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和醫(yī)院，程如玉直接帶宋羨魚去找產(chǎn)科醫(yī)生，醫(yī)生親自領(lǐng)著宋羨魚去b超室。

    程如玉和季臨淵在外面等，程如玉拿出煙盒想抽煙，季臨淵笑：“作為主任，要帶頭違規(guī)？”

    “還有心情開我玩笑？”程如玉把煙盒又塞回去，“早上我媽去你那了吧。”

    一早上起來就沒見著母親，不用猜也知道她老人家去干嘛了。

    “女孩子都比較心軟，你說你老婆會不會一心軟，就原諒我那傻meimei了？”

    “不會?！奔九R淵篤定。

    程如玉見他這般胸有成竹，笑了：“你的意思是，你老婆心腸硬？”

    “小魚養(yǎng)父出殯路上遇到車禍。”

    程如玉見他說起八竿子打不著的事，默了片刻，說：“這事我有耳聞，聽說他兒子把他骨灰都灑了。”

    季臨淵兩手插兜，看著程如玉，聲音放得很低：“猜猜事情和誰有關(guān)？”

    “……”程如玉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晚晚做的？”

    季臨淵沒否認。

    程如玉沒再說什么。

    恰在這時，產(chǎn)科醫(yī)生拉開b超室門出來，臉色有些難看，“程醫(yī)生……”

    產(chǎn)科醫(yī)生拿眼覷季臨淵，欲言又止。

    季臨淵微微皺起眉。

    程如玉放下家里的事，開口說：“什么話直接說，都是自己人?！?/br>
    產(chǎn)科醫(yī)生咽了口口水，說：“季太太已經(jīng)懷孕八周，按正常胚胎發(fā)育，這時候應(yīng)該能檢測出胎心，可季太太……”

    她話雖沒說完，意思已經(jīng)很清楚了。

    季臨淵眼神一深，放在褲兜里的手無意識地握緊車鑰匙。

    程如玉皺起眉：“說清楚點。”

    產(chǎn)科醫(yī)生見季臨淵沒有發(fā)怒的跡象，膽子大了點，繼續(xù)道：“季太太這情況，不排除空孕囊的可能，不過季太太說身體沒有任何不適，許是胎兒發(fā)育遲緩也說不定，一會季太太去查一下孕酮，如果孕酮值正常，過十天再來檢查，那時候再沒有，我的建議是做清宮手術(shù)?！?/br>
    話音剛落，宋羨魚從里面出來，紅著眼看了季臨淵一眼，又把視線撇開。

    季臨淵走過來，旁若無人地將女孩抱進懷里，撫摸著她的頭發(fā)，聲音平緩鎮(zhèn)靜：“別多想，許是孩子發(fā)育得慢了點，我們再等等它。”

    哪怕男人此時心情比宋羨魚好不了多少，也不得不裝出一點事沒有的樣子。

    他在宋羨魚心里，是家里的支柱，他若是都表現(xiàn)出緊張難過，只會叫宋羨魚更加傷心害怕。

    第232章 叫那倆姐妹當面向你道歉

    宋羨魚抽了血坐在化驗室旁邊的休息區(qū)等結(jié)果，背靠著堅硬椅背，兩手輕輕搭在腹部，耳邊揮不去醫(yī)生的話。

    醫(yī)生說，空孕囊現(xiàn)象是胎停的一種，發(fā)生后多會自然流產(chǎn)，是人體自身優(yōu)勝劣汰的結(jié)果。

    優(yōu)勝劣汰，宋羨魚不是頭一次聽，卻是頭一次切身體會其中的殘忍。

    眼周不由發(fā)熱，宋羨魚把頭埋得更低，不想季臨淵為自己擔心。

    ……

    可這一幕并沒逃過不遠處那兩男人的眼，季臨淵和程如玉站在過道護欄邊，程如玉見狀開口說：“還不過去安慰安慰人家，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你老婆還小，這胎沒了，以后再懷就是?！?/br>
    “年輕女孩就這點好?！?/br>
    耐折騰，身體恢復快。

    季臨淵從宋羨魚身上收回視線，聲音聽不出多少情緒：“這沒你什么事，去忙吧?！?/br>
    “你這算不算卸磨殺驢？”程如玉笑道：“為了為你們倆服務(wù)，我可是推了兩臺手術(shù)?！?/br>
    “那我得好好謝謝你?！?/br>
    說話間，產(chǎn)科醫(yī)生拿著一本登記簿過來，“季太太建小卡需要做個登記?！?/br>
    不等季臨淵伸手接，程如玉道：“拿去給季太太填寫，順道說兩句安慰的話，這種時候，誰的話都沒有你的話來得有效?！?/br>
    產(chǎn)科醫(yī)生看了眼季臨淵，“我把話說得好聽，萬一十天后……”

    “不用擔心，我們老季是個辨是非的人，不會怪你的，去吧?！?/br>
    很快，產(chǎn)科醫(yī)生拿著登記簿返回，“季太太說，暫時不建卡……”

    程如玉揮揮手，“去忙你的吧。”

    等產(chǎn)科醫(yī)生離開，程如玉搖頭，微嘆：“女孩的心思都比較敏感，看來你老婆沒吃這套?！鳖D了一頓，他拍了拍季臨淵的肩又道：“回去好好寬慰一下人家，醫(yī)生的話不管用，剩下的只能靠你了。”

    十點四十，宋羨魚的驗血報告出來，孕酮值在正常范圍內(nèi)，醫(yī)生給了兩瓶葉酸，讓宋羨魚回去吃，同時叮囑她不要有思想包袱，孕mama的心情對胎兒也有一定的影響。

    宋羨魚回去的路上卻忍不住胡思亂想。

    會不會跟自己一直吃藥有關(guān)系？

    會不會是自己身體不好的原因？

    又或者，是第一胎沒保住，所以后面的都保不住，很多女人做了一次人流后，會落下習慣性流產(chǎn)的后遺癥……

    忽地，放在腿上的雙手被人握住，宋羨魚垂眸，就瞧見季臨淵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男人五指微屈，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

    季臨淵沒說話，只是在宋羨魚抬頭看過去的時候投來一個溫暖的笑。

    宋羨魚鼻頭一酸，把眼看向窗外。

    不知過去多久，旁邊傳來季臨淵的手機振動聲，宋羨魚聽見他說：“這邊有點事，t游那邊的人你負責接待……合作方案昨天會上已經(jīng)討論過，具體的你看著辦……就這樣?！?/br>
    聽出季臨淵的忙碌，宋羨魚開口說：“我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特意陪我?！?/br>
    “沒什么要緊事?！蹦腥税咽謾C隨手擱在儲物格里，前面紅燈，他把車緩緩停了，溫柔深邃的視線看向宋羨魚，“中午想吃什么？”

    宋羨魚心頭像壓了石頭般沉重，卻又不想掃了男人的興，便說：“想吃洪姨燒的皮蛋豆腐羹?！?/br>
    “還有呢？”季臨淵問。

    宋羨魚搖頭，“沒了。”

    季臨淵打電話給洪姨，洪姨已經(jīng)做好了飯，季臨淵讓她多加一道皮蛋豆腐羹。

    回到貢院，已經(jīng)快十二點。

    車停穩(wěn)后，宋羨魚領(lǐng)著裝葉酸的醫(yī)院袋子下車。

    葉酸有預防胎兒畸形的功效，一般在備孕期吃，懷孕前三個月也有一定的效果，宋羨魚肚子里的若真出了問題，這時候吃也沒有用了，只能圖個心安。

    季臨淵把車停好，就瞅見小妻子望著手里藥瓶出神，走過來從她手里接過袋子，摟住她的腰：“站在太陽底下，不熱？”

    宋羨魚空著兩手，被他帶著進屋，室內(nèi)的冷氣瞬間逼退外面的熱浪。

    “等你等忘了?！彼瘟w魚彎了彎唇，“倒杯熱水給我吧，我把這個先吃了?！?/br>
    說著，她伸手拿過藥袋，拿出瓶子打開，葉酸很大一粒，很快季臨淵倒了一杯水過來，宋羨魚接到手里發(fā)現(xiàn)溫度剛剛好。

    就著水吃了一粒，誰知卡在嗓子眼了。

    見宋羨魚臉色變得難看，手捂住脖子，季臨淵立刻意識到怎么回事，伸手正打算幫她順一順，宋羨魚胃里一陣翻滾，來不及去衛(wèi)生間，對著垃圾桶嘔吐起來。

    洪姨在廚房聽見聲音，忙出來看怎么回事，見宋羨魚吐得厲害，她問道：“怎么了這是？不一直好好的嗎？”

    “倒杯熱水過來。”季臨淵蹲著身軀，一手托住宋羨魚額頭，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面交代洪姨。

    宋羨魚手里那杯水灑了。

    過了好一會兒，宋羨魚才緩過那個勁兒，胃里還一陣陣地難受，她放緩呼吸，用力壓了壓。

    洪姨把熱水遞過來。

    季臨淵接過，送到宋羨魚嘴邊，宋羨魚就著男人的手喝了一口，漱了漱嘴又吐掉。

    “好好的怎么吐這樣厲害？之前也不看你這么吐?！焙橐躺袂閾鷳n。

    “我沒事?！彼瘟w魚笑笑，“今天醫(yī)生給我開了點葉酸，誰知道顆粒那么大，噎著了?！?/br>
    “嫌噎得慌??？下次我給你磨成粉末沖水喝。”洪姨提議。

    宋羨魚：“不用，下次我注意點。”

    洪姨點點頭，想到什么，又問：“今天檢查怎么樣？孩子一切都好吧？”

    宋羨魚嘴角笑容緩緩隱匿。

    季臨淵開腔：“您去忙吧?！?/br>
    洪姨只當他在催自己做飯，沒多想，應(yīng)了一聲就回了廚房。

    季臨淵拉開茶幾抽屜，把兩瓶葉酸丟進去，“吃不下也別勉強，孩子不會有事。”

    其實宋羨魚這種情況，是兇多吉少的，季臨淵從不說沒把握的話，這時候他像個不穩(wěn)重的毛頭小子，盡全力把話往好的那面說。

    宋羨魚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吐得狠了，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氤氳了薄薄水霧，臉色也蒼白了許多。

    她抬頭看向男人自信沉篤的模樣，忍不住出聲問：“真的會沒事么？”

    季臨淵肯定地‘嗯’了一聲，蹲在垃圾桶旁，低頭扎起垃圾袋的口。

    宋羨魚兩手擱在大腿上，身子微微前傾，看著男人這副居家好男人的樣，心里稍稍得到安撫。

    ……

    吃午飯時，季臨淵手機又有電話進來，他出了餐廳接電話，宋羨魚猜到他工作忙，吃完飯，宋羨魚以睡午覺為借口，讓他去忙自己的事。

    宋羨魚不是不需要男人的陪伴，尤其是在這種時刻，但也清楚，季臨淵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成不了他事業(yè)上的助力，卻也不想更為他的束縛。

    “我會早點回來?！奔九R淵留下這句，開車離開貢院。

    宋羨魚穿著剛換的吊帶睡裙，站在露臺上目送白色路虎漸行漸遠，緩緩失了神，不知過去多久，一陣熱風拂面，她卻覺臉頰冰涼，抬手摸了一下，肌膚潮濕。

    連著兩個孩子有問題，季臨淵心里一定是失望的。

    還記得自己懷疑懷孕那晚，明明是尚不確定的事，季臨淵卻連夜坐飛機趕了回來，宋羨魚能想到他那時的心情，一定歸心似箭。

    宋羨魚也記得她去醫(yī)院檢查，確定已經(jīng)有孕的那個上午，男人乘坐的車在馬路對面，明明只要在前面掉個頭，就能開到她面前，他卻直接下車，迫不及待一路朝她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