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離肯定：“可以！”

    田姨不是特別相信。

    “你可別亂吹牛?！?/br>
    小離也須得給自己留出余地。

    “我若說自己能避開全部苛捐雜稅是吹牛，但是避開六成我可以做到。我曾經(jīng)研讀過各地稅務(wù)法，各地的稅務(wù)法每年都在改來改去，多花一點(diǎn)心思，這其中還是有很大的漏洞可鉆，我相信永州的稅務(wù)法肯定也有漏洞?！?/br>
    田姨還是不能全然相信。

    小離道：“給我一本今年最新的稅務(wù)法，再給我一點(diǎn)時(shí)間，在這方面，我有過將近兩年的學(xué)習(xí)，是真是假，一試就知?！?/br>
    田姨認(rèn)為她沒有必要和自己撒謊，因?yàn)槿鲋e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她重新審視從天而降的小離：“你到底是什么來頭？”

    “問我？”小離道，“我還想請?zhí)镆谈嬖V我我什么來頭呢。”

    田姨假裝沒聽見，喊外面的小汶進(jìn)來，吩咐她趕緊讓姨娘出去買今年最新的稅務(wù)法。

    小汶聽吩咐走人，小離見形勢發(fā)展良好，遂大膽提條件：“我想……”

    小離才開口，田姨就玲瓏剔透地懂了，將滿桌的賬本推到她面前，推心置腹地保證：“只要你能幫我省錢，莫說不待，贖身都有可能。但是你若敢紅口白牙騙我，我就敢你讓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br>
    小離要開的條件就是贖身走人。

    她笑道：“謝謝田姨?！?/br>
    這次的笑是成功后的開心，而不是罵人祖宗的皮笑rou不笑。

    時(shí)光如流水，日夜不停息。

    永州的繁華夜，沉醉在迷人的光線里，有的是觥籌交錯(cuò)，不眠不息。

    小離避開書寓的夜夜笙歌，一個(gè)人躲在房間里鉆研無數(shù)的數(shù)字。

    如果田姨守約，她估計(jì)自己再過兩個(gè)月她就可以離開。

    她拿過一旁的美女月份牌研究，從涼州回永州的時(shí)候是繁花盛開的初夏，等從書寓離開，大約已是寒冬臘月。

    從初夏到寒冬，大約半年的時(shí)間，她還沒有獲得十一哥的原諒。

    到底要用多久的時(shí)間，十一哥才可能原諒她。

    她在監(jiān)獄里時(shí)還和詩虹信誓旦旦，放話要三個(gè)月結(jié)婚，這下子大概詩虹的孩子出世，她和十一哥也沒能結(jié)成婚約。

    她心中愁腸百結(jié)，越想越覺煩亂，連賬目也看不下去。

    她索性捧起那一摞賬本，用力地朝桌上砸著泄氣。

    砸桌聲還沒停，她便聽到咚咚咚的砸門聲。

    她正猜不知是哪個(gè)醉漢在姑娘門外發(fā)酒瘋時(shí)，那個(gè)醉漢就橫沖直撞進(jìn)入她的房內(nèi)。

    紙筆算盤撒一地，她從椅子上驚跳起來。

    “你是什么人？”

    那醉漢一身酒氣熏天，進(jìn)門就撲上來摟摟抱抱。

    “我的屏兒，我的心肝寶貝，你這幾日怎么都不理我？”

    小離都快被醉漢身上的酒氣熏吐，她拚命地躲著推著，沖他喊道：“我不是屏兒，你那個(gè)什么屏兒杯兒的不在這里?！?/br>
    醉漢順手給她一巴掌：“別跟我扯東說西，我知道你是年輕姑娘愛俊男，嫌棄我，惦記上那個(gè)唱戲的那個(gè)小白臉了?！?/br>
    小離被打紅臉，沖他眼睛就是一拳，結(jié)果被他躲開。

    她更是火冒十八丈，氣呼呼道：“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喊人了?！?/br>
    這話醉漢聽著高興。

    “你快些喊，咱們開著門喊，我就喜歡聽你喊，喊的驚天地泣鬼神才好?！?/br>
    喊就喊！

    小離放聲大喊：“小汶，這里有瘋狗?！?/br>
    那醉漢又甩她一巴掌，這一巴掌比上一巴掌打的更狠，打得小離的耳朵嗡嗡作響。

    小離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再次被他揪住衣領(lǐng)。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罵我是瘋狗，你也不認(rèn)真打聽打聽我寧三爺在江湖上的位分?！?/br>
    他推搡著她，硬將她的腦袋往冷冰冰的鏡子上撞過去。

    “你看看，你身上吃的穿的戴的，哪一樣不是老子供給，你居然敢背著我跟那個(gè)小白臉鬼混，使我的錢去偷男人?！?/br>
    小離耳朵不疼了，額頭感到一陣刺疼。

    血順著玻璃流下來，原來是額頭撞破玻璃鏡，鏡子的碎片插入頭皮中。

    那醉漢扯著她的頭發(fā)，扔她到床上去，撕扯她的衣服。

    “我今天就要好好梳理梳理你，你個(gè)臭貨，我平日對你太好，你當(dāng)我是紙老虎，背著我招三惹四，還敢罵我是瘋狗?！?/br>
    因?yàn)樘弁?，小離的憤怒升騰到極點(diǎn)，她行動上反擊再反擊，嘴巴上大喊救命不停。

    雖然她開著門，呼救聲更容易被人聽到，但大家對書寓里的“救命”習(xí)以為常，都以為他們在房間里熱鬧玩笑，沒有一個(gè)人當(dāng)真。

    沒有人來救她，小離唯有自救。

    她抓摸起床頭上那只憨態(tài)可掬的玻璃胖娃娃，用力沖醉漢腦后砸去。

    那醉漢冷不丁挨她重?fù)簦硕及l(fā)懵。

    小離趁他發(fā)懵的間隙，迅疾地再補(bǔ)他兩下，然后伶俐地從他身下滾出，逃出自己的房間，逃到田姨的辦事房求庇護(hù)。

    那醉漢伸手一摸，頭后鮮血直流。

    他酒醒了，也意識到方才的人不是屏兒，但惱怒之心更盛。因此不依不饒，一氣尋出去，直找到田姨那里，非要讓她交出小離不可。

    小離在田姨的辦事房中，一手拿紗布裹住的冰塊冷敷額頭上的傷口，另一只手還緊緊地攥著玻璃娃娃。

    她想他若再敢過來碰她一下，她就拿這沾血的娃娃砸死他。

    田姨不愿將事情鬧大，一面忙亂著讓人為寧老三止血，一面少不得推小離出來賠不是。

    小離那性子，別說跟他賠不是，哪怕他來跟她賠，她都不肯認(rèn)。

    田姨見她不給面子，少不得拿不放她走人的話威脅她。

    小離想早日見到十一哥，也唯有忍下一時(shí)之氣，走到寧老三面前，直沖沖*地說：“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寧老板。”

    那寧老板被順從慣了，何曾受過破爛女人的氣，因此這次即使是他的錯(cuò)，他也氣勢洶洶，見好不收。

    “眼下再說好聽的為時(shí)已晚，田老板，你開個(gè)價(jià)，這人我買了?！?/br>
    小離緊張地看向田姨，田姨為難地向?qū)幚先忉專骸八m在這書寓之中，但并不是做事情的姑娘。”

    寧老板冷哼一聲：“笑話，在書寓里不賣身難道還賣笑不成？即使現(xiàn)在不賣，也遲早有她賣的那一日，你就按著她賣日的價(jià)位說個(gè)數(shù)字于我也是九牛一毛?！?/br>
    寧老板沒想到田姨還是不肯讓步，田姨再次聲明：“這姑娘是我的賬房，僅僅替我管理賬目。”

    小離捏著一把冷汗，實(shí)在拿不準(zhǔn)田姨是以退為進(jìn)故意抬價(jià)，還是真的不賣她。

    那寧老板蠻橫慣了，如何肯多留一面：“我不管，你讓屏兒跑了，本來就欠我個(gè)交代。今日將她給了我，權(quán)當(dāng)了賬，以后我也不再跟你算屏兒這一筆。”

    田姨還是忍耐著：“屏姑娘雖不在，但我這里還有別的好姑娘日盼夜盼您寧老板大駕光臨。”

    田姨各種好話盡說著，旁邊的人也附和著勸，無奈那寧老板就是不肯松口：“你少嘴里調(diào)蜜似的哄我，好不好我讓人來拆了你這破廟?！?/br>
    到了劍拔弩張的份兒上，田姨也不禁冷笑，走開他身邊，坐回自己的主位。

    “想拆我這座破廟的人不計(jì)其數(shù)，你寧老板怕還排不上數(shù)目。”

    寧老板沒想到田姨會堅(jiān)決地為個(gè)手下人當(dāng)眾頂撞他,一張醉臉變成絳紫。

    震驚之人除寧老板，還有小離。

    她原以為自己今日必定難逃一劫，正絞盡腦汁要尋一條生路，并沒想到田姨會維護(hù)自己到底。

    田姨目光鋒利，望著寧老板道：“大家在道上混，最愿講的是個(gè)和氣。我今日對寧老板你一讓再讓，但你也莫要太肆無忌憚。如意書寓開門迎，寧老板若想來，風(fēng)大雨大我也躬身相接，寧老板若不喜歡，也盡管轉(zhuǎn)身出門，但你若存心尋釁，不講道理，我這里也并非任誰都能站得住腳跟。”

    那寧老板見田姨撕破臉破撕，還有什么好臉，立刻喝命自己手下人在外面打砸。

    “你好欺負(fù)不好欺負(fù)我清楚，今日欺負(fù)你一場也就清楚了?！?/br>
    田姨坐在原位，皮笑rou不笑，既不命人報(bào)官，也不命人阻攔。

    不過十分鐘，寧老板的一群手下就被人制住。

    石久親自拎著寧老板的一個(gè)領(lǐng)頭爪牙，那爪牙的兩只胳膊通通被石久卸下來，石久一松手，他站都站不穩(wěn)，咣當(dāng)一聲跌在地上。

    石久一言不發(fā)地站在寧老板面前，寧老板見到石久就像見到閻王：“石……石……石久……”

    石久接過一旁姨娘遞上來的帕子擦臉上的血，反問他：“你喊我做什么？”

    寧老板口干舌燥，虛軟地跪倒在地。

    “您大人不計(jì)小人過，宰相肚里好撐船?！?/br>
    石久拿眼睛向小離那邊一指：“去和韓姑娘道歉?！?/br>
    寧老板明白石久所指的韓姑娘就是被他打的那個(gè)女孩，他起身要小離面前道歉，卻被石久一腳踹倒。

    “爬過去?！?/br>
    小離都看呆了，一直看守他的石久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連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寧老板都震懾的住。

    寧老板爬到小離面前，可小離嫌惡地退開數(shù)步，并不接受他的道歉。

    他看向石久，請石久示下，石久擦著手中寒氣凜凜的短刀，不發(fā)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