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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相公,你也復(fù)生了?在線閱讀 - 第98節(jié)

第98節(jié)

    她重綰發(fā)髻,發(fā)上簪了幾根精美發(fā)簪,改穿雅致淡紫綾紗衣,配以銀絲拖裙。

    顯然非家常打扮。

    “要去哪兒?”他淡聲發(fā)問,企圖以此掩蓋焦灼。

    “晟兒來給你送吃的,我左右無事,該回徐府瞅瞅?!彼Z調(diào)平靜,不起漣漪。

    “非要挑這時候?”徐赫長眸冷冽如刀,低聲冷笑,“該不會……嫌棄我侍奉得不夠‘周到’吧?”

    阮時意聽他公然口出諢話,氣極:“你愛怎么想都無所謂!”

    她早就為兩個兒子的境況而擔(dān)憂,外加昨夜之事不尷不尬,此時見長孫遣來的馬車能坐人,思?xì)w心切,亦確有逃避之心。

    徐赫以手搓揉臉面,頹然勸道:“咱們不能靜下來好好聊聊?我承認(rèn)我cao之過急……”

    “別說了!”阮時意聽他越扯越明顯,急急打斷他,“你忙你的,我也有我的擔(dān)子。三日為期,夠你我冷靜了?!?/br>
    徐晟雖不明所以,大致猜出二人鬧了點(diǎn)小矛盾。

    他齜牙笑勸:“哎喲!有什么大不了的……俗話說那個‘床頭打架床尾和’……”

    阮時意一聽“床”字,幾欲炸開,忿然步向門外馬車,不等沉碧攙扶,自行鉆入。

    徐赫滿腔柔情如被潑了冷水。

    徐晟尬笑:“哥別急,我回去一定勸她!女人嘛……偶爾情緒不穩(wěn)也很正常,能為你動怒,才是真在乎你……”

    他語無倫次胡謅,見人員已齊,朝徐赫一揖,翻身上馬,領(lǐng)著馬車西行。

    徐赫意欲沖上前,把阮時意從馬車上拖下來,抱回宅院,綁在房內(nèi),哪里也不讓她去。

    可他終究悵然失笑,望著馬車消失在竹林盡頭,心也如像被挖去一角,空了。

    三天?三天后又能如何?

    不多時,細(xì)碎馬蹄聲去而復(fù)返,漸行漸近。

    徐赫面露喜色,翹首以待,卻在瞧清來者面目時,瞬即黑了臉。

    第82章

    綠林盡處, 一身玄色衣袍的洪朗然領(lǐng)了兩名親隨,帶上箱籠酒壇等物, 策馬而近。

    徐赫原是想問候哥們近況,但見對方威儀不減、容光煥發(fā), 他氣不打一處來,馬上把妻子出走的氣全撒老情敵身上。

    “黑炭頭!你來作甚!”

    洪朗然聞言,橫眉應(yīng)對:“小白臉!我來看你被砸成什么鬼樣!”

    徐赫怒道:“我能吃能喝能走能跳!讓大將軍失望了吧?”

    “你這家伙!吃火·藥了?老子好心來看你……”洪朗然勒馬躍下。

    “你這老家伙!”徐赫捋起袖子直奔上前, “在我面前敢自稱‘老子’?我打得你連你老子也認(rèn)不得!”

    “誰怕誰!”洪朗然撇下鎮(zhèn)國大將軍應(yīng)有的風(fēng)度,跨步前行。

    未料大犬們均以為徐赫受欺負(fù), 如箭般從前院竄出,撲向洪朗然。

    黑白身影迅捷靈活, 齜牙怒吼,極具威懾力。

    洪朗然邊閃避邊笑罵:“從哪弄來一幫狗兒子!”

    “大毛二毛!停下!”徐赫唯恐大犬們不知輕重, 連忙喝止,“阿六!把狗子們牽回去!”

    待門前恢復(fù)清凈, 洪朗然悶聲道:“做兄弟的好意帶酒探望你,你竟如此待客!”

    徐赫亦自覺剛才態(tài)度惡劣,遂拱手執(zhí)禮:“我心情不好, 一時冒犯,懇請見諒。”

    洪朗然難得他語氣緩和,抬手拍了拍他肩頭:“你還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怎么?媳婦跑路了?”

    被一語戳中心事, 徐赫猛地甩開洪朗然的手:“滾!”

    “哈哈哈!被我猜中了?”洪朗然大笑數(shù)聲, “走吧!哥兒倆多少年沒好好聚一聚!上等的金玉露, 供你一醉解千愁!”

    他豪邁擺手, 命仆役抬進(jìn)兩大壇酒。

    重逢后,二人初次會面便大打出手;其后為掩飾交情,避而不見;數(shù)日前地下城并肩作戰(zhàn),人前不便多言,不咸不淡聊了幾句。

    終究是自幼相熟打鬧的兄弟,徐赫出自將軍府,文雅而不失疏爽,洪朗然又是個百年不變的耿直性子,此番相見,沒半盞茶時分便再度熟絡(luò)。

    宅院內(nèi)環(huán)境清雅簡潔,因阮時意添置的幾處盆景和瓶花,更具濃烈的生活氣息。

    洪朗然小逛一圈,謝絕在偏廳用茶,徑直拉了徐赫到花園閑坐,屏退左右,開啟酒壇子,一手抓著醬雞爪,一手舉碗暢飲。

    “烜之,老實(shí)說,你如何得知地底下的詳情圖?”洪朗然一口悶盡杯中酒。

    徐赫立時添了三分警惕:“老洪,你奉命查我?”

    “瞧你這戒備心!”洪朗然不滿,“我若真要查你,犯得著這般拐彎抹角?查案的事不歸我管!我就隨口一問!”

    “目下外頭情況如何了?”

    “那群混蛋!真不是人!炸毀部分民房奪路而逃,撤退前竟把兩三百人困在地底!多虧你兒子核對全圖,發(fā)覺有些地方未通,派機(jī)匣高手打開機(jī)關(guān),救出一大批奄奄一息的孩童與女子!”

    “女子?”徐赫上回已見不少孩童被困,但未曾見有女子。

    洪朗然眼底盡是鄙夷與忿恨:“底下保守估計(jì)住了近兩千人!除去被擄掠的孤兒幼童打雜,他們還圈禁了百名以上的年輕女子作宣泄之用……實(shí)在可恨!”

    徐赫皺眉:“近兩千人!飲食等如何能保障!”

    “偷搶拐騙!難怪偶有大戶人家被盜等未解懸案!都往地底下鉆,誰能想得到?此外,戲園子、群芳樓、順安客舍這幾個點(diǎn),與外界交接,正是他們的人開設(shè)的……

    “話又說回來,地下城算是快清查完畢,全部交由禁衛(wèi)軍控制。不出兩日,全城解禁后……這兒不安全,你不如搬到我府里!”

    徐赫料想,他隨徐晟一同下秘道的事遲早會被抖出。

    敵人在戒嚴(yán)時不敢擅動,一旦獲得機(jī)會,必然想方設(shè)法報(bào)復(fù)所有參與者。

    他原本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等額頭和臉上的傷痊愈,晴嵐圖也徹底臨摹完畢,便與阮時意夫妻雙雙把家還。

    何曾想過,妻子把他吃干抹凈后,竟趁孫子探視時丟下他,跑了!

    若傳出去,人家沒準(zhǔn)兒還認(rèn)為他……不行。

    如今阮時意氣在頭上,他若貿(mào)然回徐家,定會鬧得異常尷尬。

    剛解禁就去將軍府避禍?一則易遭非議,二則未免太窩囊了些。

    留在家中,以靜制動,方為上策。

    洪朗然自顧啃著雞爪,轉(zhuǎn)頭見他默不作聲:“不樂意?不給面子?”

    “堂堂大將軍,收留我這小小的畫院待詔,讓人怎么想?”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婆婆mama的!”

    “別的不談,你如何對妻兒解釋?”

    洪朗然聽聞“妻兒”二字,眸光略暗,改口道:“那……我留在你家!盯著你,看誰敢來!”

    徐赫啼笑皆非:“你當(dāng)自己是門神?隨便往門邊上一貼,便能擋妖驅(qū)魔?”

    “你有哪回不損我的?”洪朗然氣得吹胡子瞪眼,“給個準(zhǔn)兒!成還是不成!”

    “我才不要留你在家!誰讓你覬覦我媳婦好多年!”徐赫長眉一挑,語帶不屑。

    “要算舊賬是吧?我和小阮相識在先,要不是你使陰損招兒接近她,橫刀奪愛,我倆早……”

    話未說完,冷不防徐赫從碟子上抓了一只雞爪,直塞向他嘴里塞。

    此招又快又穩(wěn)又準(zhǔn),且明顯帶著偷襲的猝不及防!

    洪朗然險(xiǎn)些被他堵住嘴,怒而把手上啃了一半的雞爪依樣畫葫蘆朝他戳去。

    “你惡不惡心!”徐赫扭頭避開,“我好歹給你一只新的!”

    洪朗然不依不饒,逼得徐赫從石凳上蹦起,施展輕功掠了開去。

    大毛與二毛趴在花園角落,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一老一少”以雞爪過招,各自想辦法往對方口中喂。

    口水直流之余,亦百思不得其解。

    ******

    追追打打半日,徐赫攆不走老瘋子,唯有親自下廚,剁羊rou、切韭菜,烙點(diǎn)雞蛋羊rou韭菜餅。

    洪朗然喝了點(diǎn)酒,興致激昂,有一句沒一句數(shù)落徐赫,抱怨他傻乎乎丟下阮時意和家人。

    徐赫生平頭一回沒和哥們斗嘴。

    這事兒,他理虧。

    他甚至反思,若非洪朗然數(shù)十年如一日護(hù)著徐家人,他的子孫鐵定要走更多彎路。

    以往吵吵鬧鬧要將對方“剁成醬”,實(shí)則如徐晟先前所言,為對方動怒,才是真正放心上。

    他忽而在想,倘若他真的死于建豐十九年冬,是否愿意把愛妻交給別的男子照顧?

    雖心不甘情不愿,乃至心如刀割,他仍然希望,他有去無回時,阮時意能得強(qiáng)而有力的庇護(hù),而無須獨(dú)自面對三十多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所幸,他回來了,她還在。

    當(dāng)鐵鍋燒熱,徐赫把面餅攤在鍋底,聽著rou餡受熱發(fā)出的微響,沒頭沒腦蹦出一句話。

    “老洪,謝過你最后不奪妻之恩。”

    洪朗然一愣:“哼!你打算如何謝我?”

    徐赫翻了個白眼:“給你的韭菜餅塞雙倍的餡兒!”

    “切!誰稀罕你這破玩意兒!”

    洪朗然滿臉嫌棄,卻順手抓起剛烙好的餅,不顧火燙熱辣,美滋滋啃了起來。

    嘖嘖嘖嘖,真香!

    午后,二人閑來切磋武藝,又研究徐赫內(nèi)力中的寒涼之氣,終不得其法。

    洪朗然放不下心,卻沒法將徐赫綁回家,干脆死皮賴臉守在籬溪邊的小宅院,還揚(yáng)言要住上三五天。

    他手底下的兩名仆役自覺替他收拾出一套廂房,動作麻利,轉(zhuǎn)眼間整理得井井有條,令徐赫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