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或是看雜耍，或是看他們兩下棋，言晏晏則是輪流著看，時不時再喝口茶吃口點心。

    “有本事你上來！”

    突然聽到十阿哥喊了一聲，坐在桌前的人不由都看過去。

    “怎么回事？”太子問。

    窗戶邊如今只剩下三位小阿哥，那兩位正與樓下的人對峙，于是八阿哥轉(zhuǎn)頭回答道：“方才他們兩見樓下看雜耍的人群里有小偷，就用點心砸下去提醒，不想后面砸到路過的人頭上，就吵了起來?！?/br>
    “上來就上來！”

    言晏晏聽到這一句后，沒一會就看到從樓梯口過來的人。

    來人先是一臉氣憤，等看到坐在桌前的太子等人，頓時愣住。

    “幾位爺怎么出來了？”

    言晏晏見這人挺直的腰板瞬間就彎下來，臉上的表情也由氣憤換為恭敬，猜到他肯定是認(rèn)出了他們的身份。

    “爺出來還要先跟你說一聲不成？”大阿哥道。

    那人干笑了兩聲，看向四阿哥：“佟皇貴妃身體可好？”

    “尚可?！?/br>
    這人名叫慶豐，是佟家的人，從佟皇貴妃那論，勉強能稱四阿哥一聲表弟。

    慶豐在京城里也是紈绔子弟一個，換了別人砸到他，就是立刻賠禮道歉都未必討得了好。

    如今碰上這一群阿哥，他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與四阿哥說了兩句話后，便提出告辭。

    “這就想走？”九阿哥道。

    這事真說起來也不是慶豐挑的頭，再說也不是什么大矛盾，便是看在佟皇貴妃與四阿哥的面子上也不應(yīng)該再計較。

    太子落下一枚棋子后，抬眸朝繼續(xù)叫板的人看了一眼。

    感覺到他的視線，九阿哥露出一個笑來：“我又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不打不相識，想和他說兩句話?！?/br>
    本來見他有不肯罷休的意思，慶豐還覺得倒霉，心說若非太子他們都在這不能當(dāng)不認(rèn)識，方才就能直接和他干一仗，如今聽到他這話，扯出笑臉來應(yīng)和了兩聲。

    “既然你也這么認(rèn)為，那咱們就是朋友了。”九阿哥走到他面前，伸手與他勾肩搭背。

    慶豐弓著腰配合他的動作，心里猜到他肯定還有后話，嘴里卻道：“是是是?！?/br>
    “既然是朋友，爺在城外建了坐名花宛……”

    “奴才過兩天帶人去賞光？”慶豐試探道。

    “親兄弟明算賬，爺那里都是別處看不到的花?！?/br>
    慶豐還有什么不明白，只當(dāng)是破財免災(zāi)了，當(dāng)即就掏出一疊銀票遞給他，然后道：“奴才還有事，得家去了?！?/br>
    “走吧，爺?shù)拿ㄍ鹪谖鹘?，去之前提前和管事打個招呼?！本虐⒏邕@才放開他。

    與在場的幾位爺?shù)懒藗€別，慶豐這才趕緊帶著人下樓，等走出茶樓后，抬頭望了眼二樓的窗戶，感嘆了一下真是禍從天降。

    “這小子還挺有錢?！本虐⒏鐢?shù)了一遍銀票，隨手分了言晏晏一半。

    見言晏晏不接，九阿哥便轉(zhuǎn)手都交給貼身太監(jiān)，讓他先收著。

    “讓皇阿瑪知道你還學(xué)會敲竹杠了，且等著挨訓(xùn)?！贝蟀⒏绲馈?/br>
    “他自己主動給的，再說去哪玩不得花錢，何況名花宛那么好的地方。”九阿哥振振有詞。

    說完，他想了想又道：“今兒這茶我請了。”

    “這就想封我們的口？”三阿哥笑著道。

    “那你們說還想去哪，我都請?！?/br>
    聞言，幾位阿哥互相看了一眼，誰也不會與他客氣。

    九阿哥本以為最多請他們?nèi)ゾ茦浅砸活D，沒成想結(jié)果去了琉璃廠。

    阿哥們的眼光自不必說，太子挑了個古董擺件，大阿哥買了把匕首，那疊銀票就掏得差不多了。

    “這家玉器店不錯，進(jìn)去瞧瞧?！辈懦隽艘患夜磐娴?，大阿哥指著前面道。

    言晏晏看著九阿哥一臉類似“我是誰，我在哪”的表情，有些想笑。

    看著他們進(jìn)了玉器店，十阿哥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安慰道：“你這樣想，反正回宮后也用不著銀子?！?/br>
    “用不著我可以留著?！庇X得再不阻止，自己恐怕還得倒貼錢的九阿哥三步并作兩步跨進(jìn)了店里。

    玉器店里東西倒是不少，不過卻沒有阿哥們能看上的，倒是四阿哥忽然看到了一個玉鐲子。

    見四阿哥拿起一個玉鐲子，三阿哥本來還想問他是想買來送給誰，在看到鐲子后卻忍不住“咦”了一聲，轉(zhuǎn)頭對言晏晏道：“你看這像不像你手上那只？”

    言晏晏走過去，從四阿哥手上接過鐲子看了看后，發(fā)現(xiàn)不仔細(xì)觀察的話還真有幾分像。

    順手套在左手上，發(fā)現(xiàn)大小也差不多后，覺得還挺巧的言晏晏有了買下來的打算。

    “九弟，過來給錢?！币娝郎?zhǔn)備自己掏錢，三阿哥朝剛進(jìn)來的九阿哥道。

    九阿哥進(jìn)來前都做好了耍賴的準(zhǔn)備，見是她要買，乖乖的讓人掏錢。

    “不……”

    估計這鐲子一買，他還得倒貼錢出來，言晏晏正想說不用他掏錢，卻被旁邊的四阿哥抬手阻止。

    一會的功夫，錢已經(jīng)付過了，言晏晏便沒再說什么。

    這里也沒什么好逛的，大阿哥道：“走，去找地方吃飯，吃完也該回宮了?！?/br>
    “我沒錢了?！本虐⒏缵s緊道。

    “沒事，我借你?！?/br>
    大阿哥笑著說完，不等他拒絕，招呼其他人一起去了附近最好的酒樓。

    在酒樓用過飯后，眼見時間不早了，他們便打道回宮。

    回去后沒多久，阿哥們都知道了九阿哥為了出宮被罰抄書不說，還自己犯蠢的事。

    端午過后沒幾天，許是因為前段時間忙著清理后宮，接下來又是祭天與過節(jié)，如今終于閑下來后，佟皇貴妃開始感到身體不適。

    一開始只是胃口不好，叫了御醫(yī)來診治后說是稍感風(fēng)寒，然而吃了幾天藥也不見好，反而臥倒在床一病不起。

    承乾宮。

    “怎么用過藥后反而嚴(yán)重了？”四阿哥質(zhì)問著御醫(yī)。

    御醫(yī)開口說了一通理論，大意是佟皇貴妃本就體虛，所以才會一個普通風(fēng)寒都導(dǎo)致這么嚴(yán)重的后果。

    “不要說這些廢話，你就說怎么樣能讓我額娘好起來。”

    “胤禛……咳咳……”

    佟皇貴妃見他發(fā)火，仿佛看到了他小時候，那會的他人兒小小，脾氣卻十分大，甚至有時候都敢與康熙頂嘴，眼底不由透著幾分懷念。

    “額娘你沒事吧？”

    四阿哥顧不上再威逼御醫(yī)，轉(zhuǎn)身關(guān)切的看著她。

    “額娘沒事，你快去尚書房，別耽擱了學(xué)業(yè)?！毕氲剿笠稽c后因為被康熙訓(xùn)斥了幾句，變成如今這內(nèi)斂的性子，佟皇貴妃也不知好是不好，卻不可避免的擔(dān)心起自己若不在了，他該如何自處。

    四阿哥不想去，但又耐不住她勸，于是點頭答應(yīng)下來：“那額娘你好好休息。”

    目送他離開后，佟皇貴妃忍不住開始回想起當(dāng)年，從剛?cè)雽m到他被抱過來的時候，以及與康熙這么多年的感情，和自己曾痛失的愛女。

    歷歷在目的往事讓佟皇貴妃的情緒有些起伏，不由又咳了幾聲，隨即在宮女的攙扶下，坐起身喝了口水。

    喝完水后，佟皇貴妃靠坐起來，吩咐道：“去看看皇上在哪，若是不忙的話，請他過來一趟?！?/br>
    四阿哥從承乾宮出來后，并未去尚書房，而是前往西華宮。

    之前只當(dāng)佟皇貴妃是輕微風(fēng)寒，見她除了胃口不好也沒有其他癥狀，四阿哥也不好去找言晏晏，如今都已經(jīng)臥病在床，哪里還能無動于衷。

    “你今日不用去尚書房嗎？”看到他這個時間過來，言晏晏請他坐下后，疑惑道。

    “我額娘病了，就沒有去?！?/br>
    看他臉上透著的擔(dān)憂之色，言晏晏猜到佟皇貴妃估計病得有些嚴(yán)重，同時也猜到他過來的原因。

    蟠桃如今于她也不算難得，因此不等他主動開口就翻手拿了一個出來。

    然而，在遞給他的瞬間，言晏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

    歷史上佟皇貴妃似乎在當(dāng)了一天皇后就病逝了，從她死后四阿哥重新回到德妃身邊看，那會四阿哥應(yīng)該還不大。

    想到佟皇貴妃很有可能就是這一次病逝，言晏晏不得不提前打預(yù)防針：“蟠桃并不是無所不能的靈丹妙藥，救的了病救不了命?！?/br>
    聽了她的話，四阿哥神色有一瞬的慌亂，張了張嘴，想問什么最終卻沒有問出來。

    “不論如何……多謝?！背聊艘粫?，四阿哥接過她手里的蟠桃，讓人拿了個錦盒裝了起來。

    就在四阿哥準(zhǔn)備離開時，李德全過來傳話，表示康熙有請。

    言晏晏跟隨李德全出去后，發(fā)現(xiàn)與四阿哥去的地方同路，頓時明白康熙這會正在承乾宮，找她恐怕也是為了蟠桃。

    雖然已經(jīng)將蟠桃給了四阿哥，但想到入宮以來，佟皇貴妃對西華宮的照顧，言晏晏還是準(zhǔn)備過去看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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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承乾宮。

    佟皇貴妃臉色蒼白的靠坐在床上，眼角微紅的對著康熙回憶著他們以前的事兒。

    “還記得那年咱們一起騎馬，臣妾差點從馬上摔下來，結(jié)果皇上為了救臣妾傷了手?！焙髞砼绿侍蠊肿锼?，還說是自己不小心。

    “那你快些養(yǎng)好身體，到時候朕再帶你去騎馬?！彪S著她的訴說想起當(dāng)初的往事，康熙握住她放在床邊的手，神情動容的道。

    佟皇貴妃覺得自己可能等不到那天了，卻還是笑著說了聲：“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