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到跟前,宋羨魚才認(rèn)出那人是經(jīng)管系金牌教授。 老教授看著她,笑得別具深意:“這位就是你要接的人?” 季臨淵泰然自若,把煙頭踩滅在腳底,看宋羨魚的眼神溫和,坦然介紹:“這位是我以前的老師?!?/br> 宋羨魚莞爾:“馬教授您好?!?/br> 馬教授笑了笑:“我就不耽誤你們事了,回見?!?/br> 說完,又跟季臨淵握了握手,態(tài)度有幾分恭謹(jǐn),倒不像老師對學(xué)生。 回去的車上。 宋羨魚想著季司晨的事,扭頭看向季臨淵:“我聽說季司晨被人打得不輕?!?/br> 聞言,季臨淵看了眼宋羨魚,不急不緩道:“他做錯事,就得承擔(dān)后果,怨不得旁人。” “……”宋羨魚見他神色如常,似乎真與此事無關(guān)。 …… 接下來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只是天氣不太好,終日陰沉沉,天氣預(yù)報每天都在報暴風(fēng)雨將至,卻一直沒來。 這日一早,季臨淵將宋羨魚送到b大門口,宋羨魚如往常那般道了聲再見準(zhǔn)備下車,季臨淵握住她的手。 “明天兩家人一塊吃個飯,商議一下婚事,然后找個時間把證領(lǐng)了?!?/br> 宋羨魚愣了愣,“你的事……忙完了?” 季臨淵摸著宋羨魚的腦袋寵溺地笑了笑。 經(jīng)歷一系列冗長繁雜的程序,過了今天最后一道選舉新任理事長,bgn基金會便要更名換姓。 九點半,理事會和監(jiān)事會成員齊聚bgn會議室,同時還有一些相關(guān)部門的官員旁觀充當(dāng)見證人。 四十分鐘過去,郭明昌還沒到。 會議室掀起小小的躁動。 “怎么回事?不是九點半開始嗎?這都過去半個小時了?!?/br> “這郭昌明也太不守時了?!?/br> 季臨淵坐在椅子上,修長手指點著煙灰,與周圍浮躁不安的氛圍比,他顯得云淡風(fēng)輕,那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穩(wěn)重心態(tài)。 邵允皺眉,吩咐身邊的小助理:“再打電話催催?!?/br> 小助理去一邊打電話,過了沒多久又急匆匆跑回來,一臉發(fā)生大事的震驚:“不好了,郭董出車禍了!” 邵允一驚:“什么?” 季臨淵看過來,這時他手機振動。 “底下人沒看住,郭明昌被一輛貨車撞了……” 聞言,季臨淵手指無意識點了兩下煙身,眸色依舊平靜,卻又和方才的平靜不大一樣。 “季總……”邵允開口。 季臨淵抬手打斷他,起身兩手撐著會議桌,身軀微微前傾,這個姿勢往往預(yù)示著要發(fā)言。 男人氣場強大,輕易就壓住底下的竊竊私語。 “剛才收到消息,郭董在趕來的路上發(fā)生意外,今天選舉一事暫擱……” 這話一出,底下又開始sao動。 季臨淵當(dāng)初與vinci董事會簽訂的協(xié)議眾所周知,媒體一度贊揚季臨淵舍己為人,是真正的第一慈善家。 如今傳出他要結(jié)婚的消息,董事會不僅給他施壓,也一直給基金會施壓,連媒體都跟著插一腳,基金會每天都要打發(fā)大波記者。 理事會和監(jiān)事會的人一度以為基金會是保不住了,沒想到理事長居然能找到愿意接管基金會的人。 現(xiàn)在,這接班人發(fā)生意外,基金會只怕真要解散…… “在座的大都陪著基金會一路成長,可以說bgn發(fā)展至今,都是在座的心血,我們在各省各市一共創(chuàng)辦了一千二百三十五座公益學(xué)校、工廠、收容所以及療養(yǎng)院,有近一萬需要我們幫助的殘障女性,所以bgn不能出任何意外?!?/br> 季臨淵只是在陳述事實,可他的聲音卻奇異地讓sao動氣氛安靜下來,甚至每個人都覺得血液被一把火點燃,生出與基金會共存亡的決心。 領(lǐng)導(dǎo)者之所以稱之為領(lǐng)導(dǎo)者,就因為他們這類人善于調(diào)動和掌控人心。 “董事會那邊我會給他們交代,你們要做的就是把基金會管理好,讓每個需要幫助的人都得到妥善的安置,各位先回到自己崗位上,辛苦了。” 說完這段話,季臨淵等人都散了,才拿過椅背上的西裝往外走。 “現(xiàn)在怎么辦?”邵允明顯急躁。 季臨淵冷靜道:“讓海龍查清車禍的事,我先去趟醫(yī)院?!?/br> “董事會那邊……” 季臨淵腳步頓了頓,“約魏董和范董晚上吃個便飯,通知海龍帶幾個人在隔壁包廂等我的話?!?/br> 頓了頓,他又說:“通知各位董事,下午三點召開緊急會議?!?/br> 邵允:“好。” 這邊緊張的局勢,沒能影響另一邊宋羨魚的好心情。 每每想起季臨淵早上的話,她的嘴角便不由自主上揚。 中午正吃飯,她接到祁寧玉的電話。 “小魚,有時間嗎?二嬸想請你吃個飯?!逼顚幱褚桓耐帐饬枞耍Z氣不難聽出小心討好。 在此之前,宋初見也打電話來請宋羨魚吃飯,宋羨魚不禁回想起以前在宋家受到的冷待,背靠大樹好乘涼可以形容她如今的處境。 “對不起二嬸,我要上課?!睕]有人會無緣無故獻殷勤,宋羨魚沒被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沖昏了頭。 祁寧玉被拒絕了也不惱,語帶笑意:“那我們下次約?!?/br> 宋羨魚沒說好,只道了聲再見,掐斷通話。 剛放下手機,鈴聲又響,這次是宋夏萌的:“你現(xiàn)在了不起了是吧?我媽請你吃個飯都請不動你了,還沒嫁進季家呢拽什么拽,小心高處不勝寒掉下來摔死你!” 宋羨魚直接掛了電話,懶得跟她掰扯。 宋夏萌顯然是被她這一舉動激怒了,不停地打電話進來,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宋羨魚把手機調(diào)了靜音,往包里一扔。 耳根清凈。 下午天空越發(fā)陰沉沉,宋羨魚上課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暗沉的天空,聯(lián)想到季臨淵深黑的眼眸也是這般深邃迫人。 帶著調(diào)皮的心理,她在桌下悄悄給男人發(fā)了條短信: 【我想你了,你想我嗎?】 發(fā)完放下手機,抬頭對上老教授嚴(yán)厲的眼神,宋羨魚心一跳,嘴邊的笑容剎那收斂,正襟危坐投入到課堂上去。 直到下課她才敢拿出手機看有沒有季臨淵的短信,剛解鎖,蕭愛繞過蘇玉琢把頭湊過來:“上課你干什么了,吳教授一直盯著你。” 手機信箱里,有季臨淵的回復(fù),只有四個字: 【認(rèn)真聽課】 簡單又嚴(yán)肅,連個標(biāo)點都沒有。 宋羨魚退出信箱將手機放在桌上,笑看向蕭愛:“沒什么?!?/br> 蕭愛表情頗為嫌棄,“你看你笑得一臉春水蕩漾,在跟季四哥發(fā)短信啊?” 宋羨魚笑,嬌媚的模樣一看就知正熱戀。 蕭愛哼了一聲,“這么撒狗糧,小心秀恩愛死得快?!?/br> 說話間,宋羨魚手機屏無聲亮起,上面顯示一串歸屬地深圳的陌生號碼。 片刻后接起,“哪位?” “林逾靜,還記得我?”那邊傳來熟悉的女音。 宋羨魚語氣淡淡:“有事?” “臨淵的身價和身份,喜歡她的女人不少,他對誰都冷淡,你知道為什么獨獨對你不同?”林逾靜的聲音聽起來輕松,實則十分壓抑。 宋羨魚沒開口。 “來西山墓園找我,我?guī)闳タ纯?,臨淵為什么會對你好。” 說完這句,林逾靜掛了電話,不多說只言片語,似篤定宋羨魚會去找她。 宋羨魚腦袋有些空白,心跳變得不穩(wěn),程夫人也說過類似的話,如果是巧合,也巧得有些過分。 何況季臨淵對她的態(tài)度,她不是沒有過疑惑。 腦海里把有關(guān)那個男人的點點滴滴播放了一遍,十歲與十八歲他的祝福,暑假重遇后他一次次的幫助,他看著她時眼神里莫名的關(guān)懷…… 最后畫面停留在男人那雙溫和深邃的眼睛上,那里面黑暗無光,沉定如許,似看透了人生百態(tài),又似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知為什么,宋羨魚越想越是心慌意亂,腦袋里有兩個聲音,一個說去吧,去聽聽林逾靜會說什么,難道你想一輩子這么糊里糊涂的?另一個說別去,別管季臨淵為什么對你好,只要他對你好就行了。 “小魚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剛才誰打電話了?”蕭愛注意到她臉色極差,關(guān)心地問她。 這時上課鈴響了,宋羨魚回神,抓住蕭愛的手,力道有些重:“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幫我和老師請個假?!?/br> “你要去哪兒?”蕭愛看了眼窗外烏云壓頂?shù)奶欤骸昂孟褚掠炅??!?/br> “沒事,我打車。” 宋羨魚運氣很好,剛出校門,有輛出租車送客到校門口,上了車,宋羨魚說:“西山墓園。” “西山墓園很遠(yuǎn)的?!彼緳C扭頭看她,cao著不太流利的京腔,意思是車費會很貴。 宋羨魚哪還有心思顧及這個,“走吧?!?/br> 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郊區(qū)沒有建筑物遮擋的緣故,宋羨魚下車后明顯感覺到風(fēng)強勁了許多。 她懷孕后因為妊娠反應(yīng),人清減了許多,身上的白裙子被風(fēng)高高揚起,似要帶她隨風(fēng)飛走,像一朵小小的蒲公英。 墓園門口,林逾靜在那等她,仍是尋常的那身職業(yè)裝扮。 “師傅您先別走,我一會還要回去?!眽毫藟喝箶[,剝開掃在臉上的發(fā)梢,宋羨魚彎腰對駕駛座的出租車司機道。 “這……我還有活……”司機不大愿意,一場大雨可以預(yù)見,這種天氣正是賺錢的好時候。 “等我的時間可以算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