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聞恪明被李沉香氣到了,本來頭上陰云密布,眉頭緊皺。這會兒看見對方小臉一垮,努力保持微笑的樣子,竟然心情大好,忍不住露出笑意。 “你笑什么?”老太太問他。 “沒什么?!甭勩∶骺戳丝赐蟊?,“奶奶,您該去吃藥了。剩下的事情,讓我們談就好?!?/br> 一聽吃藥,李沉香職業(yè)病就犯了。尤其是聞老太太對她很好,不由緊張幾分。 “您怎么了?上次給您號脈,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啊?!?/br> “您這孩子心善,就會哄我,怎么會沒問題呢?”聞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看看我這老年斑?看看我這魚尾紋?都多明顯了呀!” 李沉香呵呵一笑,“您今年高壽?” “還有幾個月八十?!?/br> 李沉香輕吸一口氣,“哦,那您真是……得好好保養(yǎng)了?!?/br> “那我先上去了,我那美容丹面膜都是定時用的,不能耽誤。”兩個女傭過來,扶著老太太走了。 看著老太太離去,聞恪明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說吧,你要多少。我不想欠你的人情,聞家也不差錢。但是我討厭貪婪的女人,你要是獅子大開口,我也不會答應(yīng)。相信李小姐不會認(rèn)為給錢是侮辱你吧?” “不會,別人我不知道。我這樣的窮人,是可以用錢侮辱的。價格嘛……”她有點(diǎn)猶豫,畢竟這種事沒經(jīng)驗(yàn)。之前倒是聽人說過,土豪包養(yǎng)情人,一個月兩三萬??墒亲约哼@種,應(yīng)該算鐘點(diǎn)工啊。 怎么算呢?李沉香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另外兩個人。 孫林笑了笑,“這個事運(yùn)作起來會有一段時間,長短要看總裁的意思?!?/br> 聞恪明巴不得越短越好,“一個月。” 孫林忙勸:“戀情太短,會給公眾造成薄情的印象?!?/br> 聞恪明猶豫片刻,“三個月。” 周克己不明白,這李小姐怎么總裁了?他怎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粗敲葱∫粋€姑娘無助的坐在他們?nèi)齻€大男人面前,頓時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于是,冒死勸諫。 “總裁,李小姐家世清白,膚白貌美,還是個救死扶傷的大夫。形象這么正面,很益于聞氏的形象。您看,時間能不能再稍微長一點(diǎn)?” 聞恪明英眉一挑,“是嗎?” 為了提高身價,李沉香拼了。 “是的,我爸爸mama都去世了。我家是醫(yī)藥世家,收到的錦旗有一墻。繼母是工人,勤勞簡樸。繼弟是學(xué)生,成績優(yōu)異。我們一家,生活的非常和氣。 我要是假裝你的女朋友,就是資本家和無產(chǎn)階級緊密的團(tuán)結(jié)在一起,哇,想想都能上央視新聞?!?/br> “咳咳咳!”周克己用咳嗽止住李沉香的車速,免得她開到人民大會堂去。 李沉香抿了抿唇,適時收手,“就是這樣了?!?/br> 聞恪明心情愉悅的觀看了表演,凌厲的氣勢稍微柔和幾分,“好,我姑且信你。時間上,可以延長。” 孫林打開筆記本,“我現(xiàn)在就起草協(xié)議,總裁,時間延長到多久?” 聞恪明伸出一根手指。 “一年?” “一百天?!?/br> 李沉香想罵人,三個月和一百天,有差很多嗎?早知道沒甚卵用,剛才就不開始表演了。不過,《霸道總裁的百日情人》好像可以寫一本小說。 孫林表情麻木的敲入了日期,“李小姐,我會把保密條款寫進(jìn)去,違約的話,您要承擔(dān)巨額違約金?!?/br> “從今天開始,我可以告訴所有人我對聞總裁一見鐘情,繼而情投意合,開始戀愛。不過,這要加錢。” 孫林暗暗豎了個大拇指,這姑娘有談判天賦! “李小姐,合約期間,您可能要配合總裁出席一些公開活動,如有必要,可能會有親密動作。” “可以,要加錢。” 聞恪明揉了揉眉心,“所以,你到底要多少?” “就每天……每天……” 周克己敲敲舉起了兩根手指,“咳咳……” 李沉香不太確定,“兩百……吧?” “兩百八?”聞恪明莞爾一笑,剛毅的面孔仿佛度過了嚴(yán)寒的冬天,雖然還是春寒料峭,好歹有了幾分人氣。黑眸里帶著玩味的笑意,“你說了這么半天,就為了兩百八?” 唉,要少了。李沉香偷偷悔青了腸子,但是面上還是要死撐的?!班牛@個數(shù)吉利?!?/br> “既然吉利,我就不給你湊整了。孫部長,合約準(zhǔn)備好了沒有?” “好了,我去打印一下,二位稍等?!?/br> 李沉香從包里取出隨身攜帶的少女粉色紅心水筆,按了一下露出筆芯。白嫩嫩的小手握得緊緊的,仿佛做成了一單大生意。 一抬頭,聞恪明也拿了一支造型別致的鋼筆在手里,pelikan百利金阿特默斯神殿,限量收藏版,四萬八一支。 可惜,李沉香不認(rèn)識這個牌子。她倒是對某人西裝褲下的世界充滿了好奇,身高要是和某處成正比,那一定很可觀吧?聞恪明大概一米九,某處應(yīng)該……李沉香數(shù)學(xué)不好,目光盯著某處,默默出神,專心計算。 聞恪明送目過來,“你在看我的筆嗎?” what?李沉香一時慌亂的聽成了“你在看我的x吧”,極力否認(rèn),“我不是!我沒有!我根本看不到?。∥矣譀]有特異功能,你衣服那么厚,我怎么能看到?” 聞恪明皺眉,“你在說什么?” 孫林拿著合同趕回來了,一式兩份。李沉香轉(zhuǎn)移話題,“快簽合同吧?!蹦眠^來翻到最后,唰唰寫了兩下,囧了。 “那個,能不能借我下筆?我的沒水了?!?/br> 聞恪明寫完自己的名字,將筆遞給她。李沉香一把抓過來,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他的手。滑膩的肌膚掠過手掌,聞恪明觸電似的收回手,并且厭惡的瞪了一眼專心寫字的某人。 李沉香毫無察覺,乖乖簽完字,把合同裝好。順便把筆還給人家,“喏?” 這支筆價格雖然不貴(對聞恪明來說),但是是他成為總裁后,簽署第一份合同用的鋼筆,一直沒舍得扔。此刻,卻……心里略一糾結(jié),隨即果斷的決定,“我不要了?!?/br> “為什么?”李沉香一愣,難道這人有潔癖?別人用過的東西,他就不要了?那下次一定要爭取多用一些他的東西?。?/br> 孫林熟練的出面圓場,“李小姐,這是總裁送你的禮物,合作愉快。” “哦,想不到你還挺有禮貌的?那我回個禮?!闭f著從包里翻出一個中藥香囊,“我前段時間做的,還沒有很舊。安眠的,掛在床頭很有用。” 聞恪明不伸手,李沉香舉得胳膊發(fā)酸,“你不要?” “放下就好。” “怪癖?!崩畛料汔洁煲宦?,放下了香囊?!澳銈兞陌?,制定出計劃及時通知我,我很有職業(yè)cao守的,二十四小時開機(jī),不會掉鏈子。” “好的李小姐,我送您出去。”周克己殷勤的接過手包。 等他們走了,孫林實(shí)在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總裁,您到底為什么討厭李小姐???” 聞恪明面目嚴(yán)肅,聲音低沉,“她對我動手動腳,已經(jīng)構(gòu)成性sao擾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李小姐的撩漢之旅,聞總裁的打臉之旅,開始啦~哈哈哈,斜眼笑 第5章 “恕我直言,李小姐?!敝芸思赫驹诼劶掖笳T口,和李沉香說了幾句私話。 “這件事雖然看起來簡單,但是一定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影響,為什么不多要一些報酬呢?” 李沉香低頭淺笑,柔軟的發(fā)絲垂下來幾縷,抬手別到瑩白的耳后,略有些靦腆,“我心里沒數(shù)啊,看見你伸出兩個手指,還以為兩百?!?/br> 周克己克制了一下發(fā)直的目光,竟然也不忍心斥責(zé)她,“我說的是兩千,但是也無所謂啦,你不要放在心上?!?/br> 李沉香瞪大了眼,“一天兩千?太夸張了吧?都趕上晉江的金榜作者了!” “什么?” “沒,就是……”唉,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嚶嚶嚶,感覺錯過了一個億。李沉香自我安慰,“以后應(yīng)該還有附加要求,我還是有漲薪的機(jī)會的?!?/br> 樂觀頑強(qiáng)的李小姐,已經(jīng)贏得了周克己的好感,“李小姐,咱們加個微信吧,明天的方案確定下來,我好及時發(fā)給您?!?/br> “好人周克己”向您發(fā)送了好友申請。 李沉香點(diǎn)了通過,周克己一看手機(jī)屏幕,“賣藥材的小女孩”已經(jīng)是您的好友了。 揮揮手再見,李沉香坐上王管家安排的豪車回家。按照保密協(xié)議,這場交易,李沉香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包括,她最親近的人。 打開防盜門,一股可樂雞翅的香甜味兒飄了出來。這是李沉香最愛吃的菜,不禁心情大好。 李沉香換上粉色的小熊脫鞋,“媽,我回來了?!?/br> 廚房竟然沒有人,鍋咕嘟咕嘟開著,里面金黃鮮嫩的雞翅。掀開鍋聞了一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忙蓋上鍋蓋,洗了洗手。水聲一停,林雅麗的聲音從李陳皮的屋子里傳了出來。 李陳皮,是李沉香的繼弟。他生父姓陳,是李得水的好友。做藥材生意的,兒子一生下來就叫“陳皮”。陳皮兩歲的時候,他生父去運(yùn)了一趟海貨,趕上臺風(fēng)季節(jié),連人帶貨,葬身大海。 林雅麗那段時間瘋瘋癲癲的,全靠李得水出面幫忙料理后事。那時候,李沉香的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李得水一個人又要坐堂,又要帶孩子,忙不過來。林雅麗干脆把李沉香接過去,一起帶。 過了兩年,李沉香懂事了,李得水把她接回去,順便勸林雅麗再走一步。畢竟年紀(jì)輕輕,陳皮又小,一個人過日子著實(shí)艱難。不過林雅麗早有打算,實(shí)話說她有看中的人,就是你李得水。 李得水當(dāng)時是水里張??冢粤艘祸L。不過一想,林雅麗人樸實(shí),節(jié)儉,對孩子們都好。大家原本就彼此照應(yīng),要是一起生活,仿佛更好。于是兩家并一家,陳皮冠了個“李”姓,從此就叫李陳皮。 李沉香叫他“皮皮”,姐弟倆關(guān)系跟親的一樣。皮皮從小聽話懂事,成績優(yōu)異,從來不讓人cao心,林雅麗為什么要罵他呢? 李沉香悄悄站到皮皮屋外,林雅麗的聲音清楚的傳過來。 “你都高二了,不知道為家里想想嗎?你姐掙點(diǎn)錢容易嗎?她身上那件羽絨服還是去年的,今年冬天連件新衣服都沒買。你就不能為她省省嗎?出國的事兒不許告訴她,跟你們老師說,你不去?!?/br> “知道了。”少年嗓子處在變聲期,在清亮和低沉之間,略有些沙啞。 雖然他答應(yīng)了,林雅麗仍然停不下來。中年婦女,尤其是當(dāng)了媽的,基本上都有這毛病。喜歡翻陳年舊賬,習(xí)慣抱怨。今年正好開了個頭,干脆把自己這些年的不如意再說一遍。 她這人節(jié)儉,節(jié)儉到有些摳門的地步。如無意外,家里一個星期只做一次rou。她也記仇,當(dāng)年誰欠了她十塊二十塊沒給,她硬是記到了今天。所以,這兩點(diǎn)疊在一塊的事兒,她一輩子也不肯忘。 陳皮伏在書桌上寫作業(yè),林雅麗拿著塊抹布東擦西擦,嘴上開始絮絮叨叨的抱怨。比如,隔壁半年前借了兩頭蒜,至今沒還,“你說說,咱們孤兒寡母多可憐?” 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陳皮早就倒背如流了。這些話,聽了幾百次,麻木了。林雅麗說一句,他“嗯”一聲。聲音悶悶的,清秀的臉繃得越來越緊。 這些話,林雅麗不大跟李沉香說。大概越是當(dāng)人后媽,越不好太過隨便。只是,可憐陳皮了。李沉香聽了一會,實(shí)在忍不住了。 “媽,你們說什么呢?” 林雅麗換了副笑臉,“回來啦?今天下班這么早??!媽做了可樂雞翅,你倆洗洗手,咱們吃飯?!?/br> 李沉香不動,“皮皮,你有機(jī)會出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