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破產(chǎn)后我嫁入了豪門[穿書]、我是大佬前女友、錦鯉少女捉鬼日常、當我們相愛時、正正經(jīng)經(jīng)談戀愛、[綜紅樓]重生后黛玉發(fā)現(xiàn)她被坑了、八零年代好父母、跑,你繼續(xù)跑[穿書]、把男主的臉往死里打、入骨嬌寵
趙思危微嘆一氣:“大變故之中,為取大義……顧前不顧后乃是常事,那些人……唉,糖糖,許多事情還須看淡。” 他道的平淡無波,唐糖聽來卻是益發(fā)心驚,趙思危會這么想她是毫不驚奇,但紀陶怎么可能容忍這樣一個結局? 唐糖深知紀陶性情,就算沒有她,他在這個地方要顧的,尚有他的大哥、二哥……以及所有依然活在這舊城的地下監(jiān)獄、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苦命之人。 趙思危口中的大義,同紀陶心中的大義,根本就不是一件東西。 紀陶這人看似溫和隨性,但他骨子里那腔熱血,即便在歷了這許多艱難困苦之后,依舊可融冰雪。 他自少年始關注謝家軍失蹤一案,歷經(jīng)九年鍥而不舍,追查至今,終于到了離案子的結局最為接近的時候。即便唐糖與秘密本身毫無干系,這一刻也不能迫他拋下所有,只為他二人逃出生天。 更不必說,唐糖根本就是這個秘密的核心。 齊王猶在催促:“道長就在南樓,你現(xiàn)在是來福,自可過去相請。就說本王新近悟道,頗有一些迷津需要道長指點。至于如何令他出去,本王一會兒自有法子。” “不,不,我不用他送出去。殿下有無想過,另外的逃生出口至今未能尋到,我在的話,或可幫上一點忙?殿下迢迢赴昆侖,是為了什么?不若實言以告天下,是為解救被困鬼蜮十來年的生靈……” 趙思危聽得十分不屑:“你編的這個更像是趙思賢,不是本王?!?/br> “殿下視賢名若浮云,可若京城的那些朝臣……比較看重殿下有無好生之德呢?同樣是為取大義……” 趙思危聽得心中微微動容,卻是繼續(xù)冷嗤:“糖糖,你的口才不如紀三,啰嗦起來倒有點像裘全德。” 唐糖并不覺得惱:“殿下不要遲疑了,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要想法讓我潛去北花園?!?/br> 紀陶近幾月來浸yin于古昆侖文化之中,對這一族的了解有了一定的深度。 以昆侖族長老的說法,他們的昆侖故園至少在百年前仍存于世,何以在這個所謂的舊城之中,只能看到漢人的古老建筑,而古昆侖的痕跡卻是蕩然無存? 世人皆傳那古昆侖王是個機括愛好者,然而如今這個舊城,除卻唐糖從曹四渠那里證實過一部分魚池結構,那些連接管道過濾水源用的球形閘門,實在算不上什么大型機括,昆侖王不可能那么無聊罷? 昆侖舊城的許多秘密,在此前分明已經(jīng)顯而易見,唐糖以為他們早已無限接近于哪個謎底,然而如今身值此處,卻發(fā)現(xiàn)在這里連謎面都摸不到。馬蹄形的城池、圖紙上反復描繪到的小狐貍臉…… 以紀陶的判斷,這些秘密一定是以什么方式被掩蓋起來了,這個地方很可能留存著一條別樣的逃生之道,正等著他們?nèi)グl(fā)現(xiàn)。 紀陶扮作茯苓子老道,確然利于掩護身份,卻同時又掣肘于這個身份,被老禿鷲日日纏著參機悟道,壓根無法施展能耐深入查探。 趙思??刺铺蔷尤粓?zhí)意要留,自大狂的本性畢露:“這種時候,本王靠個快要生孩子的女人成事,說出去照樣毫無德行可言?!?/br> “……殿下,您從前將我的技藝夸得天花亂墜,怎的如今忽然對我信心全無?在開鍋儀式開始前還有整整五個時辰,我探路的本事大的很,這城中的秘密至今冰山一角未露,破綻一定就在某處等著我。逃生之路一旦找著,我一定聽您的先撤?!?/br> “你不要忘記本王是當了父親的人,本王的妃妾,懷胎十月便恨不能當十個月的豆腐,碰都不容一碰,你倒好,以為自己是金剛所鑄?” “殿下總不會要求你的妃妾全都會飛檐走壁罷,其實她們也就是沒被逼到份上。自己的郎君身處險境,是個女子都不怕粉身碎骨的……我絕不可能留下三爺孤軍奮戰(zhàn),還求殿下成全?!?/br> 齊王這一年多來臥薪嘗膽,給他那個道貌岸然的哥哥稱夠了臣,這場翻身仗他等得日久,今夜一役,簡直無異于火拼。 這么一個得力幫手,成全的分明是他趙思危自己,他居然好意思繼續(xù)賣乖:“你就是故意在本王跟前炫耀夫妻情深?!?/br> “……我沒那么閑?!?/br> 他口氣依然微酸:“哼,不是每個人都有此等運氣的。魔頭遇難,她們不提了鞭炮奔走相賀,已算是念及夫妻情分了。” 唐糖趁機:“那……就算為了不讓她們提鞭炮,除非您劈暈我,不然我留定了。您趕緊的,想法擺駕北花園,我得干活去。” 趙思危無計可施一頓首:“也罷,你欲與本王同生共死,也不是頭一回了?!?/br> 唐糖鼻子差點氣歪:“您……” “糖糖,本王聽了你家族的情形,這么說來你即便年逾百歲,面上依舊將顯童子之色?” 唐糖答得倒也誠懇:“這個啊……天知道。祖父易容術高超,瞞得極好,我卻還不曾老過呢。” “哦。本王于這人間活了三十年光景,倒已經(jīng)什么鬼魅魍魎都遇了一遭,再活四十年估計還能遇兩遭,足矣。不過……你若是沒被老頭子吃掉,我再多活個十年八年也可……就五十年罷。到時牙怕是沒了,對著個七十來歲的小姑娘,想必胃口會很不錯?!?/br> “……”軒廁內(nèi)實在氣悶,唐糖著實打了個惡心。 “可還受得?。俊?/br> 唐糖捂著鼻子:“其實我倒沒什么,殿下萬金之軀……” 趙思危有意厲聲道:“這會兒就稱萬了……打算令本王坐實孽子之名不成?” “這……” 趙思危分明極是受用地大笑起來,轉眼已然步出軒廁:“來福,隨本王四處逛逛?!?/br> 唐糖喏喏跟了出去。 ** 老禿鷲對這個嫡子一向不喜,今日見了他跑來赴宴,聽說居然還親昵地寒暄了一通,很是給了幾分好顏色。 縱是如此,這往北花園的一途中,趙思危依舊沒少說大逆不道的話:“老兒誆我說回京之后還要立儲。儲?父皇都要活一萬年了,還留個長毛的儲君給后世何用?” “您小點聲……” “不用,老頭子今日摩拳擦掌吃麒麟rou,沒工夫管我說什么。” “那也還是小點聲,這個地方隨處隔墻有耳?!?/br> 他說什么惹怒了他爹不要緊,千萬別誤了她的事。 “老頭子對本王本來就沒有心,對趙思賢的心那是為冰所凍,故而此番本王再說什么,他也不會怎么樣的。橫豎都有趙思賢那個弒父的畜生墊底。若老兒心情再好些,到了夜里,賞我喝一碗麒麟rou湯,都不是沒可能的事?!?/br> 唐糖咬咬唇:“呃……” “來福,在你嘴里本王可是一個魔頭,你覺得我到時喝不喝得下這個嘴?” 唐糖無語。 趙思危輕笑起來:“聽說人rou是酸的,本王嘴刁,只嗜甜?!?/br> “誒……” “本王并不貪多,說了再活五十年足矣,再多的話……閑極無聊,總免不了會常常娶新?娶新是不錯,哼,不過本王不懂得照應女人心思,難免遭人厭棄,到時估計光那綠帽子,恐就要多戴好幾頂,不累死也被氣死了。” 這人真是百無禁忌,唐糖都替他出冷汗:“殿下稍微盼著自己一點好罷?!?/br> 說話間北花園已然到了,唐糖放眼望那滿花園的守衛(wèi),不由心生絕望,怪不得紀陶覺得這里無比蹊蹺,這個地方果然難破。 偏生這還不是夜里,她只有一個白天的時間,就算那席勐能昏睡一天,開鍋煮自己的儀式也近了…… 唐糖抹抹汗,正犯著愁,卻隱隱聞見遠處陰陽怪氣的論道之聲,她立即意識到必是老禿鷲也在此間,料想紀陶多半亦是寸步不離。 她心念一動,情急之間低聲囑咐齊王:“殿下將身上佩的玉全數(shù)摘下,一并捧在手上,快!” 趙思危不明其意,一邊照做,一邊亦瞥見了緩步踱來的老頭子,示意唐糖從旁跪倒。 禿鷲見了兒子果然生疑:“思危如何也來了北花園?” 趙思危料定唐糖讓他捧玉必有因由,卻想不透原因,只喚了聲:“父皇?!?/br> 趙途玖繼而問:“何故手捧佩玉?我記得這枚玉環(huán)乃你母后所贈,你愛若至寶,輕易為什么這會兒捧在手上?” 禿鷲一側的茯苓子見著來福公公,顯然不甚高興,卻因情勢所迫,只得幫著解釋開了:“陛下,齊王殿下昔日年少,言談中頗多毀道之辭,如今顯是開悟了。” 趙途玖不解:“道長此話怎講?” 老神仙道:“殿下純孝,顯然是要為陛下在此種玉?!?/br> 趙思危自己都是一愣,他是個出了名的逆子,孝這個字,三爺這是在罵人罷? “種玉?朕少時倒于書中讀過那陽公種玉只說……只道那不過是個故事,卻不知世間真能種出玉田?” 紀陶假扮的老神仙偷偷瞪了一眼唐糖,對她依然留在這里這件事,顯然十分生氣,卻也只能無奈笑著闔首回道:“中土地薄,種之不生,也是長情,故而難為陛下所見。值此沃土,玉田種下,便成福田,陛下今夜上得永生,下?lián)砀L铩源思覈欉\自不必提,陛下可還記得那種下玉田的陽公,后來如何?” “朕依稀記得是,云龍下迎,夫婦升天……” 老神仙撫須而笑。 “原來如此,道長指點得甚是!” 老神仙回道:“是陛下的記性好,即便不看重那玉田,亦當看重殿下至孝之心吶。” 老禿鷲一時激動得熱淚盈眶,將趙思危一把摟?。骸八嘉?,為父、為父一向……竟是錯怪你了!” 趙思危三十歲的大男人,一向習慣了嗤笑老頭子的,這會兒被這病的不輕的老父摟得哭笑不得,又不好出言譏諷,臉都僵了。 老神仙與趙思危對視,悄悄同他伸掌示意,趙思危何等聰明,即刻會意道:“父皇,皇兄必也有悔過之心,喚他將玉一并種在這里罷。” 趙途玖顯然不想聽到那個人:“別同我提那個孽畜!” 要不是趙思賢下毒,這個麒麟rou的開鍋儀式,原當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何用流離到今天這個委屈求全的寒酸排場。 趙思??醇o陶神色堅持,明白趙思賢的關押位置也許對整件事情至關重要,便耐著性子勸:“父皇仁心大度,這也都是為了父皇這塊……福田?!?/br> 老神仙幫腔:“齊王說得甚是,陵埋金吐氣,田種玉生根,玉田乃是陛下之根,陛下又是齊王魏王之根……故而惟有他們兄弟同心同植,方能令這玉田之根深植此間,陛下他日駕龍虎乘白鶴飛升之際,眼望子孫承此福田,心中難道不是只剩下歡喜么?至于魏王當日惡行……自然另有天道替陛下收拾。” 唐糖聽得徹底服了,這廝可是真能謅。 不過,紀陶大約這一回是動了真氣,越知道她正在望著自己,他就越是瞥開目光去。 老禿鷲亦再次五體投地了一回,吩咐他臉已抽筋的兒子:“如此,便讓思危隨席勐去將那孽畜接來種玉。席勐……” 唐糖心中一緊,不過席勐又不是孕婦,紀陶用藥根本就沒留情面,劑量下得不小,他當然還沒醒呢。 四下里無人答應,因為地方大,眾人這天又格外的忙,禿鷲不疑有他,只得又喚彭博士。 然而彭博士至了跟前,他忽就猶豫了,眉頭緊鎖,一副犯了難的樣子:“只是道長……難道這玉田,必得埋在此間不成?” 唐糖打起精神,問題的關鍵來了。 老神仙假作不懂:“這個地方難道有什么不妥?先前貧道勸陛下就在此處舉辦開鍋儀式,陛下也偏偏說是看中了那處西園。貧道是觀這北花園乃千年難遇之上乘寶地……我以為儀式在哪里,倒還在次要,至于這玉田,種在什么地方,卻是關乎陛下千秋國運啊……” 老禿鷲仍很猶豫:“道長說的,朕全都明白,只是不瞞道長,朕有祖訓……” 老神仙的聲音都有些吃驚:“祖……訓?” 禿鷲點頭:“我趙氏高祖,對這個昆侖舊城王庭北花園留有專門的訓示?!?/br> 昆侖舊城,顧名思義,當為外族地盤。 雖然這個城池頗多蹊蹺,更像是漢人所建,但是……何以高祖爺對個小小花園,專門還要留條祖訓? 眾人皆豎起了耳朵。 “朕倒是無須瞞著道長,思危你也可聽聽,祖訓有云,北花園仙土,趙氏子孫須得視為珍寶,世代守以重兵,此園土地,既不可由人踐踏,更不可在園中行任何破土興造之事。” 趙思危相當不解:“祖訓可說了這是為何?” 禿鷲笑得神秘之極,像是真不知道,又似是內(nèi)有玄虛:“天機?!?/br> 這趙氏先祖,把人家的地盤看成他趙氏珍寶,這也實在太蹊蹺了!唐糖已然能夠肯定,此處地底必有文章。 老神仙仿佛了悟,又開始胡言亂語:“原來真是仙土!怪不得貧道觀這北花園上空,紫云蔚蔚,仙音渺渺……陛下仙緣深厚,想來必也聞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