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格張了張嘴，發(fā)不出聲音了。

    “小甄啊，以后說話小心點，我是負(fù)責(zé)學(xué)校比賽的人，這件事由我全權(quán)負(fù)責(zé)，你知道我為了幫你承擔(dān)了多大的風(fēng)險嗎？要是被校長知道了，我可是要面臨處分的，至于你，恐怕也不會好過。”段主任不高興道。

    不及格聲音微顫：“對不起，主任?！?/br>
    “唉，總之你一定要爭氣，爭氣進(jìn)入前三拿到加分，這樣也不枉我對你費了這么大心思了?！倍沃魅位謴?fù)成慈祥的態(tài)度。

    不及格嘴唇動了動，小心道：“可是我的實力不如戚慕陽，這是事實，如果他繼續(xù)比賽的話，最后排名出來時，就算我進(jìn)了前三，他也大概率在我前面，那我們作弊的事，恐怕還是會被發(fā)現(xiàn)?！?/br>
    段主任一愣，顯然沒想到這件事。與其說沒想到，不如說根本不愿意想，他當(dāng)了這么多年老師，自認(rèn)為眼光奇準(zhǔn)，戚慕陽那種不著調(diào)的學(xué)生，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會有大出息。

    “主任，我們必須得考慮到這個情況啊，”不及格斟酌著開口，“當(dāng)然了，如果他能臨時退出，那比賽的人就只剩下五個，按照比賽的規(guī)則，需要臨時加一場筆試淘汰一人，再讓剩下的四人組成兩隊比賽……您知道我筆試實力更強(qiáng)，如果能這樣進(jìn)行的話，進(jìn)入前三的概率就大了?！?/br>
    段主任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等他說完后陷入了沉思。不及格耐心的在旁邊等待，并不覺得主任會拒絕他的提議，他們兩個人其實很像，都是社會達(dá)爾文論的簇?fù)碚撸疾幌矚g戚慕陽這種人。

    果然，片刻之后，段主任沉聲道：“我去勸他。”

    “他要是不答應(yīng)呢？”不及格忙問。

    段主任頗為自信：“我可以動用手中資源，幫他找個普通高校的錄取名額，以他現(xiàn)在的成績，根本考不上的那種，他除非傻了才不答應(yīng)?！?/br>
    “可是萬一呢？”不及格皺眉。

    段主任頓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向他。

    褚晴往他們這邊瞄了幾次，都看到段主任和不及格湊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不由得拉了拉戚未晨的袖子：“他們不會又想搞什么陰謀詭計吧？”

    戚未晨掃了一眼他們：“還有半個小時就開始了，小心點就是?！?/br>
    “對，戚慕陽，你待會兒不要吃東西，最好也別喝水，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找?guī)讉€小混混把你從這里綁走?！瘪仪缌⒖潭凇?/br>
    戚慕陽笑了一聲：“不喝水不太行，我好渴?！?/br>
    “哦，那就喝咱們自帶的，剛剛好的溫開水，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瘪仪缯f著，便將手里的杯子擰開了遞到他嘴邊，戚慕陽哪受過這種待遇，當(dāng)即受寵若驚的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

    一旁的戚未晨沉默一瞬：“我也渴了?！?/br>
    “桌子上有礦泉水，自己拿吧?！瘪仪珉S口道。

    戚未晨看向辯論賽贈送的礦泉水，默默的不說話了。戚慕陽得意的看他一眼，趁著今天這個好機(jī)會一直纏著褚晴，十分鐘的功夫喝了幾次水，直接把保溫杯里的全都解決了。

    而喝水太多的后果就是，他終于忍不住上廁所了。褚晴忙道：“讓你爸跟著去?！?/br>
    “不用，我去去就回?！眲偛盘翎吿?，戚慕陽可不敢叫上老爸，聞言一溜煙的跑了。

    他一出去，段主任就跟著出去了，沒多久不及格也消失在座位上，戚未晨眉眼一動，緩緩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戚慕陽跑去洗手間解決了人生大事，頓時一陣輕松，心情頗好的洗手時，透過洗手臺前的鏡子看到了進(jìn)來的人，臉上的笑意立刻淡了一分，擦干了手揣進(jìn)兜里，不動聲色的看著對方。

    “戚同學(xué)，真沒想到你表現(xiàn)這么好，竟然沖進(jìn)了前六，真是為承德高中增光啊?！倍沃魅涡呛堑?。

    戚慕陽嘲諷的勾起唇角：“段主任說笑了，我是以個人名義參加比賽，跟承德高中有什么干系？再說了，我表現(xiàn)好不好，段主任難道心里不清楚？倒是一個贗品竟然也到了前六，還挺叫人驚訝的?！?/br>
    段主任沒想到他這么不給自己留面子，笑容僵了的同時對他更不滿意，到底是底子差學(xué)習(xí)又不好的家伙，連尊師重道這種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段主任找我有事？”戚慕陽揚(yáng)眉。

    段主任想到正事要緊，咳了一聲道：“最后一場選拔賽時，我讓甄有志同學(xué)勝出，確實對你很不公平，這一點我也該向你道歉，但是你得理解一下，我也是從學(xué)校的利益出發(fā)的，再說了，就算你進(jìn)了前三……哪怕第一了又怎么樣？你別說加六十分，就是加一百六，也考不上這三所大學(xué)的其中一所吧？但如果是甄有志加分就不一樣了，他會非常穩(wěn)定的考上，為學(xué)校增光?！?/br>
    “所以就為了給學(xué)校增光，犧牲我一個？”戚慕陽諷刺的問。

    段主任嘆了聲氣：“主要是這分?jǐn)?shù)對你來說也沒什么用，其實我一早就想好怎么補(bǔ)償你了，學(xué)校有推薦生名額，像你這種外語好的學(xué)生，很受普通高校的歡迎，我可以給你一個推薦名額，讓你順順利利的上大學(xué)?！?/br>
    他說完頓了一下，怕戚慕陽不答應(yīng)，于是苦心勸說：“你別看只是普通高校，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以你的成績來說，很可能什么都考不上，所以我給你的名額是最好的選擇，比你考a大這些學(xué)校加六十分要來得實在……”

    “你到底想說什么？”戚慕陽打斷他的話。

    段主任幾次三番被一個小毛孩打斷，心里的不愉快進(jìn)一步擴(kuò)大，但面上卻是滴水不漏：“我想勸你放棄比賽?！?/br>
    “放棄？”戚慕陽揚(yáng)眉。

    段主任索性直說了：“你放棄之后，為了保持雙數(shù)人比賽，會通過筆試淘汰一個，甄有志筆試成績一直穩(wěn)定，應(yīng)該能順利進(jìn)入前四，這樣爭取前三獲得加分的概率就大了，當(dāng)然我也不會虧待你，推薦生名額一定有你一個?！?/br>
    “甄有志是你兒子嗎？你對他這么好？”戚慕陽忍不住懷疑。

    段主任笑了一聲：“不是兒子，但是學(xué)校最有希望的學(xué)生之一，我作為學(xué)校的領(lǐng)導(dǎo)層，當(dāng)然能幫則幫。”

    戚慕陽懂了，掃了他一眼便往外走，段主任忍不住跟上：“你答應(yīng)了？”

    “不好意思，我沒興趣……”話沒說完，戚慕陽推了一下洗手間關(guān)著的門，臉色頓時難看了。

    段主任皺眉走了過去：“你再考慮一下，我真的是為了大家好?！?/br>
    “把門給老子打開?！逼菽疥柮嫔幊?。

    段主任愣了一下，試著推了推門，結(jié)果怎么也推不動。

    洗手間外面，不及格臉色慘白的縮在角落里，怔怔的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戚未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戚未晨平靜的看向門上插的鑰匙，半晌緩緩道：“門在關(guān)著的狀態(tài)下插上鑰匙，就無法從另一邊打開，這招我之前用過。”

    “……你想怎么樣？”不及格死死盯著他。

    戚未晨掃了他一眼，過去將門打開了，戚慕陽立刻推開門出來：“誰他媽……爸？”

    “爸？”段主任聽到戚慕陽的稱呼，頓時有些驚訝。

    戚慕陽面不改色的補(bǔ)上一句：“把門給鎖了？是你啊甄有志？”

    “……我、我只是湊巧經(jīng)過?！辈患案褡煊病?/br>
    戚慕陽嗤了一聲：“鑰匙上的指紋擦干凈了嗎？要不要找人做個鑒定，或者報警？”

    “不能報警！”不及格脫口而出。

    戚慕陽勾起唇角：“你不是說不是你嗎？”

    不及格頓時不說話了。

    段主任立刻看向不及格，看到他的表情后皺了皺眉頭，本著大事化了的想法道：“行了，馬上就該比賽了，都回去準(zhǔn)備吧。”

    “段主任，他把我鎖在洗手間，擺明了是不想我參賽，難道這件事就這么算了？”戚慕陽懶洋洋的問。

    段主任嘖了一聲，對他最后一點耐心也沒了：“都是同學(xué)，何必鬧這么難看，甄有志同學(xué)已經(jīng)知道錯了，你也別太得寸進(jìn)尺，再說這不也沒有耽誤你比賽嗎？”

    戚慕陽冷嗤一聲，看向戚未晨。

    戚未晨平靜的看著不及格，在對方緊張的目光下淡淡道：“你安心比賽，這件事我們暫時不追究?！?/br>
    不及格一愣。段主任臉色好看了些：“到底是咱們學(xué)校的年級第一，為人就是大度，戚慕陽你學(xué)著點?！?/br>
    “一定要發(fā)揮出最大的實力，這樣輸給慕陽時，才足夠心服口服。”戚未晨冷淡的補(bǔ)充一句。

    段主任被啪啪打臉，噎了半晌后帶著不及格走了，走出一段路后終于忍不住訓(xùn)斥他了。戚慕陽聽著段主任訓(xùn)人的聲音，等他們走遠(yuǎn)才笑瞇瞇的看著戚未晨：“爸，真的不追究？”

    “是暫時不追究?！逼菸闯恐赋鲋攸c。

    戚慕陽揚(yáng)起唇角：“可以后追究的話，不就沒證據(jù)了？”

    “你不是已經(jīng)保存證據(jù)了？”戚未晨反問。

    戚慕陽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如果沒有存證據(jù)，你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揍不及格，而不是問是不是他做的。”因為肯定是他做的，完全沒有問的必要。

    戚慕陽笑了笑，從兜里掏出了手機(jī)，上面還顯示正在錄音中，他直接把最后一段父子倆的對話刪了，點擊保存重新揣回兜里：“走吧，去比賽！”

    “嗯。”

    父子二人一起回了禮堂，還沒到位置上就看到褚晴揣了一大堆零食，正在緊張的盯著禮堂大臺子上的人。戚慕陽過去搶了一個糯米糍：“你買這么多東西干什么？”

    “不行，我太緊張了，需要吃點東西才能緩解，”褚晴說著，又把糯米糍搶回來，“你該上臺了，不能亂吃東西，這些交給我就好……對了，你們?nèi)€洗手間怎么這么長時間？”

    “哦，又在外面做了點練習(xí)?！逼菽疥栞p描淡寫道，并不想把那些惡心事告訴褚晴。

    顯然戚未晨也是這么想的，聞言只是沉默的附和一聲。

    褚晴沒有多想，撕開糯米糍的袋子就開始吃，戚慕陽在她的緊張中終于登臺抽取題目了，戚慕陽和不及格很巧的抽中了相反的立場。

    承德高中的三年二班里，同學(xué)們頓時驚呼一聲，有人深深惋惜：“要是一隊該多好，還能互相幫忙?！?/br>
    “你指望不及格幫我家老大？”jian臣的音調(diào)高了些。

    那人沉默一瞬，沒忍住笑了起來。以不及格的為人，不踩戚慕陽兩腳就算了，怎么可能會幫他。

    顧泉倚著后墻，玩味的看著電視上的戚慕陽：“可以光明正大的報仇，這小子得多高興?！?/br>
    戚慕陽確實心情挺愉悅，不過拿到題目之后就全心投入到比賽中去了，暫時也顧不上不及格。不及格有些心煩意亂，但他心態(tài)更強(qiáng)大，等開始比賽之后，也暫時壓制了內(nèi)心的煩躁，穩(wěn)定的展開了比賽。

    褚晴一臉緊張的拿著一個巨大的面包，小倉鼠一樣一口一口的啃，一邊啃一邊往臺子上看。現(xiàn)場沒有翻譯，她能勉強(qiáng)聽懂的單詞很少很少，只能高度集中的盯著戚慕陽的表情，生怕錯過了什么。

    戚未晨起初還在聽戚慕陽打比賽，漸漸的注意力就集中在褚晴身上了，看到她手里比臉還要大兩三倍的面包，沉默一瞬后問：“你從哪買的？”

    “這個嗎？禮堂旁邊的超市呀，就剩一個了，你要啃嗎？”褚晴無辜的邀請。

    戚未晨默默別開臉：“……不用了，你也少吃，等結(jié)束帶你們?nèi)コ院贸缘摹！?/br>
    “沒事，這東西不占肚子的。”褚晴吸了一下鼻子，繼續(xù)緊張的啃面包。

    臺上神仙打架，各大中學(xué)的學(xué)生在電視機(jī)前圍觀神仙打架，明明自己不是比賽的那個，可也忍不住跟著緊張，思路被正反兩方貓玩耗子一樣來回拉扯。

    最震驚的還是三年二班這些人，他們雖然知道戚慕陽能一路晉級，肯定是有實力的，但當(dāng)親眼看到時，還是有種受到?jīng)_擊的感覺。

    班里一片沉默，每個人的心弦都被調(diào)動，突然有人驚呼一聲：“學(xué)校論壇被刷爆了！”

    “怎么回事？”jian臣忙問。

    那人笑了起來：“都在夸戚慕陽，想知道他聯(lián)系方式什么的，一堆亂七八糟的?！?/br>
    “這六個人里，也就我老大長得最好，難怪這么多人問?！眏ian臣十分驕傲的打開論壇，開始在上面吹戚慕陽的彩虹屁。

    陳秀和小胖子也趕緊加入，顧泉不屑的笑了一聲，默默掏出了手機(jī)。

    第一場比賽在眾人的圍觀下結(jié)束，第二場是正反方調(diào)換立場，如第一場開始之前一樣，給了十分鐘的休息時間。班里眾人跟著放松，都開始刷論壇了，這種身邊同學(xué)突然網(wǎng)紅的感覺，好像還挺不錯的。

    jian臣正挨個找關(guān)于辯論賽的帖子回復(fù)，突然看到一條‘這個女生好漂亮，也是你們學(xué)校的人吧？’的帖子，他愣了一下，點進(jìn)去一看，就看到褚晴正捧著一個巨大的面包在啃的動圖，茫然的表情和夸張的面包也掩藏不住她的美貌。

    ……就是看起來有點傻兮兮的。

    “噗，你們快看電視?！?/br>
    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句，眾人立刻看向電視，只見電視里褚晴正抱著面包一口一口的啃，雙眼發(fā)直的樣子宛若美貌小傻子。

    jian臣沉默一瞬：“這是怎么回事？”

    “跟以前一樣，中場休息時間，為了不打擾臺上選手思緒，暫時切了鏡頭，”小胖子斟酌著開口，“估計是剛好切到了褚爺臉上。”

    “……那之后還轉(zhuǎn)換鏡頭嗎？”jian臣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