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這是林清的原話,這事過了一段時間,而直到現(xiàn)在再想起當(dāng)時林清說這話的神情,俞錦繡還是能記起當(dāng)時自己心底的激動之情。 以為走投無路,找不到任何的辦法,可沒想到再最無奈的時候,突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終于遇到了一件好事,這得基于處理父親與第三者這樣骯臟齷齪的問題終于找到了一個突破點算是好事的前提下。 林清為什么會認(rèn)識陳秀蓉?當(dāng)時俞錦繡抓著她好好問了個清楚。 到了最后,她哭笑不得。 林清認(rèn)識的人不是陳秀蓉,她認(rèn)識吳玲玲,也就是陳秀蓉上一個目標(biāo)的原配。 當(dāng)時陳秀蓉比現(xiàn)在年輕很多,頗有幾分姿色,也不知道是怎么勾搭上項建波,鬧得項家家宅不寧。 那個時候,項建波被陳秀蓉迷得一愣一愣的,竟回家提出離婚。他的妻子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哭過也鬧過,歇斯底里的時候甚至提出要自殺。 可男人的心,終究還是沒有回來。 “后來,他們就離婚了?”程廷問。 “對啊,陳秀蓉贏得了階段性的勝利?!庇徨\繡笑了,“只是如果那個男人還好好的,她現(xiàn)在怎么可能一個人呢?那個男人鬧著和原配,終于成功,在去找陳秀蓉慶祝的時候一不小心滑了一跤,被卡在喉嚨口的年糕給噎死了?!?/br> 真是一個荒誕又悲慘的結(jié)局,當(dāng)時聽見項建波的死因,俞錦繡一點都不覺得惋惜??涩F(xiàn)在,離吳玲玲的家越來越近,她的心卻慢慢揪了起來。 項建波與陳秀蓉的荒謬毀的并不是他們自己,而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是一個一心為家庭付出卻得不到任何回報的女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可憐的女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可憐的女人 面對一個可憐的女人,她應(yīng)該說些什么?直到現(xiàn)在,俞錦繡都沒有想清楚。可她知道就算是安排好了一段得體的說辭,進(jìn)行了一番得體的演講,人家要是不愿意敞開心扉,她還是沒轍。 于是,她沒有再胡思亂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br> 站在吳玲玲家門口許久,俞錦繡深吸了一口氣,剛想敲門,程廷卻攔住了她。 “你確定她愿意幫你嗎?這是撕開她的傷疤,往上面撒鹽?!?/br> 俞錦繡搖搖頭。 她不知道吳玲玲會不會搭理自己。 遭遇了這一切,聽林清說,吳玲玲現(xiàn)在變得癡癡傻傻的,總是一個人對著窗外也不知道說些什么,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可無論如何,我總得試一試?!庇徨\繡敲了敲房門,整整三次,不輕不重。 俞錦繡越緊張的時候,表情就越鎮(zhèn)定,可看著她嚴(yán)肅的眼神,程廷知道她這個時候很不忐忑。 房門打開的時候,屋子里頭是未知的一切,說不焦慮是騙人的。俞錦繡是一個坦坦蕩蕩的人,可再坦蕩的人也只能確保自己的種種做法,不能去推測別人的選擇。 尤其在這個人與她連一面之緣都未曾有過的時刻。 “砰——砰——砰——” 每一聲敲門聲之后的等待時間都顯得格外漫長,讓人在不自覺間屏住呼吸,就當(dāng)俞錦繡以為不會有人來開門的時候,房門突然被緩緩打開了。 房門打開,露出一道門縫,一股霉味立馬竄了出來。 過了一會,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把頭伸了出來,警惕地問,“找誰?” 她的頭發(fā)亂糟糟的,眼底的謹(jǐn)慎看起來很不尋常,俞錦繡心里一慌,程廷幫她開口,“我們是林清的朋友,來看看您。” “不用來看我,我很好。”那女人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了他們,毫不客氣,剛要關(guān)門,程廷就用腳抵住了門。 “很抱歉,我們是有些事情想要請您幫忙,跟項建波有關(guān)的事情。” 一陣沉默之后,那女人打開門,讓他倆走了進(jìn)去。 俞錦繡松了一口氣。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雖說現(xiàn)在的吳玲玲保持沉默,一聲不吭,但俞錦繡相信,有關(guān)于項建波的事情,她應(yīng)該是感興趣的。 “人都死了這么久了,還來找我問什么?”吳玲玲給自己拎了一張板凳,坐在一片雜亂之中,既沒有給他們倒茶,也沒有邀請他們坐下。 “玲玲姐,我是林清的朋友?!庇徨\繡想了想,還是開始自我介紹。 聽說吳玲玲是林清的遠(yuǎn)方親戚,那個時候她的小日子過得有聲有色,總是愛四處走親戚,于是兩個人便有了短暫的交集。聽林清說,當(dāng)時吳玲玲還是挺高調(diào)的,沉浸在虛榮心中的女人想要四處宣揚自己的幸福自然無可厚非,她的心眼不壞,林清從來沒有在背地里議論過她的不是。 只是,她們相處的時間太短暫了。 項建波當(dāng)上局長不久,就在外面招惹了一個女人,據(jù)說是個臨時工,當(dāng)時不過二十多歲,失去了丈夫沒多久,無依無靠。項建波看她可憐,就出手幫她,先是帶她到自己的單位工作,幫著幫著,就幫到家里去了。 雅城才多大?出了這檔子事,沒多久,吳玲玲的親戚們就知道一切前因后果。這件事情,錯不在吳玲玲,可因為她當(dāng)初的高調(diào),所有人都開始笑話她。 后來發(fā)生的事情,照常理都能推斷出來。項建波死后,陳秀蓉過回一窮二白的日子,而吳玲玲則成了最悲慘的犧牲者。 俞錦繡坦誠了自己的來意,吳玲玲面無表情地聽著,到了最后,她突然笑了起來,“真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我越來越老,她卻越來越有本事?!?/br> 吳玲玲的笑容太諷刺,與她蒼白的面孔融合在一起,令人不適。俞錦繡下意識縮了縮身子,感受到程廷正站在自己的身邊,沒那么不安了。 “玲玲姐,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都聽懂了吧。陳秀蓉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不想輕饒她?,F(xiàn)在是一個機會,我請你幫我一次,你陪我去她的單位,我們讓她丟了這份工作,讓她身敗名裂?!?/br> 或許這樣做太不留情面,但俞錦繡已經(jīng)不愿意再給陳秀蓉任何機會,聽見她這樣說,吳玲玲抬抬眉,“聽起來你爸也在單位里謀了個一官半職,你不怕這樣一鬧,抖出了他?” 俞錦繡的眼神冷了下來,“我不怕,他做得出這樣的事情,就該付出代價?!?/br> 吳玲玲的意思,俞錦繡很明白。 總有人在家里的男人出軌之后喊打喊殺,非要鬧得第三者像只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可自己家里的男人呢?在一陣喧鬧之后,他可以回到家庭,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承認(rèn)了自己的過錯,發(fā)誓永不再犯,從此以后,風(fēng)平浪靜。 也許很多人覺得這樣是最好處理方式,可俞錦繡卻不這么認(rèn)為。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不會讓俞振發(fā)的日子過不下去,可若是裝作若無其事,她不甘心,更不忍心。 她不忍心看著自己的母親在這段感情中受到這樣大的傷害。 在家庭中無怨無悔付出的女人不應(yīng)該過得如此憋屈。 聽著俞錦繡說的話,吳玲玲的眸光微微一黯,她感到悲傷。 “說來說去,還是你mama幸福,有一個像你這么好的女兒。當(dāng)初我要是有個一兒半女的,也不至于落個這樣的下場?!眳橇崃岬拖骂^,俞錦繡于心不忍。 “玲玲姐,你還年輕,如果一切順利,你的人生才只過了一半,甚至還不到一半。為什么要這樣放棄自己?”俞錦繡環(huán)視這屋子,知道吳玲玲現(xiàn)在的景況不好,便說道,“我和我的弟弟開了一家快餐店,特別缺人,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我們店試試。工資不算高,但包吃,店里的氛圍也好,說說笑笑,一天就過去了?!?/br> 吳玲玲愣了愣,隨即擺擺手,“你別向我獻(xiàn)殷勤,我不會幫你的。這件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我現(xiàn)在站出來,不就是打自己的臉嗎?大家好不容易忘記我是一個棄婦,現(xiàn)在又舊事重提,我心里受不了。” 無奈地看著吳玲玲許久,俞錦繡還想盡最后的努力,程廷卻搖搖頭。 在程廷復(fù)雜的眼神中,俞錦繡敗下陣來。 她不能這么自私。 想了想,她決定不再勉強吳玲玲,“就算你不幫我,也沒關(guān)系?!?/br> “我想幫你?!边吷仙y的報紙上有一支鉛筆,俞錦繡拿起鉛筆在報紙上寫了一行字,“這是我們店的地址,事情過去這么多年了,不要再讓自己沉浸在過去里。玲玲姐,你不是棄婦,你只是一個被人背叛的女人,一點都不可恥。” 被人背叛一點都不可恥,因為做錯事的,從來都不是在感情中受傷害的那一方,俞錦繡想讓吳玲玲明白這個道理。 也想讓陳婉妹明白這個道理。 第一百八十四章家和萬事興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家和萬事興 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俞錦繡也不是不失落的,只要踏出了這個房門,那就意味著她必須得重新去尋找對付陳秀蓉的方法。 陳秀蓉對俞家造成的傷害,對陳婉妹造成的傷害已經(jīng)到了俞錦繡無法忍受的地步,可在這個時刻,她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樣去教訓(xùn)這個人。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勉強吳玲玲。 在過去三個人的戰(zhàn)爭中,吳玲玲是被動的,她從來沒有試圖加入這場戰(zhàn)爭,卻成了最后的輸家。對于陳秀蓉,她難道不恨嗎?她恨,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憎恨陳秀蓉,可憎恨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會讓她心底的執(zhí)念越來越深。 俞錦繡知道自己不能將自己的痛快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于是她誠懇地向吳玲玲道歉,“很抱歉讓你想起了不開心的往事,但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希望你能振作起來?!?/br> 有時候,這個世界不一定公平,在陳秀蓉過得瀟灑肆意的時候,吳玲玲的日子卻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她跌倒,卻沒有辦法重新站起來。可在這樣的不公之下,如果她只是繼續(xù)低著頭在泥沼里翻滾,那這日子就真的再也沒有辦法好起來了。 俞錦繡是真心希望吳玲玲能重新站起來。 程廷一直都沒有說話,來到這里,是為了保護(hù)俞錦繡不受傷害。而很顯然,吳玲玲沒有想要傷害她。于是,在這女人與女人的對話之中,他選擇沉默。 “我們走吧。” 俞錦繡對程廷這樣說的時候,他只是點頭,門虛掩著,沒有關(guān)上,俞錦繡的一只腳踏出門檻,突然聽到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吳玲玲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很涼,俞錦繡心底一驚,回頭的時候,她遞上了一沓信封。 約莫十來封信,俞錦繡下意識接了過來,想要出聲的時候,吳玲玲已經(jīng)推她出門。 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里待久了,吳玲玲好像開始畏光,她緊緊地關(guān)上房門的那一刻,俞錦繡嘆了一口氣,“也許對她來說,那樣才是最有安全感的?!?/br> 程廷很認(rèn)同,點了點頭。 沿著蜿蜒的巷子往外走的時候,他們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俞錦繡拽著那些信封,兩個人很默契,沒人去討論信中的內(nèi)容。 直到摩托車駛出破舊的老城區(qū),俞錦繡才突然說,“找個安靜的地方吧?!?/br> 直到太陽下山,月亮抬頭,俞錦繡仍然沒有回家。陳婉妹在家里左右轉(zhuǎn)悠,將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她欣喜地跑了過去,打開房門,看見的卻是俞振發(fā)。 俞振發(fā)的臉色不太好,“你好像不歡迎我?” “怎么會?這是你的家?!标愅衩脽o奈地應(yīng)了一聲,問道,“吃飯了沒有?” 俞振發(fā)冷哼一聲,把鞋子脫了往邊上一踢,走到屋子里,靠在沙發(fā)上。 家里的報紙和單位的一樣,不過最近他和陳秀蓉在辦公室里有不少話題,根本就沒空看報紙。此時他拿了報紙,細(xì)細(xì)看著,還讓陳婉妹給自己泡一杯熱茶。 陳婉妹端著茶杯,放在俞振發(fā)的面前,如往常一樣,她坐在明亮的燈光下打毛線衣。 自從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出生,他們身上穿著的貼身毛衣就都是她織的。她的織功不錯,再加上總是能在商店里找到質(zhì)感好的毛線,因此,她織的毛衣,孩子們都喜歡穿。 只是這段時間忙著快餐店的事情,她很少能像現(xiàn)在這樣坐下來好好打一件毛衣。小兒子說了,她剛出院,不宜cao勞,必須在家里休息一個月。于是她忙里偷閑,想要給方薇薇織一件毛開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