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撇嘴道：“娘娘有什么不明白的？竹熊沒有錯，被您喜歡就是原罪啊?！?/br>
    寧溪月：……

    “娘娘不用擔(dān)心，幸虧皇上旨意下的及時，這幾只竹熊才逃過無妄之災(zāi)，想來貴妃娘娘經(jīng)過這一次，也會收斂些?！?/br>
    寧溪月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在地上踱了幾步，最后坐在椅子里，嘆息道：“貴妃娘娘向來高傲，她屢次想要害我，都不能如愿，如今我和她已經(jīng)是不死不休了。這一次竹熊的事也被皇上搶了先，不知她又要從哪里找補(bǔ)?！?/br>
    素云和清霜默默點(diǎn)頭，忽見寧溪月又站起身，咬牙恨恨道：“她們害我這么多次，我何嘗起過害她們的心思？我都這樣善良了，她們還要步步緊逼，真當(dāng)我是好惹的？哼！且看她們要怎樣做，不怕栽跟頭，盡管放馬過來吧?！?/br>
    素云和清霜見她咬牙切齒氣沖霄漢的模樣，還以為娘娘終于要反擊，誰知竟還是防守，不由一起垮了肩膀，清霜便道：“娘娘，您就不能主動出擊一回，讓她們知道您不是好惹的？只這樣防守，什么時候是個頭？”

    寧溪月白了清霜一眼，冷哼道：“你懂什么？最好的防守也是最好的進(jìn)攻。更何況，你以為我不想主動出擊？可主動出擊，是要有把柄的，就咱們照月軒這幾塊料子，上哪兒弄她們的把柄？春草先前不過向小林子打聽點(diǎn)消息，就差點(diǎn)兒把自己的命賠進(jìn)去。若說靠陷害污蔑陰謀詭計(jì)，這又是我不屑為之的。罷了罷了，我寧愿大家都平平安安，就這么防守著也挺好，說不定什么時候還能將計(jì)就計(jì)，就讓她們現(xiàn)了原形呢?！?/br>
    她說完便站起身，對素云和清霜笑道：“行了，別想太多，走，咱們看看竹熊去，素云，你先前喂它們，狀態(tài)可還好？”

    “還好，奴婢特地從御膳房要了幾根筍子，娘娘不是說它們還能吃rou嗎？所以又弄了點(diǎn)熟rou喂著，這會兒只顧著吃，并沒覺著焦躁?！?/br>
    素云答應(yīng)一聲，見寧溪月出去，接著春草跟在后面，她就對清霜道：“春草去了，用不著咱們。唉！娘娘什么都好，就是太仁慈了?！?/br>
    清霜笑道：“娘娘若不是這個仁慈的性子，素云姑姑會對她這樣死心塌地？你放心，我覺著娘娘說的很有道理。曹貴人和洛嬪的前車之鑒擺著呢，污蔑陷害，一個不小心便會反噬己身，倒不如將計(jì)就計(jì)，曹貴人不就讓娘娘給弄進(jìn)冷宮里了嗎？只要有皇上的寵愛在，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么不好。有數(shù)的，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

    素云點(diǎn)點(diǎn)頭，看了清霜一眼，笑道：“不愧是娘娘教導(dǎo)出來的，我年紀(jì)比你癡長幾歲，這心胸見識倒不如你。你說的沒錯，娘娘堂堂正正，連帶著咱們這些底下人也能抬頭挺胸，不用鎮(zhèn)日里擔(dān)驚受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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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篝火大會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皇上還在書房和幾位武將說話，大概這會兒就要過去，您也該動身了?！?/br>
    皇貴妃注目看著鏡中花容月貌的美人兒，從梳妝臺前站起身，淡淡道：“我吩咐的，都預(yù)備好了？”

    呂鳴躬身陪笑道：“娘娘吩咐的，誰敢怠慢？放心，都預(yù)備好了?！?/br>
    “好?！被寿F妃點(diǎn)點(diǎn)頭，忽地又冷笑道：“御膳房如今是萱嬪管著，他們還會聽我的話嗎？”

    “就算是萱嬪管著，娘娘到底是協(xié)理后宮的人，那楊九萬是最有眼色的，如何敢駁娘娘的面子？娘娘盡管寬心。”

    皇貴妃眼睛微微一瞇，一只抓著帕子的手猛然握成拳，沉聲道：“其實(shí)本宮知道，這樣做委實(shí)也沒什么用，既害不了她，也不能讓皇上冷淡她。只是從她進(jìn)宮，這一口惡氣就憋在我心里，若不能撒出去，我這日子著實(shí)不好過。”

    “娘娘貴為皇貴妃，天下間除了太后皇后，還有哪個女人能比您尊貴，有什么氣，自然要撒出去的好，不然憋在心里，可不是難受呢。奴婢只恨自己無能，不能替娘娘分憂，不然便是舍了我的命，也要讓娘娘開懷喜樂?！?/br>
    呂鳴瞥了香云一眼，暗道真會逢迎，瞧瞧這馬屁拍的，最重要是語氣里一片懇切，我雖是管事太監(jiān)，竟還不如這個大宮女，以后當(dāng)真要好好學(xué)習(xí)一下才行。

    果然，就見皇貴妃微微一笑，伸手扶上香云的手，一面往外走一面感嘆道：“我這心思，也只有你明白幾分。這深宮里若沒有你二人為我分憂，日子真不知要如何捱下去?！?/br>
    “這是奴才（奴婢）分內(nèi)的事?！眳硒Q和香云齊聲答應(yīng)，一左一右簇?fù)碇寿F妃走出大門。

    真正的篝火大會是在離行宮一里地外的那一片大廣場上，此時已經(jīng)燃起了幾十堆篝火，每堆柴禾上面，都是一只烤野羊。

    皇貴妃一路行來，見竟然沒有空置的篝火，不由微笑道：“看來今日將士們的射獵收獲頗豐，皇上也必定高興?！?/br>
    “可不是。皇上最喜歡……”

    香云不等說完，話就噎在了喉嚨里，只見寧溪月從對面大帳篷后面走出來，滿面春風(fēng)，正不知和身旁素云說些什么。

    皇貴妃眼睛微微瞇起，心中暗恨，只說怎么偏偏遇到了這女人。面上卻半點(diǎn)不顯出來，冷冷站在那里，等著寧溪月上前行禮。

    寧溪月正和素云說著從皇帝書房里看到的射獵名單，開玩笑道：“不知那蔣銘姚云譚雄都是誰？竟然敢獵狗熊，回頭若有機(jī)會，一定要替狗熊報(bào)仇。唔！別人也就罷了，那譚雄該不會是皇室中人吧？若這樣就更好了，既是皇室中的年輕子弟，說不定就是晚輩，過年時來拜年，不給他紅包?！?/br>
    正說笑著，就聽素云小聲道：“娘娘，是皇貴妃?！?/br>
    “嗯？”寧溪月扭頭一看，果然就見皇貴妃在對面挺胸抬頭地站著。

    想起這女人的惡毒，她真是不想理睬，可惜后宮尊卑有別，距離這么近，對方冷冷看著她，這會兒要裝看不見卻也不能夠了。

    于是只好不甘不愿地上前，微笑行禮道：“拜見貴妃娘娘?！?/br>
    “萱嬪好大的架子啊，我看你眼里是沒有本宮了?！?/br>
    皇貴妃冷笑一聲，卻聽寧溪月淡淡道：“貴妃娘娘冤枉嬪妾了，若是眼里沒有娘娘，我怎么會過來行禮拜見？”

    “難道不是宮女們提醒的？”

    皇貴妃眉頭一挑。就見寧溪月忽地燦然一笑，輕聲道：“娘娘站在這兒，身姿挺拔，如臨風(fēng)玉樹，庭前翠竹，一看就知道這是專門等著嬪妾上前行禮，臣妾就算眼神不好，又怎么能看不見？更何況我眼神好得很?！?/br>
    “你好大膽?！?/br>
    皇貴妃沒想到寧溪月竟敢如此不卑不亢的諷刺她，只氣得額頭青筋都快跳出來了，但很快便又平復(fù)下來，冷笑道：“聽說萱嬪不吃熊掌？”

    第一百二十章 歹毒心思

    “是。嬪妾因?yàn)橄矚g竹熊，所以不吃熊掌，皇上知道后，還怪嬪妾婦人之仁，不過他后來又說，這倒也說明嬪妾心地善良……啊！貴妃娘娘千萬別誤會，不是說您也不能吃熊掌，皇上其實(shí)是怪我呢。”

    皇貴妃在后宮多年，養(yǎng)氣功夫不容小覷，可此時極力隱忍之下，仍是忍不住嘴角微抽，忽聽身旁香云笑道：“也難怪皇上說萱嬪娘娘是婦人之仁，您這可也善良過頭了吧？若說喜歡竹熊就不吃熊掌，難道兔子不可愛？您也不吃兔rou嗎？舉凡雞鴨鵝，哪個不是生靈？奴婢看您每次家宴上，可也沒少吃rou?！?/br>
    素云清霜眼睛都要豎起來了，寧溪月卻沒有惱火，看著香云笑道：“是啊，你說得對，我也知道我這做法其實(shí)不公平，所以只能任你嘲笑，我并沒有話說?！?/br>
    香云一窒，沒想到寧溪月竟這樣沉得住氣，但旋即她便微諷一笑，悠悠道：“所以萱嬪娘娘不如貴妃娘娘，貴妃娘娘最喜歡吃熊掌了，不過狗熊熊掌也尋常，所以今兒娘娘聽說獵場里有竹熊，就想嘗個新鮮，不料皇上將竹熊賞給了萱嬪娘娘。這也無妨，天下間竹熊也多，難道就只有獵場里這三只不成？大不了傳令下去，讓下面官員每月進(jìn)貢幾十對竹熊熊掌好了，不但我們娘娘吃，太后和皇后以及其他娘娘們也都可以嘗個新鮮?！?/br>
    素云就覺寧溪月握著自己的手猛地一緊，指甲都掐到了她的rou里，鉆心的痛從掌心彌漫開來，她卻強(qiáng)忍著神色不動，知道香云這一番話恰好打在主子的七寸上，偏偏這事兒還沒辦法反駁：貴妃娘娘想吃竹熊熊掌，這算個什么事兒呢？別說下令，就是透個口風(fēng)，還怕下面官員不爭相巴結(jié)？

    “真是個好丫頭，貴妃娘娘有如此絞盡腦汁討您歡心的宮女，素日里一定是開懷喜悅。只是可惜了，這樣一顆玲瓏心肝，沒讀多少書，不知道民生維艱百姓困苦，輕飄飄一句話，莫說多少竹熊喪命，就是為了捉它，也不知要有多少獵戶流血死亡。好在你雖然不知道，但皇上卻是個心懷天下的明君，這樣勞民傷財(cái)又害了無數(shù)性命的事，他不會允許的?！?/br>
    寧溪月面上仍是帶著笑容，一雙眼睛卻緊緊盯著香云，只看得她不自禁就覺著心里發(fā)冷，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吃幾對熊掌就勞民傷財(cái)了？萱嬪你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些。若說勞民傷財(cái)，御膳房里除了那些尋常菜蔬，恐怕也沒什么東西能逃過這個帽子。人參鹿茸，海參鮑翅，哪一樣不需要人上山下海？哪個不危險(xiǎn)？豈不都是勞民傷財(cá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