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他就這么大膽,一點也不避忌?
景澄盯著那張照片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被她抱在懷里的承希正是好奇的年紀(jì),見她拿著一個東西,便伸手過來拿,拿過來之后,忽然伸出短短的手指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又指了指照片上的女人,樂此不疲。 景澄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笑出聲來。 只不過這張照片大約是不方便被其他人見到的,而要是還給夏語桐,那不是等于打她的臉? 想到這里,景澄只能先將照片收進了自己的包包里溲。 在她認(rèn)真地考慮要搬出夏家不再面對夏語桐的時候,米夏卻忽然向她提出了另一個方案——買一套房子,長居雅城,因為醒來的米老爺子需要長期照料,她是沒辦法再離開的。 景澄當(dāng)時的心情簡直恨不得將米夏摁到地上弄死——當(dāng)初從波士頓回來的時候說好只是待一段時間,所以她才不那么擔(dān)心??墒乾F(xiàn)在,常??! 她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恧。 誰叫她離了米夏,自己一個人帶孩子會累死呢? 米夏一再以這城市那么大,沒那么容易遇上孩子的爸爸來寬慰她,可是米夏怎么可能會知道,她jiejie的男朋友就是承希的爸爸呢? 不過到后來,景澄也只能以這個方法來安慰自己了。 的確,這城市太大,喬慕灃出入的那些地方是她不會去的。而她和米夏從夏家搬出來之后,連夏語桐都沒有再見到過,就更不用提夏語桐的男朋友了。 一段時間下來,景澄倒是漸漸安心了,漸漸開始逍遙地過自己的日子。 可是……如果沒有發(fā)生夏元愷意外身亡的悲劇,那一切都會往很好的方向發(fā)展—— 米夏和喬慕津之間好不容易有了好的勢頭,她那長久以來溫柔平和的眼睛終于重新有了綻放的光芒。可是那天晚上之后,不僅光芒不見了,甚至連溫柔平和也不見了,景澄每每看見米夏的眼睛,只覺得那像是一個漆黑深邃的洞,她看不出米夏的情緒,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景澄對此感到很焦灼。米夏從來不是擅于掩藏自己情緒的人,可是這一次,她將自己藏得很深。 景澄可以怎么安慰她?她根本不需要安慰,景澄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已經(jīng)平靜地回答自己沒事,這種情況更讓景澄感到擔(dān)心。 所以,夏元愷的喪禮,她避無可避地出席了,因為米夏唯一可以依靠的喬慕津不在,她必須要陪著米夏。 而作為夏語桐男朋友的喬慕灃,又怎么可能不出席? 因此,兩年多的時間以后,景澄和喬慕灃的重逢,就這樣在她的預(yù)料之中來臨。 米夏和夏語桐披麻戴孝跪在前面,景澄便陪著米欣茹和宋靳言在旁邊坐著。米欣茹和宋靳言其實也很擔(dān)心米夏,但景澄聽了這話,也只能反過來寬慰他們,雖然她心里的擔(dān)憂更濃。 喬慕灃走進來的時候,她正轉(zhuǎn)了頭低聲跟米欣茹說話,忽然察覺到什么一般,一轉(zhuǎn)頭,忽然就迎上了喬慕灃的視線。 然而卻只是一瞥。喬慕灃的目光貌似只是不經(jīng)意從她身上掠過,甚至很可能都還沒看清楚她這個人,就已經(jīng)移開了吧? 兩年多的時間沒見,那個男人似乎沒什么變化,也沒有老,依舊成熟穩(wěn)重,氣度翩然。他一走進來,幾乎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喬慕灃依照禮數(shù)完成吊唁,隨后走到了夏語桐和米夏身前,依舊是按照禮數(shù)寬慰了一句。 而他所站的位置,剛好就對著景澄。 景澄控制不住地又與他對視了一眼,卻又飛快地移開視線,依舊偏了頭和米欣茹說話。 那一邊,傷心過度的夏語桐一下子就靠進了喬慕灃懷中。 喬慕灃紳士有禮地半扶著她的腰,目光卻只是落在身后那個小女人身上。 其實,她回來的消息他知道。 因為喬慕津的緣故,他這邊的人對米夏的消息也格外留意,米夏回來,他這邊立刻就得到了消息,而順帶著的無關(guān)緊要的消息就是——她也回來了。 的確是無關(guān)緊要的消息,所以他根本不曾在意。 一個曾經(jīng)的女人而已,何必? 可是此刻她真真切切在眼前了,喬慕灃心里卻忽然生出一絲別的滋味來。 曾經(jīng)的女人,好像比他記憶之中更美了一些。她轉(zhuǎn)過頭跟別人說話時,那柔美的臉部輪廓,真是格外地讓人怦然心動。 * 景澄始終沒有再多看喬慕灃,可是當(dāng)她在去洗手間回來的路上被那個男人堵在走廊角落里的時候,整個人卻還是只用了一秒鐘的時間就鎮(zhèn)定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可是她絕對化被動為主動——說好了會一輩子感激的男人,總不能黑口黑臉地相對吧? 想到這里,景澄看著面前的男人輕笑起來,“嗨,喬先生,好久不見?!?/br> 身材高大的男人將她籠進一圈陰影里,卻依舊可見她白皙柔嫩的面容,倒似乎比兩年前還柔媚了幾分。 喬慕灃沉眸看著她,“嗯,多久沒見了?” 景澄就掰著指頭數(shù)了起來,“兩年零四個月?!?/br> “記得倒挺清楚?!眴棠綖柕托α艘宦?。 景澄微微一笑,“我說過會感激喬先生一輩子的,當(dāng)然要記得?!?/br> 這句包含了些許不愉快記憶的話可真是煞風(fēng)景,可喬慕灃卻似乎不以為意,“不是說不回雅城了?” 景澄嘆了口氣,“喬先生明明知道米夏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爸爸出了這么大的事,我當(dāng)然要陪著她?!?/br> “還真是姐妹情深?!蹦腥苏Z調(diào)平靜。 景澄依舊得體地微笑著,看著他,“喬先生對女朋友也很溫柔體貼,想來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今天這樣的日子,是要多安慰她們一些。” 說完,景澄便準(zhǔn)備拿開他橫在自己身側(cè)的手臂,“喬先生,我要回去陪米夏了?!?/br> “急什么?”喬慕津沉靜的目光淡淡掃向她,眸子里明明不見絲毫波瀾,語調(diào)卻是曖昧的、不急不緩的,“敘敘舊,不行么?” 敘舊?景澄聽到這兩個字,腦袋不由得一脹。 說起來,他們當(dāng)初表面上是好聚好散,可實際上彼此都心知肚明,那是一場不歡而散。而不歡的人,想必就是他了。如今這是想起來了,要找她算賬了? 景澄心頭一緊,不由得出動了自己的厚臉皮功力,“敘舊?還是算了吧。畢竟兩年前,我們就已經(jīng)銀貨兩訖,還是保持距離得好,免得讓人誤會?!?/br> 銀貨兩訖,這四個字是當(dāng)初他親口說出來的,即便違背誓約的人是她,可是他當(dāng)年既然說出了這四個字,那就沒道理再來找她的麻煩! 說完,景澄又沖他笑了笑,隨后推開他,款款往前走去。 她強撐著走過轉(zhuǎn)角,身體里緊繃的一口氣驟然松了下來,忍不住快走了幾步,想盡量離那個男人遠(yuǎn)一些。 而喬慕灃倚看著她緩緩走開,轉(zhuǎn)身倚在墻上,低頭給自己點了支煙,沉沉目光,饒有趣味。 回到靈堂,景澄不想顯得自己太過心虛,因此沒有刻意回避,該怎樣怎樣。只是喬慕灃回來之后,她盡量避免了跟他的所有眼神接觸。 一直到喪禮結(jié)束,所有賓將夏元愷送入墓園下葬,喬慕津也沒有出現(xiàn)。 脫下孝服的米夏身上一條黑色的裙子,卻顯得更加單薄,景澄看在眼里,愁在心里,目光一路都緊鎖在米夏身上。 這樣一來反倒忽視了自己腳下的路,山中本就濕氣重,道路濕滑,景澄一個不留意,身子忽然就歪了歪。 身后卻突然伸出一只手來,在她腰上扶了一把。 熟悉的動作和力道,景澄驀地響起三年前的飛機上那幕,身體猛地一僵,連忙回頭,果然就正對上喬慕灃沉沉的目光。 這人——景澄忍不住咬牙,周圍全是參加葬禮的人,他女朋友也在其中,他就這么大膽,一點也不避忌? 她正懊惱的時刻,卻忽然聽他含笑低語問了一句:“小姐,沒事吧?” 題外話新一輪的碰撞即將開啟~明天小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