讓他稍等一會兒。

    朱明輝帶林蔓坐在了中年女人的對面，年輕男人為他們端來兩杯熱茶后，輕步退到了一邊。

    拿起熱茶，朱明輝稍稍挨近了林蔓，輕聲對她介紹中年女人道：“這位就是李局的愛人曾姨?！?/br>
    林蔓眼梢略挑了一下，向朱明輝飛了一個眼風(fēng)，表示知道了。

    同朱明輝一樣，林蔓也傾身拿起了茶幾上屬于她的那杯熱茶。輕吹了下茶面上的熱氣，她稍稍抿下了一口。驀地，就在將要放下茶杯時，她不經(jīng)意地抬眼看了下坐在她對面的曾姨，猛然發(fā)現(xiàn)曾姨在打電話的同時，一直以審視的目光看向她。

    林蔓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恍然覺出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真是奇怪，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

    怎么這個曾姨看她的眼神會這樣的不友好？

    曾姨的電話約打了二十分鐘。

    期間，朱明輝幾次要同林蔓低聲私語，都被林蔓推拒了。因為林蔓察覺到幾次曾姨掃向她的不友好眼光，無不是源于朱明輝對她的熟絡(luò)態(tài)度。

    掛上電話的一刻，林蔓冷冷地問朱明輝道：“小朱啊，你旁邊的這位同志是？”

    朱明輝介紹道：“這位是我以前在《參考消息》的同事，剛剛我們在路上碰見，恰巧有事要談，所以就順便帶她過來了。”

    “那你今天來是為了什么事?。俊痹虇栔烀鬏x道。對于坐在朱明輝身邊的林蔓，她只冷瞥了一眼，一點也沒有要客套寒暄一下的意思。

    拿出之前從公文包里拿出的信封，朱明輝雙手遞到曾姨手中：“我是來送這個?！?/br>
    一手接過信封，曾姨一手掀開了封口，往里面看了一眼，笑說道：“哎呦，原來是請……”

    鈴～～～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生生打斷了曾姨的話。將手上的信封放在茶幾上，曾姨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似乎還是之前打來的人，所以曾姨只補(bǔ)充了兩句，就掛上了電話。

    “你們的事情都準(zhǔn)備好了吧？”曾姨剛才要說的話被打斷了，她懶得再說下去，索性另起了一個話頭。

    “嗯，都好了。”朱明輝點了點頭。

    曾姨笑道：“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日子了。”

    “是，到時候您和李局可一定要到場?！敝烀鬏x淡淡地笑了下，表情里沒多欣喜。

    曾姨道：“放心吧！我和你李叔不一定會參加別人的，但是對于你們的，我們可是一定會去?！?/br>
    朱明輝又是點了下頭，嘴角掛著他一貫彬彬有禮的笑，算做應(yīng)答。

    問完了朱明輝話，曾姨又將興趣轉(zhuǎn)回到林蔓身上。

    在將林蔓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后，曾姨問朱明輝道：“你和你這個女同事的關(guān)系一定不錯吧！以前從沒見你帶別的女同事來過?！?/br>
    隱隱聽出曾姨話里有話，林蔓搶在朱明輝開口之前，主動答道：“因為我馬上要趕回外地，沒時間再跟朱副處長約時間了，才不得不跟過來。”

    “你馬上要走了？”曾姨臉色略有緩和。

    林蔓道：“沒錯，我一直被外派在省外的辦事處。這次來省城，實在是有業(yè)務(wù)上的急事，需要找朱副處長幫忙。朱副處長人很好，體諒我的難處，知道我早上剛乘火車到，中午馬上就要走，所以才不得不帶著我來您這里，只為了能擠出一些路上的時間，談完業(yè)務(wù)上的事。”

    “原來是這樣！這就難怪了?！痹袒腥淮笪虻攸c了點頭，臉色又更和緩了不少，不再像初始時充滿敵意了。

    依照林蔓事先的交代，朱明輝找借口對曾姨說道：“書房的電話能借我用一下嗎？有些業(yè)務(wù)上的事，我需要馬上跟處里確認(rèn)一下?！?/br>
    曾姨給一直站在不遠(yuǎn)處的年輕男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馬上帶朱明輝去書房。

    當(dāng)朱明輝跟著年輕男人去書房后，客廳里就剩下了林蔓和曾姨兩個人。

    閑來沒事，曾姨主動問林蔓道：“你被外派到那個辦事處??？”

    林蔓笑道：“上海?！?/br>
    “上海啊，”曾姨輕笑，“那可是個好地方?！?/br>
    林蔓陪著笑了一笑，等著曾姨接下來的問話。她估摸著，曾姨應(yīng)該開始審她來辦什么業(yè)務(wù)了。

    “你這次來是有什么急事??？”曾姨果然不出林蔓所料，按著她所想的問道。

    林蔓為難道：“嗯，這事還真不好說，都是關(guān)于一個大領(lǐng)導(dǎo)的事?！?/br>
    “大領(lǐng)導(dǎo)？”曾姨頓時起了興趣，“那么是好事啊，還是壞事？”

    林蔓道：“都不算是，嚴(yán)格來說，應(yīng)該還算喜事呢！”

    曾姨道：“既然是喜事，那有什么不好說的?！?/br>
    林蔓輕嘆了口氣，佯作出抹不開面子的模樣：“那我就講一點吧！”

    曾姨眼含笑意地看向林蔓，隨著談話不知不覺地深入，她對林蔓漸漸沒剛開始時那么反感了。甚至，她不得不承認(rèn)，對于眼前的年輕姑娘，她的心底還產(chǎn)生了些許喜歡，覺得她誠實可信，討人喜歡。

    林蔓說道：“這個大領(lǐng)導(dǎo)的兒子最近要娶省城這邊一個領(lǐng)導(dǎo)的女兒?！?/br>
    “這邊領(lǐng)導(dǎo)的女兒？哪個領(lǐng)導(dǎo)?。俊痹袒叵肓艘幌?，似乎沒聽說最近省城誰家閨女要嫁去上海。

    林蔓嘴角勾起一抹輕笑：“聽說是王專員的女兒王倩倩?！?/br>
    曾姨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當(dāng)看見曾姨臉上的僵硬笑容，林蔓瞬時確定了一個始終隱藏在她心底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