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煉焰鋼]如何讓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_分節(jié)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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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就是等著他過去一樣。 一想到這一層,愛德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了。他魂不守舍地走在同事們旁邊,一邊聽著他們彼此間說說笑笑、面對他們的詢問草草敷衍,一邊拼命地告訴自己:這是非法入侵!這是非法入侵!這是非法入侵!——徒勞無用。 走往電影院的一路上,他記不得自己到底說了什么、走到哪里、路過了些什么景色,他的感官被控制不住的妄想所控制、心緒宛如被什么一直往后牽引,肋籠后的小鳥被勒住了咽喉,劇烈跳動著試圖逃生、又激烈抽搐著忍耐疼痛。愛德自己也聞所未聞,對自己束手無策,緊張得只有來自肖邦的夜曲可以平復、痛苦到像是被一根不明由來的絲線箍住心口、在半截處打了個死結。 這是騙人的,愛德想。他清楚得很,絲線的另一端到底捆在誰的身上。 “我突然想起來家里煮著的泡面還沒關煤氣?!?/br> 愛德把電影票往同事懷里一塞,沒等對方回應就轉(zhuǎn)身狂奔而去。一路上愛德咬緊牙關順著腦海中的路線飛馳,心里仿佛早就預料到現(xiàn)在的這一刻,因此早就熟稔這條通往對方巢xue的道路。 這也是唯一能讓愛德無畏地靠近他的道路。 等到愛德氣喘吁吁一口氣跑上樓,站在馬斯坦古家大門前時,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確實是要準備犯罪了。愛德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腦海迅速運轉(zhuǎn)。他冷靜地設想出自己拉開的一瞬間,剛才樓下朝自己投來懷疑目光的保安大叔就沖上來把自己拖進局子,設想自己面無表情地坐在看守所里看著警察調(diào)出監(jiān)控攝像頭指著自己證據(jù)鑿鑿,設想著馬斯坦古知情后朝自己投來的驚訝的表情。最少三年,最高死刑。 可怕的是,愛德想到這里內(nèi)心仍沒有一絲動搖。 他冷靜地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然后迅速附身,從門框的左下角縫隙里將備用鑰匙扣了出來,隨即站直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門拉了開來。 吱嘎。 屋內(nèi)一片黑暗死寂,與愛德自己的房子如出一轍。少年鎮(zhèn)定地吐了一口氣,緩緩走進房間,往后關上了門。 失戀的人的房間大概是什么樣子?愛德在擰開門鎖的那一剎那有過無數(shù)或真實、或荒誕的設想。他記得溫莉剛被橄欖球隊隊長拒絕的那會,屋子里滿是亂扔的枕頭和內(nèi)衣,溫莉最引以為豪的金發(fā)亂如鳥巢,精心抹上的睫毛膏在臉上化成了熊貓眼。這個為了準備派對一周前就開始只吃蔬菜色拉的少女縮在自己的房間里一邊看《暮X之城》系列電影,一邊往自己的嘴里源源不斷地塞意式香腸披薩,時不時埋進棉被里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和對愛德手賤行為的厲聲責罵。另一個案例則來自茶水間里的八卦,據(jù)說當時人事部的人趕到謝思卡家,屋子里酒氣熏天,走到哪里都是倒在地上的書和喝空了的酒瓶——讓人難以將之與平日里那個靦腆老實、天才好學的女孩子聯(lián)系在一起…… 然而當他走進馬斯坦古家門時,眼前的景象卻意外得普通正常,甚至和他上次拜訪時所見相差無幾,少年心理幾乎洋溢起了一股隱隱的慶幸之情。 掐指一算,這差不多是自己第三次來馬斯坦古的住宅了,其中從到搬家至今相距數(shù)周,然而蹊蹺的是擺設變化無多。室內(nèi)依舊空蕩蕩的毫無生活氣息,那幾個幾周前就堆在客廳里完全沒拆箱的行李仍舊原封不動,房間里有好幾個柜子甚至很明顯都還沒拉開使用過、也許覆蓋的塑料紙都還裁開沒多久。愛德一邊四處打量一邊往里走去,只見廚房的料理臺上都還空無一物,餐桌的正對面卻放置上了那個生物箱,火蜥蜴懶洋洋地躺在樹枝上,并沒有如海德里希所說的那樣嬌弱地死去。愛德湊到生物箱前沖它做了半天鬼臉,它只是朝著侵者投去滿不在乎的目光。 耳機不在客廳,也不廚房,愛德想了想,還是往房間深處走去。臥室窗簾拉得密不透風,室內(nèi)光線昏暗,隱隱流淌著松木的暗香。愛德環(huán)視一圈,在黑暗中隱約辨析出了床榻、衣架、堆放書籍的輪廓,男人的襯衫和大衣疊得整整齊齊,愛德強忍著自己再偷一件衣服回家的念頭,然后拉開窗簾、往空蕩的室內(nèi)迎入冬季旁晚稀薄的暮色。 然后愛德就站住不動了。 他默默俯視了片刻,拉開玻璃門,慢慢傾下身。 陽臺里沒有綠植、寒意襲人,畢竟是深冬至冷,顯得無比孤獨清冷。木質(zhì)地板上拖過一根長長的電線,往陽臺的角落塞了一臺取暖機。取暖機旁散落著一個靠墊、一張?zhí)鹤雍鸵粡垐蠹垼櫚桶偷厝釉诘厣?、委屈地躲在窗簾后的窄小夾隙里,報紙下遮掩著一個塞滿煙頭的煙灰缸。愛德無言地蹲下身,只見報紙旁散落著五六個已然拿空的煙盒,只有一個白色的煙盒還是滿的,被立在角落里,里面只抽走了兩根煙。 愛德記得很清楚這包煙是哪里來的。 少年徐徐坐起身,抬眼望向窗外。 眼下的這片景色他曾經(jīng)是見過的。彼時是個自己被藥搞得神志不清的深夜,窗外一片黑暗寂寥,只記得樓下能看見隨風翻滾的雪松、在陽臺欄桿上停歇的烏鴉、和漫天燦爛的繁星。也許是因為藥物的關系,他從來沒在清醒的時候見過那么呆萌的烏鴉,更沒有在西雅圖見過那么多星星。星星是屬于兒時愛達荷玉米地頭頂?shù)奶炜盏?,他曾和阿爾整夜躺在玉米桿垛上,數(shù)著閃爍的星座和未知的未來。 可是馬斯坦古夜復一夜,坐在陽臺里仰望的星空又是什么模樣的呢?愛德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黑漆漆的夜色和冰涼的雨夜,他裹著毯子坐在暖氣機邊,一支接著一支地點燃煙卷。馬斯坦古說他從來就不喜歡煙的味道,但那個時候的他卻變得別無選擇,痛恨的毒藥變成了唯一的止痛藥。 他又想到馬斯坦古地上從來就沒有開箱的行李、看起來沒怎么被使用過的床榻和廚房里那只生物箱。生物箱放在餐桌的正對面,馬斯坦古就是一天天坐在餐桌前和一只蜥蜴各吃各的早餐午餐晚餐,哪怕對方既不會說話、甚至不會好好看著他。 想到這里,眼前的景色都逐漸陷沒在模糊的疊影里,仿佛是沉溺在了水池之下。水面上,愛德記起了羅伊曾經(jīng)摟著自己的肩膀?qū)ψ约赫f的話。 “不會好的,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過了再久也不會好的。” 深淵里的洪水突然控制不住地滿溢了出來,愛德兀地攥緊手指,手心的鑰匙卡在掌心、掐得生疼。他幾乎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愛德華默默坐了一會兒,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然后起身,步伐堅定地往門外走去。 走回臥室時,一抹檸檬黃色順著窗外的余暉映入了眼簾。原來耳機是被放在了羅伊的床榻上,上面還漫不經(jīng)心扔了一條圍巾,都不知道在這里放了多久,難怪他根本就想不起來。 少年怔怔地注視了片刻,附身拾起耳機,轉(zhuǎn)身放在了地上的靠墊里,皮X丘明晃晃的笑臉一下子陷進了柔軟的棉絮和毛毯間。隨后愛德側(cè)身拉上窗簾,徑直往門外走去。他拉上門,漫無邊際的黑暗被重新關進了房間里。愛德一言不發(fā)地鎖上門。他想,世界上是真的沒有自己喜歡的人也恰好喜歡自己這種好事。破碎的花瓶如果找不到動力自己努力補足自己,那對他再怎么好、對他再怎么喜歡,也是石沉大海、于事無補。 愛德華后退一步,注視著眼前那扇大門。他此刻的身形浸沐在清冷的夕陽之下,金色的睫毛撲閃著,幾近透明。而門后是堆著空煙盒和生物箱的擺設,是讓人窒息的黑暗寂靜與孤獨,是自己品味了太久、久到不愿再品嘗的東西。然而這個時候面對那篇黑暗的愛德,內(nèi)心已經(jīng)不再充斥著那么多慌張無措悲傷。他從未如此清醒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過、從未如此強烈地想做什么過,他睜大眼睛,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當時在電話末了回答麟說的話。 “我不是為了馬斯坦古,我是為了我自己?!睈鄣抡f,“也許我沒有好運到可以通過努力就讓那家伙喜歡我……但不論如何,我想讓他振作起來,至少讓他知道一切其實沒有那么糟,至少不要再對自己無動于衷——這是我現(xiàn)在的愿望?!?/br> “比希望他喜歡上你的愿望更加強烈?” “強烈得多?!睈鄣履钪?,將手中的鑰匙緊緊攥入了手心。 TBC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