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又是一愣，看沈秋秋，心想這姑娘真的得理不饒人了。

    畢業(yè)在即，被派出所拘留是大事，要留檔的，周瓊有點發(fā)急。

    簡嘉忽然開口：“她先侮辱人，我才動手的?！?/br>
    終于說了句話，警察嘆氣：“小姑娘，這么沖動做什么？有話好好說?。〔欢际切Ｓ褑徇@？”

    借口去廁所，周瓊溜出來，翻手機，一點都不帶猶豫地打給陳清焰，不幸，轉(zhuǎn)入語音信箱。

    周瓊腦子轉(zhuǎn)得很快，進(jìn)來，向簡嘉借手機：“沒電了，我跟同學(xué)說一聲，一時半會走不掉。”

    她找到程述，撥過去，謝天謝地，在響了七聲后，那邊傳來一句：

    “程程啊，稀客稀客，有事嗎？”

    “我是跟她住一塊的周瓊，程醫(yī)生，我們在派出所呢，您能不能來一趟？”

    中午的事，有視頻愛好者，抓錄，上傳微博，博眼球的標(biāo)題：財大女生學(xué)也扯頭發(fā)撕逼？震碎三觀。

    當(dāng)許遙無意刷到這個視頻時，她正厭惡地把柯基趕開，跺了跺高跟鞋。

    嫌棄狗毛。

    她立刻轉(zhuǎn)發(fā)，并讓許遠(yuǎn)看這條微博，幸災(zāi)樂禍。

    你可以兩頭下注。

    許遙又編輯了條信息。

    她知道，許遠(yuǎn)眼下不見得有時間看，看了，也未必搭理她，但自己的意見絕對高瞻遠(yuǎn)矚。

    出乎意料的，許遠(yuǎn)的電話打過來幾乎是秒回：“什么時候的事？”

    反應(yīng)這么快？

    許遙懶懶地笑：“是不是大開眼界，程程也會跟人扯頭發(fā)，看她那撒潑樣兒，我就說……”

    許遠(yuǎn)打斷她：“什么時候的事？”

    “我哪里知道，剛看見的，估計沒多久?！彼c著桌面，“你是擔(dān)心沈秋秋啊，還是程程？”

    她也看不透許遠(yuǎn)對簡嘉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

    許遠(yuǎn)掛了電話，打給沈秋秋。

    這個時候，程述把兩人領(lǐng)出來，臉上，是個不知該說什么好的表情，畢竟，簡嘉跟人打架，而且是陳清焰的前相親對象，荒誕無比。

    “你不要告訴他。”簡嘉不后悔，但，這件事不想陳清焰知道。

    “程程啊，我覺得你……”程述聳了聳肩，看到她臉上那一道子，粉紅的感覺，“不過，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打架?。俊?/br>
    現(xiàn)在的女孩子們，都這么彪悍的嗎？

    簡嘉低著頭，不說話，跟在后面，即使周瓊再怎么問，同樣是問不出什么來。

    “mama今天從姥姥家回來，就說，我被樹枝刮了臉?！焙喖谓淮墉?。

    晚上，在拉面館，隨便吃兩口飯，直接去的法語班。

    果然，引起底下人的關(guān)心，她本來硬撐，一句暖話，立馬軟弱要哭，但強忍著說自己是不小心被樹枝刮到臉，并埋怨財大后勤應(yīng)該管一管瘋長的枝椏。

    一節(jié)課，幾度走神，簡嘉跟學(xué)生道歉。

    人都走后，只有鹿祁連留下，問她：“簡老師，你沒事吧？”

    簡嘉抬眼，幾次都險些出口的話，終于忍不住說了：“我看到你女朋友跟別人在一起?！?/br>
    鹿祁連一臉平靜：“我知道?！?/br>
    她難以置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我給不了她想要的，我不怪她，我付出是我的事。”鹿祁連有著難以形容的波瀾不驚，和無怨無悔。

    一樣的迷障。

    “簡老師，你怎么了？”鹿祁連很關(guān)心她。

    簡嘉笑笑，不想說，只是跟鹿祁連兩個在教室里靜坐了幾分鐘，忽然站起：“沒事了，我們走吧！”

    都是同齡人，很多情緒，似乎可以相通。

    坐地鐵時，簡嘉看著四周面無表情的乘客，外頭忽閃的燈光，此刻，她只想陳清焰。

    非常想念他。

    來到公寓樓下，有半夜遛狗的，簡嘉走在黃昏路燈下，踩著自己的影子，她沒上去。

    在小花圃那里，對著通訊錄發(fā)呆。

    夜風(fēng)是暖的，但沉甸甸，簡嘉腰挺得筆直，腦子里被沈秋秋和許遙都說過的同一個詞匯凌遲著。

    臉都要長青苔。

    手機鈴聲猛地一響，她嚇得哆嗦，biubiu，四大名著里，簡嘉最愛《西游記》，那只猴子是不死英雄的夢。她真的好愛那只猴子。

    但眼前，是陳清焰。

    《云宮迅音》響了整整四十八秒，猴子騰云駕霧，真快活，簡嘉滿腦子雞飛狗跳，握手機的手，抖了下。

    “陳醫(yī)生，你吃飯了嗎？”簡嘉的腳趾，緊緊抓住鞋子，扣牢地面，好像不這樣，整個人就要坍塌。

    十點零五分了。

    上面，mama在等她，全靠周瓊扯謊。

    陳清焰從周瓊和程述那里，一前一后，知道了今天發(fā)生的事。

    “程程，”他皺眉，“為什么跟人打架？”

    她忽然委屈極了。

    他問她為什么跟人打架？

    “她總是挑我刺，我很煩，就爆發(fā)了?！焙喖魏蹨I，“其實，我脾氣也很壞的?！?/br>
    陳清焰陷在露臺上的藤椅里，翹起腿，一手輕輕撫著額頭：“哭了嗎？”

    “才沒有，”簡嘉抹淚，“我才不哭?！?/br>
    陳清焰沒有微博，不發(fā)朋友圈，社交，和他絕緣，每天過著表面相似的生活，來掩蓋內(nèi)心的豐富洪波。

    “如果你想哭，在我這里可以的?！标惽逖婵粗h(yuǎn)處點點的燈光，夜色凄迷，他快要回去了。

    簡嘉久久沒說話。

    陳清焰知道她在哭，而且越哭越兇，越無聲，越沉重地全部盤在臉上。

    “你沒跟我說實話，”陳清焰淡淡的，“程程，為什么要跟人打架？”

    第31章

    因為我愛你。

    簡嘉淚眼模糊，我不愿意別人侮辱我愛的人, 我在乎的一切。

    就這樣。

    她輕輕顫口氣：“我沒撒謊, 陳醫(yī)生，你什么時候回來？”

    “六月上旬?！标惽逖嬗姓Ｐ孕枨? 此刻, 晚風(fēng)拂面，那頭聽著程程柔聲細(xì)語的低問，很想做。

    他又喊她：“程程?！?/br>
    連聲音都像撫弄。

    簡嘉聽出他蟄伏的異樣, 心臟, 像被剖開, 臉灰敗的那一瞬, 問他：

    “你心里有人嗎？”

    陳清焰眼睛一沉，霧靄流嵐的, 他回避。

    簡嘉身上發(fā)冷，他沉默了，一種無情冷酷的寧靜。

    陳清焰沉默代表著承認(rèn)，或者，他不愿意談這個話題。

    “時間不早了，陳醫(yī)生, 晚安。”她要先掛電話, 忍受不了他這個沉默, 唯恐, 下一秒, 就會從陳清焰口中說出可怕到滅頂?shù)脑拋怼?/br>
    “程程, ”陳清焰挽留她，其實，沒什么要說的。

    “晚安?！彼悬c饑腸轆轆，起來后，叫了份宵夜。

    城市沒有黑夜，只有夢幻般的迷醉燈光。

    睡到半夜，陳清焰醒來，看著一動又一動的窗簾，猛地想起簡嘉的問話，不尋常，她為什么突然這樣問？

    但翻個身，很快又睡去。

    one day的店，臺北有一家，廣州有分店。周滌非兩頭跑，她是個非常注重細(xì)節(jié)的人，上一件，新娘三次試紗，改了三次，最終，女孩所有缺點都被完美隱藏。

    接到曾經(jīng)師姐的電話時，周滌非躲在衛(wèi)生間吃藥，每天，她有一千多次的沖動想要打電話給陳清焰，但忍住，忍到胃痙攣。

    她把所有尖銳的東西，收起，工作時，分分秒秒不準(zhǔn)助理離開自己的視線，以防止自己突然拿針刺進(jìn)眼睛。

    “iris，”對方喊她英文名，“奶奶突然去世，可我手頭有件需要改的婚紗，江湖救急，你要幫我?！蹦穷^語速超快，在焦頭爛額地扒拉著桌子上的資料袋。

    兩人私交甚好，本來，這些事情工作室的人可以做，但這件，因為自己也尤其喜愛，所以，選擇周滌非。

    交給別人，不夠放心。

    國內(nèi)婚紗品牌，雖比不上國際上一眾高訂大牌，但有許多冷門小眾的設(shè)計師，也是個性十足，受眾穩(wěn)定，為明星大婚、出席典禮而設(shè)計婚紗、紅毯戰(zhàn)袍，漸趨成為常態(tài)。

    周滌非，在圈子里是后起之秀。

    “請節(jié)哀，你讓人帶過來，我在廣州。”周滌非的狀態(tài)極差，藥物介入，必不可少，每天恍惚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

    但她一般不會在別人開口時拒絕。

    助理看著周滌非一臉蒼白地走出，非常擔(dān)憂，大家對她的美麗與神秘也抱有一種憂郁的揣測，但沒人明面說。

    幾個助手，私下涮火鍋時，在騰騰的水蒸氣里，偶爾提。

    卻也無人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