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 市立第一醫(yī)院。 岳閑庭從走廊上走過,身后跟著一臉陰沉的原和義和幾個醫(yī)生。 原和義皮笑rou不笑,陰測測道,“我們原家自己的事情,就不勞煩岳先生多管閑事了,岳先生沒別的事情了的話,麻煩先離開,不要打擾病人休息了?!?/br> 少年從病房里推門而出,平靜道,“我叫他來的?!?/br> 他聲線很冷,黑眸直直盯著原和義,“有問題?” 他已經(jīng)比原和義高了,修長挺拔,表情和聲音都很寒涼,他性格本來強(qiáng)勢,一瞬間,原和義驚訝且惱怒,一瞬間,竟然被壓倒,什么話都沒說不出來。 岳閑庭沒有說話,他在原燃身后,后一步的位置,隨著他一起走進(jìn)病房。 原和義被嗆住,原燃之前少言寡語,對外界一切事情都漠不關(guān)心,所以,他一直沒把這小怪物放在眼里。 他現(xiàn)在是想干什么? 原和義手背上青筋畢露,又慢慢舒展開來。 原戎身體已經(jīng)很虛弱,之前下過好幾次病危通知書,但是消息都被他封鎖了,原本,原戎自己也不想告訴原燃這件事情,他封鎖得更加順理成章,不過,這次,他沒瞞過岳閑庭。 也想不到,岳閑庭那男人,為了吞掉逐星,居然想出了這種卑劣的辦法。 自己不夠名正言順,所以,想利用那小怪物是么。 原和義唇角勾起一絲笑,緊緊盯著遠(yuǎn)處岳閑庭離開的背影,眼神陰沉得像是冬月的暴雨。 他有的是辦法,可以弄得他生不如死。 — 一路回宿舍,安漾都在想,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見過沈如,為什么會覺得這么熟悉,似乎還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親近感。 一回宿舍,教務(wù)回了郵件,說是已經(jīng)批了假條,安漾忙拿著手機(jī)出門。 方南想借她筆記,一會頭不見安漾,“漾漾干什么去了呀?” 徐秋寧說,“給她家小帥哥打電話去了。” 安漾不習(xí)慣在宿舍和原燃打電話,覺得不自在,因此,每次都是出門, 他們宿舍帶了個小陽臺,轉(zhuǎn)角出去,是一堵爬滿了爬山虎的紅墻,轉(zhuǎn)過去,通往公用教學(xué)樓, 安漾從樹后拐過,給他說完假已經(jīng)批好了的事情。 她猶豫了片刻,問,“原爺爺情況還好嗎?” 原燃,“不好?!?/br> 安漾,“……“ 少年低著聲音,“暫時安全了?!?/br> 但是,確實(shí)整體情況很差,肺部陰影擴(kuò)散,惡化也是遲早的事情。 原燃情緒低落。 但是,安漾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們現(xiàn)在隔太遠(yuǎn),千余公里的距離,她只能沉默著,陪陪他。 原燃請的是十天的假,現(xiàn)在,剛第一天。 “原燃……”女孩聲線很軟糯,像是棉花糖,清潤,干凈,她很擔(dān)心他,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糾結(jié)中,聲線變得更軟。 原燃沒答話,由她又擔(dān)憂的喚了幾聲,方才應(yīng)答。 他只想聽她多這樣叫他名字。 明天,要去見一些人,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處理,不得不處理。 “別掛?!彼麊≈ぷ?,“可以嗎?” 少年在床上,蜷縮著躺下,手機(jī)擱在耳邊,蒼白著臉。 他從醫(yī)院回來,洗過澡,但是,無論怎么洗,都總覺得身上那股消毒水味兒還沒消,讓他回憶起了許多許多不愉快的東西。 他對醫(yī)院這個地方,有種深入骨髓的,抵觸。 只是離開了一天而已。 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發(fā)瘋一般的想見她。 “我想聽你聲音。”少年輕輕說,有些沙啞,順著電流傳過,比平時冷一些,沉沉磁磁。 不止想聽,還想抱著她,想親她,仔仔細(xì)細(xì)的,用唇親過每一處,感受到她的氣息和味道,讓她愛撫他,用那種聲音叫他名字,再擁著她慢慢入睡。 他忽然有些絕望,會有那么一天,她能接受那一面的他?對她有著難以言說的陰暗齷齪**,而且精神不穩(wěn)定,暴戾又可怕的他。 安漾臉一下紅了,原燃說話很直接,她一直知道,但是,很少很到,他會直接用“我想”或者“我喜歡”這種句式,來表達(dá)自己的渴望。 作者有話要說: 直球男太可怕了。 ox時,一樣的有話直說。 燃(啞聲):我喜歡你這里……,……,聲音也很好聽…… 軟:(臉紅得爆炸,瀕臨崩潰)請別說了好嘛?。?! ———— 第54章 原家, 寬敞的客廳, 原和義推門而入, 腳步邁得很大,客廳里幾個打掃的幫傭都忍不住抬頭看, 見是他, 一個個都啞了聲,趕忙繼續(xù)做自己手里事情。 他徑直抓了一個人問,“白念芳呢?” 幫傭畢恭畢敬,“夫人在房間。” 原和義推門而入時, 臥室里燈光昏暗, 白念芳緩緩抬頭,見是原和義, 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垂下頭,目光重新落在了自己手里的相簿上。 她半年時間幾乎沒出過房間, 整個人都瘦得輕飄飄的, 雙頰凹陷下去, 面色蒼白,手邊正攤著一個相簿, 女人坐在床上,從頭到腳一身白,除了頭發(fā)是黑色之外,整個人都是這種紙一樣的白。 原和義皺了皺眉,在她身旁坐下, 他不習(xí)慣這種壓抑陰郁的氛圍,“我開燈了?!?/br> 燈光被打明,白念芳顯然是不習(xí)慣燈光,拿手擋了擋,她手一松開,手邊相簿也被照得清清楚楚。 照片上是個年輕男人,照片明顯有了點(diǎn)年載,邊緣有些泛黃,但是,毫不影響,看得出男人形容非??∶?,上面的年輕女人正是白念芳,大著肚子和他的合影,夫妻兩人站得很遠(yuǎn),女人臉上掛著笑,手微微伸著,似乎想去觸碰身旁男人的手,最后終于還是沒有伸出。 攤開的相簿右側(cè),依舊是并肩站著的夫婦倆人,不過女人懷里多出了一個襁褓里,里面是個正在閉著眼睛呼呼大睡的小寶寶,白白嫩嫩,腳丫胖乎乎的,軟軟的頭發(fā),睡相非??蓯?。 男人高大挺拔,眉目英俊,神情很冷漠,不加掩飾的冷漠,合影時,他的眼神幾乎沒有落到過身旁女人和男孩身上。 原和義盯著那張照片,慢慢道,“你兒子回來了。” 白念芳滯了一滯。 “翅膀硬了。”原和義見她這模樣,冷笑,“和岳閑庭混在了一起,已經(jīng)開始不聽話了?!?/br> 白念芳似是終于回過神,眼珠緩緩轉(zhuǎn)動了一下,終于看向原和義,但是,眼神里呆滯的身軀還沒有完全褪去,似乎不太理解他的話一般。 原和義見她那神志不清的模樣,心里一陣煩,“你對他做的那些事情,原燃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怎么樣?開弓沒有回頭路,報復(fù)原和禮,弄到一半,你想撒手不干了,別人會不計較?” 白念芳似終于清醒了過來,唇抖了抖,看著自己的雙手,嘶啞著嗓子,什么話,卻都沒說出來。 原和義道,“你好好聽我的,我告訴你,接下來要怎么辦。” * 原燃這幾天很累,每天他都會來醫(yī)院,聽醫(yī)生講原戎最近的情況,看他一會兒,他話少,也不會說什么寬慰的話,探望,也就只是坐在床邊陪陪。 原戎情況終于穩(wěn)定了下來,過幾天,就可以轉(zhuǎn)院了。 但是,醫(yī)生確定的說,之后,依舊后患無窮。 惡性腫瘤已經(jīng)擴(kuò)散,以現(xiàn)在的醫(yī)術(shù)水平,根本無法完全控制,什么時候會復(fù)發(fā),根本沒人敢保證。 原燃從小感情淡薄,從小過那種日子長大,他對這些生生死死也沒有普通人的執(zhí)念,但是,見原戎這模樣,他心情也很是郁躁,沉沉的。 原家親戚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除去他們這一支,有別支,還有各種姻親關(guān)系,無數(shù)雙眼睛都盯著。 原戎封鎖了自己病情,他病房門口有兩個警衛(wèi)站著,每天除去原燃之外,沒人能進(jìn)來,就連原戎自己的女兒,都沒有告訴。 原戎意思是,到時候確定了要追悼會時,再告訴她們,讓她們來見他最后一面,就夠了。 他坐在病床邊,安靜的看著床上老人,原戎睡著后,他不會叫他,到時候就出去,第二天再準(zhǔn)時過來。 九點(diǎn)鐘,少年剛站起身。 病床上的老人陡然睜開眼,“小燃?!?/br> 少年頓住了步伐,回頭,站回床邊,挺床上行將就木的老人極輕,近乎耳語的聲音,原戎咳嗽了一聲,聲音嘶啞,“你放心,等我死了,也一樣,沒人能管你。” “是家里,對不起你?!痹珠]了閉眼,一連串的咳嗽,“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br> 他在自己去世之前,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安頓好原燃。 這輩子,他們實(shí)在,都虧欠了原燃太多,他只想在生命的剩下的最后一段時間,盡可能的彌補(bǔ)。 原燃喜歡安家那個小姑娘,他也會想辦法,盡他所能,無論如何,都會幫他娶回家。 少年沒有說話,半晌,他抿了抿唇,“你養(yǎng)好病。” 除去在醫(yī)院里,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逐星,和岳閑庭一起。 “逐星現(xiàn)在情況很嚴(yán)峻,董事會的人分成了兩撥,一半在我這邊,另一半,都是原和義的人?!?/br> “原和義個人能力不足,但是野心很大,目光又短淺?!痹篱e庭曲起手指,輕輕敲著桌子,“他一直拒絕讓逐星進(jìn)行業(yè)務(wù)擴(kuò)張和新技術(shù)研發(fā),說是有風(fēng)險,對于科技公司,這種故步自封和慢性自殺有什么區(qū)別?!痹篱e庭聲音提大,素日溫潤的面孔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可以稱之為憤怒的神情。 原和義格局和他哥哥根本無法相比,沒有才華,只有一肚子貪欲,只想著自己怎么能獲利更多。 原燃一直安靜聽著,視線飛快掃過,見岳閑庭不說了,抬眸看他,“繼續(xù)?!?/br> 見原燃能聽進(jìn)去,岳閑庭很欣慰。 這些跟了原和義的人,有的是覬覦他背后的原家背景,另一部分,則是被他許了好處, “這部分是我們需要剔除的?!痹篱e庭指著名單上紅色的部分。 他抬眸看向?qū)γ嫔倌?,鄭重道,“還有一半,小少爺,需要你去爭取。” 原燃點(diǎn)了點(diǎn)屏幕上一個名字,“我記得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