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露西塔問她：“末代精靈王的畫像很難拿到嗎？”

    “說簡單也簡單，我知道她長什么樣，末代精靈王維爾蕾特的畫像在精靈族的歷史書上就有，很多精靈都認識。”

    說到這里，索菲亞搖了搖頭：“但我一時不能把它拿來給你。伊爾塔特沒有保存精靈族的歷史書，我要專門寫信讓母親帶過來。母親和大祭司這個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路上了，要不我把事情告訴她，讓她回去取一下？”

    “別，索菲亞?！甭段魉B忙勸阻，隱晦地提了一句：“大祭司不一定想救一個王出來，這件事我們要悄悄地辦?！?/br>
    索菲亞也不是傻子，一聽就懂：“可是母親和大祭司這個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路上了，如果我不告訴她，她肯定不會為了區(qū)區(qū)一本無關(guān)緊要的書耽誤尋找圣湖的大事，專門折返回取。”

    “如果讓別的朋友專程來送，也需要一個足夠重要的理由，因為那真的只是一本普通的書。就算朋友給我送來了，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我們的族群現(xiàn)在住得很遠。”

    怪不得維爾蕾特說得那么輕描淡寫，讓她“拿來看看就知道”，恐怕根本沒有考慮過這會驚動大祭司這樣的人物。

    如果是十年前精靈們還在的伊爾塔特，這確實是舉手之勞，但問題是大祭司就要來了，而她要拿到畫像卻需要很久，這之間難免發(fā)生什么變故。

    露西塔想了想：“大祭司她們什么時候能到？”

    “很快了，差不多兩天后。”

    露西塔有些憂慮。

    理論上來講，維爾蕾特既然見到了自己，就不會再呼喚加西婭，大祭司她們是不能再跟著加西婭摸到圣湖的，就算摸到了，大概也看不到維爾蕾特。

    但凡事只怕萬一，精靈族傳承了不知多少年，手里指不定有些神奇的物品能嗅到維爾蕾特的蹤跡。

    到時候兩邊見面，事情的發(fā)展就不太好控制了。

    露西塔現(xiàn)在的身體時不時就要發(fā)生些變故，她很珍惜伊爾塔特安全又平靜的生活，因此很憂慮精靈族的風(fēng)波會擴散到伊爾塔特。

    但要現(xiàn)在救人，她心里還是踟躕。

    目前只有維爾蕾特的一面之詞，萬一她信錯了，不僅沒幫到精靈族，反而放了個反派出來可怎么好？

    想來想去，她決定今晚再去問問當事人的想法。

    她沒有耽擱，吃過晚餐就進了森林。

    維爾蕾特看到露西塔，顯得很高興：“你是來救我的？”

    “不是?！甭段魉o情地答，在湖邊盤膝坐下：“畫像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拿到，但現(xiàn)在的大祭司要來了。她們知道了鏡湖的消息，想跟著加西婭過來找。你怕嗎？”

    維爾蕾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fā)展。

    顯然，露西塔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

    她牙疼了一會兒：“大祭司是能通過祈禱儀式溝通神靈，感知虛空的?！?/br>
    末了，維爾蕾特小心翼翼地問：“她人怎么樣？”

    “不清楚，沒見過?！?/br>
    維爾蕾特嘆了口氣，頭痛地望天：“你讓我想想?！?/br>
    露西塔也不著急，從自己新構(gòu)建不久的袖扣空間里取出一碟炸魚薯條，有一根沒一根地咀嚼著，讓維爾蕾特在一邊慢慢想。

    誰知道，維爾蕾特語出驚人：“你把我殺了吧?！?/br>
    一根魚薯條噎在嗓子里，露西塔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她勉強把那口咽了下去，才艱難地說：“你說什么？”

    維爾蕾特居然說得很有道理：“如果你殺了我，鏡湖之心失去憑依，就會回到精靈族重新選擇一個新王。這樣，鏡湖依然能回到精靈族手里。當然，我最希望你把我放了，這樣對精靈族造成的結(jié)果是一樣的，兩個做法唯一的不同就是我是否能活著。我沒什么證據(jù)能證明自己，所以能理解你不信我，我要是你，也怕放出什么禍患，所以殺了我應(yīng)該是誰都能接受的選擇。”

    “我只怕大祭司為了維持自己的權(quán)柄，不希望精靈族出現(xiàn)新王，依然把我囚禁在這里，或者把我的牢獄換一個地方。虛空那么大，到時候你也找不著。那就是最差的結(jié)果了?！本S爾蕾特憂愁地說：“雖然我也不想把她想得那么壞，但我實在不想陷入那樣被動的境地，一切只靠她的仁慈心?！?/br>
    露西塔把魚薯條收起來，起身取出自己的獵刀：“你說服我了?！?/br>
    她一個猛子扎進水里。

    維爾蕾特閉上眼睛，咬牙一偏頭，全身都繃緊了：“謝謝?！?/br>
    半天不見動靜，她睜開眼睛，見露西塔在湖底的一角用獵刀挖著什么。

    挖了半天，她挖出一盞生了綠銹的雕花小銀鏡，鏡面上沾染著陳年的血污。

    露西塔把它收起來，繼續(xù)到另一個角挖。

    維爾蕾特抿了抿唇，終于忍不住露出個微笑。

    第二個角埋著的是一顆帶血的精靈眼睛。五百年過去了，如果忽視那眼里無法磨滅的怨恨，它依然清澈動人，光彩熠熠。

    露西塔忍不住皺起眉。

    第三個、第四個……

    漆黑的羊角、生銹的匕首、破爛的人偶和一只倒扣的銀杯。

    這些物品被挖出來的時候滿是泥土，也掩蓋不住上面大片的陳舊血跡。

    穿過五百年的時間，依舊能感受到其中的惡意。

    維爾蕾特聲音低啞，第一次露出一種森冷：“它們浸滿了我同胞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