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小丫頭還是懂事的，和他們道了聲晚安便溜之大吉，為了不當(dāng)電燈泡，還選了頂樓的房間。

    宋彧洗完澡，清清爽爽地出來，見辛冉坐在床邊發(fā)呆。不知在想些什么，這么入迷，連他走近都沒察覺。

    “怎么還沒睡？”

    辛冉這才恍過神，沖他柔柔一笑，頗有討好的意味，“等你啊。”

    宋彧微微勾唇，“今天辛苦你了。”

    這客套禮貌的語氣，不經(jīng)意間拉遠(yuǎn)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掀開被子躺上床，正要伸手關(guān)掉壁燈，一具溫香軟玉湊進(jìn)懷中，柔軟的唇貼著他的喉結(jié)，“老公…”

    大抵是忙活了一天，倦意已深，他興致不高，只是按住了那只游弋在自己腰側(cè)的手，略顯敷衍地吻了吻她的額角，“睡吧，我明早還要趕飛機(jī)?！?/br>
    辛冉頓時心涼如水。

    這是他們的新婚之夜，是她名正言順嫁給他的第一個晚上。

    本以為結(jié)了婚，他們之間的感情會漸漸回溫，誰知他仍舊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樣。她不需要夫妻間的相敬如賓，她需要的是坦誠相待。

    她鼻尖發(fā)酸，愈發(fā)委屈不解，聲音也帶上了哭腔，“你是不是還在怨我？當(dāng)年是我錯了，我不該…”

    宋彧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頭，想對她口中的“當(dāng)年”避而不談。

    他淡淡道：“過去的事就過去了?！?/br>
    辛冉當(dāng)然不愿意提起，但縱使曾經(jīng)再不堪，也是她如今唯一的念想與籌碼。倘若他連那些過往都不在乎了，那么他們的感情便碎得徹底，再無修補(bǔ)的余地。

    她愈發(fā)覺得害怕，害怕自己與他同床異夢，貌合神離，漸行漸遠(yuǎn)。

    他既然能娶自己，是不是意味著也能娶別人？或者說，只要條件合適，他根本不在乎結(jié)婚對象是誰。

    這么想著，她竟小聲啜泣起來，“我那時候確實不該…我一直很后悔，可是我愛你啊，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何必浪費(fèi)了那么多年，非要嫁給你…”

    被叨擾得沒了睡意，宋彧壓下心里的不悅，盡量緩著語氣安撫她突如其來的情緒。

    “好了，不要哭了?！?/br>
    彼一時，此一時，他不再是曾經(jīng)那個為了愛情失了理智，為了夢想不顧一切的少年郎。

    面對如今這個不露聲色，看似溫和體貼實則冷情寡義的男人，她也不該再像曾經(jīng)那樣矯情恣意。

    糾纏十余年，她終于如愿以償?shù)丶藿o了他。

    可真正如愿了嗎？

    或許他從不是個沉湎于過去的人，便不在意她的悔恨與哀怨，內(nèi)心亦無波瀾起伏。

    待她的抽泣聲消止，漸漸睡了過去，他起身下床離開臥室。

    胸口有些悶，他下樓透氣，在陽臺站定，指尖夾著煙，正要點燃。

    “這次可被我抓到了哦！”

    他聞言轉(zhuǎn)身，看見不遠(yuǎn)處的女孩子，眼角眉梢透著得意，掩不住的孩子氣。

    見他露出笑容，宋依開心地跑過去，打趣道：“事后煙?。俊?/br>
    宋彧屈指彈了下她的腦門，佯裝嚴(yán)肅，“還不睡？”

    她心虛地笑笑，一雙眼睛明亮如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認(rèn)床呀，總得讓我適應(yīng)幾天吧?！?/br>
    宋彧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沒再說話。

    像是心有靈犀，叔侄二人在如水夜色中靜默著，你不言我不語，卻也不顯尷尬。

    直到她打了個噴嚏，安逸的靜謐時刻結(jié)束，宋彧不顧她的抗議，把人抱進(jìn)了房間，放在床上。

    屁股著了床，宋依仍摟著他的脖子，死活不松手。

    宋彧垂眸看她，不知這小祖宗又要耍賴到什么時候。

    只見她像只小鵪鶉似地窩進(jìn)自己懷里，奶聲奶氣地叫他，“叔叔…”

    “嗯？”

    “給我講個睡前故事吧?！?/br>
    宋彧笑她，“怎么還和小孩子一樣？”

    她不知羞地撒嬌道：“在叔叔面前，依依永遠(yuǎn)是小孩子啊?！?/br>
    這話倒沒說錯。

    但宋彧沒有給她講童話故事，小美人魚為愛化為泡沫，這樣的結(jié)局雖夢幻美麗卻太過凄慘悲傷。

    他為她念了首詩。

    宋依很快在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中安然入眠。

    意識越發(fā)模糊，她隱約聽見——

    “   what   is   best   ，that   best   I   wish   in   thee   :   This   wish   I   have   ;   then   ten   times   happy   me   .”

    生命的至寶，我暗祝你盡有。既有這心愿，我便十倍的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