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對不起我又真香了，殿下是我的知己。

    你清醒一點！太后在訓話呢，你的關注點在哪呢！

    第 31 章

    衛(wèi)綰阻撓他將她帶走, 夏殊則蹲跪在她身畔，凝目看了她許久。

    她坦然含笑, 手緊緊扣著他的手背, 他手背上的創(chuàng)痕兀自咯手, 衛(wèi)綰的食指在上頭輕撫了幾個來回。

    夏殊則嗓音低沉, “孤待兩宮, 素來不敬?！?/br>
    說罷他長身而起, 面容陰冷地出了戒堂。

    衛(wèi)綰疑惑, 禁不住面熱心跳, 殿下方才說那沒頭沒尾的話，說完又走了，是何用意？

    很快她便知曉了，戒堂金鞭下置著一方三足金獸紋香壇，壇中的一炷香燒了半截, 殿下又回來了, 她聽到身后的腳步聲, 卻不再有宮人倉皇阻攔的聲音。

    衛(wèi)綰一回頭，身體卻落入了一個懷抱, 被抱了起來。

    “殿下?！?/br>
    她驚愕地被太子殿下抱出了壽安宮, 一路暢行無阻，下臺階之時，聽得身后太后厲聲喝道：“你敢違逆祖母？”

    衛(wèi)綰被太后喝得心驚rou跳, 只是仰目望這男人的面容，他除了抿著薄唇, 神色冷淡，也沒有旁的反應，于臺階上頓了頓之后，抱著衛(wèi)綰又走了下去。

    衛(wèi)綰愕然，等身遭悄悄的沒有了人時，才壓低了嗓音說道：“殿下，你如此放肆，太后動肝火了，陛下又朝你施壓怎么辦？”

    她知曉太子不懼太后，但陛下，總是不能不敬的。

    盡管殿下的懷抱寬厚而溫暖，但衛(wèi)綰不得不為接下來的事?lián)鷳n。

    夏殊則道：“兩宮與孤不睦，非一日之寒，不僅是因為你。”

    “但孤要讓她們知道，東宮的人動不得。若孤放任你不管，開了先例，其后只會一步退，步步退，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br>
    “太后要借陛下的力，才敢與孤抗衡，否則平日里不過是搬出祖母的威嚴施壓，你站在孤的身后，當敬則敬，不愿敬時，也不必懼她，陛下如發(fā)難，也只是對孤發(fā)難而已，不傷及你一根毫發(fā)?！?/br>
    衛(wèi)綰怔忡之后，暗中朝他心悅誠服，殿下底氣真硬。

    “不過，我方才同皇祖母說，你不喜愛我。”衛(wèi)綰猶猶豫豫地開了口，彼時兩人正停在一株花樹下，如煙似霞的花朵擎在高枝上，猶如燈盞般明艷照人，殿下的俊容被花光迷離，溫和又妖冶，衛(wèi)綰的心咚咚地像被投了好幾個石子亂濺起來，聲音愈發(fā)柔弱了，“我才說你不喜歡阿綰，可殿下這么大搖大擺地抱著人家回來，皇祖母必定知道了……”

    夏殊則立在花樹下，沉靜地回了一句，“孤早該辟謠了?！?/br>
    衛(wèi)綰被他看得臉紅，一時說不出話來。

    太子抱著太子妃招搖地回了東宮，不出半日，闔宮上下便都已經(jīng)傳遍了，殿下不惜為了新婦頂撞太后……

    太后氣不順，挨著繡榻直至黃昏，聽說薛夫人來問安才好些。

    薛夫人心中也實是困惑，當初衛(wèi)綰陪同太子前往河西，太子因厭惡這衛(wèi)家庶女，對她不假辭色，反對一個花魁寵愛有加，一路同車而行，如今態(tài)度卻大改。

    陛下原本的算計里，太子不喜衛(wèi)綰，依照他那脾性，必定鬧得衛(wèi)綰極為難堪，當時那妓子回了洛陽，陛下借她之手觸怒衛(wèi)氏，但衛(wèi)邕卻咬牙暗忍，說什么也不主動來退婚，仍然眼觀鼻鼻觀心地保持中立。

    陛下想法繼續(xù)打壓太子，迫他迎娶衛(wèi)綰，沒想到太子不再反抗，順坡便下了，陛下以為他這是聽了話，順從認命了，沒想到薛夫人如今這一瞧，一切卻仿佛正中太子下懷一般，教他圓滿如意地抱得美人歸，反倒是薛氏說不出話來了。

    她捧羹為太后侍候晚膳，太后想到方才太子去時的跋扈，他擲地有聲地說甚么“孤的婦人，錯了自有孤來罰，太后責令她跪戒堂，明著是罰她，暗著是掌孤的臉”，太后氣得臉歪，她并非皇帝親母，這太子從不敬她，這倒也罷了，如今取了妻室，愈發(fā)不拿她視若祖母，那說話乖戾囂張的口吻，令人想到便恨得牙癢！

    薛夫人為她順氣，直勸慰著，觀太后臉色，她心中暗暗想道，殿下說不準是利用衛(wèi)綰，但說不準也是對她動了真心，若是前者還麻煩些，至于后者……@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將粥膳送到太后嘴邊，哄她張口，太后氣惱地用了些米粥，兀自氣不順，胸脯不住起伏。

    太后忿忿不能平，“你若聽著太子說的那話，必要氣得飯也不能食了！哀家是她皇祖母，他即便不看哀家的面兒，也要顧及陛下的面兒，哀家不過是罰了他的新婦在戒堂跪了個把時辰，民間誰家新婦入門，不要挨這三把火的！他驕縱那婦人至此地步，還是當朝太子，哀家豈能忍耐！不用了！”

    太后將湯匙一把擲入碗中，不肯再食。

    薛夫人在一旁為衛(wèi)綰求親，太后愈聽愈怒，天色已晚了，她便背過了身道：“你也趕緊回去！哀家氣不順，容不得有人在跟前提那太子妃！”

    薛夫人應了話，恭敬地退出了壽安宮。

    出宮之后，便見姍姍來遲的陛下，面帶焦急，“怎么回事？聽說太后今日鳳體欠安，朕過來問候一聲?！?/br>
    薛夫人將今日所發(fā)生之事一五一十同皇帝說了，皇帝本已聽得人風言風語，被薛夫人如今這么一陳情，愈發(fā)慍怒，“逆子爾敢不尊太后！”

    薛夫人滿面愁容，“太后今日要罰阿綰跪戒堂，本是一番好意，想來太子是誤會了，不過阿綰明日尚要回門，不宜跪太久戒堂，臣妾方才已哄好了太后，一切待阿綰回門之后再說?！?/br>
    皇帝皺起了眉。

    他本意，太后罰了衛(wèi)綰，教她明日歸寧時，在家中被衛(wèi)邕發(fā)覺愛女嫁與太子受了委屈，自然不肯與東宮干休，長此以往，嫌隙頗生，不愁衛(wèi)邕始終中立，但他的薛夫人卻心地過于良善了?；实鄄缓秘煿?，長長地吐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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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wèi)綰的膝蓋有略微青紫，想必太后娘娘常罰宮中嬪妃到那戒堂前代賢后的掛畫前下跪，那蒲團被跪平了，衛(wèi)綰不算嬌嫩的膝蓋遭了大殃，月娘與常百草一人服侍一旁為她上藥。

    邊上藥，月娘邊說道：“姑娘做了什么事冒犯了太后？”

    衛(wèi)綰委屈，“太后祖母一見人面便要發(fā)落，我甚至來不及說話呢，便被拉到戒堂去跪了。我看她不止要發(fā)落我，連殿下她也要責怪，我心想我哪能讓她欺負殿下啊，自己挨了欺負讓她出了氣便好了?！?/br>
    月娘直嘆氣，“苦命的姑娘，奴本以為，嫁入東宮之后會好些，沒想到這宮里頭催命的事兒反倒多些！也不知是不是……”羊入虎口。這話月娘不敢直言，太子的心腹婢女韞玉便侍候在殿外。

    常百草心直口快：“宮里頭的老婆子，當然不是衛(wèi)家那幾個刁婆子能比的?！?/br>
    衛(wèi)綰本也沒覺著委屈，不過說笑罷了，又道：“我只奇怪一件事，那太后為何獨獨喜歡薛夫人？我以往還以為，只是皇后娘娘與她性格不合才不得她喜歡，如今看來怕不是皇后娘娘過于仁善了？”

    月娘道：“這事不難想，太后當初入宮時，同薛夫人一般，身份貴重，但也只封了婕妤，其時先帝偏寵中宮，讓別的娘娘們受了不少冷落?！?/br>
    先帝的皇后故去之后，因膝下無嫡子，先帝不得已扶持庶出皇子為儲君，并要立一個身份貴重的世家女子為后。不過先帝不愿立后，只封了當今太后為夫人。

    衛(wèi)綰疑惑地想到，這與現(xiàn)在的情景何其相似。只不過皇帝陛下既不愛皇后，又偏寵薛夫人，為何在皇后故去多年之后，仍不立薛夫人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