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急，下午你mama的同事過來陪她，我還回去睡了仨小時，這會兒我的朋友又來看她，我們

    幾個剛吃了飯，正打撲克呢，你吃飯了嗎？”

    “沒。”

    “那你先去吃飯吧，來不來都沒關(guān)系，我們倆退休的朋友多，都是沒事干的老頭老太太，一人看

    一會兒，時間過得老快了，你明兒還得上班，早點兒回去休息?！?/br>
    神采奕奕的掛了電話。

    宋唐還是那姿勢坐著，好一會兒，沖著前排司機：“師傅，前面調(diào)頭吧?！?/br>
    重新報了地址，是鄭雷在的醫(yī)院。

    第88章

    黃昏的醫(yī)院剛亮了燈，護士端著藥品走進病房。

    朝靠里的病床伸出手：“溫度計?！?/br>
    鄭雷遞給他。

    護士看了看：“要保持良好情緒，好的情緒才利于疾病恢復(fù)?！敝钢杆幇?，“吃藥吧?！?/br>
    走了。

    他拆開藥包，抖出幾粒藥，沒控制好力道抖多了，又塞回去，塞的時候沒留意，掉地上了，也不

    急。掀被子下床，撿起來吹兩口，差不多得了，塞回去。

    吃完藥又躺回去，側(cè)身看著窗外燈火，眼神麻木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壁床是一老大爺，恢復(fù)得挺好，家屬來吃家屬做的飯，家屬不來去醫(yī)院食堂打飯。前幾天在的時候老和他聊天，今天下午剛出了院，剩他一人，稍顯冷清。

    窗外是一低矮建筑，建筑往外栽了不少樹，樹上的天空散落不成型的晚霞。天色已暗，晚霞消

    散，水墨般的布景爬上一輪月亮，不圓但很亮。

    晚風吹動月下的樹，樹尖隱隱搖晃，定睛一看似乎又不晃了，像夢一樣不真實。

    忽聞嘎吱一聲響，病房門被打開了。不是護士就是走錯門的家屬，這幾天他已經(jīng)習慣，頭都懶得

    回。不料那響聲之后再無動靜，聽不見關(guān)門聲，也聽不見腳步聲。

    許是隔壁屋喜歡惡作劇的孩子，他仍然不理。片刻后凝神屏氣，整顆心都跳起來，渾身的血液似轟然炸開，通體都在發(fā)熱。

    一個轉(zhuǎn)身，看見門口的身影。她披著發(fā)，穿一件帶領(lǐng)的連衣裙，燈光太暗看不清裙子的顏色。

    鄭雷的心快跳到嗓子眼。

    啪的一響，頭頂?shù)臒袅亮恕?/br>
    宋唐雙眸一怔：“對不起，我走錯了。”

    “你別走?！?/br>
    他掀被子下床，也不穿鞋，光腳追過去。

    胡亂摸一把下巴：“是我，我沒刮胡子?！?/br>
    宋唐已轉(zhuǎn)身，把著門的手一使勁，門開了，下一秒又被按回去。砰一聲響，他的胳膊越過她的頭

    撐在門上，呼吸也噴在頭頂，溫熱氣息帶著淡淡藥味兒。

    “你別走……”

    聲音很低。

    宋唐沒動。

    “你別走，我一定改，不滿意你再判我死刑，行嗎？”

    宋唐沉默好一會兒：“讓開。”

    “……不行……”

    聲音仍然很低。

    “不讓我怎么進？”

    便麻利讓開，喜笑顏開，抽了床前的椅子讓她坐。

    她也不坐。

    “住幾天了？”

    “七天，今天第八天?！?/br>
    “好了嗎？”

    “好了。”

    “好了不出院？”

    “……出不出都一樣，不過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馬上去辦出院?！?/br>
    宋唐看他一眼：“待著吧，我走了?！?/br>
    “你去哪？”

    “去醫(yī)院看我媽?！?/br>
    “阿姨怎么了？”不等她回答，“我和你一起去?！?/br>
    便準備走。

    宋唐再看他一眼，胡子拉碴穿著病號服，像個混跡江湖的流浪漢。

    他也看了看自己：“我去洗把臉?！?/br>
    “明天再說吧?！?/br>
    走了。

    他追了兩步，不敢追太緊，想了想，跑去床頭找手機，跟抽屜里找著了。連按幾下都黑屏，才反應(yīng)過來沒電了，又扒拉出充電器，往插孔里塞時手都在抖。

    先打給鄭雪，問齊瑋在哪家醫(yī)院。

    鄭雪驚：“你怎么知道？”

    他說了個大概。

    鄭雪更驚，驚中帶喜：“真的假的？”

    “真的，你先告我地址，再幫我給宋唐打個電話，發(fā)微信也行，告訴她她今天不想見我我就不去

    煩她，明天上午我會去醫(yī)院看望齊阿姨?！?/br>
    鄭雪樂：“你還躺在黑名單里呢？”

    “躺就躺吧，她能來看我我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br>
    鄭雪難得松口：“行，明兒一早我和余山帶上老媽，也去醫(yī)院，到時候在那兒會合?！?/br>
    “你倆直接過去吧，老媽我管，我這會兒就回家?！?/br>
    掛了，跑去辦出院手續(xù)。人大夫早下班了，沒人給他辦。

    不辦了，刮胡子換衣服，往護士那兒撂下證件和現(xiàn)金。

    “手續(xù)我明天來辦。”

    走了。

    路上先和周麗萍打電話，匯報完畢周麗萍很高興：“那你趕緊回來，明兒一早我們一起去。”

    到家后滿面春風。

    周麗萍責怪：“倒霉孩子，住院瞞著我干啥？”

    “已經(jīng)好了?！睋Q了鞋往浴室走，“我去洗個澡?！庇只仡^，“您吃飯了嗎？”

    “吃了，你呢？”

    “鄭雪讓店里的廚子煮了面條，余山給我送來的?！?/br>
    “看你這meimei，對你多好！”

    他舒展眉眼笑了笑，不回頭也不接話，這才洗澡去了。

    洗完澡坐客廳和周麗萍話家常，周麗萍條條數(shù)落，他頻頻點頭，又條條教導，他也頻頻點頭。

    后來聊到第二天去探望齊瑋的時間。

    周麗萍：“九點左右吧。”

    “太晚了吧。”

    “八點？”

    “八點也不早?！?/br>
    周麗萍頓了頓：“七點吧，去早了大不了多等會兒?！?/br>
    他點點頭：“那我去睡覺了，您也早點睡?！?/br>
    回房睡覺去了。

    周麗萍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關(guān)了電視也回去睡了。

    隔天一早起床，見沙發(fā)上坐著個人，嚇一跳：“你是剛醒了還是沒睡覺？”

    “我睡不著?！?/br>
    “今兒辦正事呢你睡不著？”

    “不影響，我這會兒再出去跑個三千米都沒問題?！闭酒饋?，“走吧媽?！?/br>
    “走什么走，我還沒洗臉。”

    周麗萍收拾去了，他一直在客廳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