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邊說邊咳，都變聲了。

    “你吃藥了么？”

    “吃啥也不管用，踏實(shí)睡上兩天就好了，缺覺?！?/br>
    宋唐看看表：“那我走了，不耽誤你睡覺?！?/br>
    人都走光后，鄭雪跟吧臺(tái)后倒了杯熱水，喝到一半時(shí)員工活也干完了，和她打了招呼便回去休息。

    剩她一人，還捧著熱水。

    臨近半夜已無顧客，嘈雜的四周終于靜下來。

    天冷，窗戶起了一層霧，燈影糊成一片，看不清戶外行人。

    忽然有人推開玻璃門。

    “還好我去的及時(shí)，人這會(huì)兒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br>
    是余山，穿著衛(wèi)衣牛仔褲，領(lǐng)口特大，露出光溜溜的脖子。

    耳朵都凍紅了，說話時(shí)噴著白霧。

    笑：“看我給你買的什么?！?/br>
    提了袋子放桌上，一樣樣往外拿，有藥有零食，還有一塊燒餅。

    遞給她：“我看你晚上招呼人都沒吃飯，趁熱吃！”

    伸開的手被冷風(fēng)吹得干皺，許是東西太重，指骨還被勒出一道道紅。

    鄭雪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好像是個(gè)夏天，她曾以同樣的方式去看望留校的沈濤，她還記得他站著宿舍樓上朝她揮手的笑容，也記得他捧著她被勒紅的手指心疼的樣子。

    當(dāng)時(shí)以為相愛就是那樣了吧，這一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錯(cuò)了。換成余山，怎會(huì)站在陽臺(tái)上沖她笑，早沖下樓幫她拎東西去了。

    竟是這樣。

    余山還興高采烈展示他買的東西，不見她回應(yīng)。

    一抬頭，嚇一跳：“怎么哭了？不好吃嗎？”

    她搖頭，還拿著那塊燒餅。

    “那你怎么了，不舒服嗎？生病了難受？我送你去醫(yī)院？”

    還搖頭。

    “到底怎么了？”

    “我想靜靜?！?/br>
    余山楞了。

    撓撓頭：“行，你靜靜，我走?！?/br>
    往外走。

    “回來?！?/br>
    他又回去。

    她頓了好一會(huì)兒：“那卡還在嗎？”

    余山懵：“什么卡？”

    “……就上回你說借我的四十萬?！?/br>
    “在啊，但你店不是已經(jīng)開了么?！鳖D了頓，“你的意思是……是那個(gè)意思嗎？”

    鄭雪眼睛還紅著：“哪個(gè)意思？”

    “就……”笑，往外走，“我現(xiàn)在就去拿卡?！?/br>
    “回來?！?/br>
    他又回去。

    “今天太晚了，你先送我回家，明天帶上卡來找我，我要把借的錢都還了，還有我媽的車錢，你明天跟我一起去還給她?！笨戳丝词掷锏臒灒爸劣谶@四十萬，我也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能還清，反正下輩子還很長，只能慢慢還了?！?/br>
    余山笑容放大，不受控制，壓根兒無法收回去。

    “行?！鄙ひ粢呀?jīng)顫抖，“你說了算，都聽你的?！?/br>
    隔天一早，火鍋店剛開門，余山便準(zhǔn)時(shí)出現(xiàn)，把卡給了她。

    她把卡裝包里：“行了，上班去吧?！?/br>
    “我辭職了，昨晚跟大伙兒聊天時(shí)就說了，你忙進(jìn)忙出沒聽見呢?！?/br>
    鄭雪驚：“為什么辭職？”

    “這么大的店你一個(gè)人能忙過來？我來給你搭把手，本來計(jì)劃像他們一樣，按月領(lǐng)工資就成，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毙?，“不給工資也干?！?/br>
    鄭雪瞪他一眼：“干活去！”

    “好嘞！”

    去后廚了。

    新店開張生意很好，倆人從半上午忙到晚上。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后，鄭雪拎了包拿了鑰匙準(zhǔn)備鎖門。

    催余山：“你快點(diǎn)兒?！?/br>
    “來了?！?/br>
    他從里屋出來，換了一身西裝。

    鄭雪驚：“你瘋了？”

    “見你媽不能太隨便?！?/br>
    “又不是沒見過。”

    “這回不一樣?！?/br>
    去吧臺(tái)拎了倆袋子，一袋裝了茶葉一袋裝了補(bǔ)品。

    “還不能空著手去?！?/br>
    鄭雪笑：“你可真行?！?/br>
    出門后又問鄭雪要香水。

    “你要香水干什么？”

    “一身火鍋味兒會(huì)不會(huì)印象不好？”

    “得了吧你，那火鍋味兒混著香水好聞嗎？”看他一眼，“緊張什么?！?/br>
    “可不緊張么，高考都沒這么緊張過?！?/br>
    到家時(shí)周麗萍正給狗織毛衣，見余山那陣仗嚇一跳，丟了毛衣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余山反客為主：“阿姨您坐您坐！”

    鄭雪從包里掏出卡，遞給周麗萍：“這是車錢，余山說城市擴(kuò)建沒車不方便，我和鄭雷不常在家還不讓你方便，太不孝順了。這錢你拿著，要贖車還是重買一輛你看著辦?！?/br>
    周麗萍傻了。

    鄭雪：“發(fā)什么愣，拿著??！”

    “那什么，你倆……”

    鄭雪：“我倆在一起了。”

    周麗萍驚。

    驚了半天：“不可能吧！開玩笑呢！”

    “誰跟你開玩笑。”

    周麗萍看著余山：“上回鄭雪住院，你不是說拿她當(dāng)meimei嗎？”

    余山臉紅：“那會(huì)兒不好意思跟您說。”

    她又看著鄭雪：“上回你住院不是說他很丑你看不上嗎？”

    余山一震。

    鄭雪：“誒呀，丑是丑但人好啊，你不是從小教育我要重人品輕外貌么?！?/br>
    余山又一震。

    周麗萍頓了一會(huì)兒：“你倆那時(shí)候就騙我呢？”

    鄭雪：“那時(shí)候真沒在一起?！?/br>
    “什么時(shí)候在一起的？”

    “……昨天?！?/br>
    周麗萍又傻了。

    余山：“是這樣阿姨，我們雖然昨天才在一起，但是請您相信我對鄭雪的感情，我一定會(huì)對她好絕不會(huì)辜負(fù)她，因?yàn)樵谶@以前我已經(jīng)暗戀她很多年。”

    鄭雪一愣，臉紅了。

    周麗萍問：“你跟鄭雷那么好，怎么從沒聽他說過?！?/br>
    余山笑：“既然是暗戀怎么會(huì)讓別人知道。不瞞您說，我這一輩子還就只瞞過鄭雷這一件事。”

    周麗萍這才發(fā)現(xiàn)大家都站著。

    招呼：“坐吧，坐下說。”

    余山終于松一口氣。

    周麗萍：“沒想到一個(gè)找跟前的，另一個(gè)也找跟前的?！?/br>
    鄭雪：“跟前的怎么了，知根知底不是很好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