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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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舒服么?” 秦幼音要被他的吐息和問話給燒化了,不肯回答,一直到快要睡著,才拱到他懷中,不好意思地小小聲承認(rèn):“舒服?!?/br> 隔天上午,顧承炎并不意外地等來警察問詢,女警沒出現(xiàn),換了男人。 剛保釋出去的兩個主犯,男的廢了,女的毀容,都不需要調(diào)查,第一嫌疑人就是他這個受害者家屬。 即使后續(xù)做了各種妥善的掩蓋,也避免不了他被懷疑。 但顧承炎始終穩(wěn)定,反過去問警察:“之前的侵害怎么辦?我們?nèi)ツ挠懝??如果繼續(xù)找律師,能不能有個結(jié)果?” 警察沉吟,態(tài)度放緩不少:“這種事口說沒用,還是得講證據(jù)……” 到最后他們也問不出所以然,就算再多猜測,但監(jiān)控顯示顧承炎帶秦幼音入住后,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出去過,整夜都在房間里,而一夜大雨沖刷,其他痕跡更是無從查起。 既然凡事必須講證據(jù),那自然沒有證據(jù)直接指向顧承炎。 陳年謹(jǐn)慎地用本地號碼打過來:“哥,咱們自家兄弟辦事你不用擔(dān)心,尾巴掃得徹徹底底,后續(xù)再觀望一下發(fā)展,你先陪小嫂子多休息兩天,不過還有件事兒——” “嗯?” “周嶺缺德,他爸也好不到哪去,家里老婆過世,只顧收禮金,這回知道狗兒子出事兒,連老婆后事都不管了,錢不交人不去,就停殯儀館放著呢,附近住的大伙兒全在議論。” 秦幼音在旁邊聽見,怔了怔才意識到,在她飽受折磨的兩天里,唯一給過她港灣和庇護(hù)的小姨已經(jīng)過世了。 就在她去醫(yī)院看過之后,猶如了卻了心事。 顧承炎攬過秦幼音:“小姨的后事不用別人,我們來負(fù)責(zé)。” 全套流程顧承炎和秦幼音都沒接觸過,現(xiàn)學(xué)現(xiàn)做,辦得完善也低調(diào),追悼會上,沒有直系親人過來,他陪她作為小輩披麻戴孝,把想來看熱鬧的街坊鄰居堵得啞口無言。 下葬時,顧承炎提前回去狼藉的老房子一趟,把屬于小姨的個人物品一并帶走,秦幼音連同祭祀品,在她墓碑前點(diǎn)燃,一樣一樣放進(jìn)火中。 她拾起其中一個記賬的本子時,意外有個泛黃的信封從中間掉落。 信封上的字跡無比熟悉。 給音音。 父:秦宇。 “爸爸寫的?!” 秦幼音震驚,她根本沒見過這封信,更不明白為什么會被小姨專門藏起來,顧承炎擁著她的肩,替她把信紙抽出展開。 掃一眼,他就皺眉。 秦宇在信上寫,有些事一直沒有跟女兒提過,當(dāng)面也講不出口,如今她上初中了,是大孩子,應(yīng)該開誠布公說說。 當(dāng)初犯罪團(tuán)伙報復(fù)時,女兒才是個襁褓嬰兒,跟妻子一起陷入困境,他的機(jī)會和能力只能救一個,最危急的時候,他選了女兒。 妻子死后,他愧疚難當(dāng),看見女兒就全是痛苦,即便是把女兒送走后的多年里,也像逃避一般,不愿意過多面對。 女兒烙著他的選擇和無能,也在經(jīng)年累月的時光里越長越像妻子,每每見面,都如同對他的拷問。 他明明是疼愛她的,但總在不由自主地回避,他在信的最后說:“對不起,爸會改變,盡量多關(guān)心你,你給我點(diǎn)時間?!?/br> 夾著這封信的那頁本子里,有小姨當(dāng)時留下的幾行字。 她舍不得把信給音音看,因?yàn)橐粢籼嗔?,一旦知道,必定是毀滅性的打擊,她日夜期盼向往的父親,不但無法像天神那樣接她走,還把她看做痛苦的來源。 顧承炎從秦幼音手中搶過信紙,撕成幾瓣丟進(jìn)火里,迅速成了灰。 凜冬清晨寒氣濃重,遠(yuǎn)處蕭瑟光禿的枯木間,有哭聲悲天蹌地。 顧承炎用力抱緊她,也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jī)嗡嗡震動,是秦宇打來的電話:“音音,小姨還好嗎?你這幾天怎么樣?我手頭工作忙完了,下午可以過去?!?/br> 秦幼音貼在顧承炎頸邊,感受到他脈搏跳動,聽著噼噼啪啪的火星,笑了笑:“我很好,小姨已經(jīng)安穩(wěn)下葬了,你過來也見不到,爸,不用來了?!?/br> 不用了。 掛斷以后,秦幼音輕輕說:“小姨為我付出太多,如果不是她一次次信我,救我,我早堅持不下去了。” “她還默默替我攔著這件事,怕對我打擊,就連這堆火,也像她知道冬天太冷,最后要給我們一點(diǎn)溫暖?!?/br> 顧承炎靜靜聽著,任她把心底的話都倒出來。 “我以前總想,為什么爸爸不能稍微分擔(dān)一點(diǎn)呢,”秦幼音望著遠(yuǎn)處,“不要只是寄錢,可不可以多聽我說說,陪我?guī)滋?,在我無能為力的時候,出現(xiàn)一兩次……” “可就算都沒有,我還是那么向往他,他是我在絕境里唯一能幻想的,幻想爸爸是堅不可摧的存在,總有一天,他會把我擋在身后,給我擦眼淚,說誰也不能欺負(fù)他的女兒。” “到現(xiàn)在,不需要啦?!?/br> 顧承炎注視她的眼睛。 秦幼音眸中水光瑩然,仰著臉親親他的嘴角:“我不是錯誤,不想做誰痛苦的根源,我想做秦幼音,也不用再幻想,因?yàn)槲矣心??!?/br> 她不該背著一層層的枷鎖,拖著最愛的人往下墜。 從前跌在最黑的懸崖里時,她哭著描繪過的漫天星河,無垠宇宙,可望不可即的廣闊深海和綺麗蒼穹。 因?yàn)閾碛辛祟櫝醒?,全部成為現(xiàn)實(shí)。 她什么都可以卸下,只想成為值得他深愛去燃燒全部的那個秦幼音。 顧承炎單膝跪著,把她按在懷里,想吻她,想把她吞下,想聲嘶力竭跟她說,他會給她一切。 他把偷著重新買的戒指拿出來,還是那么不由分說地套在她手指上。 “之前那個弄臟了,咱不戴,哥給你買新的?!?/br> “哥對你也沒別的要求,就一個?!?/br> 秦幼音鄭重其事問:“是什么?我肯定超努力的!” 顧承炎親吻她的指尖,烈烈凝視她,嗓音沙啞:“那就麻煩我的寶寶,超努力的快點(diǎn)長大,早點(diǎn)嫁給我,給我做新娘?!?/br> 第64章 欺負(fù)64下 空了好多天的手指又被套牢, 還聽到小炎哥說快點(diǎn)嫁給他,秦幼音心跳要停了, 淚汪汪握住拳頭保證:“我想趕緊長到二十歲!” 女生二十歲就是法定結(jié)婚年齡,可以嫁人了! 顧承炎笑著擁她:“寶寶真乖, 等你二十歲一到, 咱們馬上——” 嗯?等會兒, 好像哪里不對。 秦幼音也意識到嚴(yán)重問題, 戳戳他肩膀:“哥, 你是比我大一歲吧?!?/br> “是……” “那等我二十,你才二十一, 男生的合法年齡是二十二歲?!?/br> “對……” “所以說, 要努力長大的人——”秦幼音一本正經(jīng),“是你。” 顧承炎不得不面對殘忍現(xiàn)實(shí), 備受打擊, 無賴地往秦幼音身上一撲:“媳婦兒, 你欺負(fù)我?!?/br> 秦幼音忍著笑摸摸他扎手的短發(fā):“那我多等你一年嘛?!?/br> 離開墓園前, 秦幼音去交管理費(fèi), 顧承炎揉揉她頭:“乖, 你先過去,我跟小姨說兩句悄悄話?!?/br> 他注視著小小的背影走遠(yuǎn), 她一步三回頭地踮腳招手,示意他慢慢說不用急。 朝陽升起, 淺金色晨曦如金線般包裹著她。 她穿純白外衣, 戴一頂有揪揪的毛線帽, 小巧臉頰無瑕純凈,眼睛比琉璃還要透徹。 屬于他的無價珍寶,他容忍不了絲毫傷害。 顧承炎跟墓碑上的遺照對視,沉聲說:“小姨,謝謝您這么多年為音音做的一切,但您是您,周嶺是周嶺?!?/br> “不管他是誰的兒子,都必須付出代價?!?/br> “如果您在天有靈,怪我做得過分,那任何報應(yīng)懲罰都沖我來,跟音音沒有關(guān)系?!?/br> 說完,他深深鞠下一躬,停了許久,轉(zhuǎn)身離開。 來蘇月鎮(zhèn)已經(jīng)將近一周,眼看著要到正月十五,趙雪嵐打了好幾個電話給秦幼音,旁敲側(cè)擊問她家里的事忙得如何,什么時候才能返程。 “閨女,媽想你了,南方冬天又濕又冷的,你可別待病了,回東北過節(jié)唄?!?/br> 秦幼音正坐在出租車?yán)铮瑥哪箞@往酒店去,她一口答應(yīng),蹭蹭身旁的人:“哥,今天走嗎?” 小姨沒了,蘇月鎮(zhèn)再沒有什么值得她牽掛。 “你還沒恢復(fù)徹底,受不了這么折騰,多留一天吧。”顧承炎定了明天早上的機(jī)票,剛收到機(jī)票信息,屏幕界面跳轉(zhuǎn),切換成女警察的來電。 他不動聲色接起。 女警說:“梁彤毀了臉,還被人認(rèn)出是網(wǎng)紅,偷拍照片發(fā)到網(wǎng)上,她受不了網(wǎng)絡(luò)暴力,心理崩潰,初步診斷是精神分裂,一天到晚叫囂是周嶺害了她,讓她走了岔路一無所有,還闖進(jìn)周嶺病房大鬧?!?/br> “周嶺的狀態(tài)也不正常,在醫(yī)院摔東西踢人,弄傷好幾個護(hù)士了,一直言辭激烈,全是針對小meimei的,聲稱要不擇手段毀她,雖然以他的情況未必能做到,我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你們一聲?!?/br> “這兩個人受傷的事,確實(shí)沒有證據(jù)指向你們,你們盡早離開鎮(zhèn)里吧?!?/br> 顧承炎瞳色深暗,低冷說:“我們明早走?!?/br> 他掛斷,自然地跟秦幼音解釋,“是陳年,問我們幾號走,”他親親她的耳朵,不愿她再知曉一星半點(diǎn)黑暗,轉(zhuǎn)移話題,“寶寶,午飯想吃什么?糖醋魚好不好?” 秦幼音熱烈點(diǎn)頭:“好!” 她又糾結(jié):“可是你愛吃嗎?” 顧承炎貪戀望著她,唇角翹起:“你愛吃什么,我就愛吃什么?!?/br> 中午的糖醋魚很可口,顧承炎最怕甜食的人,都靠著秦幼音的乖萌吃相下咽不少,下午氣溫適宜,陽光溫煦,是蘇月鎮(zhèn)冬日里難得的好天氣。 顧承炎彎腰,把吃飽的小姑娘抱起來:“出去逛逛好不好?” 她在這里生活十多年,怕是哪里都沒玩過。 秦幼音笑瞇瞇,小聲跟他說:“其實(shí)我特別惦記初中門口的路邊攤,那時候爸爸匯來的錢都被小姨夫扣著,不給我,而且梁彤她們經(jīng)常堵人,我被燒炭潑過一次以后,就再也不敢往前湊了,但是烤糍粑——聞起來真的很香——” 她不再把這些當(dāng)成無法啟齒的傷痛。 曾經(jīng)覺得重逾千金的負(fù)擔(dān),都能夠說出來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