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他心里想著,要什么軍醫(yī)啊,她就是他最好的藥。 軍醫(yī)來的很快,蘇語憐不敢看他換藥時的傷口,全程將頭扭到一邊,等那邊重新纏上了繃帶,才著急地問道:“殿下的傷到底怎么樣了?” 軍醫(yī)手上十分沉穩(wěn),回答的聲音也十分冷靜:“殿下當(dāng)時被一箭穿進(jìn)了腹部,又沒能及時拔.出來,傷到了筋骨,失血過多,因而一時很難痊愈。但所幸并沒有傷到脾胃,如今換上了宮里上好的傷藥,只要好好養(yǎng)著,不要輕易移動,會好的?!?/br> 蘇語憐光聽著都覺得疼,眼淚含在眼眶中將落不落,又想到,這種情況下,他怎么可能做到一動不動地好好養(yǎng)傷呢? “好了,不要危言聳聽,你先下去吧。”楚瑯見她都要哭了,低低斥了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一見面就瘋狂撒糖哈哈哈哈哈! 赤風(fēng):我應(yīng)該在車底,不應(yīng)該在這里…… ☆、第 79 章 蘇語憐微微昂首, 將眼眶里的淚意堵了回去。她今日哭得太多了,顯得她太過矯情脆弱, 她不想這樣。 軍醫(yī)退了下去,她走到床榻邊, 抬起指尖輕若無物地?fù)崃藫崴g的繃帶, 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輕聲問道:“這場仗, 何時才能真正結(jié)束?” “快了——”楚瑯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便是哄她的話, 對上那雙含愁帶霧的眼眸,心跳驀地劇烈,但仍舊沒有改口:“你且先回宮去,等我, 我很快便會凱旋而歸, 娶你為妻。” “說正經(jīng)的呢!”蘇語憐被他一句話羞得臉又紅了,壓低了聲音嗔怪道:“還有人在呢,不許口無遮攔?!?/br> 赤風(fēng)頓覺自己又成了多余的那個人,不等他家殿下的眼風(fēng)掃過來, 自覺道:“屬下先行告退。” 楚瑯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眉心微蹙:“你可是答應(yīng)得好好的,不會是要反悔吧?” 蘇語憐心道:以你我的身份, 你真的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娶我嗎?心里這樣想,臉上露出了一個似嗔似怒的表情來:“好啊,你又拐著彎兒趕我走了是不是?” 他果然被她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牽著她的手湊在唇邊吻了吻,“乖阿憐,你是哥哥的心肝,哥哥的止疼藥,哥哥哪里舍得趕你走?” 她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同他對視,像是在考量他話里的真實性。半晌后,她爬上了床榻,蜷縮在他身側(cè),臉蛋抵在他的肩上,柔軟的小手握著他的大手,姿勢乖巧到不行。 她依戀地蹭了蹭他的肩膀,聲音又軟又輕,“別說話了,就這樣待一會兒吧。” “好。” 蘇語憐在軍中待了整整兩日,期間楚瑯各種旁敲側(cè)擊,明示暗示她該回宮了,她都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楚瑯拿她沒辦法,打不得罵不得,連聲音大了些她都會紅了眼眶,到頭來心疼得抽搐的還是他自己。 直到第三日夜里,他被一陣廝殺聲驚醒,第一時間抱緊了懷中的人,安撫地親吻她的頭發(fā),另一只手不動聲色地去摸他的佩劍。 蘇語憐雙手摟著他的脖頸,臉上的神色有些緊張,小小聲地在他耳畔問道:“打起來了嗎?” 楚瑯的聲音里更是聽不出一絲起伏,仿佛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沒事,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我不怕的。”她摟緊了他,臉貼著他溫?zé)岬牟鳖i,內(nèi)心奇異地平靜了下來,“有你在,我真的不怕?!彼踔劣X得,只要是跟他在一起,生生死死的,都顯得沒那么重要了。 好在sao亂只是一陣,很快便恢復(fù)了平靜。一人一劍皆被鮮血沾染的赤風(fēng)一把掀開了軍帳,跪地稟報道:“殿下,烏禹派了一小隊精兵悄悄潛入了我軍,已被屬下盡數(shù)斬殺?!?/br> “一個活口都沒留?” “屬下無能?!?/br> 楚瑯放下了手中的劍,眼眸深處浮現(xiàn)了一層濃重的血腥氣。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這次的態(tài)度變得極為強硬,語氣毫無商量的余地,“阿憐,明日一早,你便啟程回宮。” 蘇語憐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他是要行動了。她抓住了他的手,“你的傷還沒好,你不能現(xiàn)在上戰(zhàn)場!” “誰說我要親自上陣殺敵了?”楚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打仗除了武力,更重要的是腦子。你未免太看不起你男人了?!?/br> 她被他噎住,眼珠子一轉(zhuǎn),“那……那既然如此,你為何要趕我走?” “因為我會怕?!彼患偎妓鞯鼗氐?,語氣無比認(rèn)真:“你在這里,我會怕。你是我的軟肋,我再沒辦法專心投入戰(zhàn)斗中?!?/br> 蘇語憐被他的一番話說得愣住了,她第一次聽到,高高在上、冷酷無情的攝政王,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的戰(zhàn)神,居然也有怕的東西。 良久后,她終于妥協(xié),可憐巴巴地望著他,眼神濕漉漉的像是被遺棄的小狗狗,“好,我走?!彼荒茏屪约撼蔀樗娜觞c。 距離太陽升起,明日到來,還有兩個時辰。兩人面對面?zhèn)忍稍诖查缴?,鼻息交融,蘇語憐一瞬間都不想浪費了,直愣愣地盯著對面那張俊美瘦削的臉,甚至都不怎么眨眼了。 “不困嗎?”她灼灼的眼神燒得向來臉比城墻還厚的某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困。”她輕聲回道,“你睡吧,我看著你睡。”她仿佛是要將他刻進(jìn)心上似的,用眼神描摹他臉上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盡管再怎么不愿意,天還是亮了,太陽照舊升起。 蘇語憐眨巴眨巴酸澀的眼眸,吧唧一口響亮的親在他臉上,干脆利落地起身梳洗,一點也看不出來夜里的留戀不舍。 離開前,她站在床榻邊笑盈盈地望著楚瑯道:“我走了,你不要太想我。” 明明人還沒走,他便已經(jīng)想到心里發(fā)疼,但他還是硬著心腸暼開了眼神,“去吧。等我?!?/br> “楚瑯?!彼蝗唤辛艘宦曀拿郑嗌?,很是好聽。 “嗯?” “我等你凱旋歸來。但若是,若是萬一你不回來了,你便不要指望我繼續(xù)等下去。我會一刻不停地忘掉你,我會很快喜歡上別人,我會和別人舉案齊眉、白頭到老?!彼恼Z速很慢,吐字很清晰,冷靜且殘忍。 楚瑯一顆心像是被細(xì)細(xì)密密的針扎了,眼角微微抽.動,眼底略過一絲難以自控的暴戾之氣,又很快消散了?!澳惴判摹!彼麖纳ぷ友劾飻D出了幾個字,“我一定會回去?!本退闶桥酪矔阑厝?,他絕對,絕對不能容忍自己就此從她的世界里消失,更不能容忍她忘記他,喜歡上別人。 蘇語憐滿意地點了點頭,“我等你?!闭f罷,她一轉(zhuǎn)身,幾步后掀開了軍帳。 清晨的冷風(fēng)撲面而來,有一滴guntang的眼淚自她的眼角滑落,頃刻間隨風(fēng)飄散。此刻她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仿佛這一別,就再也見不到了似的。她頓了片刻,到底是沒有回頭,放下了手中的軍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