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破產(chǎn)后我嫁入了豪門[穿書]、我是大佬前女友、錦鯉少女捉鬼日常、當我們相愛時、正正經(jīng)經(jīng)談戀愛、[綜紅樓]重生后黛玉發(fā)現(xiàn)她被坑了、八零年代好父母、跑,你繼續(xù)跑[穿書]、把男主的臉往死里打、入骨嬌寵
他一邊揍人揍得歡實,一邊感知到唐糖已然近了那個坑,暗自放下心。 趙思賢大約已經(jīng)鼻青臉腫了,趙思危的拳頭落下去總算輕了些,這才察覺拳頭生疼:哼,本王為了給你打掩護手都腫了,你愣到現(xiàn)在才到坑邊。人家是生個孩子傻三年,你這還沒生,居然就開始犯傻了! 唐糖莫名打了五個噴嚏,輕輕捅破了那層脆油紙,將腦袋探在洞口,感受洞里傳出的氣息。那是一股帶了潮濕的霉味,就像是老房子悶得年久所致。她初步判斷里頭并無古怪,至少沒有任何毒氣。 洞口不小,足可以過一個大胖子,來福是個小胖子,自然不在話下。 唐糖極欲下洞一探,老狐貍給自己創(chuàng)造了這么一等良機,總不能不允她下去罷? 北花園的崗哨視線無法到達這個莫名出現(xiàn)的地洞,且他們都知齊王兄弟倆乃是奉命在此種玉,始終也沒人制定過一個標準,土應當刨去多少,坑可以挖成多深云云,故而他們弄成了一個什么樣子的坑,壓根就無人在意。 趙思賢在不遠處倒霉挨打,大約早就暈過去了,自然也沒法關(guān)注這里。 她忌憚的只有席勐,他一直就盯在此間當監(jiān)工,她悄悄瞄向席勐的位置,不料這個青面獸發(fā)現(xiàn)她看過來,居然索性轉(zhuǎn)過身去! 這個席勐是個假貨! 老狐貍花了這么多心血,作下如此細致的安排,辜負他才是不對的。 唐糖完全拋卻猶豫,半伏于地捏了柄鍬伸下去探了探,原來此坑極淺。 好奇心就快要撐破了,她往小腹上輕輕摸了把,將身子從那洞口小心送了下去。 這個洞并不大,可容納的人數(shù)相當有限,喊一嗓子甚至不聞回聲,而洞內(nèi)霉腐之味更甚。 洞口的光不夠照亮整間洞,唐糖摸摸身上,難為紀陶在這種情形下都能如此細心,替她換上來福衣裳的時候,居然還為她在夾衫中備了一份火折。 唐糖點亮一根,這個洞呈水滴形狀,洞壁是由石頭打造,壁上光滑無物,不像會有厲害機關(guān)的樣子。 然而這次涉險的心境,與在公主墓同益王府鬼宅皆已不可同日而語,心中的勇氣是滿的,這條命卻早就不是她一個人的,唐糖不能不小心謹慎。故而分明料得此間無險,依舊是貼壁緩緩而行。 因為頭上覆蓋的乃是濕潤的泥土及植物,石壁摸起來潮潮的,倒還不算冰涼。 摸到那水滴地形的最窄處,火折上的火焰忽然跳動了一下,變得更為明亮,唐糖正巧發(fā)現(xiàn),那個角落縫隙不是石頭所鑄,卻是用泥封上的。 她大覺蹊蹺,整間小地洞都是石壁,何以專門在此糊了泥巴? 她尋出貼身的鑿子來,那些泥巴干結(jié)經(jīng)年,鑿子仍是趙思危贈的那柄,故而鋒利好用,鑿起來倒還不算費力。那些封泥便簌簌落落,從縫隙間散碎著掉下來。 可惜唐糖一直未能尋到破綻,然而就在那火折將熄未熄之際,火光終于映見鑲嵌于縫隙之間,那枚僅僅銅錢大小的凹槽。 那位置生得極為隱蔽,若那火折早熄一瞬,幾乎就可能錯過。 唐糖隱約覺得看到了熟悉的東西,可她再沒有火折,只好小心去探撫那個凹槽。 這枚凹槽的刻痕告訴她,方才隱隱望見的很可能就是一張小狐貍臉,至少輪廓摸上去與平常見到并無大的不同,狐貍嘴笑容的弧度亦完全合乎記憶。 初探告捷,唐糖打算出洞,請齊王想法知會紀陶,而后商量妥當,再作下一步的打算。然而聆聽了半天外部動靜,上頭的人仿佛越聚越多,大約都是跑來勸架的,好像有人在說“再打要出人命了”。 唐糖并不擔心趙思賢的命,不過她擔心那個窟窿……果然忽地“轟隆”一聲,那一抹亮光倏忽就熄了,聲音隔絕,上頭的那個世界如同在瞬間消失無蹤,只剩底下這片靜默黑暗。 有人將那個洞口給堵上了。 封洞之人的應該用了塊什么石頭,不過這會兒唐糖就算力大搬得開那石頭,她也不可能公然在人群之中從這個窟窿里鉆出去。堵洞人很可能就是那個假席勐,當是真的為了掩護她的行跡,總不見得教人發(fā)現(xiàn),齊王殿下的來福公公是只胖地鼠罷。 那股潮濕霉腐的氣息迫得唐糖極不舒服,她并不覺得害怕,因為紀陶就在不遠處。但她終是猶豫起來,本因不知那小狐貍臉啟動后,會有甚樣意想不到的東西出現(xiàn),她是打算出去知會紀陶后再折返入內(nèi)的,這會兒一時半會兒出不去,要不就先…… 她用自小就用的法子咬破手指,擠出血珠,輕輕涂布于那枚狐貍臉的表面,她以為門后頭亦是會開出一片漆黑,孰料那水滴洞最窄處的石壁“吧嗒”緩緩移開,那條緊窄石壁之后,竟露出一間金碧通明的中型空殿來。 不知哪個地方傳來些縹緲的舞樂之聲,殿堂之內(nèi)沒有任何陰森恐怖的氣氛,連先前惹人惡心的霉腐之味亦不見了。她驚訝得無以言表,如果說這個地方連趙途玖都不知道,在這個與世隔絕的所在,又是何人于墻上點燃的長明之燈? 唐糖以為這個殿堂必定通往城中別的所在,然而細細繞了一圈,卻發(fā)現(xiàn)這間屋子除了那個水滴洞的入口,根本沒有別的出路。 殿堂一側(cè)繪了一幅巨幅壁畫,色澤無比艷麗,有如是新近繪上去的。唐糖不懂丹青,只認得上頭那幾個瘦瘦巴巴的西域飛天。 雖說紀陶從來并不嫌棄她瘦小,不過自從她懷了孩兒,自己還是慢慢意識到姑娘家有時候還得有一些rou,才好看的。 紀陶少時反反復復做過一個夢,夢里頭有架大木鳥,可以載人,人能駕乘它于高空里翱翔。 夢醒了他告訴她,又玩笑說:“小糖糖,你說哥哥以后要不要當一個會飛的神探?” “要!” 唐糖為了滿足紀陶的這個夢,不知道偷偷翻閱了多少書籍,后來入京,她開始零零散散地做一部分,去年紀陶生辰那天,她本已將那架大鳶的主體都畫了出來。 這也正是為什么后來紀陶喚他做小木鳶,能夠那么順利的緣故。 那些零散部件都在去歲冬天,被她埋了紀府南院。那個時候她傻乎乎被老狐貍騙,自以為移情別戀,辜負紀陶,便一意埋了。這個磨人的老狐貍! 想來要非這半年顛沛,家中那架大木鳥怕是早就完工了。 要是紀陶看到畫上輕盈的飛天,到時候肯定要笑她如今像一個球,上不了木鳥罷。 這座空殿之中實在無有別的值得注目的東西,唐糖只好繼續(xù)琢磨壁畫。 整幅畫總體看來略嫌簡單,但于近處細看,煙霧繚繞中,除那寥落飛著的幾個飛天,整幅畫壁的底色之上,竟是密密繪著許多工筆的青鳥。 青鳥的形態(tài)各異,唐糖慢慢發(fā)現(xiàn)這些形狀根本不是鳥身飛翔的姿態(tài),倒像極了昆侖的蝌蚪文字! 那么多密布的青鳥,難道根本就是一幅文字碑帖? 可惜唐糖完全看不懂,別說他們分布得如此繚亂花哨,即便按列排得整齊均勻,唐糖照樣不認得它們。盡管一直有老狐貍在旁熏陶,可唐糖一看這蝌蚪字腦殼就疼,一冊經(jīng)書里她能認出的惟有那個“麒麟rou”,不過這個詞,在這面壁畫上顯然未被提及。 這面畫壁之上必定記載了一些與秘密相關(guān)的東西,無論如何也要出去將老狐貍弄來,不然她一個人是怎么都無法解開的了。 這個時候唐糖聽見有工具在石門之外鑿打的聲音,方才的石壁門早已經(jīng)自動閉合上了,她有些緊張,要是被禿鷲的人闖入,來福公公這個時候是不當在這里的,自己的身子遲早會被揭穿,齊王殿下要怎么解釋?這幅未解的畫壁恐怕更是難保。 然而凌亂的鑿打之聲忽而停了,換之以規(guī)律的敲擊聲,三長、六短。 因為那夜中過席勐的詭計,唐糖變得更為謹慎,輕輕回了三聲,外頭有人在說:“有人在么?”過了會兒那人又道,“這個縫真會是個藏寶洞?太離奇了。” 秦驍虎的口音極重,唐糖一聽就認了出來,便急將石門邊的暗鎖撥弄了一下,石門應聲而開,席勐就這么出現(xiàn)在視線里。 她冷汗:“你是……” 這位假席勐真是憨乎乎的:“來公公里邊是你?” 道長陰沉的臉很快亦從石門中露了出來,冷冷囑咐:“麻煩胖……我是說麻煩孫將軍回避一下?!?/br> 秦驍虎扮作的席勐十分不知所措,一時傻愣在那里,不過就一個來福公公在此,他又為什么要回避?這是一間空蕩蕩明晃晃的殿堂,他要回避去哪個角落比較合適? 唐糖心內(nèi)惶惶,畢竟紀陶先前精心囑托,一心是打算她能離開脫險的,她現(xiàn)在一意孤行留下不說,還一個人犯險已然探到了這個境地,紀陶一定已經(jīng)氣瘋了。 她想想別無他法,尋不到借口,總要尋點事情安撫安撫才好,也不顧尚有個憨憨的假席勐在場,急攀上去,踮腳拎過道長便吻。 秦驍虎對紀陶的聲音并不熟悉,自從莫名其妙被紀二大人弄出來,又化妝成那個青面獸的樣子,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誰都有可能是假貨,人和人的關(guān)系實在太亂,他至今還沒能弄懂。這會兒更是目瞪口呆,齊王殿下的來福小公公,是什么時候與這位兩百歲的道長勾搭上的! 要命的是這位道長起先一直沉著臉,架子十足,不予回應,一派勾搭不上的形容,可那來福小胖子實在熱情似火,親得人不忍直視,喂喂……道長你就算招架不住,也不用索性抱起這小胖子熱烈回吻罷? 等一等,不是吻,道長是用咬的! 秦驍虎揉揉眼睛,望望天花,實在是理解無能,為什么他才被關(guān)了這么幾天,這個世界的口味竟然發(fā)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可他覺得自己怎么……好像還是喜歡甜甜糯糯的軟妹子啊。 唐糖被紀陶放開,喘了半天,將喉嚨口的軟木揪走,繼續(xù)喘道:“道長好生重口味。” 紀陶冷冷睨她一眼:“你不重?” 唐糖兩眼一紅,控訴道:“你咬我。” 秦驍虎聽聽這個聲音,再聽聽那個聲音,這才豁然明白過來,一時臉紅透了,趕緊非禮勿視面壁去,誒,這兩個人……口味也實在太重了。 紀陶問:“痛不痛?” 唐糖低頭搖了搖,固執(zhí)道:“你是知道我這條命的,本來你不在了,我壓根就不想要的。此番你要我獨個跑出去不顧你……你還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算了?!?/br> 紀陶默默聽著,秦驍虎覺得自己有點多余,離另一側(cè)的墻更近了些。 “你本是最懂我的,我從來就是這么個不要命的性子,況且這事情根本就牽扯著我。我一直都這么告訴你的,除非我死了,不然這一輩子都放不下你?!?/br> 這小孩表白起來也不分個場合,紀陶很想要再抱抱她,可想著不能這么由著她不要命,這才拼命忍了。 “你又不是一個人了。” “可你是一個人,我們母子舍不得拋下你?!?/br> 紀陶不語,極想溫聲安慰兩句,又怕慣多了一會兒她真的死都不肯跑,這死心眼的熊孩子什么都干得出來。 唐糖以為不受他待見,淚滴落在地上:“我見著大哥了?!?/br> “我知道,齊王已然派人去了城東?!?/br> 紀陶很難得一直不給好臉,唐糖愈發(fā)的心虛,喏喏的很可憐:“那就好,那就好。” 他看她這個可憐相,又不好寵,只好怨了句:“真不如小時候聽話?!?/br> 唐糖難過死了:“怎么……” “小時候讓你望風,你便望風,從不自作主張?,F(xiàn)在連這都不肯聽,你出去了,我才可安心辦事。” 唐糖抹干淚,想起來當說這事,拖了他跑去那壁畫前:“我不能出去啊,我出去了很多事就還是謎,三爺先讀了此處文字再說?!?/br> 紀陶立定畫前,哪有文字,一墻的彩畫。 唐糖吸吸鼻涕,又指指那些底色上的飛鳥,他才不由怔住了。 紀陶近來讀得盡是這些昆侖文字,早就了熟于心,默然細讀頭一節(jié),原本也只須花費片刻。但唐糖發(fā)現(xiàn)他僅在這第一節(jié)的文字前就重復讀了好幾遍。 “糖糖,若非其間描述了頗多細節(jié),我真不信這副壁畫已存于世百年之久了?!?/br> “百年!可這顏色這樣鮮……” “所以我起先疑惑。但這一節(jié)文字,用當時的視角,記敘了百年前,高祖還是前朝的西南小侯之時的事情。那時候的末代帝王昏庸無道,內(nèi)亂迭起,西北一帶尤為內(nèi)憂外患。是時趙氏舉義旗討賊,昆侖國為救天下生靈于水火,如何以神力助那趙侯平定西北的細節(jié),其間提及數(shù)座城池,皆是兵不血刃,遠邇來服。孫將軍,我對西北軍事地形不熟,靈銅、比鹿以及魚峰,這些可都是西北重鎮(zhèn)?” 秦驍虎本來一直不好意思轉(zhuǎn)過來,此刻不得已轉(zhuǎn)身點了頭:“的確是,不過據(jù)我所知,道……三爺提的這幾個重鎮(zhèn),百年前都經(jīng)過一場重要的戰(zhàn)役,而且皆被當作高祖親征的偉大戰(zhàn)役記載于軍史之上的。的確都有……兵不血刃之美譽。哦,三爺以后還是喚我秦驍虎好了?!?/br> 唐糖不解:“我記得上回聽你們說,平定西北的功臣不是鐘離氏么?” 秦驍虎對軍史的確很熟:“鐘離氏乃是高祖麾下大將,乃是首要功臣,亦是從西南那邊出來的,故而是高祖的鐵桿心腹,聽說高祖爺什么事情都不瞞鐘離將軍?!?/br> “那功臣里頭為何沒有昆侖國的將領(lǐng)名字?如果昆侖幫了那么大的忙,史料之中理應有所記載,會不會在當初,昆侖國同那高祖爺講妥了什么旁的條件?故而高祖沒有將其看作是受助,只覺得那是做了某種交易?” 什么條件? 難道那喝人血的血鯢,根本是昆侖國的人愛吃,故而要求趙氏為他們建個養(yǎng)魚的池子,給他們養(yǎng)鯢吃? 不過,昆侖國既有神力,又標榜是為救生靈才兵不血刃地助了高祖打勝仗,這樣厲害的民族,怎么反過來又要用這種慘無人道的方式作惡?這實在是說不通。 紀陶已然開始讀第二段,聲色和緩了好些,還揉了揉她的腦袋:“容我再讀下去?!?/br> 唐糖看他終是不忍心對自己繃著臉,又喜又羞,往他揉過的地方又撓了撓。 秦驍虎十分猶豫,不知是不是該轉(zhuǎn)回身去。 這一次紀陶讀完了長長一個中段,他越讀下去,面色就越是凝重,唐糖尤為擔心她預料的事情中了,既著急想要知道,又很怕她那昆侖先祖,真有什么對不住紀陶的地方。 紀陶讀罷那一長段,竟是微微嘆了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