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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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齊遠(yuǎn)茫然的抓了抓腦袋,又補(bǔ)充道:“你們是沒親眼見,這些東西做得十分精巧,又輕快又鋒利的很,當(dāng)真是吹毛斷發(fā),此等神乎其神的技藝,我實(shí)在沒見過。” 他曾在軍火司任職,對于如今天下種種兵器如數(shù)家珍,更知曉許多失傳已久的鍛造方法和民間高手??删瓦B他都如此驚嘆,倒是引得其他三人更加好奇了。 另一人圖罄張開手掌,對著紙上物件比劃幾下,又細(xì)細(xì)問了齊遠(yuǎn)尺寸,擰眉不解,“這樣小,用起來不費(fèi)勁么?難不成是特意為姑娘家準(zhǔn)備的?” 龐牧摸著下巴說:“什么時候能大大方方的觀摩一番就好了?!?/br> 廖無言就笑:“元帥既然準(zhǔn)備請那位晏姑娘為仵作,便是自己人了,以后自然有看的時候?!?/br> 齊遠(yuǎn)飛快接道:“許是路過,未必能留下呢。” “沒發(fā)現(xiàn)身份文書,”龐牧用手指緩緩敲著刀面,“又不像本地人,有門兒?!?/br> 圖罄微微皺眉,顯然不大贊同,“可是與老夫人比鄰而居,是否太過冒險(xiǎn)?她一個女子只身攜帶如此多的兇器上路,還偏偏就被咱們撿到了,又有此等出神入化的神鬼莫測的本事……” “既然形跡可疑,總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龐牧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這衙門統(tǒng)共才多大?若她當(dāng)真心懷不軌,便是住到墻根底下,難不成還找不到機(jī)會下手?” “元帥說的是,”廖無言點(diǎn)頭贊同,“與其一直沒有眉目的提防,倒不如引蛇出洞?!?/br> 齊遠(yuǎn)和圖罄都跟著點(diǎn)頭,十分熟練的抱拳道:“軍師言之有理。” 他們這一喊軍師,倒是叫龐牧想起來一樁事。 “你們都把我?guī)芷?,如今我已不是什么?zhèn)北將軍、三軍元帥了,你們得正經(jīng)叫我大人?!?/br> 三人一愣,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不知不覺中竟又叫回去了。 圖罄靦腆一笑,跟剛才謹(jǐn)慎冷酷的模樣判若兩人,“跟著您這么多年,早都習(xí)慣了,一時半刻還真不好改?!?/br> 龐牧朗笑幾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叫幾回,也就習(xí)慣了?!?/br> 頓了頓,又有些唏噓,“你們跟過來倒真是大材小用了?!?/br> 三個人就都蠻不在乎的笑,“您連元帥都不做了,我們又算得了什么?再說如今不也有爵位在身上嗎?錢財(cái)俸祿和賞賜也少不了,打了這么些年仗,也該松快松快?!?/br> 他們都是龐家軍的嫡系,自然該進(jìn)退一體。 四人說笑一回,忽然外頭有人傳話,說老夫人請大人去一趟。 龐牧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登時僵在臉上。 齊遠(yuǎn)笑的不懷好意,“元啊,不,大人,想必老夫人也知道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晏姑娘的事兒了?!?/br> 龐牧抬手給了他一拳,就覺得腦門兒抽抽的疼,“別胡說,人家姑娘家還要清白呢!” 他不接著,難道還眼睜睜看著對方臉朝下栽到地上去? 廖無言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把扇子,雙眼微閉,搖頭晃腦的扇著,跟圖罄一樣笑的既矜持又意味深長。 龐牧用力搓了一把臉,狠狠嘆了口氣走了出去,背影看上去莫名有些悲壯。 后頭三個幕僚心腹立即熟練地湊到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也不怪老夫人著急?!?/br> “可不是么,元帥都二十七八了,瞧瞧軍師,只比元帥大兩歲,可再過幾年兒子都能下場啦!” “其實(shí)要是那位晏姑娘身家清白,倒也匹配……” “不錯,有膽有識,本事過人,難得人也俊……” 老夫人娘家姓岳,早年就跟著丈夫、兒子隨軍,如今丈夫、長子陸續(xù)戰(zhàn)死,便跟著次子過活。 她是個難得爽利果斷的婦人,年輕時也曾跟著舞刀弄棒,有些拳腳在身上。如今年近六旬,依舊耳聰目明身體強(qiáng)健,偶爾脾氣上來,抓著燒火棍往龐牧身上掄時也虎虎生風(fēng)。 “……白日的事兒我聽說了,”岳夫人笑瞇瞇道,“旁邊廂房我已收拾好,什么時候叫晏姑娘搬過來?” 縣衙頗大,女眷卻少得很,一應(yīng)做工的丫頭婆子自然不能與岳夫人一同居住,她也時常覺得冷清。 如今既然有位要正經(jīng)在縣衙任職的年輕姑娘,自然要與她同住才好,也多些煙火氣。 龐牧直咧嘴,“娘,您別這么看我,怪瘆得慌。天色已晚,我預(yù)備明兒同她說?!?/br> 岳夫人點(diǎn)頭,忽然話鋒一轉(zhuǎn),“那日我打發(fā)人與她上藥時瞧了,好俊秀模樣,也不知成親沒有。” 話音未落,龐牧就一臉無奈的道:“娘啊,人家成親不成親的,關(guān)您老什么事?再說,保不齊晏姑娘只是途經(jīng)此地,養(yǎng)好傷就要走了,能不能留下做仵作尚未可知,您卻又瞎cao的什么心?!?/br> 岳夫人嘆了口氣,幽幽道:“為娘黃土埋到脖根兒的人了,也不知還能有幾個春秋,還能不能見一見大孫子的面兒……” 類似的話龐牧聽得耳朵都快聾了,實(shí)在做不出什么孝順模樣,索性站起身來,腆著臉笑道:“娘,您這身子骨硬朗的很哩,趕明兒照樣拉得開牛角弓,上能騎馬哎呦喂!” 還沒說完,岳夫人已經(jīng)氣急敗壞的捶了他一把,又舉著拳頭要打。 “你這孽障!” 孽障也不躲,笑嘻嘻受了,又裝模作樣哎呦兩聲,順勢退著跑了。 看著他逃也似的背影,岳夫人也忍不住笑了,笑完之后又忍不住盯著天上的月亮犯愁。 皇天在上,什么時候能賜我一個孫兒??! 話又說回來,想要孫兒,只怕也得先有孫兒他娘不是? 這個孽子呦! “孽子”溜溜達(dá)達(dá)出了后院,又去演武場耍了一回刀,忽覺得有些肚餓,便徑直往廚房去了,誰知一推門就看見晏驕正有些艱難的捧著個粗瓷碗坐在桌邊喝粥。 本想偷摸來的晏驕一抬頭,腦袋嗡的一聲。 值夜的廚娘十分熱情,現(xiàn)去壇子里夾了兩碟小醬瓜,殷勤的擺在她眼前,“晏姑娘,這是自己做的咸菜,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喜酸酸甜甜,正好配粥。” 聽說今兒晏姑娘三下五除二就協(xié)助破了一樁奇案,縣衙內(nèi)外上下一應(yīng)女人們都覺得振奮,面上有光,看她的眼神跟拜神仙也沒什么分別。 晏驕臉上熱辣辣的,訕訕站起來,“龐大人?!?/br> 白住也就算了,又在人家地界上“偷飯”吃,這就很尷尬了…… 廚娘應(yīng)聲回頭,也唬了一跳,“哎呀娘哎,大人您怎么親自過來了?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人來叫也就是了?!?/br> 說著,她又忍不住去瞧晏驕,心道這后廚本不是什么仙境寶地,怎么今兒一個兩個都扎堆兒過來,別是約好了的吧? 暮色四合,縣衙內(nèi)外已經(jīng)上了燈,廊下昏黃的燈光溫柔的落在晏驕身上,越發(fā)襯得她美人也似。 常言道,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 龐牧不自覺就想起來剛才老娘同自己說的話…… 他也這把年紀(jì)了,也是個正常男人,自然也是想媳婦的…… 廚娘的大嗓門打斷了龐牧的胡思亂想,他干咳一聲,倒也大大方方上前,“晏姑娘,還沒歇息么?身體好些了么?” “好些了,有勞記掛,今天倒是又給您添麻煩了?!标舔溡贿吇卦挘贿叢粍勇暽陌淹胪约貉矍皠澙?,試圖藏起來。 “不過舉手之勞,”龐牧忍笑,渾不在意的擺擺手,“反倒我要謝你呢?!?/br> 那瓷碗灰突突的,越發(fā)襯的搭在上頭的幾根手指又白又細(xì)。碗口瞧著足有晏姑娘兩個臉那么大,才剛看她捧著喝粥,活像把整張臉埋進(jìn)去似的。 晏驕剛想說“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話未出口卻又記起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是“晏法醫(yī)”了,忽然就有些傷感。 然而很快的,這份傷感就被一聲雄渾的腹鳴打散了。 安靜的夜幕下,這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響格外清晰。 晏驕:“……” 她是真餓啊。 龐牧終于沒忍住笑出聲來,“怎的,沒人送晚飯么?回頭我說說他們?!?/br> 晏驕連忙搖頭,憋了半天才別別扭扭的道:“……藥,太苦了,吃不下……” 下午的藥實(shí)在太難喝,惡心的她一點(diǎn)兒胃口都沒有,一直熬到現(xiàn)在,肚子里忽然就敲鑼打鼓的餓起來。 她本想忍過去的,誰知越忍越餓,胃里火燒火燎的,好像老胃病又有點(diǎn)犯了,只好悄悄出來,想看看能不能找點(diǎn)東西墊一墊。 龐牧:“死人確實(shí)……嗯?” 他還以為晏姑娘是被尸體惡心的! 尷尬的氣氛悄悄蔓延。 又聽廚娘突然出聲,“大人,給您煮碗面?正好還有醬rou,添點(diǎn)蘿卜丁做個臊子?” 縣衙重地,晚上也有衙役值夜,廚房倒是不曾斷過煙火,這會兒灶上還溫著些個干糧湯水。 屋里只有一張像樣的干凈桌子,龐牧道了失禮,去晏驕對面坐下,“隨便弄些充饑就好。若有精細(xì)掛面,合該給晏姑娘煮一碗,米粥哪里頂事兒?” “不用了,”晏驕忙道,剛才的尷尬勁兒過去,這會兒倒也有點(diǎn)破罐子破摔了,“我的腸胃不大好,這么晚了再正經(jīng)吃東西不消化,稍微喝點(diǎn)粥水墊墊就成?!?/br> 但凡跟刑偵沾邊的,就沒有定點(diǎn)上下班、吃飯的規(guī)矩,工作壓力又大,久而久之,胃藥簡直成了人間潮流。 龐牧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忽然又沒話說了。 那頭廚娘麻利的和面,現(xiàn)搟成面餅再撒上面粉,松松折疊幾下,快刀切成面條。 這頭一個灶頭開水煮面,那頭剛好挑點(diǎn)豬油爆香鍋底,把剁碎了的醬rou丁子混著蘿卜條兒丁子煮一個臊子。 說是臊子,其實(shí)不過亂燉罷了,十分簡單粗暴。只是略加點(diǎn)汁水熬煮,火光下油亮亮光澤,倒也有些食欲。 臊子好了,面也煮好,滿滿當(dāng)當(dāng)裝一大碗,上頭還臥了一個白嫩雞蛋,撒了把翠綠蔥花。 龐牧吃飯也帶著一股舍我其誰的氣勢,一筷子斜插下去就少了小半碗,看的晏驕眼睛都直了。 單看這個飯量,也不像文官?。?/br> 他爽朗一笑,“見笑了?!?/br> 晏驕跟著抿嘴兒一笑,“身體好才吃得多,沒什么見笑不見笑的?!?/br> 她倒是想多吃,只是胃不允許,現(xiàn)在看人家吃得香,也覺得眼饞。 “恕我冒昧,不知晏姑娘本打算往哪兒去?”兩口吞了半碗面的龐牧額頭微微見汗,只覺得渾身都舒坦了,正好問出心中所想,“你一個年輕姑娘獨(dú)自上路實(shí)在不安全,縣衙每日也有公差往來,若是順道也好做個伴?!?/br> 仗剛打完沒兩年,尤其是幾處州府郡縣交接的地方,實(shí)在說不上太平。每每走到荒野無人之處,連個成年壯漢都時常覺得汗毛倒豎,更別提這么個美麗女子了。 龐牧這么一問,晏驕的臉色rou眼可見的黯淡了。 她的手指在碗沿摩挲兩下,良久,低低道:“我也不知道?!?/br> 去什么地方? 她該去哪兒,又能去哪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