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白珩揮爪道別后，茉麗安重新化為人形（同時一鍵穿上了衣服），步履輕盈地走近丹楓身邊。

    “多謝你幫忙解圍，丹楓。雖說我們沒有違反規(guī)則，但畢竟是鉆了個空子，解釋起來多少有些麻煩?！?/br>
    “你們本不該惹麻煩?！?/br>
    丹楓端正臉色，難得對她語重心長，“白珩和景元年紀輕，我知道你對他們有些偏寵，但不宜過度?！?/br>
    “偏寵？”

    茉麗安微微一怔，不解地回過頭來，“可是丹楓，我最偏寵的明明是你啊。你覺得我過度了嗎？”

    “……”

    這話還真不好接。

    好在茉麗安也沒追問，她交疊雙臂趴在星槎海天橋邊的木欄桿上，下巴枕著胳膊，星斗般的眼瞳里熠熠生輝：

    “抱歉，其實我也不想惹麻煩。不過自從來到仙舟以后，我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飛過了，正好聽說了這條交通規(guī)則，就想著‘不試白不試’……”

    她轉(zhuǎn)過頭來，試圖向同類尋求共鳴：

    “丹楓，你想飛嗎？”

    丹楓搖了搖頭。

    “我不能飛?！?/br>
    雖說仙舟對龍種沒有限速，但茉麗安先不提，他這一大長條綠油油的，有事沒事就拖著尾巴從天上呼啦啦飛過去，對仙舟人民來說也太刺激了。

    “是嗎？那太遺憾了。在我看來，龍本就該遨游于星海，沒有比‘飛翔’更加自由快樂的體驗了?！?/br>
    茉麗安嘴上這么說，臉上卻沒有多少遺憾失落之色，就連遭到拒絕時一閃而過的陰霾，也很快被更加燦爛的笑容點亮了。

    “既然如此，那我來帶你飛吧！”

    “？”

    面對她天馬行空的設(shè)想，就像大多數(shù)時候一樣，丹楓只來得及打出一個問號。

    因為下一刻，茉麗安就一躍跳到他身前，雙手環(huán)抱住他腰身，以一種“應(yīng)星倒拔垂楊柳”的姿勢把他舉起來，颯爽地一腳踏上護欄。

    “沒關(guān)系，雖然現(xiàn)在我比較小，但是變成龍以后就大了。記得抱住我的脖子，我不會把你甩下去的！”

    “不是，我——”

    “感受疾風吧！??！”

    ……

    其后，丹楓的記憶出現(xiàn)了短暫的空白。

    *

    數(shù)日以后——

    “好家伙，不愧是你們，這短短幾個月都上了幾次羅浮熱搜了。要不干脆出道吧？”

    “…………”

    面對應(yīng)星半開玩笑的調(diào)侃，丹楓眺望著頭頂一望無際的人造天穹，久久沒有回話。

    直到應(yīng)星真情實感地開始擔心“兄弟你沒事吧”，他方才回過神來，以前所未有的凝重語氣開口道：

    “應(yīng)星。從這次經(jīng)歷中，我認識到了一件事?！?/br>
    “什么？”

    “人在生死罅隙之間，身前種種猶如一場大夢，確實會體驗到‘自由’的感覺。說實話，我覺得這種感覺也不壞?！?/br>
    “……你這不就是差點被她摔死了嗎？！”

    第11章 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

    “……你這不就是差點被她摔死了嗎？！”

    “確實，那又如何？無論結(jié)果好壞，這種經(jīng)驗都很新鮮。在歷代龍尊里，應(yīng)該沒有人會嘗試從星槎海跳下去。”

    “正常人都不會嘗試吧。不對，等一下，如果用上最新款的金人，說不定我也能……”

    “住口，應(yīng)星。我正在回味那一夜的體驗，不要用你的金人破壞我的記憶。這里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金人?！?/br>
    “講點道理吧你??！”

    ……

    包括瀕死體驗在內(nèi)，茉麗安在丹楓記憶中敲下了無數(shù)深刻的烙印，一眼望去青青紫紫、斑斑駁駁，和丹鼎司拿手的拔火罐有一拼。

    就連歷經(jīng)上百次輪回、如同陰濕水汽般淤積在體內(nèi)的龍尊記憶，在來勢洶洶的“拔火罐”之下，都仿佛透過他四肢百骸，被人絲絲縷縷地抽了出去。

    對于他潛移默化的改變，朋友們有不同的評價——

    熟悉外星文化的白珩：“我尋思了一下，他這不就是被創(chuàng)……”

    本就是外星移民的應(yīng)星：“沒錯，他就是被創(chuàng)了，還創(chuàng)得不輕?！?/br>
    通過白珩了解了不少外星文化，但還是更推崇古典美的鏡流：“不，他是被感動了?！?/br>
    *

    在諸多印象深刻的經(jīng)歷之中，最令丹楓難以忘懷的，還是他生辰那天，茉麗安和朋友們一起為他準備的晚宴。

    那一日，他婉言謝絕了大家精心布置的“圣龍樹”（再重復(fù)一遍，這東西和龍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無關(guān)聯(lián)），茉麗安深表遺憾，但很快又振作起來，不僅熱情邀請他一起去長樂天吃飯，還迅速收拾好一大包雞零狗碎的裝飾品，原汁原味搬運到了金人巷路口的大樹上。

    與先前相比，樹上新掛起了一卷大紅條幅，上書一列龍飛鳳舞的大字：

    【熱烈祝賀我們的好朋友丹楓先生xxx歲生日快樂】

    丹楓：“……”

    他看得出來，茉麗安確實很喜歡這棵樹。

    ……話說回來，其實沒必要把年齡寫這么詳細，看著多少有些顯老。

    說來奇怪，在結(jié)識茉麗安之前，丹楓與堪堪百歲的白珩、不到四十歲的應(yīng)星和景元平輩相稱，并不覺得自己年紀很大；如今面對這條一百六十余歲的小龍，他看著自己年齡的百位數(shù)，倒是真有些擔心被歲月催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