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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孤魚獨(dú)去閑在線閱讀 - 第70節(jié)

第70節(jié)

    況且被自己遺失,釀下大錯,待找回來再說也不遲,她知道玉無雙白姑姑也覬覦此物,不知道小宋菱有沒有將東西交給她們。看來要趕緊找機(jī)會去見一見她了。

    梁州沒一個讓人省心的,莫七只覺自己仿若緊繃的弦。

    重安坊又傳來消息,在明海國交易受阻,船上的貨物被??軗屃巳ィ瑩p失慘重,莫七這大半年一直忙于重振重安坊,才穩(wěn)住了局面,又逢此禍,真是禍不單行。

    近來真是諸事不順,莫七連連嘆息。放下手中信件,思緒萬千。

    清苓端了補(bǔ)湯進(jìn)來,見狀問他:“可是哥哥來信。”

    莫七將信件給她。

    “明海國海運(yùn)通達(dá),但海上匪寇肆虐,茫茫大海,哪里去尋,閩沙島慎家的船只向來最穩(wěn)妥,他們船多,精通水上事務(wù),聽聞更有抵抗那些匪盜的火器,海盜都避而遠(yuǎn)之,他們又占據(jù)沙島地利,為何不從他們那過?!鼻遘邔⑿欧畔抡f著。

    莫七嘆息:“閩沙島獅子大開口,我實(shí)在氣不過,何況從前也沒出過事?!?/br>
    清苓知道,莫七急于求成,看他,身上帶著傷,還要被這些事煩心,眼中俱是血絲,很是心疼。

    他拒了婚事,又歸還了那五十萬兩銀子,想來也不好向哥哥再開口。

    “你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莫七說著。

    “你想要多少銀子?只要你開口。”清苓說著,莫七抬頭望著清苓,一時失神。

    他需要多少銀子?他在意的是銀子嗎?記得第一次去北歧,是與四兒隨張將軍一起。

    那會駐關(guān)的孫將是芳萍父親,雖擊退固戎騎兵,守住了勒邑,但人卻受了重傷,不久便戰(zhàn)死沙場。張將軍臨危受命。守了勒邑多年,與固戎二分北歧。

    北歧連遭戰(zhàn)火之痛,民不聊生,所到之處,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比比皆是。而綿宋何嘗不是如此,百姓負(fù)擔(dān)沉重,流離失所,大有人在,邊關(guān)辛苦,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不見歸。

    他有兼濟(jì)天下之心,天下臣民君王官治之道,尤其好奇,但朝廷給他的不過是些虛職,他這一生,守著肅王府的富貴便是父皇所愿。幼時純善,常隨身帶些銅板,碎銀子,凡見可憐之人,便施舍些許,或者買下他們貨品,他發(fā)現(xiàn)錢財(cái)著實(shí)是好東西,能解貧瘠,能消愁苦,能安禍亂,能定征戰(zhàn),銀子著實(shí)可愛。

    戰(zhàn)場是死人的地方,他不喜歡,張將軍便送他去了示劍山,示劍山曾助□□得天下,激流勇退,富甲一方,他跟著師父學(xué)陶朱公之道,師父說陶朱公以治天下之道經(jīng)商,治商如治國。

    他喜歡做生意,金銀最是有用,生意,生意,生民之意,所以有了他的重安坊,全了他安天下的志向!

    可是生意做的越多,銀子越多,所有的事都變得復(fù)雜,責(zé)任變得繁重,拘束也越多,他有時也會想,我為了什么?

    銀子,重要嗎?是最重要的嗎?

    “唉!銀子!”莫七嘆道:“我要的從來都不只是銀子?!?/br>
    “那你想要什么,你告訴我。”清苓滿目期待的望著他。只要他說,她一定為他去做。

    “我想清靜一會?!蹦哒f著,靠在椅子上,他不喜歡清苓這樣居高臨下的樣子。

    “咚咚”有人叩門,碧茹見清苓也在,小聲說著:“主子,清風(fēng)樓派人送了節(jié)禮,是宋姑娘,人在前廳候著呢。”

    “誰都不見。”她也來做玉無雙的說客,莫七不耐煩,閉目養(yǎng)神。見他很是心煩,清苓輕輕闔了門出去。

    在他跟前,她便沒了自己,她付出了,便想得到數(shù)倍的回報(bào),這才合理。可是莫七呢,對自己這般吝嗇。

    清苓終是不甘。好,讓你清凈,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

    清苓追上碧茹,問著:“人在哪呢,我去會會她。”

    魚奴一進(jìn)肅王府,便覺得府上氣氛怪怪的,戒備森嚴(yán)許多,見莫七也要等通傳,她在前廳等了好一會,卻也不見他來,那個碧茹只是冷冷說著殿下誰都不見。

    無一很是不喜歡這個碧茹,疑心她沒有好好通傳,魚奴不以為意:“算了,咱們先回去。”

    正要走,瞧見清苓來了。

    清苓見她過來,笑笑:“你今日怎么來了,可是有什么事?!鼻遘邇叭慌魅恕?/br>
    “不是誰都不見嗎?”無一嘀咕。碧茹不屑:“莫大小姐自然不同?!?/br>
    無一打量著她,魚奴生怕她惹事,將她拽到身后,笑道:“沒有,只是來看看,不知道莫七傷勢如何?!表樀捞嬗駸o雙送些節(jié)禮來,請莫七清風(fēng)樓一聚。

    清苓比起從前確實(shí)多了許多善意,上前拉著魚奴坐下,又與魚奴說起莫七進(jìn)來諸多煩心之事。

    魚奴聽聞很是驚訝,又慚愧,又失落,清苓對他的事所知甚多,反觀自己,一無所知。

    旁邊清苓又叮囑:“小香,去廚房催一催,殿下還沒用飯?!崩^而沖魚奴笑道:“莫七近來因蕭長定的事已是煩憂,府上還有那么多瑣事煩心,這兩日啊,誰都不愿意見,你莫要介懷?!?/br>
    不介懷,魚奴輕笑,罷了,看來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你知道,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嗎?”清苓說著:“是銀子!”

    “既如此,我也幫不上什么忙,就不叨擾了,許還,他還在府上吧?府上繁忙,總不好讓他一直打擾?!濒~奴說著要帶許還出府,姐弟倆過年還未相聚,今日接他出府也好聚一聚。

    魚奴無一跟著碧茹去了許還那,許還正煎藥,見著她們很是高興,抱拳慶吉:“jiejie,新年萬福!”

    “這又是給誰煎藥?!濒~奴問他。

    “說是一位姓狐的jiejie,她受了傷?!痹S還說著,他并未見過這位,只是有先生開了藥,自己代為煎煮。

    莫不是那位阿越,無一狐疑:“我替你去送,你們姐弟倆好好聊會。”

    無一照許還所指,端了藥上了煙雨廊,有下人見她來送藥,便接了過去。無一好奇,緊跟在后頭,果然見人進(jìn)了阿越房間。待人出去,無一便推了門進(jìn)去。

    阿越喝了藥,正閉目養(yǎng)神,忽見無一笑著闖了進(jìn)來:“阿越?!?/br>
    無一打量著阿越:“你就是小宋菱提過的阿越,你是北歧人?那晚刺殺蕭長定的有你?”她嬉笑著“黃雀捕蟬,螳螂在后,嘿嘿。”阿越被她盯的很是不安。

    “你別怕,我這個人嘴巴最嚴(yán)了?!睙o一一副了然的樣子:“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我才懶得管?!?/br>
    阿越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握著劍,冷冷盯著無一。

    無一捏著桌上的果子扔到嘴里,真甜:“把劍收起來,你現(xiàn)在受傷,肯定打不過我。”無一嬉笑著:“有人請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阿越滿是狐疑的收了信,她怎么會替清風(fēng)樓遞信?她究竟是什么人。

    “對了,小宋菱上次在府上看見你了?!睙o一說著,拍了拍手:“我的事,不許說出去,要不然,我有的是法子對付亂說話的人。”

    第109章 月色燈山滿帝都

    魚奴接了許還回紅情坊,小云樂他們見著許還很是高興。幾人約著一起過上元節(jié)。

    上元節(jié)的梁州比起除夕還要熱鬧,天上明月似玉,四處煙火轟鳴,花燈,兔子燈、勾欄瓦肆,各式雜技,宮調(diào)表演,講史說唱,好不喧鬧。

    街上人潮如織,魚奴帶著許還、無一、嵐風(fēng)、云樂一道,嵐風(fēng)一直跟在魚奴身側(cè),無一頭一回在梁州過上元節(jié),見許還、云樂人手一只花燈,也鬧著要買。

    魚奴干脆給嵐風(fēng)也買了一只,嵐風(fēng)擺擺手:“我長大了,又不是孩子。”

    是了。過了年,都算十八歲了,無一戴著個鐘馗面具,哈哈大笑:“小嵐風(fēng)長大了,可以娶媳婦嘍!”

    嵐風(fēng)聽此言,又羞又惱:“小宋菱你看她?!?/br>
    魚奴笑著,這一天到晚,盡當(dāng)他們的和事佬:“好了好了,咱們也去看看那攤上的鬼臉殼。”

    魚奴翻著用竹子織就的貨架,上面掛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拿婢撸刑m陵王、鐘馗,兔仙,還有各式鬼臉,或驚,或笑,或俱,或怒,花里胡哨,格外醒目。

    許還與云樂倒是乖巧,一直在一旁跟著魚奴,無一和嵐風(fēng)不知又跑去了哪里。

    不管他們,魚奴叮囑許還,云樂,一定要跟緊了,不然被人牙子搶了去,魚奴拿起一張鬼臉:“啊嗚!”嚇得云樂立馬緊緊拽著許還衣袖,躲在他身側(cè):“小許還,看好了?!濒~奴笑道。

    不一會無一跑了過來:“瞧我看見誰了?!?/br>
    她拽著魚奴一路小跑,只見清苓與莫七并肩進(jìn)了一間酒肆。魚奴心中恍若被利器擊中。頓時僵在那。

    無一嘆息:“男人吶!”

    魚奴推了她肩膀一把,笑道:“好了,說的好像你很懂男人?!蹦腥诵?,海底針,亂花迷人,豈會為一支停留。

    “砰砰”,煙火又起,無一又著急跑著去看煙花。

    魚奴沒了興致,慢慢跟著他們朝梁河而去。

    人群熙攘,魚奴不小心被人撞到險(xiǎn)些摔倒,多虧的有人扶住。

    “任大人,任小姐?!濒~奴很是驚喜,他身畔正是任雨秋。

    雨秋穿著藍(lán)色錦袍,男子束發(fā),她滿臉的興奮,成日圈在相府里,今日托弟弟的福,可算是出來透透氣,又逢佳節(jié),甚是開懷。

    “綰綰呢?她沒跟著出來!”魚奴問道。

    “綰綰近來籌備婚事,再過一月便是綰綰婚期。”雨秋挽著魚奴說著,這么快,綰綰也要嫁人了。

    “我記得你比綰綰小一歲,想來很快也能喝到你的喜酒。”雨秋說著,意隨不緊不慢的跟在二人身后。

    魚奴輕笑:“還是jiejie的比較快,聽說與莊主師兄的婚期定在三月,相府也是雙喜臨門吶,恭喜恭喜!”

    雨秋柔柔一笑,說道心儀之人,神色頓生光彩,說著:“多謝!綰綰前幾日還鬧著讓表哥請你去府里呢?!?/br>
    雨秋輕聲說道:“聽說皇上有意給肅王殿下指婚,選了幾家的閨秀,她怕是又不高興了。”

    是嗎?魚奴早就料到會有這一日,那日石貴妃言語之間,也有此意,什么鎮(zhèn)國公府小姐,御史千金,府尹小姐,她聽得出她的意思,石貴妃待自己已然是厚愛,和莫七相似的說辭,先入得肅王府,好生伺候殿下,順從容忍,才能圖長久。

    魚奴知道,男人越是顯赫,需要陪襯的女人便越多,他可以給她榮華,給她子嗣,然后只需要分給她一絲絲的憐愛便能換取一個女人全部的身心。

    她沒有太多對所謂榮華尊崇的念想,也沒有與人勾心斗角爭求寵愛的本事,只是想,求個一心一意的人。

    原來覺得林江貧寒,想是有真心,卻也是自以為是。

    她對他沒有那么多喜歡,是以沒有那么多不舍,可以決然放手,她向來以為自己會是這般灑脫,沒想到,不是。這會她滿腦子都是莫七。

    雨秋又說起,眷梅姨娘有孕一事,魚奴顯然意興闌珊,置若罔聞。

    不知不覺跟著任家姐弟走到了莫七與清苓所在的酒肆。

    雨秋掩不住笑意,朝她與意隨揮手,進(jìn)了酒肆。

    魚奴了然:“疾風(fēng)師兄來了?!?/br>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濒~奴感嘆,沒想到疾風(fēng)師兄這樣有心,真好,兩情相知,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們也算門當(dāng)戶對,脾性相投。

    “與我隨行的都在梁河賞煙花,我須得趕緊過去了?!濒~奴沖意隨說著,意隨已然將jiejie送到,也想隨她再走走:“那便同去?!彼χf。

    梁河岸聚了許多人,河上河燈,天上煙花,明月招搖,水月影動。

    良宵美景,魚奴心里卻只有西郊的那片湖,有人說,鏡花水月,看見的,摸得著。

    “砰砰”火樹銀花,綻放在天上,人群中盡是贊嘆之聲,有人擠著上前,人群攢動,魚奴與意隨被人群沖散。

    魚奴四處張望,既不見任大人,也不見無一他們。

    小宋菱,一個陌生的聲音。

    陸懷風(fēng)?

    魚奴跟著陸懷風(fēng)擠出人群,朝著僻靜處走去。

    陸懷風(fēng)一身粗布衣裳,胡茬有些凌亂,腰間別著柄短劍。大步朝前走著,魚奴一路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