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水潑冷水：“你覺得這個(gè)破舞廳會放邁克杰克遜？”

    路子灝：“……那兔子舞總該會放吧？”

    蘇起看向林聲，林聲立刻道：“你知道的，我沒有節(jié)奏感?！?/br>
    她扭頭看了眼弟弟蘇落，小屁孩還沒她高呢。

    她目光轉(zhuǎn)一圈，尷尷尬尬的，最后又落到梁水身上。

    “……”梁水說，“看也白看。我不跟你跳?！?/br>
    蘇起說：“我知道，你是音癡。沒有節(jié)奏感。肢體不協(xié)調(diào)?！?/br>
    “……”梁水說，“你閑得慌，找人吵架么？”

    蘇起：“本來就是。難道不是嗎？”

    梁水吸了口椰汁，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激將法沒用的。豬?！?/br>
    蘇起趴在桌上喝椰汁：“什么激將法？我本來就不想跟你跳。你想想，你腦袋反應(yīng)慢，四肢不協(xié)調(diào)，‘啪’一下摔得四腳朝天。然后燈光打過來，真丟臉?！?/br>
    另外四人沉默，集體看戲。反正蘇起從小作死到大，都習(xí)慣了。

    梁水微瞇著眼看蘇起，她挑眉聳肩，一副誰怕誰的表情。

    梁水靠進(jìn)沙發(fā)背，沉沉地從胸腔呼出一口氣，把罐子重重放在桌上拿手握著，眼神不善地盯著蘇起，看了足足十秒后，他松了手，站起身。

    蘇起咧嘴一笑，得意地跳起來。

    林聲嘆：“水砸上鉤了?！?/br>
    李楓然喝椰汁：“誰上鉤還不一定?！?/br>
    梁水走進(jìn)舞池，回頭看她。蘇起笑瞇瞇跟上，兩人面對面站好。梁水扶住她的腰，她手搭在他肩膀上，另一手握在一起。

    她垂眸睨著她，嫌棄地說：“你怎么越長越矮了？”

    “瞎說！”蘇起一腳踢過去，梁水腳輕輕一抬，躲過了，說，“怎么跳？”

    “很簡單啊?！碧K起一秒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道，“跟著音樂打拍子就好。你聽——一二三，二二三，三二三，四二三——你聽到了嗎？”

    她眼睛里光芒閃閃，梁水卻一副死魚臉：“哦，聽不出來?！?/br>
    “你怎么這么笨？”

    “那我走了?！绷核墒?。

    “誒——”蘇起把他拉回來，瞬間笑瞇瞇改口，“你又沒跳過，肯定不熟悉嘛。我在你手心打拍子好啦?！彼檬种冈谒中妮p敲著打節(jié)拍，慢慢帶著他一二三地走步子。

    “三二三，四二三，就這樣，懂了嗎？”

    “懂了?！绷核c(diǎn)頭。

    “那開始吧！”蘇起聽著音樂，掐到了音樂點(diǎn)，立刻敲他手心，“開始，一二三，二二——嘶——”

    梁水一腳踩在她腳上，踩得不輕。

    蘇起疼得跳腳。

    梁水低頭：“啊呀，踩到你了？”

    “你還不熟嘛，沒事的?！彼€想跳舞呢，于是拉著他繼續(xù)。

    不到五秒，“嘶——”

    梁水難得一臉愧疚：“還是算了吧，我四肢不協(xié)調(diào)，跳不好?！?/br>
    蘇起就不信了，這么簡單的三步走，怎么就跳不好了呢。

    結(jié)果，

    “嘶——”

    “嗷——”

    “嗚——”

    梁水起先還假惺惺道歉，后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哦，我不會?！?/br>
    好不容易一曲跳完，蘇起覺得腳要被他踩掉了。

    他問：“還跳嗎？”

    蘇起頭搖得像撥浪鼓。

    梁水轉(zhuǎn)身走向卡座，背對她時(shí)，嘴角無聲放大，笑得眼睛都彎了，差點(diǎn)兒沒忍住笑出聲。

    蘇起回到卡座，脫了鞋子揉腳。

    路子灝說：“七七你是豬嗎？”

    “??？”她不解地看他，再看梁水，后者笑得花枝亂顫，就差沒笑岔氣。

    她抓起鞋子就朝他砸。他抬手接住，蘇起撲上去，拿另一只穿了鞋的腳踩他的腳。

    梁水哪里會任由她踩，他坐在沙發(fā)上，兩只腳躲得飛快。兩人一個(gè)跟跳踢踏舞似跺來跺去，另一個(gè)反應(yīng)極快地躲閃躲避，哪有半點(diǎn)肢體不協(xié)調(diào)的樣子？

    蘇起踩了半天踩不到他，急得摁住他的腿，梁水呵呵笑，輕松掙脫開。他把她手抓起來，緊緊捏住她手腕。她的力氣完全被他碾壓，氣得尖叫。

    她越氣，他笑得越是停不下來。

    蘇起被他捉著手，還不甘心地再次去睬他的腳，卻再次被他敏捷躲開。

    兩人踩躲踩躲地鬧成一團(tuán)，直到mama們跳累了過來休息喝飲料，才把蘇起給揪開。

    第20章 情書？挑戰(zhàn)書？（2）

    南江巷的婦女罷工活動很快迎來了一次反抗和升級。

    原因很簡單，那天mama們帶著孩子離家，在外跳舞玩樂瘋了一天后，南江的男人們并沒有因此感受到女人離家后的生活困窘和便利缺失。相反，他們一起去餐館吃飯，喝酒聊天，非?？鞓?。女人們的“不務(wù)正業(yè)”在他們看來，是幼稚且不負(fù)責(zé)任的。

    男人們決定奮起反擊。

    于是，程英英她們跳完舞回到家，發(fā)現(xiàn)男人們都不見了，每個(gè)家里都留了一封挑戰(zhàn)信。大家拿著信聚在一起比對，全是相同的論調(diào)，控訴她們“不成熟”，“不顧家”，“不心疼男人”，“不懂男人的苦”，凡此種種。最后聲明，如果女人們不意識到自己的“思想錯(cuò)誤”，他們就不回來了。

    康提奇了怪了：“他們能去哪兒？”

    馮秀英氣道：“還能去哪兒？李醫(yī)生的宿舍唄。行，不回就不回，我還省得伺候呢。我倒要看看那幫大老爺們能熬多久?！?/br>
    程英英更氣，她那封信里還多了條控訴，蘇勉勤說她太愛風(fēng)sao。

    這場對決究竟因何而起，誰也不記得了。但大家那絕不服輸?shù)木珰馍駜簠s是十分飽滿的?？煽嗔藠A在家長之間的孩子們。

    蘇勉勤在醫(yī)院里住了幾天，打電話回家，碰到程英英接電話，他沒敢出聲，趕緊掛了。等遇到蘇起接電話，他小聲叮囑她給他帶一套換洗衣服過來，不能讓mama知道。

    蘇起說好，問：“爸爸，你的換洗衣服在哪里呀？”

    “……”蘇勉勤答不上來，說，“問你mama不就知道了。”

    蘇起：“??？問她？”

    蘇勉勤：“哦對，不能問。你自己找一找不就行了？”

    蘇起：“哦?！闭烹娫?，話筒里傳來各個(gè)叔叔的聲音，“七七呀，你跟子灝/聲聲/楓然也交代一下?！?/br>
    蘇起：“……”

    她握著話筒，一頭黑線：“你們干嘛不回來自己拿？”

    “回家我們就輸了。”

    蘇起奇怪：“可是用mama洗過的衣服，不也是輸了嗎？”

    電話那頭：“……”

    蘇起還是去醫(yī)院宿舍看了父親一趟，當(dāng)然，她沒有帶去換洗衣服。程英英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小動作，聲稱如果她當(dāng)小叛徒，她就得搬到醫(yī)院去。蘇起自然不愿意。

    她去給蘇勉勤和其他爸爸們送信，是mama們的回信，用數(shù)條罪狀控訴男人們“不解風(fēng)情”，“不正視女性的付出”，“心安理得享受便利”、“認(rèn)為一切是理所當(dāng)然”，“看不見家庭工作也是工作”等等。

    程英英給蘇勉勤的信里多了一條“我除了是mama和妻子，我還是程英英。”

    至于這些信的效果如何，蘇起不知道。反正爸爸們沒有回家。

    蘇起苦惱地跟朋友們講，發(fā)現(xiàn)大家遇到了同樣的問題，林聲的爸爸讓林聲偷偷給他帶一罐mama的辣椒醬，沒那個(gè)醬他吃不下飯；李楓然的爸爸則迫切需要馮老師給他制作的便利貼分類筆記本。

    “我爸爸昨天問我，馬上要過年了，mama有沒有腌香腸。我爸最喜歡吃香腸了?！甭纷訛赫f這話時(shí)，和朋友排排坐在冰場的觀眾席上，底下，少年運(yùn)動員們正在滑冰。

    他撕開一包辣條，蘇起湊上去拈了一根：“你mama怎么說？”

    “讓他自己弄。對了，你們家曬年貨了嗎？”

    “沒有?！绷致晸u頭，“反正我也不喜歡吃。”

    李楓然想了想，說：“年夜飯?jiān)趺崔k？”

    三人齊齊扭頭朝他看：“他們會打仗到那個(gè)時(shí)候嗎？”

    李楓然：“誰知道？”

    四人齊齊嘆氣。

    他們看向冰場，梁水戴著頭盔，踩著冰刀，背著雙手在賽道上高速滑行。

    蘇起說：“真羨慕水砸，他就沒有這個(gè)煩惱?！?/br>
    李楓然扭頭看她：“……”

    林聲扭頭看她：“……”

    路子灝扭頭看她：“……”

    幾秒后，大家扭頭看場中飛馳的梁水，又不約而同點(diǎn)了點(diǎn)頭：“哎……”

    訓(xùn)練到了最后階段，梁水和幾個(gè)運(yùn)動員即將一起賽跑。他們從四面八方滑到起點(diǎn)線前集結(jié)。

    蘇起立刻站起來，興奮地?fù)]舞拳頭，喊叫：“水砸——加油！”

    這一聲吸引了訓(xùn)練場上所有目光，路子灝手腳并用想拉她坐下，沒成功。她蹦蹦跳跳，教練和運(yùn)動員們都笑了起來。梁水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她一眼。

    蘇起一瞬感覺到了他眼神里的殺氣。

    她住了嘴，默默坐下來，嘀咕：“好心沒好報(bào)。摔死你！——算了，不跟你計(jì)較，還是跑第一吧。嘿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