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節(jié)
閔惟秀笑彎了眼,拔了一顆塞到了姜硯之的嘴中,又拔下來一顆塞到了自己的嘴中。 “你揣在袖子里,也不怕化了?!?/br> “糖沒有化,我化了?!?/br> 第五百四十章 李明白(一) 坐在馬車外的路丙,捂了捂牙,最近糖吃得太多,疼! 路丙駕著車,一路到了樊樓。 這火云坊地處偏僻,離三大王府稍遠,先去樊樓用了午食,再去甜水巷瞅那火云坊的鋪頭,即便是三大王不言語,路丙也給他安排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樊樓里歌舞聲陣陣,比起外頭白茫茫冷颼颼的冬日模樣,這里簡直是暖若春陽。 歌姬伶人坐在中井撫琴奏樂好不熱鬧。 來寶照舊將姜硯之閔惟秀引上了西樓,還來不及關(guān)門,就感覺一個人影像是風(fēng)一般的鉆了進來,端起了姜硯之面前的茶盞,一飲而盡。 喝完之后,還吐了吐舌頭,“燙燙燙,燙死小爺了!來寶你怎么給倒這么燙的水!” 姜硯之踹了他一腳,“李明白,你在誰面前裝小爺呢!這是本大王用來涑口的水!” 李明白又呸呸呸了幾聲,這才拖了個椅子過來,坐了下去。 姜硯之往李明白身后一瞟,愣了愣神。 李明白只感覺自己個頭皮一炸,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兄弟,大兄弟,姜哥,你瞅啥?我的背后有啥?你別這樣看我,我心里發(fā)毛……” 姜硯之收回了視線,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空杯子。 李明白一瞅,立馬回頭對來寶罵道,“還杵著干嘛,沒瞧見我們大王要喝茶么?快重新拿杯子來,這個被我喝臟了都!硯之啊,你別嚇我啊?!?/br> 閔惟秀也好奇的看了看李明白身后,不過她什么都沒有瞧見。 一旁的來寶已經(jīng)兩眼放光的拿了杯子來,倒好了水,然后麻溜的掩上了門。 “你最近可惹過什么風(fēng)流債?” 李明白猛的站了起身,沖到門口,扒開門瞅了瞅,見門外空無一人,這才放了心,“我的三大王喲,你嚇我可以,把我的錢,我的身體都掏空也可以,但是絕對不能說這種誤會的話?。∪羰且锫牭搅?,絕對要退婚的!” “我那是整顆心都給了溪娘了,哪里敢惹風(fēng)流債!” 站在一旁充柱子的路丙,有捂了捂牙,我滴個天啊,今兒個是走了什么鴻運,牙齒更疼了! 姜硯之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不老實啊,你沒有惹風(fēng)流債,為何背后馱著一個女鬼!” 李明白一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起手來,顫抖道,“快來扶我一把,我腿軟……你當(dāng)真不是誆我的?” 他說著,捶了捶地,小心翼翼的扭過頭去,帶著哭腔說道,“我背上的這位大姐啊,麻煩您老回去躺著行不?我別的沒有,就是錢多,你說說看,你是要金山,還是要銀山,亦或者是要一百零八個好漢夜夜做新娘……只要你開口,我都燒給你?。 ?/br> “你要是還不滿意,想找個俊俏的人親香,看到對面那個胖子……不對,對面那個瘦子了沒有?他能夠瞧見你!你們還能夠做心與心的交流,多合適??!” 姜硯之簡直被他給氣樂了,他這是什么鬼兄弟??! 說他是豬朋狗友,那都侮辱豬和狗了! 這廝就是平時交情叫過命,遇到事情叫要命??! 閔惟秀咳了咳。 李明白一個激靈,“大姐啊,你還是別去找那個瘦子了,他娘子你瞧見了么?可兇了!要不你找火……” 不等他說完,姜硯之就對他搖了搖頭,“你別貧了。那鬼呆呆傻傻的,聽不見我們說話。你最近有沒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發(fā)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來寶,扶你們東家過來坐?!?/br> 李明白好不容易坐了起來,又端起姜硯之新倒了的水,咕嚕嚕的喝了下去,這才說道,“奇怪的地方?我想不起來了,我平日里要不是在家里,要不就是帶溪娘出去耍了,再就是待在樓里,旁的地方也沒有去?。 ?/br> “奇怪的事……奇怪的事……總是覺得很累算不算?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你一說,我便想明白了,我最近總感覺走幾步就要喘,虛得很!我還以為……咳咳,差點兒尋大夫,開點補腎氣的藥了……” “還有,還有覺得冷。老覺得有人在我耳朵背后吹氣!我還以為是起風(fēng)了呢,沒有想到……” “還有還有,我最近都覺得特別倒霉!走在路上掉坑里,坐馬車馬車底穿了,穿鞋子鞋底子都掉了……” “硯之,這可怎么辦啊,有什么辦法把這個女鬼給趕走嗎?” 閔惟秀簡直是佩服死李明白了,這廝的神經(jīng)得有多粗壯啊! 感覺自己背了一個人,回頭一看卻沒有,感覺有人在耳邊吹氣,回過頭還沒有……這么驚悚的畫面,他竟然還一點想法都沒有,還有風(fēng)……神的有風(fēng)! 姜硯之搖了搖頭,“你還不知道我,我又不是抓鬼的茅山道士!我就只能靠嘴忽悠走了她,或者幫她伸冤之后,她自己個就去投胎了?!?/br> “這女鬼穿著一身寶藍色的袍子,耳環(huán)藍色的絹花,墜有流蘇。眼睛特別大,像貓兒一樣。你若是見過,應(yīng)該有印象才對?!?/br> 李明白急得團團轉(zhuǎn),絞盡腦汁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我是開酒樓的,但凡見過的人,沒有忘記的,你說的這個女鬼,我當(dāng)真是沒有見過的。” 這下子姜硯之也覺得古怪起來,通常而言,鬼都只會跟著同他有牽連的人。 要不有所牽絆,要不就像當(dāng)初高銀芳他們一樣,作死去招鬼。 李明白這個人,除了不怕錢,旁的他都怕,別說好端端的去玩撞鬼游戲了。 “那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么人?” 李明白頓時炸了,“小爺風(fēng)流多金,嫉恨我的人多了去了,實在是想不起來!” 站在一旁的來寶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高陽正店,東家,咱們最近不是同高陽正店打擂臺么?” 李明白一拍大腿,站了起身,“擦!你說阮玉林那個狗賊害我?” 來寶慌忙搖了搖頭,“東家,三大王說得罪人,您可還記得,上個月,您還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把他罵得狗血噴頭的。” 李明白恍然大悟,看向了姜硯之,“沒錯沒錯,當(dāng)時我不是以為你死了么?正是氣得要命的時候,偏生阮玉林那廝,說什么要盤我的樊樓,買我的酒方。他自己個撞到了槍口上,我還能夠不把他突突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李明白(二) “那小子也是該罵!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他一個外來人,摸吧摸吧的,竟然悄悄的買了下整條甜水巷。高陽正店還不夠他霍霍的?竟然還想肖想我的樊樓!” “小爺是那種差錢的人么?他用大筆的銀錢,搶了我樊樓里最紅的琴師同歌姬去,這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能不去把他罵個狗血淋頭?” “硯之,你是說,阮玉林派了女鬼來害我?” 姜硯之搖了搖頭,“現(xiàn)在連這個女鬼的身份都沒有搞清楚,我也沒有辦法斷定就同阮玉林有關(guān)。你先說說,這阮玉林的底細?!?/br> 不等李明白搭話,閔惟秀便插話道,“買下了整個甜水巷?那火云坊,也是阮玉林的?” 李明白不明白閔惟秀問這個做什么,點了點頭,“是的呀!他先前是做爆竹生意的,瞧著正店的酒水賺錢,乘著高陽正店的高東光死了,高家分財產(chǎn)打得頭破血流,就出高價把高陽正店盤了……” 李明白說著,一個激靈,“擦!高東光死了……下一個就是我了!” “硯之硯之,別玩了,快快快,咱們套馬車去高陽正店,找阮玉林,不把他打成鬼,老子不叫李明白!” 姜硯之也慎重了起來,抱歉的看了閔惟秀一眼,閔惟秀了然,叫來寶提溜了一個食盒,裝了好些已經(jīng)上上來了的吃食,笑道,“走吧,我拿著樊樓的吃食,去東陽正店吃去,這算不算是踢館?” 樊樓還有高陽正店,都在皇宮的南面。 樊樓在御街上,而高陽正店,在御街東邊的甜水巷。相隔并不算很遠。 從汴河亦或者是汴河大道進入京城,穿過甜水巷,往左邊一拐到了樊樓,樊樓的西北角,就是皇宮。 “那阮玉林,是最近一年,才悄悄崛起的,以前都沒有這號子人。我查到他外祖家,以前也是京城中人,后來遭了難。她母親嫁去了江南一代,夫家是做爆竹生意的?!?/br> “那火云坊,原本在南地也不打眼,自打阮玉林接手之后,才名聲大噪。除了火云坊,他還在成都府開了火神坊,在河?xùn)|路開了火燕坊,以火字開頭的爆竹作坊,基本上都是阮家的。” “我們那是楚河漢界不搭嘎,可不知道他那根筋搭錯了,非要盤酒樓?!?/br> 閔惟秀同姜硯之對視了一眼,總覺得特別的玄乎。 他們才覺得火云坊有問題,現(xiàn)在火云坊就送上門來了。 馬車很快就到了甜水巷。 高陽正店雖然不及樊樓奢華,但也是京城之中,數(shù)得上名號的正店之一。如今正是吃午食的時候,里頭擠滿了人,好不熱鬧。 姜硯之一進門,便瞧見了掛在中庭里的一副畫像。 那畫上是一個女子,穿著藍色的長袍,耳墜是娟紗扎成的一朵花兒,下面墜著同色的流蘇。 而在這副畫的旁邊,還有六副不同顏色的小娘子的畫像。 這高陽正店被這么一整,不像是酒樓,倒像是青樓了。 閔惟秀捅了捅姜硯之,“那個藍色的……” 李明白也眼巴巴的看著他。 姜硯之搖了搖頭,“并不是。衣服還有耳墜都是一樣的,但是臉長得不一樣,那個人,眼睛要更大一些……不過我們可以肯定,那個女鬼,同這個東陽正店,的確是有關(guān)系的?!?/br> 掌柜的見幾人站在門口,立馬迎了上來,“貴客快快樓上請?!?/br> 他說著,看了看一旁路丙手中提的食盒,挑了挑眉頭,這年頭,還是第一次瞧見從別的酒樓,帶了吃食來另外一個酒樓吃飯的。 若是旁的人,他早動手趕出去了,可眼前這位是誰?。?/br> 這是黑白無常啊親!他也想打出去,可他不敢??! 不說那玄而又玄的死人名額,就是閔五娘子的怒火他這小身板子也受不住?。?/br> 所以,別說她提著樊樓的吃食來東陽正店了,她就是擱這里坐著,要他跑去樊樓買,他也得陪著笑臉去??!沒有辦法,拳頭就是硬道理。 臨進雅室門,閔惟秀抬了抬手,“那里掛著的是什么?你們還整這些?” 那掌柜的正準(zhǔn)備接話,就被門里的人給打斷了,“你先下去吧,我親自來迎接貴客。” 閔惟秀循聲望了過去,門口站著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他的頭發(fā)長長的,并沒有綰起來,只懶懶散散的用一根藍色的綢帶系著。 李明白一瞧,怒火中燒,卻被姜硯之用眼神制止了,他強壓住了火氣,“阮玉林?!?/br> 阮云林笑了笑,眉眼彎彎的,像是一道月牙兒。 “讓小的來解答壽王妃的疑惑,這是我們東陽正店的舞姬,都是賣藝不賣身,清清白白的小娘子?!?/br> 閔惟秀抬了抬眉,“這我自然知曉,只是我以前來的時候,瞧見的好似不是這么幾位,尤其是那個領(lǐng)頭的,穿著藍色衣裙的舞姬,我記得可清楚了,眼睛大大的,像貓兒似的,讓人印象深刻。” “這個美是美,就是流于世俗,遠不如之前那一個。” 阮玉林臉色微微一僵,又笑道,“沒有想到,壽王妃還是我們店里的常客。這七仙女兒,是東陽正店的特色,我盤下店之后,原本也想把她們?nèi)剂粝聛淼?,可事與愿違,壽王妃說的那一位,回老家去了?!?/br> 姜硯之搖了搖頭,“你說的可不對,那一位,不是回老家去了,而是死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