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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相公,你也復(fù)生了?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第43章

    喧鬧半日的瀾園逐漸恢復(fù)寧靜。

    阮時意被徐赫纏得抽不開身, 只好讓于嫻帶人恭送洪朗然父子離開。

    以前“被狗啃”、“夜間到群院私會”、“夜市陋巷約會”、“下雨同坐馬車”、“秋游北山后登門喝湯”等等引人遐思或令人非議的事件,皆因撲塑迷離而顯似是而非。

    但今日,瀾園中人已確認(rèn)某些重要且確切的“事實(shí)”。

    ——“書畫先生”大清早由于嬤嬤親送、翻墻出瀾園時, 而徹夜未回寢居的“阮姑娘”卻晨間沐浴……

    ——曾對“阮姑娘”頻頻示好的洪大公子當(dāng)街吃飛醋,對“書畫先生”進(jìn)行圍追堵截。未料這位堂堂御廷內(nèi)位副指揮使, 被對方一拳打暈。

    ——愛子心切的洪大將軍聞訊趕來,企圖扭斷“書畫先生”的脖子為兒子復(fù)仇, 遭阮姑娘怒而喝止。

    ——三人在偏廳密談后,洪大將軍萎靡不振、兩眼通紅,留下一千兩紋銀“賠罪”, 與洪大公子黯然告辭;“阮姑娘”連送貴客出門的禮貌也欠奉, 親扶“書畫先生”回客院歇息……

    嘖嘖嘖, 證據(jù)確鑿,二人jian情大白于天下。

    對此,瀾園上下均閉口不談, 又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 忙活之余, 不時窺探專門為阿六和雙犬辟出的小客院。

    客院內(nèi), 墻壁和樹木布滿狗爪印和牙印子,分外滑稽。

    東面廂房犬吠聲不斷,雙犬興奮撲騰,來回亂轉(zhuǎn), 舞成兩團(tuán)灰影。

    當(dāng)徐赫由阮時意攙扶落座, 接過阿六捧來的熱茶, 問起孩子近況,雙犬如邀寵般直撲而來,重重拍在他傷處,痛得他嗷嗷出聲。

    他苦笑著騰出右手,輪流撫摸狗頭,聽完阿六匯報,欣慰一笑,示意他們到外頭玩耍。

    簡樸無任何雜物的臥房內(nèi),僅剩夫妻二人四目相對。

    阮時意退開數(shù)步,俏臉緊繃,冷聲道:“人盡皆知,滿意了嗎?”

    “我……我也沒想過洪家那對父子就在外頭??!”徐赫委屈,“你以為我樂意被他們輪流揍?死黑炭頭!下手狠成那樣!”

    “你倆往時沒少動真格,不見你這么怕疼的!”

    “以前是以前,我比你大七歲,自是要維持頂天立地、百折不撓的剛毅形象,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現(xiàn)下嘛……誰不知徐太夫人仁慈心軟,故作堅強(qiáng)已無用處,愛哭的孩子有糖吃……嘿嘿!”

    “你倒肯說真話了?滑頭!”

    徐赫拉過她的手,覆向自己臉額腫起的新傷,“是真的痛!我肩膀骨頭估計都裂了……唉!不信你摸摸,一定裂了!”

    阮時意已習(xí)慣他沒皮沒臉借機(jī)揩油,“老洪答應(yīng)替咱們保密,你何故又跑去招惹他?出廳前還挨兩下,自作自受!”

    “你和玉莧……于嬤嬤說話時,他喃喃自語,說為何返老還童的好事,他沒撈上。我隨口說了句,‘什么叫神仙眷侶,知道不?’……這家伙,反手給了我一拳!去他奶奶的!還朝我臉上招呼!下回我定要狂揍他兒子!”

    阮時意暗笑:“打不過老子,找小的晦氣!您可真有出息!”

    “切!”徐赫不以為然,“我年輕力壯,跑去毆打那老骨頭,豈不遭人恥笑?”

    阮時意懶得戳穿他,柔聲道:“你甭往心里去……別看老洪嘴上嚷嚷要將你‘剁成rou醬、挫骨揚(yáng)灰’,可當(dāng)年聽聞你墮崖無生還跡象時,除了咱們徐家人,最難過的要數(shù)他了……

    “多年來,他對我窮追不舍,可我心里清楚,他一則放不下年少執(zhí)念,二則有替你照顧我的意思,他雖口不擇言、脾氣暴躁,卻是重情重義、信得過的老朋友?!?/br>
    徐赫輕撫她柔軟細(xì)膩的手,悄然與她十指相扣,默然半晌,悶聲道:“我懂。”

    眾所周知,洪朗然和徐赫自幼相熟,與阮時意亦然。

    洪朗然心里喜歡阮時意,奈何阮時意不過金釵之年,他沒敢表露;誰知轉(zhuǎn)過頭,他的好哥們、書畫界小有名氣的徐三公子,已堂而皇之到阮家拜師,悄悄把他的心上人偷走了……他生氣惱怒,終歸承認(rèn),他們天造地設(shè)。

    洪朗然真正恨徐赫的,不是他搶走了意中人,而是搶走了卻沒能待她千般寵愛,更遠(yuǎn)走他方,害她從受人呵護(hù)的嬌花,硬生生活成為徐家遮蔭的大樹。

    如今得知,徐赫劫后歸來,早年之事另有苦衷,且心心念念的“小阮”以另一身份存活于世……洪朗然再執(zhí)拗,也是時候解開心結(jié)。

    阮時意確信,他自有分寸。

    徐赫顯然與她在想同一樁事,笑哼哼地道:“這下,他大概抹不開老臉來纏你這小姑娘,也該管好他家的小硯臺吧?”

    “什么‘小硯臺’?”阮時意一頭霧水。

    “我懶記那幫小子叫啥名字!老洪他兒子送了你硯臺,我就管他叫小硯臺了!”

    阮時意忍笑道:“那幫小子?還有誰?”

    “藍(lán)家的長孫!”

    “那……您給藍(lán)大公子,取了什么綽號?”

    徐赫得意而笑:“小甜糕?!?/br>
    “……”

    阮時意因徐晟與藍(lán)豫立交好,私心也將其視為孫兒,一直愛護(hù)有加。

    聞徐赫之言,她勉強(qiáng)記起有一次被徐赫堵在巷里,藍(lán)曦蕓追過來,聲稱兄長沒好意思親手送贈小甜糕云云。

    呵,徐醋壇子記到現(xiàn)在!

    阮時意一本正經(jīng)附和:“這綽號還挺貼切,往后我當(dāng)面喚他‘小甜糕’好了!”

    “你敢?”

    徐赫磨牙吮血,一把將她拉到腿上。

    阮時意臉頰緋霞蔓延,推了兩下沒退開,又恐用力時碰到他的傷,低聲警告:“還沒鬧夠?”

    徐赫嘴唇微張,正欲開口,忽聞院外有人大聲叫道:“姑娘!首輔大人和大公子到訪!”

    阮時意連忙掙扎而起,整理衣袍,遲疑片晌,小聲問:“既然連老洪也知曉內(nèi)情,要不……你出去見見兒孫?”

    徐赫眼底迸濺欣喜,又瞬即暗淡下去。

    一身的傷,狼狽不堪。

    外加御前抬頭不見低頭見,萬一失了分寸……

    他暗地嘆了口氣,緩緩搖頭:“目下,還不是時候。”

    *****

    一盞茶時分后,阮時意步伐匆匆,踏入茶香繚繞的偏廳。

    徐明禮和徐晟慌忙起身,容色透著不言而喻的古怪。

    外界相傳洪大將軍父子與“阮姑娘”的情郎起了爭執(zhí),不惜親自下場,直至“阮姑娘”出門干預(yù)才勉強(qiáng)平息。

    徐明禮深覺此事大有蹊蹺,一接到消息,立即找來徐晟,快馬加鞭趕到瀾園。

    見母親發(fā)型隨意、裙裳搭配不倫不類,但神情端肅,并無不妥之處,他才稍稍放下心頭大石。

    屏退閑雜仆役,他不好張口問爭風(fēng)吃醋的風(fēng)流韻事,決意先談?wù)?jīng)事。

    “母親,前任吏部尚書齊穆,原定安排在十一月下旬問斬,但他為保幼子,曾暗示尚有未落網(wǎng)者,結(jié)果……昨夜忽然心絞痛,猝死獄中……”

    阮時意秀眉一挑:“哦?”

    “太醫(yī)連夜查核,查不出所以然,便如您當(dāng)時那般……說不定,有人生怕夜長夢多,下毒滅了口?”

    阮時意早猜出另有一位幕后cao縱者逍遙法外,并未流露驚訝。

    徐家人近兩年樹大招風(fēng),無意間擋了人家的道,被視為眼中釘、心中刺,也在所難免。

    欲置他們于死地的,更有可能為官商勾結(jié)的勢力。

    徐明禮談?wù)撏陮ξ疵骶謩莸耐茰y后,借口要出門解手,看似不經(jīng)意向徐晟打了個眼色。

    徐晟頓時尷尬。

    他當(dāng)然明白,他那老成持重的首輔爹,沒好意思問年輕祖母有關(guān)“情郎”的桃色傳聞,打算利用他的“天真無邪、童言無忌”來旁敲側(cè)擊。

    然而,徐晟不必多問,已猜出和洪軒大打出手的人是誰,兼之他早答應(yīng)阮時意保守秘密,何必假惺惺試探?

    等徐明禮大步出門后,阮時意笑問:“晟兒,你爹讓你從我這兒探聽什么呢?”

    “……這,您看??!上午瀾園發(fā)生那么大的事兒,父親肯定是關(guān)心您的安危,又抹不開面子……您說,我該怎樣回他呢?”

    “你就說,你問過,可我老人家……心情不悅,一個字也沒說?!?/br>
    徐晟撓頭:“有比這更敷衍的答案么?”

    “那你讓我怎么回答你?我在瀾園花天酒地、夜夜笙歌、風(fēng)流快活?”

    “呵……您說笑了!不過,有件事,”徐晟躊躇,“孫兒不確定您是否知情。”

    “有話就說,你不說,我哪兒曉得自己知不知情!”

    阮時意端起杯盞,淺抿一口茶,心下暗忖:徐家老中青三代,真是難伺候極了!

    “我在宮里遇見先生,他居然裝作沒瞧見我!”

    “什么!”

    阮時意手一抖,青瓷盞險些脫手,盡管勉強(qiáng)穩(wěn)住了,仍無可避免地在素白羅裙上灑了幾滴茶湯。

    “他沒告訴您?”徐晟咂舌。

    阮時意心底騰起一股涼意。

    她大致明了,何以徐赫口風(fēng)如此之緊。

    深吸一口氣,她直視長孫,語氣凝重且不容回絕:“此事不得對外宣揚(yáng),如他假裝不認(rèn)識你,你也別去管他?!?/br>
    “是,”徐晟點(diǎn)頭,復(fù)問,“阿六和狗狗呢?我想跟他們玩會兒……”

    “不許,”阮時意驀然站起,眉宇間似結(jié)了一層霜,淡聲道,“我還有事,你們爺兒倆自便。”

    說罷,自行邁步出廳,直向客院走去。

    徐晟哭喪著臉——自家祖母丟下他們父子,公然跑去會情郎!

    果然,他要失寵了!

    *****

    午后陽光從窗格漏入,游蕩在半空的微塵被染成無數(shù)碎金,為靜謐房中添了一絲活躍氣息。

    徐赫懶懶靠在廂房床榻上,閉眼靜聽犬吠聲時遠(yuǎn)時近,始終未能聽出任何子孫的交談聲。

    真傻!他曾千叮萬囑,讓阮時意給阿六和雙犬安排最角落的小院,豈能癡心妄想徐明禮父子會閑逛至此?

    一夜未合眼,他困頓不堪,忍著肩頭劇痛換了個姿勢,迷迷糊糊間,隱隱聽見遠(yuǎn)處輕微腳步聲行近。

    來者進(jìn)院后,竟從內(nèi)上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