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在門邊偷聽的沈夢翻了個白眼,她奶就不能換個花樣,翻來覆去的這幾句話,她都聽膩了。 沈爹打定主意沉默是金了。 沈母氣的冷哼了聲,“娘你要這么說,我真要把我爹還有當(dāng)時的幾個證人還有大伯子都找來了,問那協(xié)議還有沒有效,也問問大伯子是不是養(yǎng)不起親娘了?!?/br> 沈大伯娘沒想到火要燒到自家身上,這事可不能承認(rèn),要不然得被街坊四鄰挫脊梁骨,“我們可沒虧待老太太,平時有rou都是老太太先吃的,你可別瞎說。是不是娘?” 沈奶奶也有些慌,趕緊擺手,“老大他們對我可好了,就是我自己身子不爭氣。” 沈母又坐回去了,笑了,“既然大伯子對您好我也就放心了。就像您說的,您雖然把房子、錢都給了大伯子,可畢竟也養(yǎng)了孩他爹一場,雖說協(xié)議也定了不用我們管,我們也是有孝敬的。孩他爹,你去百貨商店看看,有沒有賣rou的,留娘和大嫂子吃飯?!?/br> 沈爹這回答應(yīng)的痛快,他在屋里待的別扭,巴不得走呢。 沈奶奶不知道羞的還是氣的,臉色通紅,“不用了,我們回了?!?/br> 沈大伯娘也陰沉著臉,“我就說不來,非得來。” 她撅噠噠先走了。 沈奶奶瞅瞅沈爹,也搖頭嘆氣的走了。 沈母跟著下地了,“孩他爹,還不送送咱娘和大嫂。” 沈夢早蹲在一邊了,大人看到她也沒人往偷聽那想。 沈母和沈爹送到大街上,站了一會才回來。 晚上,沈夢聽到爹娘說話,感嘆她娘對她爹太有一套了,很是值得她學(xué)習(xí),這就是訓(xùn)夫有術(shù)啊。 沈母罕見有些撒嬌,“孩他爹,你是不是怨我了?” 沈爹沉默了下,“沒,我知道家里沒啥錢,明年花錢的地兒還多?!?/br> 沈母嘆口氣,“是呢。咱都吃過沒識字的苦,我就想著把娃們供出來,不圖意考大學(xué),咱家祖墳也沒冒那股青煙,哪管初中畢業(yè)呢。四個娃都上學(xué)得多少錢。而且大勇他們一年年大了,吃的越來越多,以前兩碗高粱米熬粥差不多就夠吃了,現(xiàn)在得兩碗半。再兩年,三碗也打不住,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真快養(yǎng)不起了。” 沈爹嘆口氣,“是我沒用,從當(dāng)年結(jié)婚,你就跟著我受苦了?!币撬心苣?,能掙很多錢,家里經(jīng)濟寬裕了,孩他娘也不會計較給他娘點的。 “我不苦,咱們買了房有了娃,日子越來越好,現(xiàn)在的日子想都不敢想。孩他爹,明個給你二十塊(第一套人民幣,相當(dāng)于以后的兩塊錢),你去買些糕點啥的給婆婆,我不同意多給,因為給再多也貼補不到婆婆身上,糕點啥的她總能吃幾口的?!鄙蚰冈瓉須獾南氩唤o的,后來想想不能這么干,容易被人說嘴。 兩萬塊買個好名聲,也能讓孩他爹高興高興,值得。 果然沈爹很是激動,一把抱住了媳婦。 沈夢正在分析她娘這欲揚先抑的招數(shù)呢,爹娘居然開始“妖精打架”了。 不過她早有對策了,從空間拿出兩個小鳥蛋塞耳朵,聲音小很多,可以愉快的睡覺覺了。 睡前沈夢還在心里念叨要催促爹娘趕緊做被子,她要去西屋睡。 今年夏天家里的棉被、棉衣都被拆開了,結(jié)塊的棉花洗了晾曬后又找彈棉花的彈過,和去年比,今年的棉襖、棉被已經(jīng)很舒服了。 但這不妨礙她想擁有自己的一套被褥。 夢想總要有的,萬一實現(xiàn)了呢。 春節(jié)什么時候都是華人一年中最重要的節(jié)日。 沈爹這次還美滋滋的拿回來一副對聯(lián),不是買的,是部門領(lǐng)導(dǎo)給寫的,可不是誰想要都給的呢。 非常有建國特色。 上聯(lián):要清潔衛(wèi)生人財兩旺 下聯(lián):助勞動生產(chǎn)豐衣足食 沈母從食堂拿了碗漿糊,把對聯(lián)貼上了。 沒貼大門口,那個柵欄門太矮太小,要是貼兩邊,又是土墻,不到三天,這對聯(lián)就得自己往下掉,為了多喜慶一陣,沈爹娘最后決定貼房門口了。 杜老頭今年都沒用沈爹三請四請,主動提出一起過年的。 而且?guī)Я瞬簧俸脰|西過來。 沈母也沒說不要都收了,只是晚上和沈爹商量給孩她姥爺做身棉襖。 剛進入五零年,沈陽這邊已經(jīng)有計劃經(jīng)濟的影子了。 比如說布票、棉花票。 都是城里稀缺的物資,開始憑票供應(yīng)。 好在機車廠待遇好,沈家又是雙職工,年底還是攢了些票的。 做兩身衣裳還是夠的,除了給她爹做身,還得給大勇做身。 娃進了學(xué)堂,不能太寒磣。 另外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底下的娃可以撿上面哥姐的衣裳,他沒處撿。 倒是可以撿她和孩他爹的,可是她倆衣裳也沒啥富余的。 做衣裳得量尺寸,雖說自家做沒那么多講究,可是杜老頭好幾年沒做新衣裳了,沈母怕遭禁東西,就找細麻繩量量,不用具體尺寸,就要個大約母。 有新衣裳穿,杜老頭也高興,轉(zhuǎn)手把他的各種票都給了沈母。 杜老頭級別高,特別是食堂規(guī)模越來越大,在廠子里地位越發(fā)的重要,他的地位絕對是水漲船高了。 級別升上去了,工資、福利自然也跟上去了。 所以這么一倒騰沈母得的更多。 沈家又過了個快快樂樂的大肥年,沈夢吃rou吃到飽,真的是希望天天過年! 她敢肯定這時候的娃們愿意過年,能吃到rou絕對占據(jù)主要原因。 好日子過得快,嗖的一聲年就過去了。 年后,廠子里有了新鮮事。 飯桌上,沈母難得的興致高昂的給娃兒講“老毛子”。 “都是大高個,比你爹高還壯,藍眼睛、鼻子也高,頭發(fā)打卷,那是個啥色我說不好,反正不是黑的。”沈母激動的還比劃了兩下,“臉上有胡子,好多是絡(luò)腮胡,瞅著有點埋汰。” 除了沈夢這個假激動的,其余的幾個娃已經(jīng)深深的被沈母的話吸引了。 原來眼睛還有藍色的,那不和天空一樣,可好看。 比爹還高,那是不是和房子一樣高了。 …… 沈爹抿抿嘴,不太愛聽孩他娘夸別的男人,但也知道她只不過是看稀奇。 他剛開始見的時候,不也嚇一跳,咋還有這么奇怪的人呢。 沈夢對于外國人那是一點沒興趣的,還不如趁她娘說話,大哥他們聽的全神貫注的時候,多吃兩口菜。 要知道上輩子華國可是世界強國,來華國謀生、發(fā)展的外國人不要太多,大街上比比皆是,老百姓早就見怪不怪了。 現(xiàn)在這時期應(yīng)該是蘇聯(lián)“老大哥”幫助剛剛建國的我們,給了不少援助,有物資也有技術(shù)。 所以就派了不少科技人員過來。 在沒撕破臉皮的時候,兩國是有一陣子蜜月期的。 所以她娘說的“老毛子”應(yīng)該就是蘇聯(lián)派過來的各種專家了。 “娘,他們也吃飯?”沈夢接了話。 沈母點頭,滿臉驕傲,“他們可愛吃你姥爺做的菜了,都夸好吃。還愛喝酒,最稀罕喝白酒?!?/br> 沈夢哦了聲,轉(zhuǎn)頭又問她爹,“他們就是來吃飯的啊,咋有這好事呢?!?/br> 沈爹娘忍不住都樂了,“人家可是專家,還帶了好些機器來,別人不會擺弄,人家就會,那鐵板人家一弄就好了?!鄙虻睦镆才宸?。 沈夢裝作似懂非懂的,“那他們以后就擱咱們這了吧,不走了么?” 沈爹唄問住了,不是很肯定,“走吧,這又是他們的地兒,再說媳婦娃不要了?!?/br> 那些人有些年紀(jì)大的,肯定結(jié)婚生娃了。 沈夢歪著小腦袋,“那爹你得趕緊學(xué)啊,把他們本事都學(xué)到手,省得他們走了你們抓瞎。” 沈爹拿飯碗的手頓了下,“我趕不上趟啊,人家說話我聽不懂都。廠里選出來的人都是識字的。” 沈夢覺得這樣更好,沒被選出來,以后兩國關(guān)系轉(zhuǎn)壞的時候,省得被查,但是這不妨礙…“偷么學(xué)唄?!?/br> 她也是為了這個家cao碎了心! 沈母覺得也很有道理,和沈爹商量,“你就在邊上多看,實在不懂的咱們就問問那些跟著學(xué)的,多準(zhǔn)備幾盒好煙?!?/br> 沈爹沒說成不成,只讓媳婦娃兒們,“快吃飯吧,都涼了?!?/br> 沈夢低頭扒飯,今天可是二米稀飯,就是大米、小米兩參的,她家能吃這么好,還是因為年前她姥爺帶來不少大米、小米。 所以隔三差五的能吃回細糧,不像之前都是吃粗糧。 說到粗糧,沈夢不得不再感嘆一回,這人吶就是賤,上輩子人們?yōu)榱私】刀继岢源旨Z,還有很多飯店招牌就叫粗糧館,其實都是粗糧細作,要真跟現(xiàn)在的粗糧一樣都硌嗓子,再看有多少人會吃。 再說她家,其實爹娘也分了不少細糧,但是都她爹偷偷拿到市場上換了,換了成粗糧,高粱、玉米、地瓜啥的。 因為家里孩子多啊,而且一個比一個能吃,粗糧雖然沒有細糧好吃,但是飽腹感更好,這才能不讓一大家子挨餓。 這“老毛子”不但廠里工人們看的新鮮,就是小孩子都知道了。 沈夢和兩個好朋友一起愉快玩耍的時候,就聽她倆念叨了。 黑丫是個神奇的丫頭,不但武力值爆表,腦洞也是可以的,“聽說老毛子都可有勁了,我想和他們試試掰腕子?!?/br> 沈夢:“……”這真的是極好極好的夢想。 楊慧又開始教育黑丫了,“人家是大人,等你大了再比。” 黑丫就聽進去了。 沈夢覺得兩個小伙伴簡直是一物降一物。 絕配了。 楊慧看到黑丫聽話,挺高興,就多說了兩句,“聽我娘說這些老毛子住不慣咱們的房子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她想起來了,蘇聯(lián)這些專家過來好像還援建了建筑——筒子樓。 雖說簡陋,可也是樓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