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的車速逐漸慢了下來，即將停止，就算這一站很長，始終也是要到站了。

    戴小文沖著陸司語沖了過去，他雖然是個小孩子，力氣不足，但是身形十分靈巧，出招狠毒，上去就飛腿去踹，陸司語躲過了一擊，用手肘去頂他的側(cè)頜。戴小文急忙低頭閃過，面中露出了兇光，接下來又是快速沖了上來。

    這一次陸司語沒有留情，一個擰彎拽臂，拉過了戴小文打過來的拳頭，然后另一只手直接反手扇了戴小文一個耳光，在車廂里發(fā)出清脆一響。

    戴小文捂著臉頰踉蹌著后退了兩步，咬了牙又沖了過來，地鐵快要停了，他的時間已然不多。陸司語側(cè)身閃過，這小孩子已經(jīng)急了眼，這也是搏斗之中的大忌。

    “cao他媽的！要命的話就給我讓開！”戴小文猙獰著臉，咬了咬牙，忽然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沖著陸司語捅了過去。

    宋文在打斗中看到這個陣勢，分身乏術(shù)，下意識地就心里一緊，喊了一聲：“司語！”

    陸司語一抿唇，右腿稍稍往后撤了一步，并沒有躲開。

    戴小文憑著一股沖勁，閉著眼睛一頭扎在了陸司語的懷里。

    車門開了，從門外涌入一陣?yán)錃狻?/br>
    這時候準(zhǔn)備奪門而出的戴小文卻發(fā)現(xiàn)，他手里的刀沒有刺穿對方的衣服，右手手腕卻是被陸司語牢牢抓在了手里。

    陸司語目光幽冷，反手一擰，就把刀子奪了過來。

    等戴小文想收手逃跑時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怎么也抽不回來了，眼看最后的逃跑機會就要錯過，他急得滿頭是汗。陸司語的另一只手順勢在他胸前一箍，就把戴小文圈在了懷里。

    戴小文沒有想到，這看起來瘦弱的大美人原來力氣這么大，他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也掙脫不開。

    就在兩人扭打的這段時間，車門發(fā)出滴滴的鳴響，隨后車門關(guān)上，緩緩開動，他失去了最后的逃跑機會。

    戴小文到此時才發(fā)現(xiàn)陸司語剛才是故意留了圈套讓他鉆的，他的雙手被陸司語牢牢控制住，低頭想要去咬陸司語的手。

    陸司語手里的刀子卻忽然比在了他的脖頸上，把他的脖頸往上挑起：“讓他們住手，否則我就先殺了你?！?/br>
    這時候宋文還在和對方纏斗著，對方拿著利器，宋文卻赤手空拳，時間越長對他越不利。

    戴小文拼命掙扎著：“你騙我，你們是警察吧，警察不能殺人的，等他們幾個把你同伴制住了，就會來收拾你了！”

    陸司語輕蔑地呵了一聲，手上又加了幾分力，冷冷開口：“那你就試試，看看我敢不敢?！?/br>
    剛才他就看出來，雖然那幾個人年歲比較大，但是明顯是聽戴小文的命令。陸司語推斷，那些孩子們并不是靠年齡來劃分等級，而是看他們在組織里的受重視程度。

    按照之前戴小曼的證言，戴小文在那幾個孩子里排名很好。

    所以陸司語判斷，這幾個人之中，眼前的戴小文才是關(guān)鍵的領(lǐng)頭人。

    冰涼的刀子比在戴小文的脖頸上，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金屬觸碰到皮膚的冷硬。

    陸司語的手穩(wěn)穩(wěn)的，清秀的臉上冷漠無情，他一個反手，下一秒，刀尖直接往戴小曼脖頸上扎去，毫不留情。

    男孩感覺到脖子一涼，刀子進入皮rou，立時出血，而且扎入越來越深，他瞬間就崩潰了，眼前這人原來是玩真的，并不是在嚇唬他。

    好漢不吃眼前虧，戴小文大聲叫道：“停手停手，毛哥，利哥，求求你們，我快死了……你們都住手……”

    那幾人原本就落于下風(fēng)，已經(jīng)有兩個人被打趴在地上完全站不起來。此時剩下的兩個人聽了這話，回身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戴小文。

    他們權(quán)衡了一下，終于不再攻擊宋文，把兇器扔在地上，撤后了兩步。

    宋文喘息著，終于松了口氣，起身把他們的兇器收了。然后他撿起了地上的背包，從中掏出幾個手銬，就把他們分別繞過地鐵的鐵桿，銬在了座位旁。

    那幾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又被銬住，頓時就蔫了。

    陸司語看到宋文那邊解了圍，這才松開了戴小文，他熟知解剖學(xué)，自然知道如何避開血管和要害。刀子扎得不深，傷口也不大，人的脖頸被攻擊時，會不自覺地覺得自己接近死亡，這一點用于嚇嚇小孩子，足夠了。

    戴小文捂著流血的脖子愣了一秒，就看著宋文迎面走向了他，隨后他直接被宋文拉過去，一個勾肩側(cè)摔狠狠按在地上，隨后一雙冰冷的小號手銬帶在了他的手上。

    有幾秒，戴小文感覺自己被摔蒙了。

    宋文起身問陸司語：“你沒事吧？”敢當(dāng)著他的面?zhèn)懰菊Z，這熊孩子簡直是找死。

    陸司語搖了搖頭，伸手把那小刀遞給他：“不過是個小孩子，我還搞得定?！比缓笏痤^看了宋文小聲道，“宋警官一挑四很帥氣。”

    宋文被夸得很受用，把那刀子接了過來，正色道：“這種程度的雜碎，再多幾個也不在話下?！?/br>
    一旁的戴小文感覺骨頭快要散架了一般，臉腫著，脖子也疼，又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嘴唇抖了抖嗚嗚哭了，到現(xiàn)在才像是這個年齡的孩子。

    宋文看著戴小文哭了，低頭奚落了一句，“這時候知道怕了？剛才捅人時候的狠勁呢？”

    地鐵還在行駛著，宋文先是給反扒那邊打了個電話：“喂，趙隊長，麻煩讓你的人約個站子接下我們，對，我們還在一號線，抓住了四個小賊，嗯，你們先拿去完成業(yè)績，回頭一起審下。”對方說了什么，態(tài)度十分之好。宋文又道，“不，不用謝，客氣什么，互幫互助?！?/br>
    地鐵在約定好的站點停了，趙隊長還和司機打了招呼，多停了一分鐘。宋文和陸司語把那幾個大的先交給了趙隊長那邊，讓他們盤問著，回頭再給他們提審。趙隊千恩萬謝，說是幫他們完成了半個月的業(yè)績，這樣大的收獲好和領(lǐng)導(dǎo)交差。

    然后宋文和陸司語把戴小文拎了出來，單獨銬在了地鐵口路燈旁的休息椅上。等著葉箏開車過來，帶著他回刑警隊。

    這里是一號線的延長線，一處新開的地鐵站，周圍還沒有建設(shè)好，店鋪不多。

    現(xiàn)在時間有點晚，已經(jīng)是十一半，天色全黑了，路上沒有什么行人。

    葉箏那邊和他們報了一下情況，他已經(jīng)和徐悠悠杜勇會合了，車要十分鐘左右才能開過來。

    這次行動算是圓滿結(jié)束，宋文去和顧局打電話匯報進度。

    閑著也是無聊，陸司語坐在一旁問了戴小文幾個問題，多大了，平時住在哪里，那幾個大人和他的關(guān)系之類，那孩子十分警覺，一句話也沒答。

    陸司語心里明白，戴小文可能把警察當(dāng)成了兇神惡煞，然后反思了一下，自己剛才也拿刀子比劃他來著。今晚他和宋文可謂是兩人雙打了熊孩子。

    想到此，他輕聲道：“你叫戴小文是吧？是你jiejie戴小曼讓我們來找你的?！?/br>
    戴小文終于是眼睛動了動，抬起頭來：“我……我不信?！边@個反應(yīng)卻正好承認(rèn)了，他就是他們的目標(biāo)人物。

    宋文正好打完了電話回來，聽到這一句接話道：“等你回頭到了市局，見了你jiejie就知道了?！?/br>
    宋文說完就站在了陸司語的旁邊，他的手里還拎著個塑料袋，先從里面拿出酒精和紗布遞給陸司語道：“給他的傷口包上吧?！?/br>
    剛才陸司語用刀子抵在戴小文的脖子上，破了三厘米大的一個口子，這會血止住了，男孩的的額頭上也傷了一塊，看起來有點可憐。

    可也就是表面可憐而已，這根本就是一只受傷的狼崽子，如果再給他機會，他也會毫不留情地咬上一口。

    陸司語用酒精幫戴小文擦了擦傷口，疼得戴小文直咧嘴。

    然后陸司語把紗布拿了過來，這次戴小文沒說話也沒掙扎，乖乖讓他包扎了。

    隨后宋文又拿出來一瓶水，最后拿出來一個大個兒的烤紅薯。

    烤紅薯和水一起放了一會，已經(jīng)有點溫了，陸司語接過來喝了幾口，問他道：“大半夜的你從哪里買的紅薯？”

    “剛才路邊打電話的時候，碰到個收攤的老頭，這個已經(jīng)是最后一個了?！彼挝恼f著話撕開紅薯，還熱氣騰騰著，他細(xì)心地吹了吹紅薯，沖著陸司語彎下身，溫柔淡笑道，“來，喂你?！?/br>
    路燈映照下，宋文的臉看起來越發(fā)英挺俊朗，他剛和那些人打斗完，衣袖還在手肘處，顯得干練極了，從陸司語這個角度看上去，他的雙腿又直又長。

    紅薯是黃心的，夜燈映照下是有點焦黃的向日葵色，烤得流著油，看起來就十分軟糯。

    “謝謝。”看著宋文，陸司語還沒吃就覺得心里暖了起來。

    他沒客氣，張開口小口咬了，那紅薯甜絲絲的，味道很不錯，陸司語滿意得眉眼都彎了起來，這前前后后也跑了大半夜了，運動過后，吃點東西正好可以補充能量。

    旁邊的戴小文看著他們兩個人把他當(dāng)作空氣，分吃著烤紅薯，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宋文一邊喂著陸司語，一邊自己吃著，隨意聊著天，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吃下去半個紅薯。

    宋文終于有點忍受不了戴小文的目光，揚了揚手里剩下的紅薯，問他：“你吃嗎？”

    戴小文猶豫了片刻，眼淚汪汪地點了點頭。

    宋文這才掰了一塊遞給他。

    戴小文用帶著手銬的手拿了紅薯就往嘴巴里塞進去。

    “唉，燙?！彼挝倪€沒說完，就看那小孩被燙得呲牙咧嘴。

    三個人就在停運的地鐵站旁一起吃著烤紅薯。

    幾分鐘后，一個紅薯一掃而空，接應(yīng)的車也到了。

    第177章

    當(dāng)晚, 戴小文和戴小曼這姐弟兩人就被關(guān)在南城市局里，連夜審問。

    戴小文最初不愿意開口, 宋文可以看出這個孩子想要極力維護他所在的組織, 直到男孩兒確認(rèn)了戴小曼的確在這里。

    姐弟兩個短暫的會面以后，戴小文終于開始配合，供述出各種情況。

    陸司語和宋文晚上沒有回去, 就在值班室里應(yīng)付了，簡單睡了一會兒。

    經(jīng)過一夜的匯總，幾位人員的連軸審問，各種的信息已經(jīng)被歸攏到了一起。

    現(xiàn)在可以確定的是，背后飼養(yǎng)著這些孩子們的人叫做魚娘娘, 她通過管理所謂的阿姨和叔叔下達(dá)命令，也會對外接單。

    男孩女孩分居, 每個分居點等級分明, 有人專門打理孩子們的生活。

    他們靠出租和販賣人力作為收益，平時的盜竊以及乞討，買賣等，就足以回本。

    飼養(yǎng)孩子的兔子洞在南城存在已久, 但是由于孩子們都是住在城市周邊的老舊小區(qū)，又十分警覺及時更換住所, 即使其中的一個被人發(fā)現(xiàn), 也不會連累到其他幾處的正常運轉(zhuǎn)。

    戴小文和戴小曼分別寫出了兩個人曾經(jīng)居住過的地址以及對應(yīng)的時間，由于有的時間久遠(yuǎn)，只能寫出個大概。有一次他們是在同一小區(qū), 不過是在不同的樓棟。

    葉箏把所有他們租住過的地方進行了標(biāo)注，做了一個數(shù)據(jù)模型，確定那些兔子洞是在南城南部的一片區(qū)域之內(nèi)，有一些臨近地鐵線，交通方便。

    地圖上南城南的諸多小區(qū)之中，亮起了星星點點。

    有些變成灰色的，說明是已經(jīng)被遺棄的舊址。

    其中的一個標(biāo)注了星號的，是戴小文最近居住的地方，不過有可能，那些孩子們昨晚已經(jīng)收到了消息連夜搬走了。

    幾名奮戰(zhàn)了通宵的隊員都等著宋文決定下一步該怎么cao作。

    徐悠悠更是直接仰頭問：“頭，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杜勇問：“我們需要通報小區(qū)和那附近的分局進行排查嗎？”

    “這些小區(qū)都是老舊的小區(qū)，保安和防范都很差?！彼挝耐貓D，皺了眉頭，“查到一個兩個，對我們來說沒有意義。”

    昨晚沒有睡好，陸司語強打著精神看著地圖，在一旁輕聲道：“我們的動作，肯定還沒有對方的消息快，就算現(xiàn)在警局里沒了內(nèi)鬼，也難防排查的過程之中走漏消息?！?/br>
    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抓到了戴小曼和戴小文姐弟，對方估計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事情不對，在想辦法進行轉(zhuǎn)移。

    這時候再有新的動作，只會打草驚蛇，一旦開始排查，對方就會迅速蟄伏，如同游魚四散，沉入水底，只要不抓到大部分，就無法傷到對方的命脈。

    到時候他們再想抓剩下的人，就會難上加難。

    宋文站起來，身體靠在辦公桌旁，用右手支著下巴道：“必須得想個穩(wěn)妥的方法，努力把這些兔子洞同時連根拔起?！?/br>
    葉箏轉(zhuǎn)了下手里的筆：“這個也太難了吧，主犯沒有確定，我們沒有辦法獲得全部地址，究竟怎么才能夠拿到清單，并且迅速反應(yīng)，把這些地方一起找到呢？”

    宋文看著投射在墻上的地圖，思考得專注，他傾下身，微微瞇了雙眼看著那一片區(qū)域：“一定有一些我們還沒有想到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