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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長命女在線閱讀 - 第214節(jié)

第214節(jié)

    “你總要有個意思的,”梁玉中肯地道,“等公主與可汗回來了,再現(xiàn)親熱?”

    桓嶷輕笑一聲:“他們什么時候回呢?三姨不用管啦,你該怎么著還怎么著,福安宮,九娘,多些賞賜吧。唔,我想想……三姨,表妹是不是要生孩子了?”

    “阿芬吶?都生啦!我看你過糊涂了?!?/br>
    桓嶷拍拍腦門兒:“是糊涂了。我添了個侄子,自己竟忘了。那就算了?!?/br>
    “啊?”

    桓嶷對陸皇后道:“宗室里,找個合適的女孩子,給福安宮送過去吧。”

    陸皇后有些高興:“好。年輕小些的,父母不在身邊的,您看……”

    桓嶷道:“九娘做事我是放心的?!庇謫柫河裥履甏蛩阍趺催^,要不干脆帶著孩子到宮里來住幾天吧。梁玉知道他最近情緒不夠好,是需要熱鬧一點,周圍的人多一點。也不很推辭:“只要不嫌他們太無趣?!?/br>
    桓嶷很有點驚惶地問:“你把我女婿怎么了?”

    梁玉道:“看見阿先了吧?他爹教出來的,都那樣?!?/br>
    桓嶷與陸皇后同時放心,袁先在年輕子弟里算比較出挑的了,如果袁昴跟哥哥一樣,那就很放心了。

    桓嶷道:“就這么說定了,”又對梁玉說,“不會讓姨父在外面很久的,斷沒有一直陪著阿鸞的道理。等他回來,我還有重用?!?/br>
    “這個別跟我講,”梁玉擺擺手,“重用是重擔(dān),你跟他說,讓他拜謝?!?/br>
    桓嶷聽她說話就覺舒心,道:“必不相負?!?/br>
    “好,三郎之前的信譽很好,我信得過?!?/br>
    桓嶷也笑了。

    他倒是說話算數(shù),袁樵沒有在王庭呆很久。年前,陸文先返京,與桓嶷密談了好一陣兒,又有幾次詔書發(fā)出去。這些詔書或明或暗,外人不能盡知。到得次年夏季,袁樵果然回來。

    以袁樵的意思,他孝還沒守完呢,還差幾個月,先把這孝期過了再說。不想從驛館出來直接面圣,沒踩進自家大門,桓嶷就給了他一道悶雷:“卿還要再辛苦辛苦。”

    桓嶷與政事堂商議,打算在邊境新設(shè)三個都督府,各領(lǐng)數(shù)州,以便日后用兵。指定了袁樵擔(dān)任其中之一。

    袁樵有點發(fā)懵,他以為,他這番出使歸來,做個刺史是可以的。但是……都督?管幾個州?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桓嶷道:“非常時行非常事,讓你出使時我已有所籌劃。比你更熟悉兩部的人也不多了吧?”最重要的是,這是他姨父,對面還扣著一個他的侄女,有些事情自家親戚辦起來會比單純的大臣辦事更靈活。

    第177章 各打算盤

    “都督?”蕭禮很詫異, 抻過那張公文從右到左重又看了一遍, 上頭寫的字兒還是沒有變。依舊是要把袁樵任命去都督府的。

    到了都督這一層,就不是吏部上書行文報政事堂一批就能決定的了, 都得經(jīng)過皇帝。是以蕭禮到結(jié)果下來了才知道,他親家又升官了。袁樵升官是在預(yù)料之中的,那一批派出去送嫁的人, 回來肯定都有用, 現(xiàn)在不升,以后用到的時候也得升。

    但是蕭禮的估計,認為袁樵會入中樞, 比如到鴻臚又或者兵部又或者哪里的先混幾年副手, 然后再轉(zhuǎn)個正。他已經(jīng)決定把袁先給扔到外面歷練了,正打算等袁樵回來喘口氣就跟袁樵商定此事呢。沒想到桓嶷先下了手。

    皇帝已經(jīng)把人家爹給派出去了,蕭禮就不好把人家兒子再扔出去。袁府里男丁少,得留一個在京城呆著不是?

    朝中要設(shè)都督府他是知道的, 先帝的時候, 那里曾有過都督府, 后來邊患平定了, 久無戰(zhàn)事, 雖未廢撤,也有好些年空置。反正沒有戰(zhàn)事, 也不需要用這么個人,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習(xí)慣了。

    他倒不認為袁樵屬于“驟升”,雖然袁樵連個刺史也沒有當(dāng)過, 但是經(jīng)過楣州的兵亂,還在萬年縣呆過。蕭禮還知道,當(dāng)年楣州的王刺史比個擺設(shè)強不了太多,袁樵能當(dāng)楣州半個家,四舍五入,也算是有經(jīng)驗了。

    【且圣人放心他?!糠灿帽罴芍M的就是上下相疑,桓嶷做太子的時候壓根不接觸將領(lǐng),現(xiàn)在不是完全沒人用,而是皇帝不能放心地用。袁樵能讓桓嶷放心,這就是最大的優(yōu)勢。

    【還是要見一下袁彥長?!渴挾Y將利弊都考慮好了,再扯起其他幾份公文來看。都是任命書。

    除了袁樵,另一個都督是近期出現(xiàn)得還算頻繁的一個人名——吳鋒。袁樵的都督府離右部近,而吳鋒則是直面左部。中路則是一個蕭禮并不算太熟悉的人,副手倒是于累。陸文又回到了中樞,可能是備咨詢用的。

    公文確認無誤,命人備案歸檔,蕭禮看看天色,正一正衣冠道:“辦完就都回去吧,天不早了?!?/br>
    外面天光大亮,夏天白天忒長。

    ~~~~~~~~~~~~~

    蕭禮往袁府下了張?zhí)樱烁泳偷搅恕?/br>
    此時,袁府正亂作一團。梁玉先聽桓嶷說了要“重用”,并沒有很在意,袁樵被派了出去,回來肯定有用吶!可她萬萬沒想到,袁樵一回來就有了任命,還給派出京去了。

    “那我們得跟著你走?!绷河竦谝环磻?yīng)就是帶著孩子跟上去。

    袁樵道:“照說,應(yīng)該去。有阿先夫婦侍奉阿娘,我也放心?!?/br>
    楊夫人大驚:“什么?你們要獨個兒去?”除了袁樵出使這一年多,她一輩子沒跟兒子分開過,現(xiàn)在居然是兒子放外任嗎?楊夫人極不適應(yīng),哭都顧不上哭了。兒子升官是好事,雖然去得遠了一些,楊夫人也知道這份量算重的??墒欠珠_?

    “我也要去!”

    梁玉與袁樵都不大放心她,楊夫人現(xiàn)在的年紀并不比劉夫人到楣州的時候大,但是兩個人的心里總覺得楊夫人不如劉夫人那么能經(jīng)事。且到了邊地,不定什么時候就要動手了,兩人都不愿意楊夫人冒險。

    楊夫人可不管這些:“讓他們小兩口在京里好好處,早些給我抱上曾孫。我就不在這里打擾他們啦?!?/br>
    袁樵顧不得要臉,苦哈哈地道:“那您要不要再多一個孫子呢?”

    袁先也說:“阿婆,我們侍奉阿婆是應(yīng)該的,如何……咳。再說,咳,也不耽誤養(yǎng)孩子的?!彼c父母是一般的心思,都不放心楊夫人再長途跋涉。

    全家爭執(zhí)時,蕭禮到了。人人詫異:他怎么來了?

    楊夫人道:“快請呀!”

    蕭禮只回家換去了官服就過來了,袁家人猜他此來就是為了袁樵的新任命,只是不知道他對這個任命有什么看法。楊夫人道:“尚書的見識比咱們都高,要多請教?!倍谕炅瞬欧旁宰撸河裣肓艘幌?,到底沒有跟過去。

    蕭禮已在廳上等著袁樵了,彼此見了禮,袁先又拜見岳父,敘了座次。

    蕭禮早把袁樵看在了眼里,直到坐穩(wěn)了才故意又重看了一遍,道:“氣色還好,只是黑了一點?!?/br>
    袁樵道:“風(fēng)吹日曬,更覺精神健旺?!?/br>
    “不是傷神嗎?”

    袁樵道:“后來已經(jīng)好了不少了。”

    蕭禮這才說:“你任都督的文書已歸檔了?!?/br>
    袁樵頷首道:“我亦未曾料到圣人是打的這個主意?!?/br>
    蕭禮道:“這是圣人對你的一片期望,一定不要辜負了呀?!?/br>
    “吾兄放心,我必盡忠王事?!?/br>
    蕭禮躊躇了一下,袁樵道:“吾兄有話不妨直言?!?/br>
    蕭禮道:“我是有幾句話,還望不要顧我管得太多。”

    “我幼失父兄之教,吾兄有教,求之不得?!?/br>
    蕭禮慢慢地給袁樵說了兩件事:“我觀朝廷尚無大興邊事之意,一定不要擅開邊釁。再則,撫民為要,有人才有兵?!?/br>
    “我也是這樣想的。”

    “那要怎么做呢?”

    “請教吾兄?!?/br>
    蕭禮就給袁樵指了兩條,第一,恐怕你得把老婆帶過去,只有家眷到了,才讓人覺得你是真的要扎根下來了,百姓看在眼里,才更不會因為可能到來的戰(zhàn)爭而逃走。第二,你雖然是都督府,但是可以興文教嘛,反正對面是右部,可以誘使右部的貴胄子弟前來學(xué)習(xí),不是還有榷場嗎?誘拐。也是麻痹對方。興文教不是要放棄武備,你示之以文,肯定有不長眼的來碰瓷,那就可以痛打一頓了,只要不是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小摩擦哪里都有的。再說了,打完了左部,難道就是為了出錢出兵出糧把右部給拱上去嗎?當(dāng)然不是!右部也得防吶!

    “夷狄畏威而不懷德,”蕭禮說得一點也不客氣,帶有極濃的偏見,“彥長已見過右部可汗,他失去部族之后與重建王庭之時,是一樣的嗎?人心都是會變的,何況夷狄?教化、教化,如果還沒有‘化’,就不能當(dāng)成自己人。吾弟一定不要有書生氣呀!”

    袁樵點點頭:“我明白的?!?/br>
    兩人稱兄道弟,比定下兒女親事的時候還要親厚幾分。蕭禮最后才問:“人手足否?”

    袁樵畢竟不曾執(zhí)掌這么大的排面,即使各州縣的長官等有任命,袁樵的都督府依舊是缺人手,讓他很短的時間里找齊有用的人手,也是困難的。也誠懇地說:“吾兄有什么人可以推薦嗎?”蕭禮道:“還真有幾個?!?/br>
    袁樵的積累比蕭禮差得遠,袁樵只能想到幾個合用的人,蕭禮肚里一本賬張口就提了一串,最后把侄子蕭弗半搭半賣給了袁樵:“不瞞吾弟,其他的幾個確是能人,且有公心。只有阿弗還是稚嫩,是請吾弟調(diào)教的。自家子侄,隨便管教?!?/br>
    “敢問這幾個人都是何等樣人,有何經(jīng)歷?”

    直說到天色暗了下來,梁玉那里派人來說準備好了晚宴請蕭禮留下來吃飯,兩人才意猶未盡地住了口。

    袁府的晚宴經(jīng)過了兩年的沉淀,在蕭禮面前也還是有點暴發(fā)戶的味道。梁玉知道請的是蕭禮,已命蕭容去準備了,無奈人是姓蕭的,廚子、食材、擺設(shè)、場地還是袁府的,雖帶了一點姓蕭的味道,還是姓袁的居多。

    蕭禮既與袁家親近,對袁家就比較寬容,根本不計較挑剔什么“氣象”,宴前先拜見楊夫人,接著再跟人家一家吃飯,連帶著看自己女兒忙上忙下,很是欣慰地道:“她在家里還靦腆,如今能夠不畏事,是府上教導(dǎo)得好。”接著就只評論點菜色、說點京中官場上公開的趣聞之類,甚至透露了袁樵都督府下有某州“刺史是你們的老熟人了,宋義?!?/br>
    袁樵笑道:“都是能吏。”

    梁玉道:“哎喲,那可又湊一塊兒了?!毙睦飬s想,哎,小先生做萬年縣的時候,不是有一些貢士也中進士了嗎?!咋不撈回來哩?再一想,梁家的子侄總能揀兩三個平頭正臉的來使吧?別人不好講,自家侄子她打起來可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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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袁樵因要赴任,便得了三天假,拜別親友,再往相熟的上官那里請教。袁樵抽空給楊夫人說:“昨天我請教過蕭尚書了,他也覺得您留在京里更好?!逼鋵嵤挾Y根本沒這樣說過,反正楊夫人又不能去問蕭禮,只好含淚答應(yīng)了。

    梁玉沒參與這母子倆的斗法,她去見了桓嶷,向桓嶷辭行。

    桓嶷壓根沒想讓他三姨跟著去吃沙子,聞言大驚:“什么?你去做什么?還是留在京里的好!”

    “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去了,就是做了最大的一件事。他要是光桿兒赴任,怎么叫人覺得他會久駐?那百姓心里能安嗎?百姓心里不安,那這日子就過不下去啦。”

    桓嶷急得團團轉(zhuǎn):“他那算是軍制,沒有行軍帶家眷的?!?/br>
    “胡說,他還得安撫呢。咱們說實話吧,反正我看出來了,我有十幾年沒聽說過什么大將橫掃邊關(guān)的故事了。你得養(yǎng)人,那就要時間?,F(xiàn)在又不會開戰(zhàn),真開仗了,也不能夠是在咱家打不是?放心,我什么時候上趕著去吃虧的呀?”

    桓嶷道:“我已后悔放了阿鸞走。當(dāng)初我若不許,哪怕她死在京城,也比死在外面強。我是不會再讓你走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懂的??墒悄阆胂耄瑥╅L去了,我能不去嗎?不去,我成什么啦?你維護我,又成什么啦?”

    “我不放心。”

    “那就給我?guī)讉€人吧?!?/br>
    “???”

    梁玉想了一下,道:“我?guī)c人去,總成了吧?”梁玉想那個白銘算是她扶過的,還有梁八郎,她最親近的哥哥,沒功勞也能賺點苦勞,反正不會給妹子拖后腿。還有當(dāng)年楣州變亂的時候她見過的幾個校尉。

    梁玉數(shù)完了人,道:“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你還要把八舅也帶走?”

    梁玉道:“咱不能總吃閑飯呀。各人有各人的用法,現(xiàn)在該用到我們啦。看個家,還是行的。你看,我兄弟侄子那么多,怎么不都帶走呢?也得揀不是?再說了,我們靠近右部,我與美娘她們聯(lián)絡(luò)總比男人們方便?!?/br>
    桓嶷難過地說:“我竟不能照顧好你們?!?/br>
    “已經(jīng)很好啦。那行不行呢?”

    “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