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航一心只有練習(xí)冊，兩耳不聞窗外事。

    徐晨曦雖然是他們這組唯一的女生，但縱觀下來，她只跟葉司予比較熟。前排兩個男生在班花面前謹(jǐn)言慎行，直接導(dǎo)致快半個學(xué)期下來，彼此之間還沒講過幾句話。

    “對了?！毙斐筷叵肫鹗裁矗幻鎻墓P袋里取出自動鉛筆，一面說，“我剛才看樓下公告欄前圍著好多人，聽說初二參加希望杯的學(xué)姐入圍了，名次還挺靠前的?！?/br>
    葉司予停了筆。

    徐晨曦看向他：“你是不是跟她還挺熟的呀?！?/br>
    “第幾？”

    徐晨曦沒想到他這么關(guān)注，愣了下才回答：“不是第二就是第三，但肯定不是第一。我聽他們說還貼了照片……”

    樓上，初二（1）班。

    遲昭正在看書，班門突然被人推開，緊接著傳來土撥鼠一樣興奮的叫聲：“昭昭——”

    遲昭嚇了一跳，捂著耳朵，抬頭看見是許美靜。

    “昭昭！”許美靜著實太激動，連聲音都變了形，“樓下貼了你照片！”

    遲昭：？？？

    許美靜這才想起來應(yīng)該先說前因：“你演講比賽入圍了，第二名?！?/br>
    遲昭這才想起大半個月之前的事。

    “第二名中考加多少分來著？”許美靜問她。

    遲昭搖搖頭。

    “不管了不管了?！泵髅鞯锚劦氖沁t昭，許美靜看起來比她還激動，“太厲害了吧，我聽教導(dǎo)主任說多少年了你還是咱們學(xué)校頭一個名次這么高的，學(xué)校全貼著你的獎狀?！?/br>
    遲昭只關(guān)心一件事：“照片怎么回事？”

    “就是你比賽當(dāng)天的照片啊?！痹S美靜道，“官網(wǎng)上都更新了，我剛才在機房偷偷上網(wǎng)還瞧見了。還挺好看的?！?/br>
    遲昭：“……”

    許美靜說著打量起遲昭。遲昭當(dāng)然不丑，只不過看了照片才get到她的美。不僅是葉司予，遲昭自暑假到現(xiàn)在也改變不少，發(fā)育期的女孩，身形逐漸有了線條，膚色慢慢白皙起來，眉眼也稍長開了些，初步具有了日后大美人的風(fēng)范，與許美靜記憶里初一入學(xué)時那個一臉“我是好學(xué)生”長相的遲昭已是大相徑庭。

    許美靜摸著下巴打量著遲昭。遲昭被她看得發(fā)毛了，摸了摸后頸：“看我干什么？”

    “我知道了?！痹S美靜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右手握拳敲了下左手掌，像極了名偵探柯南里的標(biāo)準(zhǔn)動作，“一定是這樣的。”

    遲昭：“……什么？”

    許美靜大言不慚說出言情劇里男主角的臺詞：“一定是你的才華掩蓋了你的美貌，所以才不能為人注意到?！?/br>
    遲昭：？？？？？

    這小孩有什么貓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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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下午最后一節(jié)體育課結(jié)束, 程塵他們又打了一會兒才去器材室歸還籃球。

    出來后去水房洗手，王宜賊兮兮道：“程哥，你看到?jīng)]有？”

    程塵擰上水龍頭，甩了王宜一身水珠：“什么？”

    “咱們班長啊。”王宜道，“公告欄貼了她獎狀?！?/br>
    遲昭上榮譽榜是家常便飯。程塵沒什么興趣, 哦了一聲。

    “有照片?！蓖跻藦目诖锶〕霪B得四四方方的宣傳單，塞給程塵。

    程塵打開一看，上面人挺臉熟的：“這誰？”

    “上邊有名字啊。”

    宣傳單上方標(biāo)著幾個大字：第二十五中學(xué), 初二一班，遲昭。

    “靠?！背虊m和拿著燙手山芋一樣，扔回給王宜，“就那黑妞？寫錯了吧?！?/br>
    王宜拿著宣傳單端詳：“這么一看咱們班長還挺好看的?！?/br>
    程塵嘁了一聲：“你從哪兒弄到這玩意的？”

    “我下午不是被老班逮住了嗎, 在他辦公室罰站看見的，專門替你偷了一份。”王宜洋洋得意，“兄弟夠意思吧。”

    “給我偷什么, 和我有關(guān)系嗎？”

    “害，跟我還裝什么呢，哥。”王宜酸他, “你不是喜歡她嗎？”

    他不說還好, 一說程塵直接炸毛了。

    “我喜歡她？你他媽聽誰說的？”

    “這還不夠明顯嗎？”全校也只有王宜一個敢這么跟程塵說話, “不喜歡你干嗎老招人家？她錯過頒獎, 你還專門給補發(fā)一次?！?/br>
    程塵被堵得啞口無言。

    事實上他從來沒想過這些，在少年的世界里，最要緊只有三件事, 打架，籃球，去網(wǎng)吧。女生這種婆婆mama不講理的生物，他才不屑于關(guān)注，校外那些朋友還因此笑他跟個小學(xué)生一樣。

    程塵不懂，談戀愛有那么好玩嗎？他那些哥們一個個被女朋友治得死死的，每到這種時候都該輪到他反擊，我早就說了吧，女生最麻煩了。

    朋友無奈又好笑地說，麻煩個屁，程塵，你不懂。

    程塵響起這話的時候腦子里閃現(xiàn)過遲昭的臉。

    他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才把這些不著邊際的想法丟到一邊。

    王宜笑了：“被我說準(zhǔn)了吧?！?/br>
    “滾?！背虊m踹他一腳，“我喜歡她？我賤得慌啊?！?/br>
    話是這么說，實在沒有多少底氣，程塵不喜歡和女生玩，遲昭勉勉強強算個例外，或許因為她的性格和班里其他女生不太一樣，就算被惹生氣了也不會哭哭啼啼尋求同盟安慰。即便沒有明說，程塵還挺欣賞她這一點的。

    王宜嘿嘿笑著，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滾！”程塵作勢要揍他。

    王宜先一步推門跑出去，迎面還撞上了恰好來水房接水的林玲，損兮兮喊了聲“玲姐”趕緊開溜了。

    林玲拿著水杯站在門口，靜靜望著程塵。

    一時剩下他們兩個。

    程塵和林玲雖然坐了大半學(xué)期的同桌，但因為暑假的事情，連說話都屈指可數(shù)，冷不丁撞見氣氛怪尷尬的。

    也不知道她聽到那些話沒。

    程塵拿起喝剩下的礦泉水瓶，朝著林玲抬了抬手算作招呼，頭也不回地先走了。

    林玲將水杯放到熱水箱下，一面按下開關(guān)，一面不經(jīng)意掃視到地上孤零零忘記被帶走的宣傳單。

    她彎腰撿起，上面照片抓拍的很到位，正是遲昭退場時的那一笑。容貌干凈艷麗的女生笑靨如花，即便身處在萬眾矚目的舞臺，仍舊神情自若，最美麗的那瞬間，被永遠(yuǎn)定格在相片一隅。

    不是沒有想到。

    暑假表白被拒絕后，閨蜜就說是不是因為程塵有喜歡的人？當(dāng)時她還否認(rèn)，不可能，程塵那樣的人，應(yīng)該會覺得有時間談戀愛還不如去網(wǎng)吧打游戲，他拒絕自己，只是因為沒那個心思而已。

    她可以等。

    水箱開關(guān)忘了關(guān)，汩汩流著直到漫出杯壁。將近十二月天氣寒冷，熱氣騰騰升起，窗戶都氤氳著結(jié)了霜。林玲面無表情地將宣傳單丟進(jìn)水池，照片上女孩款款明媚的臉逐漸浸濕淹沒，變得面目模糊。

    *

    “哇，你真是你學(xué)姐的忠實fans.”

    寧航看著葉司予不知從哪搞來一張和公告欄一模一樣的宣傳單，沒忍住說道。

    葉司予沿著照片邊緣小心翼翼將宣傳單折起，夾在桌面上的一本練習(xí)冊中。

    “我覺得你有天被你學(xué)姐賣了，還得替她數(shù)錢?！?/br>
    整個七班寧航與葉司予的關(guān)系最好，也只有他最清楚葉司予跟遲昭的關(guān)系。在他眼中，葉司予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個學(xué)姐狂魔。但寧航問他是不是喜歡學(xué)姐，卻被否認(rèn)了。

    初中生的感情觀還沒有高中那么成熟，對于喜歡的定義，還停留在小學(xué)的程度，喜歡一個人，大概跟喜歡一本書、一部電影、一首歌曲沒什么區(qū)別。

    葉司予覺得不是這樣。學(xué)姐對他來說不單單是這種程度。

    他收拾好書包，看了眼手表：“我走了?！?/br>
    “等等。”寧航攔住他，“你數(shù)學(xué)作業(yè)做了吧，借我抄抄，我晚上要看球賽，沒時間寫?！?/br>
    葉司予聞言挑了下眉，回過頭來，笑吟吟的模樣十分和藹可親，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不借。”

    寧航：“……你大爺?！?/br>
    不就是開玩笑提了一句他學(xué)姐嗎，至不至于。

    寧航覺得自己崇拜詹姆斯也不像這貨崇拜他學(xué)姐那么瘋狂，簡直供入神殿，旁人調(diào)侃著一嘴都不行。

    臨近寒冬，天黑的早，校門外竟然有不少穿著外校校服的學(xué)生。葉司予腳步慢了慢，遇上推著單車走出來的徐晨曦。

    “嘿?！毙斐筷乜熳邇刹阶飞纤?。

    “你今天回去的好晚?！?/br>
    “嗯，有點事?！?/br>
    自從接受矯正，葉司予結(jié)巴的癥狀比以前好了很多，說短句不像以前那么費力，不過長句子有時還會磕絆，他漸漸習(xí)慣了用短句說話。就像寧航“不擅長跟女生相處而被誤以為性格冷淡”，葉司予也因此被誤會為“很有個性”。

    在這個年紀(jì)，長得好看的男生女生本就受矚目，走在一起殺傷力呈幾何倍數(shù)增長，有不少人打量他們。

    “怎么這么多人？”

    “估計是來看學(xué)姐的吧?！笔艿綄幒降挠绊?，他們小組基本都開始以學(xué)姐稱呼遲昭。

    幾天之內(nèi)，不僅是二十五中本校，連附近的職高技校學(xué)生都來湊熱鬧。光用“這一帶還沒有學(xué)生能拿到這么高的名次”來解釋不足為信，很大可能是沖著照片過來看人。

    葉司予哦了一聲，顯得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