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離的不淘氣是暫時的。

    她在不淘氣的日子里，甚至主動向程易交代自己的去處。

    “我今天去醫(yī)院探望詩虹，詩虹的胎不穩(wěn)，昨天就進(jìn)了醫(yī)院安胎。”她一進(jìn)門就交代。

    程易在家中等她，小離一進(jìn)門，就將一路買回來的云片糕、杏仁酥、江南烏梅等，一股腦地塞他懷里。

    他等待的過程中已經(jīng)攢下一肚子話，見她回來，第一件事情自是嘮叨：“最近的天氣變來變?nèi)?，外面的人病倒一堆，你也要少去醫(yī)院里擠。要探望朋友，盡管等朋友出院之后再去，哪怕陪上幾日也無妨。你并不是醫(yī)生，去了非但幫不到忙，你的朋友反而還需要耗精神應(yīng)付你。”

    小離甜蜜地?zé)┲骸笆裁绰?，哪里就那樣?yán)重？我小心一點(diǎn)，沒有事的?！?/br>
    程易見她不聽勸，暫且不說，轉(zhuǎn)而問她吃過飯不曾。

    小離指了指他拿在手中的各樣紙袋。

    “不吃了，回來在車?yán)锍該瘟?，剩下的留給你吃?！?/br>
    程易檢視著裝零食的紙袋，果然各類的干果點(diǎn)心都下了大半。

    他笑著搖頭：“當(dāng)我是你么，我不吃這些?！?/br>
    小離道：“你真不吃？”

    程易的表情就是真的不吃。

    小離惋惜：“這么好吃的東西你居然不喜歡，真是沒口福。不吃就給我留著，我明天再吃。對了，你吃過晚飯嗎？“

    “我一會兒吃，出門一天，你先回房休息?！?/br>
    小離打個哈欠，今日一早就出門，醫(yī)院里呆得久，回來路上也花費(fèi)若干時間，此刻的確疲憊。

    “那我先上去?！?/br>
    等程易上樓的時候，小離已經(jīng)洗過一個熱水澡，鉆進(jìn)溫暖的被子里，試圖醞釀睡意。

    房間內(nèi)僅開著床頭一盞幽藍(lán)的臺燈，她小小的一個人，沒什么精神，縮在又寬又大的被子里，怏怏地掰算著自己的手指。

    她今天去見詩虹，很小心地問她一個女人在什么情況下會有孩子。

    詩虹立刻用懷疑地眼光看她，她則早在問題提出之前就預(yù)備好辯解，謊稱自己僅僅是提前預(yù)習(xí)，自己并沒有實(shí)質(zhì)性發(fā)展。

    詩虹若知道有了實(shí)質(zhì)性的發(fā)展，不曉又要怎么訓(xùn)她。

    她還以為能夠從孕婦娘娘那里取得真經(jīng)，沒想到孕婦娘娘還賣關(guān)子，告訴她生孩子的問題，三言兩語難以說明，硬介紹幾本島國名著給她看。

    從醫(yī)院出來，她就直奔各大書店，一排書架一排書架地細(xì)心翻找。

    她找斷腿也沒找到詩虹介紹的島國名著。

    沒有買到島國名著，她就沒有辦法解決問題。好歹混了這些年，竟然連孩子是怎么生出來的她都沒弄明白，回想一下，著實(shí)愧對十一哥那些年替她交的學(xué)費(fèi)。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她現(xiàn)在開始同意這句話了。

    當(dāng)年的大膽而前衛(wèi)的生理課程，整個永州僅有南華中學(xué)開設(shè)，可惜她沒學(xué)到那一章節(jié)，就隨十一哥去了石獅島，等以后有機(jī)會，也懶得撿起，深入研究一番。

    當(dāng)初從南華轉(zhuǎn)到南尚中學(xué)的時候，她還沾沾自喜，慶幸自己可以少讀幾門課程，少做一點(diǎn)功課，直至今日需要自己實(shí)戰(zhàn)上場，才恨起自己當(dāng)年讀書少。

    程易見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很是擔(dān)心。

    他俯身摸她的額，又試了試自己的體溫，然后關(guān)起地問她：“怎么了？不舒服嗎？生病了嗎？”

    小離點(diǎn)點(diǎn)頭。

    “嗯，生病了?！?/br>
    程易懊悔，語氣也硬起來：“必定也是著涼，我今天就不該放你出門，最近都不許去醫(yī)院，知道嗎？”

    他伸手按鈴，小離忙攔住他。

    “等一等，我沒有著涼，你別叫醫(yī)生。”

    “不是著涼，那是哪里不舒服？”

    小離展開他的手掌，將他的手心按在自己的心口。

    “心臟不舒服?！?/br>
    程易一聽，這還了得：“心臟怎么會不舒服？”

    小離湊近他耳邊，笑嘻嘻道：“相思病?！?/br>
    程易都快被她嚇?biāo)馈?/br>
    “相思病叫相思病，不叫心臟不舒服，心臟不舒服是心臟病——你明天記得去南華討學(xué)費(fèi)?！?/br>
    小離道：“你就不問問我思誰嗎？”

    程易對她又愛又恨，伸指捏一把她rourou的臉蛋。

    “你這個小壞蛋，你思誰？”

    “思你啊?！彼臍庀④涇?，拂在他的臉上，聲音更如蜜糖一般。

    即使蜜糖裹毒，程易也心甘情愿吃下。

    “乖，再說一遍?！?/br>
    小離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突然在他耳邊大喊。

    “思你一千次一萬次?！?/br>
    程易忙捂住她的嘴巴。

    “出門一趟學(xué)的這樣油嘴滑舌，你今天去書店買什么書？”

    小離坦白：“島國名著?！?/br>
    程易想明白何謂島國名著，忍俊不禁。

    “書店里如何買得到島國名著，你可真是傻的可愛?！?/br>
    小離咦了一聲：“聽起來你好像很懂行，難道你知道哪里買的到？”

    “不知道?！?/br>
    “那你看過里面的內(nèi)容嗎？詩虹說我可以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br>
    程易更被她逗笑：“我沒有看過，但是該懂的我都懂，你想學(xué)習(xí)什么，我可以耐心地教導(dǎo)給你，不收你學(xué)費(fèi)?！?/br>
    小離被他咬的耳朵發(fā)癢，她推開他，語氣無比認(rèn)真：“我想弄明白怎樣生一個孩子。為什么詩虹可以生孩子，我卻不可以生？這里面一定有問題，我非得研究明白不可，我就不信我比詩虹差！”

    程易長嘆氣：“韓小離，你這份想贏怕輸、不甘落后的的精神，當(dāng)年肯在功課上用上一星半點(diǎn)，我也不至于少活十年?！?/br>
    小離不耐煩。

    “又拿過去的事情奚落我，你就直說肯不肯教?！?/br>
    “教，當(dāng)然教，三年之內(nèi)保證你出師?！?/br>
    小離的畏難情緒作祟。

    “要三年這么久？三年可是一千多天，你確定？詩虹沒需要這么久呀？”

    程易道：“你和她不一樣，你太頑皮了，所以就是需要這么久。”

    生孩子還和頑皮不頑皮有關(guān)系？

    小離更糊涂了。

    “那有沒有快速出師的辦法？”

    程易抱歉地告訴她：“一定沒有?！?/br>
    令程易驚訝的是小離這次竟沒像從前一般三分鐘熱度，厭煩了就摔手說不學(xué)。

    三年就三年吧，誰讓孩子的吸引力比地心對她的引力還大，尤其是今天她隔著詩虹的肚皮被唐寶寶狠狠踢過一腳之后，她就恨不能深吸幾口氣，讓自己的肚子像詩虹的肚子一樣鼓起來。

    她下定決心，抓住程易不放。

    “你不總說笨鳥先飛早入林么，那么親愛的程老師你現(xiàn)在就教吧，今天先講理論知識，讓我聽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放心，自我念書以來，第一節(jié)課的聽講，永遠(yuǎn)是最認(rèn)真的?！?/br>
    程易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教可以教，但咱們得先定個規(guī)矩?！?/br>
    天吶，又定規(guī)矩！

    小離心知肚明：“好好好，我以后不會再出去玩了?！?/br>
    程易就勢嚇唬她：“再出去玩我就剝掉你的皮?！?/br>
    小離低眉軟語：“我再不敢了就是，你還在生我氣嗎？”

    程易撫著她的眉心，心生感慨。

    “我怕你生我的氣。”

    小離愕然：“你怕我？你怎么會怕我？”

    “我喜歡怕你，不可以嗎？”

    程易的答案都不算答案。

    小離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話?！?/br>
    程易苦笑一下，摘下她圈住自己的兩條手臂，塞進(jìn)被子里。

    “好了，別再想島國名著的事情，你的朋友是逗你玩的，我也是和你開玩笑的?！?/br>
    小離見他要走，死皮賴臉地抱住他。

    “不準(zhǔn)走！”

    “不走?！背桃着呐乃?，“我有份文件需要處理一下，就在這里?！?/br>
    小離胡攪蠻纏。

    “不行，不許，不可以?！?/br>
    “怎么又不行不許不可以，你先睡，我一會兒就過來?！?/br>
    小離倔脾發(fā)作，那叫一個死纏爛打：“一會兒也不可以，除非你抱著我去?！?/br>
    她像今日這般依賴他是少有的事情，程易心里格外歡喜，因此決定先擱下文件，等哄她睡后再處理。

    “好了，我不去，我陪著你，哪里都不去。你今天怎么了？”

    小離理直氣壯。

    “我今天有病啊。”

    “看來是病得不輕！你到底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早就告訴你是相思病?！?/br>
    “我不信?！彼室獠恍?，“你若思我一千遍一萬遍，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家？”

    不相信沒關(guān)系，小離隨時都可以拿出證據(jù)證明自己。

    她趁他不備，驀地推倒他，強(qiáng)吻一通。

    “這會兒相信了吧?！?/br>
    “相信了?！彼粌H相信了，他還強(qiáng)吻回來，以替她治病的名義。

    他這輩子被人強(qiáng)吻過兩次，而且兩次都是小離，他會栽在她手里，一點(diǎn)也不冤屈。

    小離可沒讓他替自己治病，而且就算是治病，藥的劑量也明顯下過。

    她又躲又藏，還是被他從被子里剝出來。

    絲滑的被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滑下去，她的雙手都被他控制住。

    她紅著臉，似微醉時的模樣，整個人僅剩嘴巴與他抗?fàn)帯?/br>
    “我的病好了，不用治療，啊……你門沒關(guān)?！?/br>
    “我看誰敢進(jìn)來?！?/br>
    小離緊張的不行。

    “我逗你玩的，我沒有這個意思啊?！?/br>
    程易也是在逗他。

    “我沒教過你避嫌嗎？此時才說沒意思！我怎么就覺得特別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