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三姑,糧販子從你們收里收糧多少錢一斤?” 三姑說了個數(shù)字。 “少彬,現(xiàn)在省城糧價多少錢?更不用說往南走了,南方人喜歡吃咱們這邊的大米……” “那得多少錢的底子啊?!比脟@了口氣。 “我們就是打個比方?!毖α照f道,她看出來了,村長心動了…… 忽地正在外面摘菜的小美從外面跑進(jìn)來了,“哥快出來吧!有人砸你車呢!” 作者有話要說: 從8021年看92年,真的是遍地是機遇啊。 第15章 孽緣(一) 接到薛琳的報警電話,白玉莉覺得頗有些奇怪,畢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對方還詭異的知道自己的辦公室電話和傳呼號碼,聯(lián)想起吃飯那天薛琳自如的如同在自己家廚房的態(tài)度,她覺得薛琳不像表面上一樣簡單。 開著警車出了現(xiàn)場,普通的砸車案,對方是前勞改釋放犯,因為對薛琳買了鄰居的房子不滿因而砸車。 她感興趣的是薛琳的衣著氣質(zhì),時下正是春夏之交,薛琳穿了一件白色絲綢襯衫搭一條卡其色的毛呢褲子,外面套了一件款式大方的風(fēng)衣,長發(fā)松松的扎成一個馬尾,不像是農(nóng)村出來的中獎暴發(fā)戶,氣質(zhì)倒有幾分的貴氣,說是帝京的貴婦也是有人信的。 “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來了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薛琳走了過去,很自然的和白玉莉搭話,不知道的人以為這兩個人有多熟悉。 白玉莉生性冷淡,但也不是傻子,點了點頭,“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br> 薛琳向前湊了湊,“蓋二樓至少得三萬左右,勞改釋放犯也沒干什么正經(jīng)事兒,哪里來的錢?我聽說他還準(zhǔn)備出一萬買下隔壁?!眱扇f對于國道邊的二樓商服在九二年屬于跳樓價了,但還是那句話,勞改犯出來的農(nóng)村娃,怎么隨隨便便就有這么多的家底了。 要知道這是個萬元戶很稀奇的時代,一般人家東挪西借一萬多塊蓋三間磚瓦房已經(jīng)是“炫富”了。 白玉莉目光閃了閃,她本來就是極聰明的,“我知道了?!?/br> 她坐上了車,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從車上下來了,“你的車被砸壞了,上我的車一起回去吧。” 村里,是一只雞被車壓死都有一百多號人圍觀的地方,更何況是警察來抓人了,一個女警察帶著好幾輛車,把村里的地痞流氓前勞改犯吳老小給抓了,原因是吳老小砸了一個城里女人的車。 還有人記得那警車的車牌號,后面是0003這種,稍有點見識的人說用這種車號的人必須是省城的高層,縣長見了都得給人家打立正的那種。 2333國道邊的無名小村,開始有了這樣的傳說,那個買了二層小樓的城里女人背景很深,很不好惹。 誰能知道薛琳玩了一招狐假虎威呢?白玉莉要去村里出警,被拜托過要照顧她的長輩讓自己的司機送她,又派了幾輛車隨著“協(xié)助”,這樣的派場排頭,全都為薛琳做了嫁衣裳。 白玉莉后來可能反應(yīng)過來了,可那又能怎樣?薛琳用的是“陽謀”。 更不用說抓回來的那人一搜一審,果然審出了問題,那人仗著鄰近國道,帶著一幫小兄弟扒貨車,偷東西,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會變成搶劫,手里甚至有人命。 白玉莉抓到了人,立下了不大不小的功勞,本來就光輝無比的功勞薄上,又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據(jù)說有文筆好的人寫了報告報到帝京,上面非常滿意白玉莉由小見大,見微知著,順藤摸瓜,一查到底的精神呢。 買下了吳老小留下的二樓之后,薛琳表示你拿面子我拿里子,這是你白玉莉還欠帳的第一步。 祝愿你這一世繼續(xù)跟沈樾纏纏綿綿恩恩愛愛,光明正大的做個沈夫人。 張少彬?qū)Υ酥恢湟徊恢涠?,在他看來薛琳越來越神秘了?/br> 組織了工程隊按照薛琳的規(guī)劃施工,薛琳設(shè)計了廚房,流動式半自助式餐臺,余下的地方全部都是條桌,從四人臺到六人臺都有,并不是傳統(tǒng)的圓桌,最奇怪的是薛琳還設(shè)計了洗車點和外賣快速通道。 張少彬覺得薛琳不是在做飯店,是在做食堂。 “是啊,我就是在做食堂?!眹肋叺纳猓饕写目腿耸沁^往的司機和乘客,跟城里的目標(biāo)客戶群不一樣,不過這種生意也就是紅火十年,越來越多的高速路,越發(fā)達(dá)的鐵路,搶走了這些顧客,可那又怎么樣?薛琳的目標(biāo)也只是做十年,十年后這里就拆遷了。 張少彬想了想,薛琳的做生意方法很有趣,她不研究“行業(yè)規(guī)矩”,她研究目標(biāo)客戶。 比如補習(xí)班,需要什么樣的目標(biāo)客戶?不是學(xué)生,你要爭取的是老師和家長。培訓(xùn)班則是需要讓學(xué)生覺得在你這里有真收獲。 比如飯店,張少彬的飯店之所以生意好就是目標(biāo)客戶群明確,學(xué)生、家庭,菜價便宜,快速,量大,爭取讓學(xué)生花比食堂稍高點的錢,吃飽吃好有面子,并不把目標(biāo)放在那些別人爭取的更高端客戶群。 可是這個理念目前不一定被接受啊,“我的那個戰(zhàn)友,本來很想來的,一聽說地點那么偏僻,決定不來了,帶著媳婦在原單位附近開了一間小飯店,唉,主要是他媳婦舍不得工作,想要再等等看有沒有變化?!睆埳俦驀@了口氣,所謂人各有志啊。 “沒關(guān)系,這種食堂不需要太高深的廚藝,需要的是干凈衛(wèi)生?!毖α詹⒉辉谝膺@個,從后往前看到處是機遇,從九二年的眼光看,她就是一女瘋子,張少彬一直跟隨她起舞也算是有勇氣了。 “我再多打幾個電話?!睆埳俦蛘f道。 薛琳從張少彬那里離開,開著車回到培訓(xùn)學(xué)校,這邊剛剛“放學(xué)”孩子們?nèi)宄扇旱淖卉嚮蝌T自行車回家,也有家長接的,但是不多。 隔著兩個街區(qū)一間二樓被人圍起來裝修了,外墻還掛著橫幅,“國際英語緊張招生中?!?/br> 又一間學(xué)校,薛琳不以為意,教育這塊蛋糕太巨大,誰也不可能一口全吞掉。 進(jìn)了學(xué)校,迎面看見老媽正在跟洪菊香說話,表情很難看。 “怎么了媽?” “你知道那個什么國際英語是誰開的嗎?”薛媽怒氣沖沖地說道。 “誰啊?” “沈樾!”薛媽皺著眉頭罵了起來,“真的是癩□□掉腳面不咬人咯應(yīng)人,他不好好開自己的飯店跑來開什么補習(xí)班啊。” “許是看這一行賺錢了吧?!毖α盏卣f道,原來是沈樾啊。 “聽說沈樾的飯店挺賺錢的。”洪菊香說了一句不知所謂的話,“我去做晚飯?!?/br> 薛琳比較上心的是洪菊香,她總覺得洪菊香不對勁兒,可大哥卻說洪菊香解釋過了,那天是洪菊香披著大哥的衣裳上廁所,老張?zhí)床钛哿恕?/br> “姑姑!”薛翰文拿著本子跑到姑姑跟前,“姑姑,你看!” “什么???” “作文。老師說我的作文寫得好,要推薦我參加作文比賽呢?!毖参哪槤q得通紅。 “我看看。”薛琳接了過來,題目是我的家鄉(xiāng),薛翰文描寫了自己家鄉(xiāng)四季的景色和特產(chǎn),確實寫得很好,“很厲害啊。” “都是郭老師教的好?!毖屢婚_始對郭老師挺不滿的,郭老師的班學(xué)生少,沒想到郭老師這么有水平,把作文小苦手薛翰文□□成了“大文豪”。老人就是這么夸張,孫子作文要參加比賽就是“文豪”了,要真的是得了第一名,諾貝爾文學(xué)獎都是手拿把掐的一樣。 “那真得謝謝郭老師?!毖α彰嗣参牡念^,唉,看在孩子的份上,希望洪菊香腦子清醒點。 幾乎是志得意滿的站在正在裝修的培訓(xùn)班工地,沈樾上輩子沒有做過教育,只知道做這一行很賺錢,相關(guān)專業(yè)人士他也一個都不認(rèn)識,不管怎么樣,先把架子搭起來再說,至于人材,他已經(jīng)攢夠了點數(shù),可以來一次抽獎了。 “前方十米發(fā)現(xiàn)教育人才。”沈樾跟隨指引向前走去,一對下班回家等公交車的夫妻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真沒想到你這么快就做出了成績?!苯蠋煂φ煞蝾H有些驚喜,本來以為他是個“不務(wù)正業(yè)”的書呆子,沒想到教孩子很有一套。 “薛翰文本來就是個有天賦的孩子,只不過原來一直在鄉(xiāng)鎮(zhèn)學(xué)校,基礎(chǔ)沒打好?!惫鶓延袢讨靡庹f道。他沒跟妻子說自己最近靈感爆棚,寫了好幾首歌曲。 兩個人正邊聊邊等公交車,忽然一個男人像是傻子一樣的沖了過來。 “您有什么事嗎?” 沈樾有點不知道怎么開場,不認(rèn)識的人怎么短時間之內(nèi)迅速建立聯(lián)系,“你們倆個是老師?” “是啊?!苯蠋熀凸蠋煹故遣黄婀?,畢竟學(xué)生家長太多了,對方認(rèn)識他們,他們不認(rèn)識對方也正常。 沈樾忽然想起之前聽他們提起薛翰文的名字,難道是那個薛翰文?公交車站離薛琳的什么牛劍學(xué)校很近,今天是周六,附近也沒有什么學(xué)校,這個時間段等車的只能是……“你們是牛劍學(xué)校的老師是吧?” “是?!眱扇藢σ暳艘谎邸?/br> “我是新開的國際英語的校長沈樾,我誠意邀請你們到我的學(xué)校執(zhí)教……” 沈樾?郭懷玉愣了一下,好耳熟的名字,“常回家看看是你寫的?” “是?!鄙蜷新冻隽诵θ?,一首歌打通上層關(guān)節(jié),擴大知名度什么的太劃算了。 “你寫的歌真的是太好了,我業(yè)余時間也喜歡玩樂器寫歌?!惫鶓延裱劬α亮似饋?,“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彼麖目诖锬贸龉P記本寫下自己的號碼,“有時間聯(lián)系一下啊?!?/br> 沈樾接過了電話號碼,還沒等多說什么,郭懷玉已經(jīng)被姜老師拉上了及時到來的公交車。 姜老師可不想牽扯進(jìn)這種明顯挖人搶人的事,薛琳這里不錯,錢和生源都穩(wěn)定,一靜不如一動,被人發(fā)現(xiàn)了沈樾聯(lián)系過他們,讓薛琳多想了怎么辦? 第16章 孽緣(二) 女人永遠(yuǎn)知道哪個女人是婊,洪菊香笑吟吟地端著兩盤菜走到桌前,正低頭看帳本的薛琳一抬頭,看見洪菊香手腕上的紅寶石鐲子,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嫂子,鐲子挺好看的啊。” 洪菊香的笑容漸漸從臉上消失,很快又假笑了起來,“你也覺得這鐲子是真的吧?我從地攤上花兩塊錢買的?!?/br> “我覺得兩塊錢都買貴了?!毖︿撈擦似沧?,“整天整這些沒用的,今個兒的菜有點咸了啊。” “咸了就多喝水?!焙榫障愕闪怂谎?。 “兩塊錢就能買到作工這么好的鐲子,下回嫂子也給我買一個?!?/br> “你這樣的大老板咋地也得戴真金白銀的啊。這鐲子看著就不值錢?!边@話倒是實話,洪菊香的審美還停留在真金白銀,越重越好上,這鐲子明顯不是她用自己的私房錢買的,而是別人送的,送的人會是誰呢? 薛琳想到了最不可能的答案,洪菊香的社交圈就這么大,里面懂得紫金紅寶石這種搭配組合好看的,不多,用更便宜的價格買個銀手鏈都能讓洪菊香更開心,所以問題是她什么時候跟沈樾勾搭上的? “薛琳啊,你有沒有聽說沈樾一直在挖角學(xué)校的老師啊?!焙榫障愫苌驳霓D(zhuǎn)移了話題。 “聽說了?!毖α詹辉谝膺@個,外教什么的好找,歪果仁并不像國人認(rèn)為的那么有錢,多得是一窮二白的窮留學(xué)生,外教錢來得快不說還體面,走了一兩個根本不影響大局,至于在校的老師,薛琳自認(rèn)為給他們提供的條件很優(yōu)厚了,再優(yōu)厚的條件就是賠本賺吆喝了,薛琳覺得還沒到那一步。 “已經(jīng)有好幾個老師找過我了?!毖︿搶ι蜷型诮堑氖赂青椭员?,“沈樾也就是嘴皮子利索點,跟那些老師不是一路人,老師們都煩死他了。他想挖人,難?!?/br> “吃飯的時候別提那個倒胃口的人了,提了他rou都不香了。”薛媽冷淡地說道,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沒人再提。 洪菊香把手鏈往上擼了擼,用袖子蓋住,這破玩意兒瞧著挺好看的,據(jù)說還挺值錢,她卻覺得是沈樾唬弄她,買這么個玩意兒不如買個金手鐲子,婆婆手上戴的金鐲子就挺好看的,聽說有七十多克呢,小姑子花大價錢買的…… 翻看著手里的曲稿和歌詞,沈樾眉頭越皺越緊,一共四首歌,其中有一首讓他覺得莫名其妙的眼熟,這不是后來傳遍大江南北的□□嗎?聽說詞曲作家是一個老師,難道就是郭老師? 他本來想找教育人才,結(jié)果給自己找到了一個詞曲作家? 這種歌很適合這個時代,很容易走上層路線打動很多人,比如上次自己送歌的那個人,她一定很喜歡這首歌,現(xiàn)在雖然還不到六月份,憑借這首歌,她幾乎可以在春晚預(yù)定一個位置了。 這首歌為什么不是他“寫”出來的呢?沈樾幾乎要感慨命運的捉弄了,如果這首歌是他“寫”出來的,一切都迎刃而解,偏偏寫出這首歌的人是現(xiàn)在不知名的老師。 一股名叫嫉妒的情緒在他的腦海里蔓延。 “建議成立唱片公司,將詞曲鬼才郭懷玉簽入公司。”首富系統(tǒng)說道。 沈樾卻本能的想要忽略首富系統(tǒng)的建議。 他知道簽下郭懷玉等于簽下一只下金蛋的母雞,一個優(yōu)秀的詞曲作者比歌手重要得多。 會唱歌的人堆山填海,真正走到公眾面前留下姓名的有幾個?真正紅透半邊天的有幾個?詞曲作者卻是一個人能養(yǎng)活好幾個歌手。 多少人憑借一首歌吃了一輩子啊。 印象里那位老師就是這樣的創(chuàng)作者,他的《父親》《母親》《兄弟》《姐妹》等等,都是一首歌紅了一名歌星,國民度極高——可惜,他是歌紅人不紅,郭懷玉這個名字只是讓普通大眾覺得耳熟罷了,否則沈樾一開始就知道他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