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正南看向她，目光溫柔：“好啊。”

    第63章

    路正南還想打算留在青島,江蔓忙于自己的工作，他留在青島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江蔓警告他：“別來我工作的地方找我,這是我的底線。”她完全不想因為私人感情的事情而影響到工作。

    路正南自然是不敢觸她底線。剛開始幾天是待在她住的地方等她回來，可她忙起來是干脆住在公司了，基本很少回來。她好像也覺得自己太冷落路正南了,有空便回去看看。剛你們就看見路正南坐在沙發(fā)上，膝蓋擺著筆記本，看樣子是遠(yuǎn)程辦公。她實在無法理解這個男人，明明很忙,為什么非要待在這里跟她耗,她還能跑了不成？

    路正南抬眸看向眼前的女人，對遠(yuǎn)程那邊的楊詠希說：“待會再說。”關(guān)掉遠(yuǎn)程視頻,將筆記本放在一旁。

    江蔓進(jìn)了廚房,準(zhǔn)備弄點吃的。路正南從冰箱里拿了兩盤菜進(jìn)了廚房?！敖裉煸趺从锌栈貋?？”他邊開煤氣灶邊問。江蔓看了眼他端過來的小菜,一盤紅燒魚,一盤青菜。一想到她不在這里,他在這里做飯的場面，她就覺得好笑。

    廚房空間很小,只能容得下一個人來回走動。路正南將她擠到最里面，熱完了菜，他突然湊近她,趁她沒注意親了她一下。江蔓推開他，又氣又笑：“路正南！都是油煙味！”

    男人雙手端著盤子，藍(lán)色襯衫袖子卷的整整齊齊的,手臂上的肌理線條明晰可見。江蔓只是悄悄看了眼他的下巴，他立即抓住了她目光，說：“過來。”他端著盤子去客廳，一一擺放至桌上。江蔓倚著廚房門，認(rèn)真審視路正南，好一會兒她走過去坐下，忍不住說：“路正南，你還是回燕市吧?！?/br>
    路正南正在給她挑魚刺，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抬眸看了她一眼。她托著下巴看著路正南，掃了眼碗里的魚rou。路正南的細(xì)心讓她沒辦法心安理得地享受。她拿著筷子一下一下地戳著碗底，看著路正南的手。他的手修長，明明很漂亮，偏偏有瑕疵，留了疤，不淺不深。

    “先吃飯，吃完再說。”他不理她，拿過筆記本，坐在餐桌一角，繼續(xù)做他未做完的事情。江蔓張了張嘴，看他一副認(rèn)真工作的模樣，嗤笑：“路正南，你少偷看我?！?/br>
    路正南抬手握成拳按住控制不住的唇角，沒理她。幾天沒見到的人就坐在他面前，他怎么可能還有多余的心思去認(rèn)真做事，總是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她。在西苑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各自明明都在工作，偏偏她出錯的時候他一下子就過來跟她解釋錯誤點。

    江蔓吃完了，他立即放下電腦，收拾碗筷進(jìn)廚房，過了一會兒才出來。他擦干手，搬動椅子坐到她最近的位置，“你晾了我六天，我六天沒怎么見你，你一回來就跟我說這個？你舍得？”他拉著她的手，輕輕揉捏，不許她掙開。他話里的抱怨她不是聽不出來——會抱怨人的路正南一點都不像路正南，她想都沒想過他還會這樣。她用力扯了下他的手，笑問：“你是在跟我抱怨嗎？”

    路正南往椅背上一靠，順勢將她扯進(jìn)懷里，讓她坐在他腿上。他沉聲道：“阿蔓，我不跟你抱怨我跟誰抱怨？”

    江蔓定定地看著他，伸手摸著他短發(fā)，手指在他后頸上有意無意地點弄著，突然，她捏住他下巴，迫使他仰著臉，她俯首親吻他，短而撩人。她莞爾：“好了，就這樣，不許抱怨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呢，馬上回燕市忙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把時間光耗在我身上了?！彼f完作勢要起身時，他卻拉著她不肯放手。

    “你再親我一下，我就回去了?！?/br>
    江蔓當(dāng)然爽快地再次親了他一下，他笑起來，按著她后腦勺，不讓她動，結(jié)束后又意猶未盡，親她臉頰、額頭，每一處都舍不得放過。江蔓拍打著他肩膀，“別鬧了?！?/br>
    他嗓音低了幾分，“等你好幾天了，六天才見你一次面，舍不得?！?/br>
    “路正南，你怎么突然這么纏人啊，很煩哎?！?/br>
    他眉頭一皺，捏了捏她臉頰，“你嫌我煩？”輕輕咬了下她的下唇，“嫌我煩？嫌我煩還笑得這么開心？”

    江蔓推開他，用力捂住他的嘴。“路正南！”

    這個男人不會要求她怎么樣怎么樣，除了在一些與健康有關(guān)的他才會強(qiáng)制性要求，比如她忙及時吃飯沒講究、工作時間過長……無論怎樣，現(xiàn)下的生活狀態(tài)是江蔓喜歡的。她可以自由生活、工作，無論她做什么，這個男人都陪著她，用理性并非感性地陪著她……感性經(jīng)不起折騰。江蔓捂著他的嘴，抵上他額頭。兩人彼此無言。

    時間差不多了，江蔓要收拾離開了。別的同事加班加點，她總不能一直待在這里跟路正南廝混。路正南送到她下樓。她回頭，拉了拉他衣服，“剛剛煤氣關(guān)了沒有??？”

    “關(guān)了?！彼兆∷氖?，一心都被她占滿了。她隨口問出的話就像谷希成和冬冬之間的日常生活一樣，好像……就好像他和江蔓真的已經(jīng)在一起開始生活了。

    下了樓，路正南立即松手，幫她牽扯好衣領(lǐng)?！霸倜σ卜忠稽c時間打電話給我，好不好？”

    江蔓抿了抿嘴唇，低頭憋著笑意，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嗯”了一聲。

    路正南這才放她離開。

    他看著她步行離開，心想著要不要給她買輛車，這想法很快就被否決了。她不會喜歡他這樣做的，物質(zhì)上的東西，他想給予，但還不到時候。

    回到燕市，路正南的時間就緊湊了，幾乎沒有空余時間。上一次的科技大會之后，各家公司的競爭也變得激烈，今年必須有新產(chǎn)品上市，到了明年九月份，市場競爭恐怕會更大?？萍歼@種東西就是要隨波逐流，當(dāng)然，標(biāo)新立異也少不了。

    研發(fā)室的會議幾乎是每天不斷，針對新科技產(chǎn)品的成型、功能以及其它方方面面都要做到最清楚。路正南在研發(fā)室里待了兩天才出來，看了眼手機(jī)，什么都沒有。他沒忍住，打電話給江蔓。

    空蕩蕩的走廊上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他靠著玻璃墻面，等著那邊接通，好幾秒后才聽到她的聲音。

    “喂?！?/br>
    “是我?！?/br>
    那邊鬧哄哄的，紙張翻頁的聲音、敲擊鍵盤的聲音、其他人說話的聲音……江蔓說了幾句話就被他人打斷，問及工作上的問題，她壓根就沒多余的精力跟他通話，她只得跟他說一聲等一下，好專心跟其他同事討論工作上的問題。

    路正南沒掛電話，進(jìn)了辦公室，將手機(jī)放在桌上，開了免提，躺在沙發(fā)上，聽著那邊的聲音，釋放疲憊。

    好像是工作出了一點錯誤——“你怎么能不檢查就發(fā)過去呢？你現(xiàn)在馬上打電話聯(lián)系客戶，如果沒收到是最好，收到了立馬道歉，態(tài)度誠懇一點——夏夏，你再檢查一遍，把所有錯誤點給我標(biāo)出來，然后發(fā)給我。”

    江蔓坐回電腦面前，喊陸川：“陸川，陸川，資料！資料找到?jīng)]有！”

    “陸川下樓買吃的了！”

    江蔓氣結(jié)，鍵盤敲得噼里啪啦作響，處理好夏夏發(fā)過來的文件轉(zhuǎn)發(fā)到陸川那里。她看了眼時間，快到十點了。她扭了扭脖子，掃了眼桌上的手機(jī)，看到通話沒斷，她怔了怔，遲疑片刻后她拿起手機(jī)離開辦公室。

    “你怎么沒掛電話??？”

    “原來你這么忙啊?！彼榔鹕恚眠^桌上的手機(jī)，關(guān)掉免提，放在耳邊，聽著她的聲音。

    辦公室外面的走廊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只剩下小燈亮著的。走廊窗戶外面的城市街景映照了進(jìn)來，炫彩閃爍。她背對著那些光景，看著前面長長的走道。“路正南，你是不是想我了？”她聲音輕輕的，輕地好像能透過電波，傳達(dá)到他這邊。隔著電波，她的聲音一點都不像平時聽見的那樣柔軟。

    “嗯。”

    江蔓轉(zhuǎn)過身，面對城市的夜景。城市閃爍的光線映照在她的臉上，她眼眶中疲憊的血絲。“路正南，才兩天不見，你就這樣想我，會耽誤我工作的?！?/br>
    路正南笑聲陣陣，“那怎么辦？”

    “掛掉電話，別想我，讓我好好工作，等我忙完?！?/br>
    “忙完之后呢？”

    “忙完之后再說咯?！苯瞄_手機(jī)，“我掛電話了啊?！?/br>
    路正南喂喂喂了好幾聲，江蔓又將手機(jī)放回耳邊，笑說：“路正南，拜拜。”她轉(zhuǎn)身回到辦公室。

    楊詠希推門進(jìn)來。

    路正南收起笑容，轉(zhuǎn)過身，“查得怎么樣了？”

    “創(chuàng)工那邊的新項目我們恐怕動不了，他們的合作方是工程院?！?/br>
    路正南站在辦公桌前，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俯身，瞇起眼打量著桌面上的東西，發(fā)現(xiàn)上面有細(xì)微的灰塵，用手捻了下，低調(diào)的光線下又什么都看不出來?！皠硬涣税。蔷屯塘税??！甭氛蟼?cè)目看向外面的黑夜，目光沉了下去，“工程院的項目，在他們發(fā)布之前，我們必須拿下?！?/br>
    楊詠希看著路正南，欲言又止，想勸他不要將事情做得太絕，可也只是無用之功。

    中梁已經(jīng)倒了，梁仲杰和他的創(chuàng)工還在茍延殘喘。

    路正南有時候覺得江蔓罵他罵的挺對，他的確是變態(tài)，喜歡慢慢折磨人，他要一點一點折磨梁仲杰，擊垮他，再給他機(jī)會站起來，再擊垮他，反反復(fù)復(fù)，給他錯覺的希望，縱容他茍延殘喘。江蔓遠(yuǎn)在青島，她什么也不會看見。他能找到江蔓，別人自然也能，在找到江蔓的那一天起，他已經(jīng)擦掉了所有痕跡，誰也不會找到她。

    她不想回燕市，他倒是巴不得。

    江蔓敲著鍵盤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向正在吃東西的陸川，問：“陸川，你說，吊男人要吊幾天才合適？”

    陸川正吃著東西，聽江蔓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驚地嗆了幾下。江蔓倒了杯水給他，“干嘛這么驚訝？”

    陸川看著她，拍著胸口，“泳池男？”

    江蔓沒回答。

    陸川想了想，“本人自身體驗，吊三撩一最為合適?！?/br>
    “吊三撩一？”

    “就是吊三天，然后撩一次。”陸川放下手里的飯盒，問江蔓：“你好好的要吊男人干什么？”

    江蔓莞爾一笑：“懲罰。”

    在感情里，女人對男人，似乎天性就愛記仇。她才沒想過要那么容易放過路正南呢。

    第64章

    數(shù)天一晃而過。新項目工作完成,客戶表示很滿意，長期熬夜工作也算得到回報。陸川大發(fā)善心,給全體員工放假一周，還是帶薪假期，一工作室的人都齊聲歡呼。江蔓一回家,就收到陸川的臨時決定，說是假期他請大家去海邊度假。

    海邊度假啊……

    江蔓抿了抿嘴唇，看了眼日歷，又看了看最近和路正南的通話記錄。

    距離吊三撩一還有一天。

    她和路正南的相處模式一直都是路正南主動,而實際上占有主動權(quán)的人是她。或許,是路正南讓著她也說不定。

    這一段時間，她忙,路正南差不多也忙,越忙的時候,撩一次帶來的感受總是異常珍貴。路正南越來越纏人,江蔓忽冷忽熱的態(tài)度就像一只貓兒一樣在他身上撓啊撓啊,明明就要撓到點上了，偏偏又收回了爪子,叫他心癢難耐，又不能打又不能罵，又愛又恨。

    度假的第一天,路正南的朋友圈也就谷奕和林慎在活躍，江蔓突然發(fā)了動態(tài)，他倦意全無。照片里,她戴著墨鏡、帽子，紅唇皓齒，明亮動人，身后便是海灘——不是忙工作嗎？

    路正南盯著江蔓的手機(jī)號碼，手指明明都快要按上去了，偏偏沒撥過去。他摸了摸嘴唇，想了想，決定還是親自過去逮人，得讓貓兒好好地給他撓到點上去，不然他總覺得心癢。算算也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她了，想得很。

    到青島時已過日暮。他打電話給她，問她在哪。這時候，江蔓人在酒店的桌球室，陸川在打球，啪的一聲，陸川得意地吆喝了一聲。她背過身，走出桌球室，說：“我在外面啊?！?/br>
    路正南倚著門，腿邊放著行李箱，看著走出來的人。也不是怕她跑，就是放個人看著，好隨時知道她去哪了，也方便知道她好不好，但到底還是是怕她知道他安排人跟著她，怕她生氣。他拉著箱子往外走，讓酒店侍生幫箱子送到房間，然后他出了酒店，在外面晃蕩，作出一副委屈的語氣：“阿蔓，門鎖了，鑰匙忘帶了……”

    她驚訝：“你來了？”

    “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回不去?！?/br>
    “那我怎么辦？”

    “那你過來找我啊?！彼坪踉谛?，語音輕得漫不經(jīng)心一樣。路正南頓足，聽著她的聲音好像都能想象出她說這句話時的神情。

    她說了酒店名字，不過半小時后，路正南來了，東張西望，好似是真的才剛剛來。他佯裝到處找江蔓，江蔓站在二樓鐵藝護(hù)欄邊上，叫了他一聲。他仰起頭，看到江蔓。她穿著顏色明亮的長裙，站在護(hù)欄邊上一手按著裙擺避免走光，一手拿著手機(jī)往下看。他轉(zhuǎn)身，上樓梯。

    路正南沒見過她這樣明亮動人的模樣。她沒這樣張揚漂亮過。路正南一步一步走向她，透過眼前這個人去經(jīng)過她的以前，看她以前懦弱不自信的模樣’含蓄時令人挪不開視線的模樣、懼怕別人說三道四的模樣……他上前，捉住她的手就不肯放開了，猛地貼得她很近，貼著她耳鬢，在她耳畔吹口氣，“這是忙工作？忙到不肯分時間給我打電話？嗯？”

    江蔓推開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我好不容易放假，當(dāng)然要先放松一下了，哪有時間給你?！闭f完，她撒開他的手，轉(zhuǎn)身朝電梯方向走。路正南隱約不悅，為那“一句哪有時間給你”，竟然覺得委屈。

    江蔓到自己房間門口時，她突然頓足回頭看他。

    路正南看著她，眼里有笑意，無奈，自覺往后一退?！鞍⒙覜]地方住?！?/br>
    江蔓看了眼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扯住他領(lǐng)帶，迫使他靠過來?！澳阆胱∥疫@兒？”

    路正南目光輕輕地定格在她臉上，眼睫微微抬動，他抽出她手里的房卡，繞到她腰后去開門。門一開，她被他帶進(jìn)了房里，緊接著，他的吻如潮向她襲來。門關(guān)上了。

    “阿蔓，我無處可去?！彼麚е难挥昧蛯⑺?，她順勢盤住他腰胯，俯首看著他委屈的樣子，嗤笑：“身家過億的路總會無處可去嗎？誰信啊?！?/br>
    路正南抱著她去單人沙發(fā)上坐下。他從褲兜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是一枚戒指。江蔓眉頭微蹙，但很快又舒展開來，她抬眸看他，他也在看她。她那么一點小表情他怎會不知道什么意思。他拉著她的手，察覺到僵硬，哼笑：“怕了？”

    江蔓緊閉著嘴唇。

    “怕了還這么吊著我？”他將戒指套在她食指上。江蔓眼睫微顫，繼而聽到他輕聲說：“戴這兒，就是有主了，你要吊人也只能吊著我了，阿蔓，你不能吊到半路就把我給甩了，我這人是一條路走到死，你懂嗎？”路正南目光沉沉地望著她。

    江蔓看著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戒指特別定制的，上面有他的名字縮寫……她目光一轉(zhuǎn)，看到他無名指上的戒指，怔了怔。

    一條路走到死，愛一個人也是要愛到底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