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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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姜伯游昨日聽說姜雪寧去見蕭定非了,還頗有微詞,認(rèn)為姜雪寧不該同這般的登徒子攪在一起,壞了自己的名聲,也損了姜府清譽(yù)。 可姜雪寧卻說:“父親別忘了,我同此人是在通州認(rèn)識的?!?/br> 姜伯游乍一聽還沒明白。 姜雪寧便又淡淡笑道:“這般的混世魔王,若順著他意還好,總歸還在京城地界兒上。他是什么渾人,女兒也看得清楚,絕不是咱們府里招惹得起的。倘若不見,惹惱了他,把女兒一路被天教亂黨劫到通州的事情抖落出去,怕才真的壞了大事吧?咱們府里還有一位不是要選王妃么。” 姜伯游便沒了話。 次日聽說定國公府發(fā)生的事情之后,更是長嘆一聲,終于是絕口不再提姜雪寧同蕭定非有往來的事情,只叮囑她行事注意著些,也別太過。 姜雪寧心道:蕭定非這種滑不留手的,被打到哭著入宮告狀,還身上都是青紫的傷痕?天知道是昨晚樓里的姑娘留的,還是真被打的! 只是這人是她罩的,犯不著拆穿。 眼瞅著這位滿肚子壞水的主兒開始折騰蕭氏,她高興還來不及呢,恨不能端盤瓜子去國公府嗑著看戲,連著年后到元宵這些天,什么煩惱都忘了個干凈,心里快慰得很。 元宵那一日,尤芳吟的信函也從蜀中那邊寄了過來,說是初到蜀地一切都好。除了有些當(dāng)?shù)氐脑捖牪淮蠖?,鄉(xiāng)民也都甚是和善;卓筒井做得熱火朝天,任氏鹽場重開,招了好些長工;任為志讀書人出身,對她頗為照顧,只是有點(diǎn)一根筋,埋頭折騰卓筒井便不管其他,是以人情世故方面她幫著照料一些。 看模樣一切進(jìn)展都很順利。 只是姜雪寧在看完這封信之后,反而鎖了眉頭,只抬頭看著外面冷風(fēng)吹刮的天氣:冬日里天干物燥,正是要小心火的時候。舉凡所有新物新事,剛出世時總要經(jīng)歷些挫折,很少有順順當(dāng)當(dāng)、簡簡單單就成了的。但愿芳吟還記得她的告誡,看著點(diǎn)任為志,讓他勿要太過急進(jìn)才是。 自打勇毅侯府出事,姜雪寧把任氏鹽場的銀股出了大半之后,手里便只剩下兩千股。鹽場大多數(shù)的銀股只怕都在呂顯的手中,另有一小部分在尤月手里,剩下的便是自己這些,還有些隨便買買的散戶。 元宵節(jié)后便要再次入宮伴讀。 她想了想,讓棠兒蓮兒吩咐人備車,難得往蜀香客棧走一遭,看看情況。 一路上自然難免又聽說了蕭定非這些天來立下的種種豐功偉績—— 他行事作風(fēng)本就霸道專橫,自打府里上下都知道他說話是什么分量之后,還有幾個人敢不聽他的?于是寶馬香車,美玉美人,有什么好的都往自己屋里撈。 原本好好一個定國公府,奢華歸奢華,到底經(jīng)年的氏族,點(diǎn)綴得很有幾分雅韻。 可蕭定非這人俗。 什么破木頭破柱子全都涂了給包上一層金,地毯要鋪大紅的,屏風(fēng)要用牡丹的,連睡覺那屋的腳踏都換成了赤金打造。 從此以后,出門再也不提自己是世子。 他逢人便笑,說:你們別不信,其實(shí)蕭氏一族上上下下,甭管老的小的,統(tǒng)統(tǒng)是小爺面前洗腳的孫子! 自打有任氏鹽場的銀股在客棧里掛牌之后,蜀香客棧就成了商人們常來的地方,又因?yàn)楦浇褪橇鹆S,常有上京趕考的士子讀書人往來,客棧人多熱鬧了,路過的讀書人自然也樂意在里面落腳。 士人比起商人,更愛論政。 最近京城里發(fā)生的事兒可太多了,姜雪寧打外頭進(jìn)來被小二引著樓上雅間入座時,便聽見下面有幾桌在說。 “我看這定非世子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實(shí)在不像是什么好東西,可憐蕭氏一族竟被如此折騰,足見老天長眼,往日囂張跋扈也終究有更惡的來治?!?/br> “這話可說岔了?!?/br> “是啊,哪兒有面上看著那么簡單呢?也不想想,蕭氏往日如何受寵?勇毅侯府都倒了,他們又是太后娘娘的母家,按理說圣上得護(hù)著啊??蛇@一回好,非但沒護(hù)著,還打了臉。我看啊,圣心難測,只怕是蕭氏要倒霉了。圣上不過是借這定非世子敲打敲打他們罷了?!?/br>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便連正要踏上臺階的姜雪寧都不由得停了腳步,驚疑地朝著此人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是個長衫儒生。 看模樣,讀書人無疑。生得倒是一副不錯的好模樣,可兩道長眉飛起來卻頗有幾分不羈的灑脫,桌上其他人喝茶,他卻喝酒,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平白有種疏狂之態(tài),竟是目下無塵,有點(diǎn)恃才傲物之感,誰也不放在眼底。 旁邊人都嚇了一跳,忍不住朝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勸他:“豈凡兄,酒可亂喝,話卻不敢亂講,你喝醉啦!” 那儒生把他一推:“翁某清醒得很!” 他面上掛著笑,又喝了一口酒,抬起手來頗有點(diǎn)指點(diǎn)江山、激揚(yáng)文字的架勢,慨然道:“看看你們,看看朝廷!真?zhèn)€一幫廢物!他蕭氏處心積慮搞倒了勇毅侯府,累得邊關(guān)無人,不能拒韃靼于關(guān)外,如今人家使臣逼到京城來,還要堂堂一個大乾朝推出個女兒家去和親,保得一朝安平!可真是太有骨氣,辦得太漂亮了!圣上可也真舍得meimei,要按翁某說,禍?zhǔn)钦l闖的,便該叫誰去填,干脆把他們蕭氏的女兒推出去和親不好嗎?身份夠貴重,樣貌也好,保管韃靼滿意嘛!” 真是越說越嚇人。 旁座之人真是連待都不敢待了,生恐這人禍從口出,連忙將他嘴巴捂了,一路道著“借過借過”,七手八腳把人拽了出去。 客棧里頓時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姜雪寧眼底暗光一閃,眉頭輕輕一鎖,細(xì)琢磨之下卻忽然覺得“翁豈凡”這名號有點(diǎn)隱約的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便笑了一笑,聲音和緩地問旁邊小二:“剛才樓下說話的那位是誰呀?” 小二“哦”了一聲,顯然是知道的。 他一面殷勤地給姜雪寧引路,一面笑著道:“別看常喝得糊涂,可卻是個湖北來的舉人老爺,叫翁昂,大伙兒都叫‘翁豈凡’,才華高得很?!?/br> 翁昂? 姜雪寧面色頓時古怪了一些,終于是想起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了—— 上一世那個倒霉的榜眼? 分明會試高中,卻偏在放榜前一日因喝醉了酒同人起了爭執(zhí),被幾個市井混混失手打死。消息一傳,頓時震驚整座京城,扼腕之余,人皆引之為奇談。 第147章 挨訓(xùn) 眾所周知, 有功名在身的舉人,便是堂上見了官也不必下跪,走到哪里人都要敬重幾分。遞個名帖去普通人的府邸, 旁人供吃供喝還不夠, 得送上點(diǎn)銀子見禮。 可以說不愁吃,不愁穿。 一般來講,混混們欺軟怕硬,都得有點(diǎn)眼色, 京城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負(fù)的。 有人曾說,這件事很不合理。 但也有人說,喝醉了誰認(rèn)得誰是誰?肯定還是酒誤事。 總歸打死人的混混跑了, 到頭來也沒抓著。 從此成了一樁懸案。 上一世姜雪寧這會兒還忙著為選臨淄王妃的事情處心積慮, 可沒功夫關(guān)照科舉場上的種種。 翁昂這事兒也是她嫁給沈玠后才聽人當(dāng)樂子說的。 今日意外得聞此人狂言、得見此人狂行,仔細(xì)一想, 竟覺得這里面恐怕有點(diǎn)東西能說道。 推蕭姝去和親…… 這話從翁昂嘴里說出來,真能嚇?biāo)酪粠腿恕?/br> 落到姜雪寧耳朵里,則長了根似的。 直等到她看過了任氏鹽場飆升的銀股價錢, 回到姜府, 睡了一覺起來,開始打點(diǎn)收拾起年節(jié)后入宮伴讀的一應(yīng)事宜,這話都還在她腦海里時不時晃蕩一下, 無論如何都無法消失。 已是午后, 殘雪化了。 挨著窗沿的案角上擺了兩本棋譜。 是姜雪蕙那邊來人知會她準(zhǔn)備的,說是她不在宮里的那段日子,謝先生雖然領(lǐng)旨一路追討剿滅天教, 沒教什么新的東西,可另位先生興之所至卻是教了大家伙兒下棋, 今次入宮怕還要繼續(xù)學(xué)。 姜雪寧現(xiàn)在盯著它們,怔怔出神。 蓮兒那邊正點(diǎn)著這一回入宮為姜雪寧準(zhǔn)備的銀票和幾把打成各式樣的銀錁子,預(yù)備著回頭入宮打點(diǎn)宮人。 只是她一邊數(shù)著,卻是一邊撇嘴。 然后絮絮地念叨:“這入宮的日子,不早一點(diǎn),不晚一點(diǎn),正正好是您的生辰。中午時太太那邊來人請您過去同大姑娘一道過生辰,您倒好,一句話給推個干凈,讓他們在那邊熱鬧。不知道的見了,怕要以為今兒個只是大姑娘的生辰。要換了是奴婢,誰叫我去我便去,非但要去,我還要過得比他們都高興!等入了宮規(guī)矩那般嚴(yán),可不好大張旗鼓再過什么生辰……” 姜雪寧聽她說了一串,回過神來,才明白她是在想自己生辰的事。 上一世她何曾沒去呢? 的確像是蓮兒說的那樣,非但去了,還過了個高興。畢竟那時的情況可和現(xiàn)在不一樣。上一世她討好了沈玠,最終去選臨淄王妃的那個人是她,且?guī)缀跏前迳厢斸數(shù)氖虑椋蚨葹榈靡?,故意要在生辰這樣的好日子里去尋姜雪蕙和孟氏的晦氣,三言兩語便叫所有人都變了顏色。 姜雪蕙當(dāng)時朝她看了許久。 然后什么話也沒說,叫旁人都散了,自己也起身告辭。 姜雪寧最厭惡的便是這位“jiejie”平靜的一張臉孔,叫她有一種一拳打進(jìn)棉花里的感覺,于是追出去喊住她,冷笑著問:“你不是喜歡沈玠嗎?但如今臨淄王殿下要娶的人是我。當(dāng)年鳩占鵲巢,頂了我的身份,過了這么多年衣食無憂的好日子??珊蘩咸鞝敳婚L眼,仍舊讓你舒舒坦坦的活著。那也只好我自己來,讓你知道報應(yīng)的滋味兒了?!?/br> 姜雪蕙仍舊要走。 她上前一步,攔著不讓。 她便終于停步,抬眸看向她,慢慢說了一句:“你真的高興嗎?” 為什么不高興? 嫁了溫文爾雅的臨淄王,搶了當(dāng)年占據(jù)自己身份如今也還頂著嫡女的名頭壓著自己的jiejie的姻緣,闔府上下都要看她臉色,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姜雪寧覺得自己原本是很高興的。 可看到姜雪蕙仿佛不為所動模樣,那點(diǎn)子高興便像是長了翅膀輕輕一揮飛走了似的。等到真同沈玠行禮成婚那一日,她腦袋里竟然空空蕩蕩,充滿了茫然,整個人仿佛被人拋上云端,輕飄飄不著地。 “二姑娘,太太和大姑娘那邊您雖然不去,可今日到底是您生辰,吉祥的意頭還是要討一個的?!碧膬何⑽⑿χ?,竟打自己袖中摸出一只荷包來,然后從中拎出了一條手鏈,用紅繩子穿了十九枚圓圓的小金鈴鐺,做工極為精致,“大前年您生辰的時候,燕世子叫人給您送來的,攏共二十顆鈴鐺呢,長一歲便加一顆,奴婢已經(jīng)給您加上了。” 她將這手鏈遞給姜雪寧看。 姜雪寧接過來看見,才恍惚想起,的確是有這么件禮物的:是她十六歲,到京城過的第二個生辰,燕臨那天帶她在燈會上瘋玩了一整天,臨到送她回去時,卻把她拉到旁邊小巷的昏暗角落里。少年大約是紅了臉吧?胡亂往她手里塞了這串東西,窘迫得扭頭便走。 那是燕臨頭回送姑娘東西吧? 她當(dāng)時納悶,還覺得有些俗氣。 可架不住燕臨逼迫,每年都要穿一顆鈴鐺上去,生辰時戴上。 后來勇毅侯府倒了,這東西她自然也沒有再戴過,久而久之便和婉娘那玉鐲一般不知所蹤。 如今掌心里攤著這一串許久不見的舊物,姜雪寧腦海里響起的,竟是已經(jīng)成了將軍的燕臨班師還朝掌權(quán)后,低垂著頭半跪在她面前,拿出那串早不知在她那里不見了多少年的金鈴鐺,系在她細(xì)細(xì)的手腕上,聲音輕緩似夢囈般對她說:“娘娘,當(dāng)年我心里曾悄悄想,待這串鈴鐺加到二十顆的時候,我便能將那戴著鈴鐺的姑娘娶回家??稍瓉?,娘娘志向高遠(yuǎn),究竟不屑一顧……” 棠兒看她神情似悲似喜,不由忐忑起來,這才陡然想起勇毅侯府已經(jīng)倒了:“都怪奴婢……” 姜雪寧打斷她道:“無妨。”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來,只將這串鈴鐺遞給棠兒,笑起來道:“不是說討個好吉祥的意頭嗎?幫我戴上吧?!?/br> 這一世她同燕臨已經(jīng)說了清楚,斷了瓜葛。 對這鈴鐺倒不必再有什么避諱。 總歸少年一番心意,她盼著他好,他也盼著她好罷了。 棠兒見她笑起來,心底才稍稍松了幾分,猶豫了一下,還是為她戴上了這條金鈴鐺綴成的手鏈。 纖細(xì)雪白的手腕,一串金色的小鈴鐺。 末端的紅繩打了個細(xì)細(xì)的綹子垂落在肌膚細(xì)嫩的手背上,艷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