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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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知道這段時間外面都發(fā)生了什么,有沒有您的消息”老守墓人輕輕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沉重, 他對薛長明說, “而且我們怕有朝一日我們不在了,還有其他人可以記得您?!?/br> 薛長明動了動唇,不知道該怎么與眼前的老守墓人說。 他記得眼前的這位老守墓人,他是自己的老師,從小的時候就在自己的身邊,按照父皇的旨意教導自己長大成人, 他希望自己將來能夠成為一代明君,可自己最終……最終還是辜負了他,辜負了當時跟在自己身邊的所有人。 他離開的時候, 這位老師還不到五十歲, 他的頭上只有寥寥幾絲白發(fā),而現(xiàn)在, 他成了這么個模樣。 薛長明心中酸澀,他很久都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老守墓人望著薛長明, 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當年狼神在救出他們以后,給過他們選擇, 要么改頭換面,做一個普通人,要么就藏在地下,等著殿下終有一日回來。 他們這些人都選擇了后者,既然是自己的選擇,那么也不需要后悔。 老守墓人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象過殿下回來會是一副什么樣子,現(xiàn)在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比他想象中的樣子都要好。 老守墓人對他說:“殿下請跟我來?!?/br> 薛長明跟著老守墓人一起西北方向走去,章含微則留在了原地,其他守墓人紛紛過來圍住她,向她打聽關(guān)于薛長明的事。 章含微之前也惡補過關(guān)于逍遙尊者的事跡,所以現(xiàn)在對著這些守墓人們也是各種傳奇故事張口就來。 章含微當時在看這些關(guān)于薛長明的話本的時候,因為里面有不少夸張的成分,她總是挑剔這兒挑剔那兒的,但這些守墓人們不會意識到哪里不對,只要章含微說的故事主旨是在表達他們殿下的,如果有什么藝術(shù)夸張的地方,他們也只會發(fā)出哇的驚嘆聲。 然后發(fā)出果然是他們的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厲害了的贊嘆聲。 章含微:“……” 這個反應(yīng)與她想象中的有點不太一樣,說實話,她這輩子第一次講故事有這么多人捧場,直講得唇焦口燥才停了下來。 章含微喝了兩口水,潤了潤自己發(fā)干的嘴唇,竇十五過來輕輕戳了戳章含微的胳膊,章含微轉(zhuǎn)過頭去看他,就聽他開口問道:“你跟我們殿下是怎么認識的?” 章含微愣了一下,隨即想起她在不苦崖下,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快要一年了呀,過去的這一年來發(fā)生的事,比她過去的十幾年都要精彩。 章含微開口對竇十五說:“這件事說來話長……” 竇十五問:“你跟我們殿下認識多長時間了?” “不到一年?!闭潞⒋鸬馈?/br> 竇十五當即就呦呵了一聲,說:“一年就話長啦?” 章含微剩下的話被竇十五這一句話全部都堵了回去,這還讓她怎么說。 竇十五的視線在章含微的腦袋上逗留了好一會兒,小姑娘梳得這個頭也看不出是成親了還是沒成親,最終還是忍不住向章含微問道:“你跟我們殿下成親了嗎?” 章含微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我與前輩的關(guān)系與你們想得可能有點不太一樣。” “得了吧,”竇十五搖了搖手,對章含微說的話一個字也不信,“你知道你手上的這根紅繩的來歷嗎?” 章含微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系著的鈴鐺,這是在進狼谷前一天晚上薛長明送給她的,告訴她危險的時候可以把鈴鐺搖響,他就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 現(xiàn)在聽這個竇十五的意思,這根紅繩好像還有點其他的含義,章含微開口向他問道:“這個紅繩有什么來歷。” 竇十五嘿嘿一笑,“不如你親自去問我們殿下?!?/br> 章含微:“……不說算了?!?/br> 竇十五果然還是藏不住話,見章含微沒有了興趣,他又巴巴地湊了過來,對章含微說:“你別看這根紅繩樣式簡單,材料也普通,這可是殿下的母后傳給他的,讓他將來送給心儀的姑娘的?!?/br> 在知道皇上為懷明太子與王太傅家的二女兒賜了婚的時候,他們這些個下屬們都挺高興的,雖然說王太傅的權(quán)勢比不上朝上的其他將軍丞相什么的,但好歹他們的殿下也有個伴了。 所以他們曾一度以為這根紅繩在王妍的手上,后來他們把王妍抓到鎖夜塔里還曾向她索問這條紅繩的下落,但是王妍一直聲稱自己不知道,為這個,他們沒少逼問過王妍。 看來的確是他們冤枉她了。 章含微抬起手,將手腕上的紅繩細細打量了一遍,還真沒看出這根紅繩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她向竇十五問道:“你怎么知道這就是那根紅繩?” 竇十五挺了挺胸膛,對章含微這個懷疑的語氣十分不滿,然后將腦袋湊近章含微的手腕,伸出手指著那紅繩說:“我當然知道了,你仔細看這里,是不是有一根有些透明的絲線,絲線里面隱約還能看到一些亮晶晶的東西?這個是天仙蠶吐得絲,老皇帝找了很多年就找到了這么一條,傳說中將天仙絲送給自己喜歡的人,就能綁住對方的一生一世,他把這根天仙絲編織在紅線里面,送給了皇后娘娘,娘娘在臨死前又把它給了我們殿下?!?/br> 倒是沒想到,他在夢中看到的那個老皇帝還挺深情的,可若真的那么深情,又怎么舍得對自己與皇后唯一的孩子下狠手。 章含微放棄思考這個問題,她瞪著眼睛將竇十五說的地方又仔細看了一遍,的確如竇十五所說,里面有一根細細的透明絲線,只不過以她現(xiàn)在的眼神,還看不出絲線里面藏著的亮晶晶的東西。 而另一邊的老守墓人已經(jīng)把薛長明帶到了一間二層的木屋前,他推開門站在一旁,叫了薛長明一聲:“殿下……” 薛長明走了進去,轉(zhuǎn)頭對跟在自己身后的老守墓人說開口道:“不必這么叫我?!?/br> 老守墓人沒有應(yīng)聲,這不是薛長明第一遍說不用稱他作殿下了,但是這么多年叫得順口了,一時間根本改不過來,更何況,他本來就是他們的殿下。 薛長明將眼前的房間打量了一遍后,轉(zhuǎn)身看向跟在自己旁邊的老守墓人,問他:“您帶我來這里看什么?” 老守墓人長嘆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到了北墻,他抬起手在墻面上輕輕敲擊了三下,墻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凹槽,凹槽里放著一只木匣子,老守墓人將那只木匣拿了出來,捧到薛長明的面前,對薛長明說:“這是當年陛下留給您的?!?/br> 薛長明恍惚了一下,望著老守墓人手上的小匣子,如果不是他剛剛重溫了一遍那些故去的記憶,恐怕根本想不起來這是個什么東西。 這個匣子里面放的是玉璽。 在他很小的時候,母后去世不久,皇帝將他帶到御書房里面的暗室中,將這個小匣子展示給他看,當時他摸著自己的頭,對自己說。 這個天下以后會是你的。 這么多年都已經(jīng)過去了,關(guān)于那個王朝的愛恨早已經(jīng)消逝得無影無蹤,現(xiàn)在再看到這個匣子,薛長明的心已經(jīng)起不了任何波瀾了。 現(xiàn)在這只匣子里面放的肯定不會是玉璽,薛長明倒是有了幾分好奇。 他接過老守墓人遞過來的盒子,面無表情地將這個盒子打開,里面是一直巴掌大的小木馬,與他小時候造的那只幾乎一模一樣。 薛長明將這只小木馬從盒子中拿了出來,放在手中把玩了兩下,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 一旁的老守墓人盯著薛長明的臉色看了許久,分不清他現(xiàn)在是個什么態(tài)度,出聲叫他:“殿下?” 薛長明聽到老守墓人的聲音,十分隨意地松開了手,手中的小木馬掉到了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摔得四分五裂,再也回不到最初。 老守墓人被嚇了一跳,出聲道:“您這是……” 他嘆了一口氣:“您還怨恨著陛下?” 薛長明將手里的匣子也隨手丟到了一邊去,“沒什么怨恨不怨恨的?!?/br> “那這個木馬?” “手滑了?!毖﹂L明淡淡說道。 這完全就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剛才薛長明的動作老守墓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哪里像是手滑。 薛長明:“您叫我過來只是為了讓我看這個?” 老守墓人啊了一聲,便不知道再怎么開口了,老皇帝后來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他十分后悔,找了許多許多的方士,只為再見到的懷明一面,但是上窮碧落下黃泉,都沒有能夠再找到那位風采出眾的太子殿下。 但老皇帝也不算是一無所獲,他最終找到了他們這些守墓人,他以為老皇帝是要殺了他們的,可是老皇帝沒有,他聽說他們這些守墓人是在等懷明太子后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后讓太監(jiān)取出一個匣子來,放到了他的手上,將來如果他能夠再見到懷明太子,就將這個匣子交給他。 地上那只破碎的小木馬上此時升起白色的點點熒光,這些熒光最后匯聚在了一起,形成一個人形,正是當年的皇帝。 虛影中的他已經(jīng)很老了,牙齒掉了許多,頭發(fā)斑白,臉上多了很多難看的斑點。 他看著眼前的薛長明,只一眼,他也認出了這是他的皇兒,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刻,并不知道此時幾千年都已經(jīng)過去了,他的淚水簌簌而下,一點也沒有皇帝的樣子,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這個虧欠良多的皇兒。 “皇兒……”皇帝喃喃出聲道。 后來他一天比一天的年邁,沒有足夠的精力來治理這個天下,他必須要再找一位繼承人,其他的皇子也知道他的意圖,為了得到太子之位,各種陰毒的手段層出不窮,直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懷明太子是一位多么優(yōu)秀的繼承人,他后悔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還好,他的悔意到成功找到下一位繼承人的時候估計就要消散干凈了,可后來發(fā)生的事終究是讓這位年邁的帝王后悔終生,以至于死不瞑目,他知道太子是被人構(gòu)陷的了。 悔意日日夜夜折磨著他,他在夢里總是會看到年輕時的皇后,指責他為什么要那么對待他們的孩子,但他從來夢不到懷明。 他能夠找到懷明那些被救走的下屬們,卻再也見不到他的嫡長子了。 眼前的老皇帝在流著淚,眼睛中滿滿的都是悔恨。 而薛長明卻笑了起來,當年的事他早已經(jīng)忘得一干二凈,今日陰差陽錯來到這座地下城池,才又想起來從前的那些事。 眼前的皇帝不過是從前的他留下的一縷執(zhí)念,現(xiàn)在來到自己面前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 就像他當年跳江之前說的,父不信子,君不信臣,他與皇帝間的父子情早就已經(jīng)斷了。 老皇帝還在向薛長明訴說著自己的悔恨,薛長明輕輕地揮一揮手,眼前的人就完全消失不見了,無論是后悔,還是內(nèi)疚,都已經(jīng)與自己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老守墓人看著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切,再沒有說一句話,殿下已經(jīng)成長到足夠可以保護自己的地步了。 薛長明轉(zhuǎn)身走出了這間屋子,一抬眼看到的依然是在遠方矗立的鎖夜塔。 第119章 鎖夜塔也沒有繼續(xù)存在的必要了, 如今他回來了, 守墓人們的執(zhí)念也快消散,他們在這個世上恐怕也停留不了太長的時間, 但這對他們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薛長明仰頭看著鎖夜塔的最上邊, 對身邊的老守墓人道:“把王妍也放了吧?!?/br> 老守墓人愣了一下, 問道:“把王妍放了?” 薛長明嗯了一聲:“留在這兒有什么用呢?” 老守墓人張了張嘴,想告訴薛長明這是對王妍的懲罰, 又想起已經(jīng)幾千年過去了,即使是懲罰, 期限也該過了的。 “是, 殿下?!?/br> 薛長明:“去看看其他守墓人吧?!?/br> 他們離開了這里,身后的那間仿佛轟然倒塌,化作一灘廢墟, 這里本來就是靠著皇帝那點微小的執(zhí)念做支撐,現(xiàn)在皇帝的那點執(zhí)念也全部被薛長明給揮散了,連帶著房子也消失了。 薛長明過來的時候,章 含微正在給那些守墓人將關(guān)于薛長明的傳奇故事,正講到**處,周圍的掌聲如潮,守墓人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章含微。 薛長明抱著胸站在人群后面,看著人群中央的章含微,嘴角含笑,眼睛里也慢慢的都是笑意。 老守墓人看看被人群圍起來的章含微,又看看唇角帶笑的薛長明, 他笑著問道:“殿下很喜歡那個小姑娘?” 薛長明抿著唇,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但是他的這個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章含微講了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薛長明已經(jīng)過來了,她有些尷尬,擺造型的手僵在半空中,過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放下來,摸了摸脖子,向著薛長明的方向走過去,向他問道:“你過來了?” 薛長明點了點頭,對章含微說:“故事講得不錯?!?/br> 章含微簡直快要尷尬死了,她通紅著臉,恭維道:“沒有前輩你笑話講得好?!?/br> 竇十五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聽到章含微的話,“殿下您都會講笑話啦?能講一個給我聽聽嘛?” “當然?!毖﹂L明一口同意了下來。 竇十五與薛長明的笑點真是出奇的一致,很快章含微的周圍再一次被哈哈的聲音環(huán)繞,其他幾個守墓人不知道是為了給薛長明面子,還是真的也覺得挺好笑的, 說起來,章含微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都沒有聽到過薛長明那魔性的笑聲了,現(xiàn)在聽起來竟然還有幾分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