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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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御史促狹一笑,略湊近了些,同裴如玉道,“袁郎中也不必勸,我們初到你縣里,按規(guī)矩得拜見上官。您家夫人白大人,我們得上拜帖行禮?!?/br> 裴如玉笑,“大人打趣我了?!?/br> 閑敘幾句,裴如玉已帶了車轎前來,胡御史便隨裴如玉去了縣衙休息。 至于袁郎中,胡御史好茶好言的勸他,“你可歇歇吧,孰是孰非先不說,我勸你還是對裴縣尊客氣些。裴縣尊倒是沒什么,可你不想想他的夫人。你在帝都不會沒聽說過白大人的名聲吧,聽聞她沒做官時好不好就把裴縣尊一頓捶。如今她官居三品,你把裴縣尊得罪犯發(fā),他回家吹個枕頭風(fēng),白大人能饒了你。要是叫她抓住錯處,不說別的,她過來給咱們個難堪,你還能去朝廷告她一個婦人的狀?!?/br> 胡御史敲敲桌角,“告贏了,別人說你不過是贏一婦人。告輸了,那就是連婦人都不如?!?/br> 袁郎中一聲長嘆,如同被巨石堵住心口,好生憋氣,良久輕捶兩記,長嘆道,“真是小人當(dāng)?shù)腊?!?/br> “怎么聽著像罵我吶?!?/br> “胡兄你多心,我焉不知你好意。只是可恨裴縣尊一意偏袒蠻夷,且又有婦人撐腰,這樣下來,咱們還能查什么?” “該查什么就查什么,袁大人出身戶部,不說旁的,查賬就是一把好手?!?/br> “我只怕沒這么容易,他能乖乖的把賬目交出來?” “明天我?guī)湍阏f?!?/br> 胡御史都有些好笑,裴如玉雖遠(yuǎn)謫北疆為縣令,可裴家數(shù)代為宦,裴相內(nèi)閣首輔,裴如玉狀元出身,當(dāng)初裴相會如何悉心栽培這個孫子,胡御史都不敢想,袁郎中不會認(rèn)為裴如玉連把賬做平的本事都沒有吧? —— 接過小雀捧上的酒宴單,白木香頜首,“可以,就按這個準(zhǔn)備吧?!?/br> 李雙家的前來回稟,“大奶奶,給兩位大人的請柬都送過去了,兩位大人說了,明日必然準(zhǔn)時赴宴?!?/br> “對了,聽說那位袁郎中喜歡吃豬rou,宴會上有湯主簿,咱們就不準(zhǔn)備豬rou了。平時給袁大人的飲食,多做些豬rou類的?!?/br> “是?!崩铍p家的自從被家里家里派來月灣,因她老實能干,白木香讓她管著內(nèi)宅這一攤子事,如今便做了個內(nèi)管事。 白木香初接到胡袁二位大人的拜帖時還頗有些稀奇,后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現(xiàn)在也是堂堂三品高官,下官送上拜帖,想來也是官場規(guī)矩。其實平日倘新伊有官員過來,也會來拜見她,不過那多是有關(guān)兵械之類事宜。這次是朝廷的欽使,故而白木香跟裴如玉商量了,打算設(shè)宴款待二位官員。 裴如玉非常贊同白木香的做法,還說要帶縣衙一干人過來,一道吃酒也熱鬧。 白木香還特意著人到樂坊叫了一班歌舞妓,音樂舞蹈助興。 胡御史同裴如玉提了想看看縣衙賬目的事,胡御史道,“北疆巡路御史把月灣縣說的神乎其神,每年商稅就數(shù)十萬之巨,朝中難免議論,陛下著我們過來看看,也是平息議論之意?!?/br> “胡大人準(zhǔn)備什么時候看?” “我就不看了,我不懂賬。老袁戶部出身,他想看看。” “這無妨,我這里賬目向來分明,袁郎中隨時可以過來查賬?!?/br> 胡御史笑,“那我就同老袁說一聲去了?!?/br> “袁大人心里對卑職還是心存芥蒂?!迸崛缬裥α诵Γ按笕讼肟词裁?,您吩咐一聲,我來安排?!?/br> “我們昨天出城看過在修的井渠了,外城也瞧過,月灣的繁庶都看在眼里,我就是想請教裴縣尊,怎么把縣城治理的這么好的?來前我到戶部借閱過月灣縣以前的糧稅記錄,還有吏部的人口記錄,這幾年糧稅有明顯增長,戶數(shù)也有大幅增加。裴大人您真是大材小用了?!?/br> “您過獎。卑職哪里有什么大才,無非就是紙上談兵,依圣人之言,仁者人也,親親為大。北疆族群眾多,只是格外要細(xì)致些。” “這可不是細(xì)致就能做到的事?!焙芬娕崛缬裰t遜,并不提及己功,心里更加喜歡他幾分,想來到底是相府家教,寵辱不驚?!耙f有個地方,我倒是想去看看,白大人的織坊,不知能不能去?” “這件事我要問一問內(nèi)子,織坊都是她族兄的產(chǎn)業(yè),請內(nèi)子問問族兄吧?!?/br> “您就別謙虛了,木香布已是內(nèi)務(wù)司貢品,我聽聞能有這樣好的棉布,皆因所用織機(jī)不同。白大人精通機(jī)械之名冠絕當(dāng)代,這織機(jī)定是白大人所制?!?/br> 裴如玉擺擺手,“這話斷不可讓袁大人聽到,他還不得告我個因商謀私。” “他不敢得罪你家白大人的。” —— 白大人的酒宴頗是熱鬧,只是座次排的讓人有些…… 好吧,白大人官職最高,她說了算。 白大人右下首是胡御史、袁郎中,左下首是裴縣尊,余者縣中各官員依次而坐。實際上,如袁郎中當(dāng)初所言,他是帝都官員,縱是與裴如玉平階,但外任官如何能及帝都官清貴,縱是平階,裴如玉也當(dāng)矮袁郎中一些的。 所以,依規(guī)矩胡御史在右下首,袁郎中便當(dāng)居左下首。不過,白大人明說了,“我與相公慣常坐一處,今不好失禮,便委屈袁大人了。”意思是,我得近些湊著自家男人,袁大人你便退一射之地吧。 袁郎中連忙道,“不敢不敢,這樣挺好?!?/br> 白木香略帶深意的瞥袁郎中一眼,心說,原來就是你為難我家相公??!白木香舉杯道,“今日有帝都貴客來到咱們月灣縣,先敬你們二位大人一杯,一路前來,辛苦了。” 大家一起舉杯,胡御史謙道,“該是我們敬大人,大人神武智慧之名,下官敬仰已久?!?/br> 官位面前,何分男女。袁郎中的馬屁立刻跟上,“大人真乃女中豪杰,下官敬大人!” “大家共飲此杯!” 白大人連敬三杯,給足朝廷欽使面子,再勸他們嘗一嘗月灣美食,而后雙掌合擊,伴隨著歡快的北疆風(fēng)情的樂起,一隊裊娜舞姬迤邐而出,歌舞助興。 憑心而論,月灣的馬奶酒香軟醇厚,月灣的美食別具特色,月灣的歌舞亦可賞可鑒,就是上首正中斜倚軟榻一身紫袍欣賞歌舞,一手正在案間敲擊愜意打拍子的白大人…… 袁郎中忍不住瞥一眼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裴如玉,第一次對裴縣尊充滿深切同情。媳婦官職壓自己四個品階,滋味不好受吧。懼內(nèi)懼到裴狀元這樣連歌舞都不敢欣賞的,本朝怕也是有一無二啦! 裴如玉:這傻x偷樂什么哪! 第139章 暗自嘲笑了一回裴狀元的懼內(nèi)令袁郎中大獲信心, 在查賬之事上,袁郎中表現(xiàn)出他戶部五品郎中的絕頂實力。 月灣縣一干土鱉大開眼界, 果然是帝都來的官爺啊, 那賬本子翻的, 那算盤珠子撥拉的,把咱們?nèi)甑年愘~都搬過去查了,這得查到哪年哪月喲。 還替人家擔(dān)起心來。 胡御史則在裴縣尊白文等人的陪伴下到織布作坊參觀,胡御史瞧著可著房子那樣大的織機(jī),震驚的張大嘴巴贊嘆道,“棉布織機(jī)竟有這樣的規(guī)模!” “這是最新的菱花紋織機(jī), 胡大人見到的是世間唯二兩臺中的一臺?!卑孜慕榻B道,“去年底新制出來, 今年剛剛開始織布。大人看, 這是成品布。” “這料子可真好?!焙酚芍缘恼f。 “雖可裁衣,不過并非一等料子。因是新織機(jī),織工不熟,這料子上有接頭, 故而只能打入次一等。我們最好的料子是絕對沒有一個接頭的。平滑如緞, 柔潤有光,方是上等料子?!?/br> “這織機(jī)也是白大人造的?” 白文點頭。 胡御史同裴如玉感慨著,“白大人真是天縱其才?!?/br> “您過譽(yù)了?!?/br> “哪有過譽(yù),只怕我這話言猶不及呀?!焙愤@才明白為什么月灣縣短短三年便有如此改觀,裴如玉安民撫民自然用心,但白大人手里獨一無二的織造技藝方是給月灣縣帶來源源不斷的財源的原因所在。 胡御史參觀完織坊, 下午去看了染坊,更開眼界,江南的絲綢竟然運到這里來染色,胡御史道,“可見你們這里的染色技術(shù)已經(jīng)超越江南地區(qū)。” “各有長短吧。”白文謙遜的說。 “與其江南絲綢不遠(yuǎn)千里運到這里染色,為何不在江南設(shè)立店鋪,如此兩相便宜?!焙沸?,“我在商業(yè)上是外行,也是隨口一說?!?/br> “大人說的很對。這些絲綢都是絲綢商人要在新伊售賣的,我們這里也賣染料。” 胡御史頜首。 接下來,胡御史參觀了地毯作坊、毛氈坊、連制靴坊都一一參觀過,還得白文送了兩雙很舒適的羊皮靴。當(dāng)然,月灣縣其他大的商家店鋪,胡御史也親自到訪。 不論胡御史想去哪里,裴如玉都一一安排,光明坦蕩,事事配合。 胡御史頗關(guān)心民生,聽說白家人作坊的織機(jī)竟肯傳與外人,還特意到余主簿家的織坊參觀了一回,對于白大人的心胸極為敬佩。 商家都有自己的立身之本,尤其技術(shù),鮮有商家愿意外傳,白家雖不會出讓最先進(jìn)的織機(jī),但是,白家肯出讓的織機(jī)技術(shù)較之市面尋??棛C(jī)也有長足進(jìn)步。 白大人雖以女子之身,卻有這樣的廣闊胸襟,當(dāng)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胡御史尤其說,“白大人竟肯將這樣的織造技藝傳授給百姓,真是了不起?!?/br> 裴如玉道,“內(nèi)子在家鄉(xiāng)時就是如此,到北疆后見這里的紡織技藝比關(guān)內(nèi)還要落后一些,也一視同仁,將新式的織機(jī)傳授給品行較好的百姓。只是北疆這里族群復(fù)雜,難免要斟別一二。不過,我們一直在做,眼下已有五個縣都學(xué)了新式織機(jī)?!?/br> 合著人家不只是傳自己縣里人,人家連外縣都肯傳授技藝。如果說裴如玉存有私心,胡御史便是不能信的。 胡御史如果需要裴如玉陪伴,會直接說明,有時他喜歡自己在城中走一走,裴如玉便不去擾他。胡御史主要是考察城中商稅情況,倒是發(fā)現(xiàn)有趣的事情,裴如玉收商稅頗有標(biāo)準(zhǔn),如一些小商販,無非就是交幾個治安費,是不必收商稅的,他把標(biāo)準(zhǔn)定在年收入五十兩以上,開始按三十稅一的標(biāo)準(zhǔn)收稅。 當(dāng)然,還有一事,那就是月灣縣不論是修筑城墻,還是在建的外城,除去每月拿餉的士兵,過來筑城的農(nóng)人每月根據(jù)工種不同,竟是要發(fā)工錢的。 要知道,尋常都是抽丁的方式抽調(diào)民夫,衙門管飯,除去工料費用,不必再花銀錢。 胡御史談及此事時,裴如玉道,“百姓們都不傻,衙門不肯花錢,他們磨工功、糊弄事都有,衙門當(dāng)然可以多派監(jiān)工,拿鞭子抽,下大獄都成,可在北疆這樣不好。一則各族人性情不一樣,二則北疆民風(fēng)彪悍,便是咱們漢人,也多有一言不合提刀提劍的,這不怪他們,我們這里,平時出門都要結(jié)伴,冬天路上還有會熊狼出沒。三則,咱們這樣的書生,哪里見得這種血淋淋的監(jiān)工。衙門付工錢,大家伙干的都來勁,我是按工付錢,而且他們哪里做的不好,直接扣銀子的,活做的細(xì)致認(rèn)真,何樂而不為呢?!?/br> “這錢得用不少吧?” “慢慢來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br> 裴如玉還請胡御史去看了育善堂,到縣學(xué)書院參觀,對于裴縣尊肯花錢也有了一個新的認(rèn)識。倒是縣學(xué)辦的不錯,還有各部落學(xué)子前來求學(xué),裴如玉道,“自從陸侯平定北疆之亂,如今也十幾年了,現(xiàn)在仍有許多族群是以部落為居,各自過活。他們雖與我們進(jìn)行一些貿(mào)易交易,卻并不懂我們漢人的文化?!?/br> 裴縣尊手腕微傾,倒出兩盞香茶,遞胡御史一盞。胡御史道,“開蠻人之智,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 “端看如何用了?!迸峥h尊飲口香茶,“我朝馬肥兵壯,有無上利器,可震懾外敵。另一利器,便當(dāng)是我們漢人先賢流傳下來的文明奧義。既收復(fù)北疆,與其視北疆族群為外人,不如視他們與漢人無二。用朝廷的兵馬震懾他們,用先賢的文化教化他們,必得一用?!?/br> 裴如玉年輕俊美,端方穩(wěn)重,且有治理一方的氣魄,胡御史心下也不禁暗贊一聲,想有子當(dāng)如此。 袁郎中對裴如玉的看法完全相反,尤其袁郎中查賬,越查越是不滿,裴如玉就任以來,稅銀著實沒少收,卻一兩都沒有押送至朝廷。 地方稅是可以截留一部分用于地方治理的,袁郎中從未見過這等膽大妄為之輩,慷朝廷之慨以邀天下民心。 袁郎中冷沉著臉,侍從提來食盒,菜色上桌,袁郎中一看,更堵心了,分別為:燉豬rou、炒豬rou、熘豬rou以及豬rou湯…… 自打他住進(jìn)縣衙,就一日三餐的豬rou飯,隔壁胡御史那里則是每日雞魚肘rou換著花樣來,話說,姓裴的這是什么意思,還有白大人,您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澄也⒉皇欠秦irou不食??! 因為第一次送飯的管事媳婦就說了,知道袁大人愛吃豬rou,白大人特意交待廚下給袁大人準(zhǔn)備的。 把袁郎中吃的都想住驛館了,可又不能去,無他,白大人官位高,邀你們住她家這絕對是抬舉,你非要去驛館,也不住白大人家里,這就是對上官不敬。 看著賭心的豬rou飯,想著賭心的裴狀元,袁郎中賭心賭的食欲不振,已經(jīng)想好回朝如何參裴如玉一本了。 相對于袁郎中,胡御史對裴如玉觀感一路飆升,私下也透露了一些信息,“你這里這幾年動靜不小,修筑城墻,加蓋外城,修井渠,樣樣都是大事。朝廷著我來瞧瞧,裴大人,你這里除了糧稅,可沒見半點商稅上繳。朝廷規(guī)定,商稅三十取一,你也知道的?!?/br> 裴如玉道,“話雖這樣說,可我們縣不比江南、晉中、帝都周圍這些富庶地方,胡大人來的路上定也見到北疆人很多都是住地窩子的。卑職剛來月灣時,城墻塌的塌倒的倒,百姓們一半是住地窩子的,我們縣的老縣丞余大人,六十多歲的老人家,衣裳上打著補(bǔ)丁。我瞧著心里真難受?!?/br> “內(nèi)子作坊開起來,城里多了些熱乎氣,卑職瞧著城墻委實不安穩(wěn)。我們這里不比關(guān)內(nèi)啊,馬賊強(qiáng)盜都不稀罕,不瞞大人,剛開始修城墻用的是卑職的私房銀子。眼下縣里瞧著熱鬧,商稅每年也不少,可瞧瞧縣里多少用銀子的地方,您心里對我們縣的商稅也得有個估量,可實話說,收的遠(yuǎn)不及用的快,現(xiàn)在縣衙還欠我五六千銀子沒還上。” “給朝廷的商稅,我一筆一筆都記著哪?!?/br> “那怎么沒見押送到朝廷?!?/br> “實在是我們這里用錢的地方太多了,我給朝廷打了欠條。” 胡御史盯著裴如玉,一時仿佛沒明白裴如玉的意思。天哪,明明是給朝廷收的稅,他自己全花了,然后說給朝廷打個欠條……真不愧是狀元郎,旁人就是這么干了,也不敢這么說啊!