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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被未婚夫射殺之后在線閱讀 - 第94節(jié)

第94節(jié)

    衛(wèi)綰聞言都咬起了嘴唇,原來在陛下這兒太出色亦是一種罪過,可令他自然而然地忽視,不去照管。

    徐夫人又笑:“陛下這話說得,誰也不是天生便會行軍打仗的,陛下卻好像將太子的行軍打仗說得猶如吃飯飲水般隨意?!?/br>
    皇帝頓了頓,竟難得露出一絲驕傲之色,“策兒從小的功課都是朕監(jiān)督的,他的幾個太傅從來對他贊不絕口,兵法韜略,弓馬刀劍,俱是頂尖之才,十四歲,已能迎戰(zhàn)伊冒履戰(zhàn)而履勝……”皇帝說著說著,見兩個女人盯著自己看,也覺顏面有虧,聲音便漸漸地只剩了一道尾音,他慢慢地嘆了一口氣,“太子是聰慧的,同樣的師父,別人學不來這么好,老大是個混賬東西,朕不欲說他,老五從小心思便偏,朕也不欲說他,唯獨老二,他樣樣不及太子,還差之甚遠,才是讓朕不可理解的事……”

    衛(wèi)綰忽然想到“慧極必傷”四字,黯然地垂下了目光。殿下十歲之后,所要考慮的便遠遠不止是一個十歲孩童應當考慮之事,他背后無所倚仗,只能靠著自己的雙手,這其間所想所謀,所爭所奪,無一不是艱險之極,譬如刀尖上行走,幸而這一切皇帝也是看在了眼中的?;实垭m然偏心,還算是并不昏聵。

    如若這一次殿下再度獲得全勝,陛下的心意或許便要有所逆轉了。

    徐夫人送衛(wèi)綰出廣明宮,相與走下玉階,徐夫人執(zhí)著衛(wèi)綰的手,微笑道:“日后若有難處,盡管同我說?!?/br>
    衛(wèi)綰感到詫異,徐夫人笑道:“我是真服你的,薛氏竟在你跟前吃了幾次虧了,聽說昨日還跑去太后宮中訴了一番苦,可見是氣得不輕?!?/br>
    她還不知自己怎生又得罪了薛夫人,但見徐夫人為皇帝侍疾,多少也猜得出幾分,皇帝是厭倦了薛夫人每日送去的膳食,刻意為之,便頷首笑道:“夫人美意,衛(wèi)綰謹記?!?/br>
    “好孩子。”

    徐夫人面露驚艷,“你生得甚美,怪不得太子殿下始終惦記?!?/br>
    說罷她又趁著衛(wèi)綰杏眼圓睜,笑道:“太子是內(nèi)斂之人,臉皮極薄,事實上才離洛陽不久,便連捎了幾封信回來,都是以兄弟之名送給小五的,其實這中間又有大半是要給你的,只是他恐人笑話,故要表面上裝什么兄弟情深,你等會兒,我讓人給你東宮悄悄送過去。”

    衛(wèi)綰才知殿下又費了些小心思,又是好笑又感到萬分想念,重重點頭,“多謝徐夫人?!彼龑π旆蛉艘巡幻舛嗔擞H近之意。

    “去罷?!?/br>
    徐夫人與衛(wèi)綰于廣明宮外分道揚鑣,聽皇帝身邊的近侍崔明德來喚,便越來越快,疾步走回了殿中。@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衛(wèi)綰回了東宮,不出一個時辰,便果真有人送信來,夾在一摞名貴而華麗的紅蜀錦中,以相贈蜀錦為名請衛(wèi)綰收下,衛(wèi)綰卻之不恭,連道了數(shù)次謝意。她收回蜀錦,背著月娘回宮,見常百草困在窗前玩著石子游戲,百無聊賴地支著眼皮,像在相思情郎,也是微微含笑。

    她翻開了蜀錦,從中取出了幾封信,厚厚幾封。

    殿下的字顯得方正不阿,嚴謹,一絲不茍,信紙上連墨團都未曾留下,也不算是情書,他只是說了這些時日軍旅所見,她二姐在軍中的消息而已,殿下這個連給妻子捎信,都要假意先托給弟弟,唯恐讓旁人笑話的人,自然也寫不出甚么令人面紅心跳之語,衛(wèi)綰也沒感到失望,他有信傳回來已經(jīng)讓她很是心安了。

    信紙之間另附有一只紅絲香囊,衛(wèi)綰將香囊系帶抽開,香囊之中全是嫣粉桃花,已完全風干了,猶有余香。她輕輕嗅了一口,心曠神怡,又見信紙所言“途中所見,見花一如見人,聊以此物記吾當時心境爾”,別無余字,衛(wèi)綰卻忽然臉熱,手心一抖,便又從那一沓信紙之下飄出來一張畫,雪白的素宣上,美人桃花粉面,杏眼娥眉,嫵媚之中又有七八分的端莊,毫不顯得輕佻,這熟悉的眉眼,衛(wèi)綰朝鏡中一看,正是自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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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4 章

    大魏派遣邊境的軍隊, 還未抵達,并州已陷入了惶惶之中。

    夏殊則于上郡時便將兵力分散, 著李翦立即朝原路北上, 自己則帶著人先至云中, 以守代攻。

    上郡分道時, 李翦因自己要親身趕赴前線, 讓衛(wèi)皎隨著太子一行人去云中等消息。衛(wèi)皎替他換傷藥時, 他的傷口幾乎愈合, 只是留下了一道隱隱的劍痕, 怕是很難抹去。燈燭桔紅的光暈里,他垂下眼瞼來,俯視著衛(wèi)皎那纖長的眼睫,“我已同太子說了我的心意與安排,你便隨著殿下他們先去云中?!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衛(wèi)皎忽然抬起了頭, “李翦, 你不問我, 便替我做了決定?”

    李翦微愣,“我……”

    她不會愿意跟著他的, 李翦很清醒, 轉眼又鎮(zhèn)定下來,道:“我是為你的安危考慮,我這一支隊伍, 要奇襲漠北匈奴大營,長驅(qū)直舉, 深入草原,皎皎,你身嬌rou貴的受不得這種苦楚?!?/br>
    衛(wèi)皎道:“你嫌棄我?”

    李翦愈發(fā)愣住,無法回答。

    “你既嫌我身嬌柔嫩,何必又說些好話哄我?李將軍是為國為民的大將軍,大豪杰,既然不喜衛(wèi)皎這種嬌貴得令人不恥的女子,為什么又要騙我,娶我,讓我跟著你?”

    李翦頭痛地摁住了額頭,他冥想片刻,睜開了雙目。他伸出手臂搭在衛(wèi)皎的香肩,從椅背上滑下來與她平視著,道:“李翦對你之心日月可鑒,只是我娶你,是為了給你安定和幸福,而不是隨著我一路顛簸流離,云中郡暫時不受戰(zhàn)火波及,何況又有太子坐鎮(zhèn),我心安得很,你隨著太子殿下一道去,也能平安地等著……等著我,我獲勝之后,便會立即前往云中接你。李翦決不食言?!?/br>
    掌心感覺到了來自身前嬌小女人的抵觸,李翦于是連肢體碰觸也不再敢了,忙不迭松開了手,衛(wèi)皎神色中有一絲怒火,冷眼盯著他。

    她在家中,向來溫順,服從父母兄長的安排慣了,但李翦不同,她在李翦面前可以肆無忌憚。

    李翦宛如入定,怔怔的,半晌之后,他果然退避了,“好,但你只能跟著我在軍隊后,到營地之后,你必須待在原地,等著我……”

    “不必?!?/br>
    衛(wèi)皎說道:“正如你所想,我本也不愿意跟著你?!?/br>
    李翦自嘲一笑,慢慢地點頭。

    衛(wèi)皎站起了身,俯視著還跪立于地的男人,許久他都沒再辯解一句,她咬咬唇,朝外走去了,不再回頭。

    原本她還肯與自己裝作恩愛夫妻的,今日像是又惱了,李翦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了衛(wèi)皎,茫然地將方才自己的安排想了又想,實在不明白女人的心思。而這時衛(wèi)皎早已出門不顧,再也沒有回頭。

    衛(wèi)皎與太子一道上路之后,便悠閑了不少,太子殿下特命人為她置辦了車馬,不再承受馬匹顛簸。李翦不在,也無人能騎馬載她,太子敬著她這個妻姐,但也不知會不會讓將士們不快。衛(wèi)皎懷著這種擔憂,一直到即將抵達云中郡時,太子的腳程放得更緩了,絲毫都不像是即將趕赴戰(zhàn)場、收復失地的主帥。

    甚至地,在前不久途徑一片桃林時,太子命人停車整頓,他則獨身前去,從漫山遍野的紅火花樹之下佇立良久,伸指去,從樹梢折了一枝桃花。

    衛(wèi)皎透過車窗朝太子那孤巉而落寞的身影望去,凝神不動。直至太子走回來,有人喚她下車用午膳,衛(wèi)皎才緩慢從車中走下,太子已將花瓣一片一片地剝了下來,放入了香囊中。

    衛(wèi)皎詫異地目睹了全過程,但不發(fā)一言,直至太子抬起頭,聲音有一股不同于李翦的渾厚的低沉,“你知道嶺南的夕照谷么?!?/br>
    衛(wèi)皎是足不出戶的閨秀,著實不知,愣了下羞慚地不作答。

    太子看了她一眼,也沒再說話,而是靜靜地離去,用一句讓衛(wèi)皎摸不著頭腦的話,堵得她再也不敢向太子走近一步。這真是個不可捉摸的男人。她心里想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入城之后,太子的行動放得更緩了,仿佛完全不為戰(zhàn)事發(fā)愁,但衛(wèi)皎知道,他一直有專門的線人,負責云中與李翦的聯(lián)絡,知道眼下朔方的戰(zhàn)況,只是她身為女流,太子或許認為沒有必要告訴她。

    連夜里館驛之中空了,太子帶著人闖入了云中郡最大的一家花樓,即便是在并州數(shù)郡失守的時局下,這里依然歌舞不休,達官豪客推杯換盞,笑語晏晏透出紗簾來,隨著太子煞風景地闖入,并帶著二十幾個手持利刃的親兵,震懾了一眾人之后,管弦絲竹齊齊地停止,戛然無聲,老鴇呆滯地看著這位不知從何處來的貴人,茫然了會,確認不可得罪之后,便上來要同他交談。

    但甚至沒有靠近,夏殊則因為濃重而低劣的脂粉氣感到煩躁和厭惡時,他身邊的親兵便已將肥膩的老鴇子一把推了出去,老鴇也不是頭回見有人來她的云香閣耍橫,但見那群人齊刷刷動了刀劍,便嚇得胸脯直顫,直壓得身后的花娘都快要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